以進階閱讀促思辨表達

【關鍵詞】小學語文；文言文教學；《書戴嵩畫?！?；朗讀；思辨

【中圖分類號】G623.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09-0075-04

《書戴嵩畫?！肥橇系谄邌卧段难晕亩t》中的第二則，由蘇軾所著教人賞畫的文章。課文短小精悍、字字珠璣，不僅刻畫了牧童和杜處士兩個性格鮮明的人物，還傳達了“耕當問奴，織當問婢”的深刻哲理。在“雙減”“雙新”背景下，筆者以“讀”為主線設計文言文進階性閱讀活動，創設思辨性問題，引發學生對藝術的深層感悟，使其在濃郁的傳統國畫氛圍中發展思辨性語言表達能力及理性思維。

【教學過程及分析】

一、字正腔圓——讀準確

師：先聽老師讀一讀這篇課文，同學們不僅要聽準字音，還要把停頓聽清楚了。這是我們讀古文的重點，也是難點。

師范讀，生聽。

師：下面請同學們自由讀，注意讀準字音、讀通句子，嘗試借助注釋讀清停頓。

生自由讀。

1.讀準字音

師：下面，我請幾位同學給大家讀一讀。第一小節誰來讀？

生1：……所寶以百“數shù”……。

師：誰來評價他的朗讀？

生2：他有一個字讀錯了，應該讀“數shǔ”。

師：你很會傾聽。這句話中的“數”讀——“shǔ”，這個讀音在字典里有三個意思（課件出示）。在這句話中，它作何解釋呢？

生3：“數”在這里是“計算”的意思，因為這句話是說“杜處士家的寶貝多到以百來計算”。

師：你理解得很到位！我們再把這句話讀一讀。

2.讀清停頓

師：第二小節稍微有點長，誰想讀？

生1：……尾搐/入兩股間……。

師：誰對他剛剛的停頓有異議？

生2：尾/搐入兩股間。

師：你為什么這樣停？

生2：因為“尾”是指尾巴，從注釋中可以得知，“搐”是指“抽縮”，這句話的意思是尾巴抽縮在牛的大腿之間。

師：你真會學習，借助注釋理解了意思，把停頓讀得很準確。

生1再讀這句話，讀完后再讀第二小節。

師：我們借助注釋把文言文讀準、讀通了。接下來，請大家把課本輕輕捧起，一起再來讀一讀這篇文言文。

朗讀，能讓學生感受文章獨有的韻律和節奏，感知中華語言之美。文言文學習需要以讀為先、以讀促學。在整堂課的教學中，筆者以“讀”為主設計學習活動。在第一層“讀準確”環節，由于學生剛剛接觸文本，應先以教師范讀、學生聽讀的形式調動學生朗讀的興趣；再趁熱打鐵，讓學生模仿著自由朗讀；最后，讓學生展示讀，生生互評，齊聲誦讀，達成“讀準字音、讀清停頓”的初讀目標。

二、緊抓文眼——讀生動

1.“愛”之深

師：文言文有其特定的朗讀節奏。第一小節中有一個短語——“尤所愛”。那么，什么叫“尤所愛”？

生：非常喜愛。

師：杜處士愛到什么樣的程度了？你從哪些地方讀出來了？請大家說出關鍵詞。

生1：“錦囊玉軸”。他用錦緞去包裹它，用玉來做畫軸。

生2：“常以自隨”。不管到哪兒，他都要帶著這幅畫。

師：他會在哪些時候“常以自隨”呢？

生自由表達。

師：于是，吃飯的時候，他——；睡覺的時候，他——；外出游玩時，他——。（引生三次讀“錦囊玉軸，常以自隨”）

生3：“所寶以百數”。家中那么多寶貝，杜處士只喜歡這幅《牛》。

師：這就叫情有獨鐘。接下來，讓我們一起讀大家找出來的這三句話。

師生共讀。

師：抓關鍵詞想象文字背后的畫面，我們發現杜處士對這幅畫真的是——愛之深（板書）。接下來，請大家再有滋有味地讀一讀第一小節。

2.“笑”之謬

（1）牧童之笑，拊掌大“笑”

師：然而，一個小牧童卻抱有不同的看法。那么，他是怎么評價這幅畫的呢？

生讀小牧童的話。

師：這番話中有一個字“謬”，表示——

生：錯誤。

師：小牧童認為這幅畫“謬”在何處？請大家結合注釋，和同桌討論一下。

生1：這幅畫畫的是斗牛。斗牛打斗的時候力氣用在角上，尾巴抽縮在兩腿間。畫上卻是擺動著尾巴在打斗，是錯誤的。

師：也就是說，畫中兩牛相斗的模樣和生活中是不一樣的。所以，牧童在說這番話的時候——

生：拊掌大笑。

師：牧童評價畫的時候竟然拍手大笑。想象一下，這是一種怎樣的笑？

生2：我覺得是嘲笑。因為這幅畫中存在這么明顯的錯誤，戴嵩、杜處士這些大人竟然都沒有發現。

師：是呀，有點小得意。那么，你來讀一讀這句話吧！

生2以嘲笑的口吻讀。

生3：我不同意。我覺得牧童比較天真，他發現了一個錯誤，應該是覺得好玩才笑的。

師：你看，孩子的天性可以從這個動作中表露無遺，你能不能配上他的動作、神態，讀一下？

生3拊掌大笑讀。

師：通過品味“拊掌大笑”，我們走進了小牧童的內心，讀起來自然也就繪聲繪色了。那么，大家學著他的樣子一起讀。

（2）處士之笑，“笑”而然之

師：聽了牧童的這番言論，杜處士也笑了——（生讀“笑而然之”）。這又是一種怎樣的笑呢？

生1：我覺得這是一種贊同的笑。因為“然之”的意思是“認為他說得對”。

師：很好！你在揣摩人物內心的時候同樣關注了注釋。那么，請帶著你的理解讀一讀。

生1點頭稱贊讀。

生2：我覺得他會很尷尬。因為他這么愛惜這幅畫，竟然被一個小孩子說出了里面的錯誤，當時他肯定是用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師：有一定的見解，借助想象還原了當時的畫面。那么，請你來讀一下吧！

生2讀（表現出尷尬的表情）。

師：雖然文章寫杜處士的反應只用了四個字，但他的意見、態度，甚至表情，已經完全表達出來了。讓我們一起讀一讀。

師：因為發現了畫中之“謬”，牧童和處士都笑了（板書：笑之謬）。接下來，讓我們一起讀一讀第二小節。

朗讀文言文，不能只停留在“讀準確”的淺層次，要在品味文本的基礎上深入第二層“讀生動”，即讀出文言文的韻味。所以，筆者在精讀環節主要設計了兩個學習活動，一是圈畫表現“尤所愛”的關鍵詞句，二是想象牧童“拊掌大笑”和杜處士“笑而然之”分別是什么樣的笑，以此引導學生借助關鍵詞句和聯想想象加深對整個故事的理解，把情感的領悟滲透到朗讀中。學生便能自然而然將文言文讀得妙趣橫生、活潑生動了。

三、思維辯論——讀深刻

1.談佳謬

師：雖然蘇軾也贊同小牧童的看法，可是后人卻是這樣評價這幅畫的（課件出示資料）。

生1：牛之野性和兇頑，盡顯筆端?？梢姡嫾覍ι畹挠^察細致入微。該作品不拘常規、生意盎然。

生2：戴嵩畫牛，能“窮其野性筋骨之妙”。

師：那《斗牛圖》究竟是一幅佳作，還是一幅謬作呢？小組討論一下。

生3：我覺得這是一幅佳作。因為，戴嵩的這幅畫能夠抓住牛的神韻，畫得栩栩如生，已經很了不起了，有一點小瑕疵也是可以理解的。

生4：我覺得是佳作。說不定戴嵩在畫畫的時候，這兩頭牛已經打斗很長時間了，很疲倦了，原來抽縮翹起來的尾巴就掉下去了。這也是有可能的。

師：戴嵩可能是對特定情勢下牛的特殊表現作了別出心裁的處理。

生5：我覺得這是一幅謬作。畫畫時應仔細觀察，尊重事實，如果大家看了這幅畫都認為牛打斗的時候是這樣的，不就給大家傳遞錯誤信息了嗎？

師：畫家也要有責任感，也許是戴嵩對牛的習性觀察不精，導致了這樣的問題。

2.悟真理

師：剛剛同學們針對這幅畫各抒己見，都很有道理。其實，大家知道嗎？不同品種的牛，它們相斗時的動作是不同的（課件出示資料）。

生：兩牛相斗時，多是“尾搐入兩股間”的情形，但也有“掉尾而斗”的情形。

師：所以，古人常言“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正如蘇軾在《題西林壁》中所書——

生：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師：觀察事物的時機不同、角度不同，看到的面貌自然也就不同。這不就是這個世界美好與神奇的地方嗎？

文言文教學不能僅停留在故事本身，否則學生的思維發展就會受限。“戴嵩畫?！笔且粯肚旯?，針對畫中之“謬”，其實戴嵩沒有畫錯，牧童說的也有道理。人們看事物的時機不同、角度不同，事物呈現的面貌自然有所不同。筆者結合“思辨性閱讀與表達”學習任務群，設計了“讀”的第三層“讀深刻”，即跳出文章讀文章，讓學生在欣賞《斗牛圖》的過程中磨煉表達、碰撞觀點，塑造學生的思辨性閱讀能力和審美素養。

【專家點評】

一、朗讀指導：借“活動”實現閱讀進階

朗讀指導要深。于永正先生說：“教語文，首先要教好朗讀。講解是死的，朗讀是活的?！?/p>

朗讀，是一個將無聲書面語言轉換成有聲語言的重要學習過程。在“雙新”背景下，課堂上聲情并茂的大聲朗讀能引領學生自然而然地進入文學的世界，品味文字的音韻美、節奏美和情感美。這堂課，張麗老師通篇以“讀”為主線設計進階性學習活動：活動一“讀準字音、讀通句子，借助注釋讀清停頓”，活動二“圈畫體現‘尤所愛’‘兩種笑’的關鍵詞句”并讀出來，活動三“結合資料讀出自己的獨到見解”。從讀準讀通讀清停頓到抓住文眼讀生動，再到拓展延伸讀深刻，三種朗讀，三次進階，學生在一遍遍讀的過程中一次次提升朗讀能力，這樣的文言文教學無疑能夠引導學生在多重進階的朗讀中做到心中有內容，心中有內涵。

二、內涵解讀：從“文眼”捕捉深層意蘊

內涵理解要透。葉圣陶先生說：“教材無非是一個例子。”在張老師的教學設計中，課文的價值就是扮演“例子”。她注重引導學生拓寬文言文學習的視野，讓學生在后續的文言文學習中有“法”可依。

課文雖然篇幅短小，但語言凝練有深意。所以，張麗老師在本文的教學中改變了逐字逐句翻譯的傳統教法，重點引導學生學會“抓文眼”而懂全文：第一小節抓“尤所愛”，通過文本朗讀、聯想想象等方法理解杜處士對《斗牛圖》的“愛之深”；第二小節抓“謬”和“笑”，通過結合注釋、朗讀表演去揣摩牧童和處士兩種笑的不同內涵，深刻領悟“笑之謬”。在朗讀、想象、對比、表演等學習活動中，學生對“愛之深”與“笑之謬”的感受形成了鮮明對比，對文中的留白想象出了豐富的畫面，對內涵的理解也達到了一定的深度，這就為接下來的“《斗牛圖》究竟是不是一幅佳作”這一思辨問題作好了鋪墊。

三、思維碰撞：以辯論促思辨能力發展

思維辯論要明。孫紹振先生在《讀書的三種姿勢》中提到，讀書應“站起來，用俯視的姿態把書上的東西用你自己的頭腦去批判”。

歷史上，蘇軾的《書戴嵩畫牛》為一家之言。于是，張老師巧妙地利用這一點，在課堂上創設了一種百家爭鳴的情境，讓“學生論畫”成為課堂教學的亮點和高潮。思辨力的塑造需要建立在充分朗讀、理解的基礎上，所以，張老師長時間的朗讀指導和語言品悟便顯得尤為可貴，讓前面的“讀”與后面的“辯”相輔相成。最終“佳作否？謬作否？”的辯論精彩迭出，學生的感悟豐滿而真實。如此教學，不僅能提升學生對文言文的理解力，對中華傳統國畫的審美力，更能推動學生思辨能力的形成與發展，也就達成了孫先生所說的“站起來讀”。

古文，正襟危坐地讀，是為了懂；站起來讀，才是為了發展。

（作者單位：南京市紫金小學，南京市太陽城小學）

責任編輯：霍 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