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時代的中小學德育挑戰及其應對

摘要：隨著人工智能技術不斷迭代發展，其應用場景已經覆蓋社會生產、生活各個方面，教育也不例外。利用好人工智能技術可以給教育教學帶來新的技術支撐，優化教育教學方式。與此同時，人工智能也給教育也來了挑戰，特別是給學校德育帶來了價值挑戰、專業挑戰與倫理挑戰。中小學校與教師，應從強化學生價值觀教育、提升教師素養與審慎使用智能技術等方面做出應對，在享受人工智能福利的同時應對潛在的風險，落實好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

關鍵詞：人工智能；德育挑戰；立德樹人；價值觀教育

中圖分類號：G40-01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4289（2024）09-0060-04

一、人工智能的內涵與特點

（一）人工智能的內涵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是將對人類智慧的探索盡可能地在機器上實現出來，從而創造具有一定智能水平的人工智能機器，幫助人類解決各種各樣問題的一門學科。人工智能相關研究始于20世紀50年代，近年來，由于大數據的快速發展、深度學習理論的成熟以及計算機運算能力的迅速增強，人工智能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人工智能開始在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廣泛應用。如人工智能醫生能為幾十億人帶來更好、更便宜的醫療保健服務，憑借學習算法和生物傳感器，就算是一個經濟不發達的國家的貧困村民，也能通過人工智能獲得良好的醫療保健服務。作為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學校教育亦不可避免地會受到人工智能的影響。

（二）人工智能的特點

人工智能作為當前的前沿科技，在對社會生活產生深刻影響的過程中，表現出了數據化、智能化、高效化等特點。

第一，數據化。數據化是指人工智能的運作基礎和過程都是以大數據為基礎的。人工智能的進步與大數據的發展息息相關，離開大數據人工智能將不復存在。在大數據的基礎上，人工智能運用智能機器的超強計算能力，將智能問題轉化為了數據問題，在數據中獲取信息并實現深度學習。目前，人工智能的運行為“數據驅動”路徑，即通過基于大數據集統計分析或機器學習等各類算法，從數據中分析、挖掘現象或規律，從而做出判斷，解決問題。這就意味著人工智能的運行過程是以數據為依托的。可以說，數據化是人工智能得以存在與發展的基礎和基本特征。

第二，智能化。智能化是指人工智能有類似人的智能的機器程序及相關系統，借助大數據與深度學習算法，具有近似人的自主判斷能力和問題解決能力。以智能化為特征的人工智能是人類開展工作的得力助手。人工智能在對某一問題相關的大數據學習的基礎上，能對問題形成全面的認識與判斷，進而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與途徑，幫助人類解決問題，甚至在有足夠多數據的情況下，人工智能解決問題的能力與水平超過了大部分人類。如Googe的AlphaGo在圍棋比賽中多次戰勝世界頂尖選手，手術機器人和人工智能診斷系統用于臨床手術和醫療診斷比許多有經驗的醫生更加準確。

第三，高效化。基于海量的數據和深度學習，人工智能掌握了高效解決問題的方法，同時又能避免人的情感因素的左右，因此，在許多需要精細操作的工作上，人工智能具有人類不可比擬的優勢。同時，智能機器不會感覺疲累，對于許多重復性高且不需要創造性的工作，智能機器的效率更高。在教育領域，人工智能的介入，亦能提高效率。如基于人工智能系統的“數字教師”可以在教學中仔細監測學生答了什么、花了多長時間，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生學習數據搜集，其就可以判斷學生的學習進程，也知道什么能讓學生“精神一振”、什么會讓學生“眼皮下垂”，以此為學生提供最適宜的教學內容和教學方式。人工智能也可以幫助教師完成一些重復性的工作，如在考試閱卷中，人工智能可對空白卷、疑似雷同等問題進行檢測，與教師閱卷相比，人工智能可節省20％的工作量。

二、人工智能時代中小學德育面臨的挑戰

人工智能可以給中小學教育帶來諸多便利，同時，也挑戰了傳統教育的秩序，給中小學德育帶來了不少難題與危機。

（一）觀念挑戰：學生個人價值迷茫

智能時代的到來，使得社會發生滄海桑田般的巨變，個體對于在社會中的定位和價值也發生了顛覆性改變，許多職業已經消失，而個人如何自處成為一個社會難題。做好個人的社會定位，明確“我是誰”，對于人工智能時代的青少年學生來說更加重要和棘手。青少年學生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尚未完全建立，他們對個人價值、人生目標等的認識還不全面和不穩定，而智能時代的到來無疑會給學生“三觀”的建立帶來諸多的沖擊。在智能社會，信息獲取的便捷性遠超以往任何時代，學生可以通過智能終端、互聯網獲得大量的信息。與海量信息相伴而來是大量的、多元的價值觀念。對于價值觀未完全建立起來的學生而言，他們難以辨別多元信息的價值傾向，也不知道信息中的價值判斷是否正確，因此，他們很難形成統一且堅定的價值觀念。這種情形下，學生不僅對“我是誰”的問題會產生疑慮，而且在價值判斷、人生規劃等多個問題上都產生疑惑。另外，學生運用人工智能可以快速地完成學習任務，但若是學生對智能機器過度依賴，則容易滋生學生的懶惰情緒和畏難心理。例如，“搜題軟件”的出現固然可以幫助學生解決難題，但是遇到難題就用“搜題軟件”卻讓學生失去了探究問題的動力和機會，學生也不能體會到攻克難關的奮斗過程和成功喜悅，這對于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是極為不利的。可以說，人工智能給學生道德觀念的發展與心理健康的成長帶來了不小的沖擊，這需要學校和教師有效進行引導與疏導，幫助學生發展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發展健康的心理。

（二）專業挑戰：教師的德育地位被削弱

教師是承擔教育教學工作的專業人員，不僅承擔著知識教育的任務，而且擔負著立德樹人的重任。人工智能的便捷性、高效性使得教育教學中知識講解的重要性大大降低，在智能學習機器的協助下，學生可以脫離教師自主學習知識。甚至在某些方面，人工智能機器比教師做得還要好，如人工智能機器可以教會學生普通話發音、英語發音，而且會比大部分教師的發音更標準；人工智能機器可以批改學生的作業，不僅比教師的批改效率高，而且批改的錯誤率也更低。這就使得教師的知識權威被影響，尊師重道的文化傳統效力降低，師道尊嚴的教師傳統道德威權形象也將削弱。在此情形下，若教師不能在面對面的教育教學過程中采取有效手段充分與學生互動，不能與學生更多地進行情感交流，不能依據學生的品德發展規律與特點提供實質性的幫助，不能為學生的個性化成長提供助力，不能為學生價值選擇做好指引，那么教師的作用將微乎其微，教師在學校德育中將處于“隱形”的地位。另外，一些德行不端的教師的不當言行經過人工智能的捕獲、媒體的渲染、網絡的傳播為學生所知曉，教師的道德形象會被學生所不認同，教師的德育地位進一步被削弱。總之，在人工智能的沖擊下，教師的知識權威與道德權威都將被削弱，專業地位電會受到質疑。

（三）倫理挑戰：學校德育面臨諸多倫理風險

在智能時代，人工智能技術與學校德育的有效融合可以提升學校德育的效率，如學校可以建立德育工作平臺，創建學生道德發展電子檔案袋等，通過數據手段對學生學習行為進行監測，持續不斷地追蹤學生的品德成長歷程，甚至對學生的道德素養、發展可能性等進行預判。但是，道德教育與知識教育截然不同，使用技術監測與預測存在著多重倫理風險與危機。其一，數據監測存在侵權問題。使用智能手段獲取學生的身心發展數據固然有利于針對學生制定個性化的教育手段，但這只能限于學生的學習層面，而不能越界到學生的道德發展層面。侵犯學生的個人隱私，是不道德的，學校不宜采取此類方式。其二，技術預測可能會導致學生失去道德選擇自由，限制了學生多元發展的可能。通過智能手段不僅可以監測學生的品德發展過程，還可以根據大數據展開預測，但是“運用大數據預測來判斷和懲罰人類的潛在行為，這是對公平公正以及自由意志的一種褻瀆”。學生是擁有多種發展可能性的個體，過往的發展記錄固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學生的品德發展狀況，但以此為依據做出預測卻剝奪了學生選擇改變的機會和多元發展可能性，這樣既不符合教育規律，也不道德。其三，數據存儲面臨泄露風險。中小學校的網絡安全等級一般不高，防火墻的防護能力也不強，很容易遭受網絡攻擊，若這些數據信息被不法分子盜取、利用，學生信息安全將面臨嚴重的威脅，其后果難以估量。因此，學校采取智能化的手段進行德育管理可能面臨著諸多的倫理道德風險，這也是學校在實踐中應極力避免的。

三、人工智能時代中小學德育挑戰的學校應對

教育是立德樹人的事業，立德樹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務。無論外在環境如何變化，中小學校都要牢記這個根本任務，采取多種手段培養好、發展好學生的道德素質，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面對人工智能帶來的德育危機，中小學校要采取有效措施來積極應對。

（一）加強價值觀教育，關注學生的心靈成長

中小學生正處于價值觀塑造的關鍵時期，人工智能帶來的價值沖擊使得中小學生產生價值迷茫的問題，需要多加關注。其一，教師要努力呵護學生的心靈成長。“心靈的轉向”作為教育的終極價值，賦予了教師作為實踐者與守護者的使命，或者說是人工智能所不能替代的專業特質。在變動不居的時代，學生面對迅速發展變化的社會常會感覺無所適從，這就需要教師用愛心與耐心對學生進行心靈的呵護，關懷學生的生命成長與心靈發展。雅思貝爾斯認為，教育“是人對人的主體間靈肉的交流活動”。因此教師要在教育活動中主動關注、關心、關愛學生，為學生的心靈發展營造良好的環境。其二，學校要做好價值觀教育，引領學生理想信念的發展。中小學校要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用正確的價值觀引導學生，幫助學生抵制不良觀念的侵襲，增強學生的價值判斷能力、價值選擇能力、價值塑造能力，引領學生的健康成長。學校應將價值觀教育融入課程教育、融入學校日常生活、融入校園環境，打造全方位、立體化的價值觀教育體系，讓學生在學習、生活與實踐的過程中理解、認同并踐行社會主義價值觀，真正提升價值觀教育的實效。

（二）提升教師的素養，踐行教育家精神

教師是教育工作的基石。教師的工作是塑造靈魂、塑造生命、塑造人的工作。在人工智能時代，學校德育危機的應對需要教師不斷提升自身素質，做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實學識、有仁愛之心的“四有”好教師。其一，不斷提升專業素養。在人工智能時代，教師不能再滿足于傳統的教書匠的角色，而要不斷提升自身的技術素養，以適應時代的變化。中共中央、國務院頒布的《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電明確提出，教師要主動適應人工智能技術變革，積極有效開展教育教學。教師只有不斷發展自身的專業能力，適應人工智能教育變革，才能走在時代的前沿，才能在教育中具有先發優勢，做好學生教育的引領者。其二，不斷強化自身的道德修養。正如陶行知所言，“要學生守的規矩，教職員躬親共守”。在第39個教師節來臨之際，習近平總書記致信全國優秀教師代表，提出了“心有大我、至誠報國的理想信念，言為士則、行為世范的道德情操，啟智潤心、因材施教的育人智慧，勤學篤行、求是創新的躬耕態度，樂教愛生、甘于奉獻的仁愛之心，胸懷天下、以文化人的弘道追求”的教育家精神內涵，并鼓勵全國廣大教師以教育家為榜樣，大力弘揚教育家精神，為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作出新的更大貢獻。從教育家精神內涵可以看出，教育強國對教師隊伍建設提出了更全面、更高遠、更系統的要求。

（三）審慎使用智能技術，避免倫理風險

教育與技術之間一直存在一場競賽，如果教育和技術共贏，經濟繁榮將被最廣泛地共享；而如果技術勝過了教育，教育將面臨滅頂之災。這啟示我們在信息技術與教育的融合過程中，一定要堅持教育的本真不能動搖，避免技術的濫用侵害教育環境。因此，在中小學德育中，不能過分依賴智能技術的便利性，電不能唯數據論，避免盲目崇拜，以避免由此引發的技術倫理問題和教育公正問題。其一，德育工作中，學校要審慎地使用人工智能技術。在中小學德育工作中，學校要注意人工智能應用的尺度，界定好人工智能的使用界限。學校可運用人工智能來衡量和判斷學生的道德發展水平，而不能時刻監測學生的道德發展，盡量避免對學生隱私的侵犯；不將人工智能用于學生道德發展趨勢的預測，應尊重學生個人發展的自由、成長的階段性特點，給學生以自由成長的空間。其二，學校要努力做好數據監管與保護。學校要制定相關的規章制度，強化網絡與數據保護，避免人工智能數據的泄露。學生發展數據的存儲與使用應有第三方的監管，同時要對學生姓名、身份證號等個人隱私信息進行模糊化處理，對于一些特別敏感的信息應在使用后立即刪除。

（作者單位：廈門市教育科學研究院，福建，廈門36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