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邊界理論視域下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現實困境與突破

【摘" 要】" 作為邊界組織，高校、企業、政府的有形物理空間、身份意識、規章制度以及組織內部成員的特殊認知等屬性，限制了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深度。組織邊界理論視域下的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旨在打破組織邊界壁壘，實現產教深度融合。然而，物理邊界的剛性化影響產教融合知識和技術交流，社會邊界的模糊化影響產教融合的深度，心理邊界的封閉狀態削弱產教融合的文化能力。基于此，以邊界跨越為指引，突破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困境應重新界定組織邊界并制定邊界跨越規則，提升組織跨界資源汲取能力，培養邊界跨越者。

【關鍵詞】" 組織邊界理論；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邊界跨越

【中圖分類號】" G710" 【文章編號】" 1003-8418（2024）05-0111-07

【文獻標識碼】" A" 【DOI】" 10.13236/j.cnki.jshe.2024.05.017

【作者簡介】" 甘宜濤（1988—），男，山東滕州人，揚州大學教育科學學院講師、碩士生導師。

作為職業教育的一種類型，本科層次職業教育旨在培養高層次高技能型人才，產教融合是其重要途徑之一。《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明確提出“逐步提高行業企業參與辦學程度，健全多元化辦學體制，全面推行校企協同育人”，對產教融合做出制度性的安排，產教融合成為國家發展戰略的重要內容之一，標志著產教融合進入新的實操階段。然而，產教融合深度不足困擾著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發展［1］。從本質上看，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不僅是教育問題，還是經濟問題，涉及多方主體的資源分配及組織間的利益。“組織邊界”對組織具有的屬性及其經營活動予以規定，影響著組織內部的調整與改革，決定著組織與外部環境的關系［2］，為分析產教融合提供新的視角。目前關于產教融合的研究多是從結果解釋原因，少有研究分析產教融合過程中涉及的組織及其邊界，難以解釋產教融合不深的深層原因。基于此，以組織邊界理論為切入點，分析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實際過程中涉及的組織及其邊界，剖析產教融合面臨的困境并尋求跨越邊界的策略是當前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發展的現實需求。

一、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問題的分析理路

（一）組織邊界理論

組織邊界源于科斯提出的“企業邊界”，由經濟學領域的研究拓展到組織轉型及跨界合作等問題研究。組織邊界常指組織自身具有的邊界，是組織分隔內部與外部環境的界線［3］。這一界線使組織自身的區域得以明確，同時明確了組織的屬性、社會分工及活動范圍，使組織能夠確立與外部環境進行資源交換的界限，實現與外部環境的互動與平衡。組織邊界是組織生存的根基，否則將失去組織目標和立足點，也難以自我定位。組織邊界包括由有形實體形成的物理邊界、基于社會交互形成的社會邊界、基于特定術語和符號形成的心理邊界。物理邊界表現為組織的物理空間、對組織內外部成員及外部環境交換產生制約作用的規則或制度；社會邊界是組織成員對集體身份或行為標準的認同，直接影響成員的行為及選擇；心理邊界是組織成員在群體邊界內外形成的一個行動基礎，是描述那些幫助群體交流、做出行為以及加深他們對特定事物的理解的特定術語和符號［4］。三種邊界從不同的角度對組織的邊界和關系產生影響，決定著組織的經濟活動以及與外部環境的互動。

（二）為什么將組織邊界引入產教融合研究中

從本質上講，產學合作、校企合作、產教融合是“知識和技術交流”［5］。因此，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可以理解為不同行為主體間的知識共享、技術交流的過程。然而，由于組織邊界的存在為產教融合設置了“隔離帶”，劃分了組織與外部環境的邊界線，影響了產教融合的進程。具體來說，高校、企業不同的組織屬性和規章制度等物理邊界劃定了產教融合的范圍；產教融合主體缺乏信任與認可影響產教融合的實施；組織參與產教融合的動機影響產教融合，如高校為獲得企業的資助或資金支持，企業則為獲取技術支持或異質性信息。產教融合“隔離帶”的存在難免會影響產教融合的深度，使其流于形式。已有研究表明組織邊界的存在阻礙產教融合的深入［6］。對于本科層次職業教育而言，如何提升社會認可度、獲取產教融合主體的信任、提升企業參與的積極性，進而消解產教融合“隔離帶”是亟待解決的問題。因此，為了解釋如何破解產教融合的“隔離帶”，弱化分界線，從組織邊界構建分析框架是必要的。

二、基于組織邊界理論的分析框架

本科層次職業教育作為一種教育類型本質是“跨界的教育”，跨越企業與學校、跨越工作與學習［7］。產教融合組織邊界作為各參與主體與外部環境的分割線，實際上體現的是各參與主體在參與產教融合過程中的自我定位及活動范圍。由于組織的自我定位及活動范圍受組織屬性、規章制度、價值選擇、社會交互作用等主客觀因素的影響。因此，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組織邊界可分為物理邊界、心理邊界和社會邊界。

正如尼爾·保爾森、托·赫尼斯在《組織邊界管理：多元化觀點》中所言，“組織并不是封閉的、自給自足的實體，而是被視為不能被孤立于外界環境之外的開放系統，因為它們的邊界必須持續不斷地被輸入和輸出所打破，這種特性賦予組織種種限制和與組織的技術及任務環境相關的偶然性。在這種意義上，組織的對外邊界不是被視為一個容器壁，而是更像交互地帶可滲透的一層膜”［8］。由此看來，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組織邊界并非不可逾越的鴻溝。在新經濟發展的背景下，組織邊界不斷拓展和延伸。因此，基于組織邊界理論，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過程可以理解為組織邊界的調整與選擇過程，是涉及主體為自身發展對組織邊界進行拓展與突破的過程。

第一，物理邊界決定了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可能性范圍。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物理邊界除組織的物理空間還包括法律法規、高校規章制度、企業結構及章程，這些因素共同構成“制度環帶”，決定了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可能性范圍。其一，政府作為行政組織行使公共權力，其行動選擇必須在法律法規允許的范圍之內；其二，高校是一種規范性組織，其行動選擇更多考慮是否處于制度邊界之內；其三，企業作為經濟性組織，其行動選擇必須遵循組織內部章程，通過衡量“成本—收益”決定是否拓展組織邊界。

第二，社會邊界通過組織使命和追求影響產教融合組織的選擇與合作。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社會邊界幫助組織確定其自身特有的身份象征，也是各組織在社會分工中形成的行動范圍，如政府提供的社會公共服務，高校的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企業創造生產、經營等。同時，也是組織內部成員在組織內的具體身份象征。無論組織還是組織成員在與外部環境互動、交往的過程中都會選擇與其身份象征相符的行動方式。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過程中政府通過提供公共產品服務大眾，高校通過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實現社會利益最大化，企業則追求利潤最大化。

第三，心理邊界以組織內成員的認知和認可為中介影響產教融合的行動選擇。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心理邊界是組織內成員在做出某種行為或選擇時的認可或認知，對組織及成員的行為起制約或激勵作用。具體而言，政府通過提供公共服務追求公平公正及社會效益；高校通過為社會提供高質量人才追求教育水平提高和社會效益；企業追求市場占有率和利潤。在產教融合過程中，如果某一行動被組織或個體認為是職責范圍之內的，組織將會采取行動拓展組織邊界，積極參與；反之，則會對這一行動持批判態度，甚至選擇抵制行動。如果組織內部成員對產教融合缺乏必要認可是普遍現象，則表明心理邊界處于封閉狀態［9］。

三、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面臨的困境

（一）物理邊界的剛性化影響產教融合知識和技術交流

從物理邊界來看，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涉及的高校與企業存在物理壁壘及約束性的規章制度，從而使高校與企業之間的交流受到限制，知識和技術交流受到物理邊界的約束。物理邊界涉及的物理壁壘及規章制度不僅限制了產教融合微觀行動主體（如高校學術研究者、企業技術員工）的行動，還會增加組織參與產教融合的成本，產教融合被置于組織邊界之外或邊緣地帶，進而影響協同效率和參與的主動性。物理邊界的形成受組織成本的影響，包括將外部問題轉化為組織內部問題的成本。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中的知識與技術交流能否發生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由市場問題向組織內部轉移過程中產生的成本。另外，組織在拓展邊界時也會帶來運行成本的增加。正如高校、企業不僅有明確的物理空間，在人員管理、經費支出、財務管理等方面都有明確的規章制度。這雖然能夠為高校、企業內部人員在合理的邊界內開展活動提供保障，但也對高校和企業的活動范圍予以限制，增加了組織的運行成本，對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產生不利影響。

組織結構的差異性使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難以形成高效協同。從組織的本質來分析，無論是政府還是高校均為科層制組織，采用金字塔式的管理結構，在追求資源整合優化的過程中盡可能地降低管理幅度；企業為了追求經濟利潤，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實現資源的高速流轉，因而會采用扁平式的組織結構減少管理層次，提高效率。正是由于組織間結構的差異、管理模式的邊界存在，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難以形成高效協同，具體表現為缺少穩定的溝通渠道、暢通的信息共享渠道以及一致的資源配置渠道，信息和資源配置難以實現平衡。此外，由于規章制度的剛性要求，組織內存在的產教融合專職機構的職能難以發揮，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產教融合的協同。規章制度在為產教融合專職機構提供保障的同時，為其行動設置了空間邊界，使其無法以效率為導向服務產教融合，這種專職機構反而成為一種被動的執行機構，制度的合理性與效率產生了沖突。

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微觀主體行動受限，影響其參與的主動性。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不只是組織的行動，還需微觀主體的參與及支持。在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過程中涉及的微觀主體主要為高校學術研究者、企業技術員工。高校學術研究者知識成果的擴散范圍、轉化方式取決于成本和收益。作為高校組織的內部成員，知識成果轉化受規章制度的約束。由于高校實施科層制管理制度，在執行剛性制度的過程中還會出臺更為具體的實施細則，使知識成果轉化的成本轉移到個人，變相降低了學術研究者的收益，使學術研究者不得不另尋“有利的方式”，進而影響了學術研究者參與產教融合的主動性。企業技術員工參與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關鍵取決于收益，其參與產教融合實質上是將自身擁有的技術轉化為高校所需的文化資本，如教師和學生的實踐技能。但是受制于高校現有的財務制度，技術員工很難獲得與其工作內容相匹配的勞動報酬，尤其是收益低于在企業的報酬時，只能選擇放棄或進行“非組織化”的參與。

（二）社會邊界的模糊化影響產教融合的深度

社會邊界的形成受契約和產權的影響。由于當事人無法就未來合作的所有或偶然事件進行預測，或者即使預見也無法在合作簽約時達成一致，或者“雙方可觀察但無法向第三方證實”，契約簽訂者就難以設計完全預見未來所有可能發生事件的契約，因此總是存在不完全契約［10］［11］。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是新時代職業教育發展的新舉措，需要探索多方協同新模式，在實施過程中涉及多方主體及組織的利益分配及風險承擔，這些無法在事前達成一致或完全預測，因此契約總是不完全的。由于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契約的不完全性，在產教融合實施過程中，組織只能“求同存異”，即約定當前可以達成一致的合作事項，保留那些無法預測或難以達成一致意見的事項。無法事前規定的權利或約定的事項是剩余控制權。當事前沒有規定的事項出現時，擁有剩余控制權的一方則處于優勢地位，在談判中擁有更大的談判力和話語權，可以用任何符合自身利益的方式對沒有事前約定的資源或收益進行分配，從而確保自身的事前專用性資源激勵［12］。本科層次職業院校多為民辦高校或由高職院校升格而來，無論是人才培養還是產教融合的實施都沒有過多的經驗可供參考，難以預見未來可能發生的所有事件。再者，本科層次職業院校的社會認可度還處于弱勢地位，在剩余控制權談判中往往處于弱勢地位，進而增加了產教融合實施的難度。

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契約的不完全性決定了產教融合產權的不完全性。首先，產教融合過程中剩余控制權的爭奪造成利益分配不均，掌握優勢的組織可能會造成其他組織的產權損失；其次，產教融合過程中充滿很多不確定因素，知識和技術的產權水平難以確定；再次，產教融合涉及的人才培養、成果轉化、實踐教學等事項的收益難以確定；最后，產教融合還要涉及政府投入的公共資源，這一產權難以完全界定。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契約和產權的不完全性增加產權界定的成本，誘發組織敲竹杠行為及剩余產權爭奪，進而影響產教融合的深度。

（三）心理邊界的封閉狀態削弱產教融合的文化能力

組織邊界的選擇與確定是個體在認知基礎上做出選擇的過程。當環境不確定性和未知程度較高時，心理認知和效果推理邏輯在決策過程中表現得更有效［13］。心理邊界的封閉狀態對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影響主要表現為個體信奉的價值理念導致參與產教融合行動消極怠慢或流于形式，進而削弱產教融合的文化能力。文化能力是參與產教融合的各組織借助不同的行動將產教融合理念傳達到團隊與個體的滲透力，包括組織行為文化和信任文化［14］。

首先是行為文化，即態度、觀念、價值觀的反映，具體表現為組織或個體對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態度。對于高校而言，現行的職稱評審制度或評價制度青睞于知識生產，如論文發表、專著出版。雖然有些高校將社會服務（如參與產教融合）納入評價體系，但是所占比重難以與論文或專著相匹敵，這就難免造成高校教師對產教融合行動的抵觸或怠慢。本科層次職業教育教學工作的特殊性決定了其教師職稱評審時面臨較大壓力，除承擔相應的教學任務外，還要為科研論文的產出投入較大的精力，難以積極主動參與產教融合。對于企業而言，經濟利潤和市場占有率是本質追求。企業員工為了獲得組織的認可或減少融入群體的不確定性往往會忽視社會服務，進而影響其對待產教融合行動的態度。其次是信任文化，即組織或個體間的相互信任是合作的重要條件。一方面由于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信息共享渠道不暢通，造成產教融合信息不對稱，高校和企業不能充分了解彼此，對彼此的信任產生影響。另一方面作為新生事物的本科層次職業院校還未獲得足夠的社會認可度，企業依然將其等同于原本的高職院校，在選擇產教融合伙伴時難以給予足夠的信任。

四、組織邊界跨越下的本科層次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路徑

深化產教融合，促進教育鏈、人才鏈與產業鏈、創新鏈有機銜接，是當前推進人力資源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要求，對新形勢下全面提高教育質量、擴大就業創新、推進經濟轉型升級、培育經濟發展新動能具有重要意義［15］。如何解決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發展過程中產教融合深度不足的困局是亟須思考的問題。然而，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不能僅靠拓寬組織邊界或增加組織邊界彈性的簡單路徑，而是要從組織邊界跨越出發探尋一條既能發揮組織邊界原有作用又能實現組織協同發展的路徑。

（一）組織邊界跨越的理論向路

組織邊界在為組織內部穩定提供保障、劃定活動范圍的基礎上，在一定程度上也使組織邊界的彈性及信息流動受到阻礙。此外，組織邊界的“屏蔽效應”對組織間的資源、信息、知識流動與交換造成阻礙［16］。因此，為了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開展跨界活動成為組織的必然選擇。邊界跨越是組織應對內部轉型及外部環境變化的常態反應，最早由Aldrich與Herker提出，認為信息處理、外部表征是邊界跨越主要執行的功能［17］，既能為組織內部成員提供相互學習機會，也能促進組織內外部的資源共享及流動［18］。信息處理是通過收集、分析組織外部環境的信息，將有價值的信息提供于組織內部并加以應用；外部表征是代表組織與組織外部環境或人員進行溝通、交流，解決沖突、獲取資源和信息、維護組織形象等，在增加組織與外部環境互動的過程中增強組織的社會合法性［19］。由此可以將邊界跨越理解為組織從外部獲取資源并在組織內部應用的活動［20］，旨在減少外部環境存在的不確定因素對組織穩定及發展造成的影響［21］，增加組織間的交流及跨越邊界溝通［22］。

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組織借助邊界跨越不僅可以充分利用多方面的優勢資源，促進產教融合深度發展，還能降低合作后期的不確定性及治理成本。一方面，通過轉移產教融合的科層治理成本，可以實現不同組織間的相對穩定的長期合作。另一方面，邊界跨越代表組織進行溝通，在很大程度上降低組織邊界的模糊度。在促進組織間溝通的過程中還能增加組織內部成員對產教融合行動的信任度，進而促進產教融合文化的形成。

（二）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組織邊界跨越的實踐路徑

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的跨界性，決定了產教融合的實施跨越高校與企業、跨越工作與學習，這就決定了突破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組織邊界應著眼于外部環境變化，即以邊界跨越作為理論支撐尋求破解策略。具體而言，在重新界定組織邊界的基礎上制定邊界跨越規則，提升組織跨界資源汲取能力并培養邊界跨越者。

第一，重新定義組織邊界并制定邊界跨越規則。組織邊界并非一成不變，除受組織自身成長產生的影響，還會因待解決問題發生變化而改變。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正面臨一個復雜的、充滿不確定性的外部發展環境，組織面臨的待解決問題正發生著變化，為此組織需要重新界定邊界。組織邊界原本的功能是劃定組織活動范圍、區分組織成員、界定組織職能。但是，隨著跨越邊界行為的發生，組織邊界逐漸模糊化，在這種條件下，為了實現組織既定目標，有必要對組織邊界予以重新界定。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涉及多個不同性質的組織，重新界定邊界有一定的困難。一個組織決定放棄原先的某些職能，而另一個組織開始擁有這些職能，意味著該組織的邊界發生了變化［23］［24］。產教融合過程中邊界跨越行為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不同組織間的交流與合作，是具體的行為與活動。因此，對于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組織而言，重新界定組織邊界并非重新劃定物理邊界或活動范圍，而是提升組織及行為主體參與產教融合的能力。

邊界跨越規則有利于組織在競爭中獲取有價值的資源，合理進行利益分配。因此，在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過程中，組織及行為主體應就不確定事項、偶發問題共同協商并制定邊界跨越規則，明確跨越邊界后組織及行為主體的角色、責任和義務，提供清晰明確的角色定位及活動內容，為組織及行為主體實施產教融合行動提供規則或依據。

第二，提升組織跨界資源汲取能力。社會系統中的組織在相互依賴的基礎上獲取發展所需的資源。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組織為了實現各自目標在對必要資源進行投資的同時，還要獲取組織發展所需的稀缺資源。從邊界跨越的視角看，產教融合組織和行為主體都存在如何利用資源促進自身發展、滿足自身利益的問題，因此，跨界行動者是高度相互依賴的。對于跨界行動者，在產教融合過程中都具有開展合作所需的不同類型的、異質的資源或能力［25］，這也決定了跨界行動者在合作過程中總是希望從這種相互依賴的關系中獲取自身所需的資源。但是，這在一定程度上直接影響著組織間的合作。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組織為了生存及彼此之間的合作不得不在不同組織間獲取必要的資源或資源互補，這是組織實施產教融合行動的動力。

由此分析，突破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困境的關鍵在于跨越行動者在相互依賴的過程中獲取其他組織資源的能力，即汲取跨界資源的能力。首先是資源吸收能力。邊界跨越是否有效直接體現為跨界行動能否為組織輸入其發展所需的外部資源并實現與內部資源的整合。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過程中，無論是高校還是企業，為了跨越組織邊界，都應該具備吸收和整合知識、技術等資源的能力。其次是組織的橋梁能力。橋梁能力是指組織在邊界跨越行動中通過協商、溝通或契約等方式，加強組織間的交流，促進組織間的合作，使組織獲得社會合法性的能力［26］。為此，在產教融合過程中，高校、企業應該采取符合自身組織性質的溝通方式加強與外部組織的聯系，促進組織邊界跨越的實現。

第三，培養邊界跨越者。在組織邊界跨越合作中，需要具有特定能力的主體——邊界跨越者——發揮特定的功能推動實施。邊界跨越者是組織在邊界跨越行動中承擔協調工作的重要主體，將目標與期待可能是彼此沖突的兩個或多個系統聯系在一起［27］［28］，推動多方組織通過協商、溝通建立共同目標解決合作中的問題，為組織連續性的跨界合作提供保障［29］。具體而言，在審視組織內外部環境的基礎上，通過制度建立，實施跨越組織邊界的活動為組織收集所需要的信息，并協調組織與外部環境之間的關系，最終將不同領域的組織及行動聯系起來［30］。由此分析，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過程中邊界跨越者應該承擔協調者、調解者、中介者、革新者四種邊界角色。“協調者”和“調解者”要求邊界跨越者解決產教融合中的矛盾沖突，尤其是所涉及的利益沖突及資源分配，緩和產教融合組織及行動主體之間的關系；“中介者”和“革新者”要求邊界跨越者將不同組織聯系起來的同時，借助在產教融合過程中的資源來協調組織的跨領域、跨組織的合作，促進組織在合作中的資源獲取。

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過程中培養邊界跨越者關鍵在于提升邊界跨越者的專業知識及協調能力、注重團隊建設。產教融合作為一個復雜的領域，不只是協調組織間的利益平衡，更需要解決產教融合實踐中的專業問題。這就要求邊界跨越者具備作為協調者所需的溝通能力及協調能力，推動組織間的溝通與合作；更重要的是具備職業教育發展所需的專業知識，如人才培養、專業設置、師資培訓等方面的實踐知識，提升其社會合法性以獲得組織的認可。對于團隊建設而言，在產教融合過程中邊界跨越者承擔多種角色并適時做出轉變，這就要求其以團隊的方式實施邊界跨越行動，如吸引不同專業、不同領域的專業人員組建邊界跨越者團隊，在提升邊界跨越能力的同時，也有助于內部成員的知識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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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全國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2019年度國家一般課題“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政策績效評估研究”（BGA190047）。

Realistic Dilemma and Breakthrough of Integrationof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in Undergraduate Vocational Educationfrom the Perspective of Organizational Boundary Theory

Gan Yitao

Abstract： As a boundary organization， the tangible physical space， identity consciousness， rules and regulations of universities， enterprises and governments as well as the special cognition of internal members of the organization limit the depth of the integration of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in undergraduate vocational education. The integration of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in undergraduate vocational educ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organizational boundary theory aims to break the organizational boundary barrier and realize the deep integration of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However， the rigidity of physical boundary affects the knowledge and technology exchange of integration of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the ambiguity of social boundary affects its' depth， and the closure of psychological boundary weakens the cultural ability of integration of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Based on this， guided by boundary crossing， it is necessary to redefine organizational boundaries and formulate boundary-crossing rules to break through the difficulties of integration of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in undergraduate vocational education， so as to improve the ability of organizations to absorb cross-border resources and cultivate boundary-crossing facilitators.

Key words： organizational boundary theory; undergraduate vocational education; integration of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boundary-crossing

（責任編輯" 毛防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