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西方民粹主義的發展與影響

袁琳 張敏雅

摘要：近年來世界經濟深刻調整，經濟全球化遭遇波折，歐美國家“逆全球化”思潮涌動，其中，民粹主義的發展在西方世界愈演愈烈，作為民主思想的一個分支，民粹主義顯現出反權威、反體制以及反智主義，這種極端化意識形態和社會政治思潮興盛于19世紀，曾對很多國家產生過重大影響。目前全球范圍內民粹主義的蔓延引起了關注，本文通過對民粹主義的探析，來梳理民粹主義的發展，并剖析了民粹主義對西方國家造成的現實影響。

關鍵詞：民粹主義；西方國家；現狀

受2008年金融危機影響，民粹主義逐漸抬頭，民粹主義在世界范圍內卷土重來。民粹主義作為一種批判性的社會理論，與社會有著緊密的聯系，它的核心包括人民崇拜，注重道德，追求極度的大眾民主，在經濟方面，反市場文明、反經濟全球化、反現代化，在政治方面，反權威、反體制，基于民粹主義的種種基本特征，作為一種現代化的產物，當結合世界經濟狀況后，民粹主義極易吸引民眾關注，我們要警惕民粹主義這種極端化意識形態主張對社會發展造成影響。

一、民粹主義的含義：

對于民粹主義的定義始終眾說紛紜。學術界普遍認為，民粹主義缺乏穩定的內涵，民粹主義將目光更集中于反對與敵對，這導致民粹主義缺乏自身核心價值，社會思潮呈碎片化，學者更傾向于通過特征來描述它。民粹主義主張普通民眾的權益，相信大眾的智慧，民粹主義中的“民”，與人民不同，有其特殊含義，以人民中的平民、下層或各種弱勢群體來代表人民，民粹主義中的“民”與社會等級結構中的精英相對，基于此種特點，民簇主義呈現出反精英、反建制，同時經濟全球化對普通大眾毫無益處，對統治精英有利，因此也反全球化。

在政治實踐中，民粹主義呈現出不同的特點。首先，民粹主義主張直接民主。在盧梭的人民主權理念中，人民主權的原則不可以被分割，民粹主義將此理念借用，否定間接民主制。民粹主義認為議會不能代表人民的“公意”，民粹主義主張激進民主。當國家的疆域過大、人口眾多時，間接民主制成為必然選擇，但民粹主義認為，選舉出的政治精英無法為其選民服務，只為少數精英統治集團服務，代議制失去意義，公眾的真實訴求被無視，切身利益無法得到保障，民粹主義旨在用激進民主改善現狀。再其次，民粹主義主張無條件地實現自己的政治利益。民粹主義認為要消除精英與大眾之間的屏障，必須要主張直接民主與激進民主，用理想化的制度代替目前現行的西方代議制度。

二、民粹主義的誕生與發展

1、民粹主義的誕生

民粹主義與精英主義相對，誕生于19世紀后期。第一次民粹主義的高潮來源于俄國知識分子、美國西南部農民、東歐農民政治運動，隨后逐漸沉寂，民簇主義的第二次浪潮與20世紀60年代從西歐到南美、從西亞到北非、拉丁美洲的民族復興運動相關，第三次民粹主義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到90年代發展更為壯大，尤其以東歐、北美發展更為迅速。民粹主義的發展根據各地區情況，有不同的形式展現，但無一例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縱觀民粹主義的歷次高潮，可以發現民粹主義的發展與現實結合非常緊密。以俄國為例，俄國所有各派別共同的主要特征，是信仰和崇尚“人民”。俄國的民粹主義產生于19世紀中葉，當時，一方面沙皇俄國嚴重阻礙生產力發展和社會進步；另一方面，西歐資本主義高速發展，但同時自身也暴露了許多矛盾，這造成了當時俄國民粹主義代表人物的思想體現出矛盾且極端的特性，民粹主義者建議以暗殺手段達成革命，一些民粹主義者后來走上了無政府主義與恐怖主義的道路，建立了具有極端革命色彩的“土地和自由社”等組織，在實現革命目標上，他們策劃了多次暗殺行動，主要針對沙皇及其大臣。民粹派的烏托邦式的政治理想、極端個人英雄主義的斗爭方式使他們更加脫離人民。

19世紀中后期，俄國沙皇專制農奴制度走向危機，同時資本主義發展薄弱，這也影響了俄國民粹主義體現出矛盾的一面，這種矛盾有多方面的原因，農民在原有的專制農奴制度下生活悲催，對于沙皇俄國與農奴制度已極度不滿，在面對西歐資本主義時又體現出恐懼，城市中的小資產階級對城市中的資本主義體制失去信心，知識分子將目光轉向農民，開展了“到民間去”的運動，后來遭遇失敗，俄國民粹主義作為一種農民社會主義影響不可忽視。

2、民粹主義的發展

冷戰后，歐洲地區的民族主義也帶有民粹主義的色彩，民粹主義對于傳統的政治理念產生了挑戰，它無視“左”或“右”的政治傾向，保守或激進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意義。與之前的民粹主義相比，現在的民粹主義較冷戰時期，某些方面更為趨近保守，但在外交政策等方面則更為激進，在選舉時，民粹主義更容易吸引選民目光，如歐洲右翼民粹主義政黨的上臺、英國脫歐等事件，民粹主義對資本主義世界的穩定構成了新的挑戰。

三、民粹主義對當代西方國家的影響

在政治實踐中，民粹主義包含以下幾個部分，首先是通過社會運動或政黨重組等多種方式，加大政治動員力度；其次，與特定的意識形態相結合，尋求意識形態間契合的部分，提出社會改革方案；再其次，反對現存的政治制度與權力精英，聯合其他力量，提出建立新的制度、制定新的政策。21世紀以來，歐洲地區民粹主義愈演愈烈，從單純的社會思潮走向了政治實踐，已形成了擁有影響力的政黨，這些政黨擁有自身綱領與組織能力，不再屬于松散的力量。在近些年的大選中，歐洲右翼民粹主義政黨吸引了大批選民，一些政黨已經進入政權中心，并開始逐步發揮自身影響力。美國的“茶黨運動”、“占領華爾街”以及特朗普的上臺意味著民粹主義在美國逐步興起，這背后既有全球經濟帶來的壓力，也有美國自身內部的社會問題。

1、民粹主義加劇社會分裂與對立

民粹主義的發展會導致普通民眾與社會精英之間對立。民粹主義反建制、反精英，“占領華爾街”運動通過直接訴諸于人民來反抗資本精英，以此改變社會，這是一場左翼民粹主義運動，在貧富差距日益加大的美國，民粹主義利用激進民主，試圖改變不公正、貧富懸殊的現狀，這對于解決貧富差距過大收效甚微，同時加劇了民眾之間的相互對立。美國大選中，桑德斯異軍突起，提出要結束政治獻金體制，除此之外，還提出了提高最低工資標準，建立全民醫保，擴大社保范圍，提高社會福利等等，這些政策主張為他贏得了大量底層民眾的關注，尤其是年輕人的支持，這在年輕人投票率日益低下的美國殊為難得。桑德斯作為左翼民粹主義勢力的代表，通過選舉機制掀起了一場左翼民粹主義運動，他對希拉里形成了巨大挑戰，雖然桑德斯在民主黨黨內初選中最終敗于希拉里，但對美國社會造成了的影響。

民粹主義的發展會導致社會群體之間的對立。美國作為移民國家，文化多元，各種少數族裔并存，互相之間的矛盾受民粹主義影響而逐步激化。特朗普利用了民眾對于體制的失望，利用反全球化和反移民話題迎合民眾心理；主張在美墨邊境筑墻，以解決偷渡問題。在歐洲，高舉反移民、反歐盟大旗的法國極右翼民粹主義者瑪麗娜·勒龐在總統大選中獲得了高達30%的支持率，支持反移民政策的德國選擇黨支持率已升至近10%，成為德國最受歡迎的政黨，這與德國的難民政策有直接關系，難民涌入增加社會不穩定因素，頻發的社會問題加劇了民眾的排外情緒，受難民政策影響，德國總理默克爾領導的“聯盟黨”支持率下跌至34%左右，這是2012年6月以來的最低水平，德國選擇黨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排外、仇外民眾的精神寄托，然而民粹主義政黨所提出的政策往往更會加劇社會間群體對立。

2、政策選擇的不確定性增加

在原有的選舉中，為了爭取中間選民，保守或激進黨派會盡力淡化自身的意識形態，以謀求更多的選票，然而當今西方國家，“政治正確”愈發受到懷疑，大量的中間選民逐漸消失，社會群體之間矛盾分歧眾多，各群體將贏得政治權力作為實現自身主張的基本途徑，逐步顯現出對立的趨勢，穩定共識的取得更為艱難，這種趨勢促使各黨派為了爭取選票，開始應對社會中的非理性訴求，在選舉承諾與政策主張方面更為極端，民粹主義思潮最終極大地提升了西方各國當選政府在政策選擇的不確定性。

3、民粹主義不利于社會長期發展

民眾希望自己的訴求能夠迅速、有效、免于付出地得到滿足，民粹主義所提出的貿易保護、孤立主義在短期內會有一定效果，長期來看無助于發展，改變現有的體制需要長期、深刻的過程，而且難度會非常大，漸進式改革需要逐步探索。根據歷史經驗，長期實行民粹主義政策將會導致經濟的停滯，造成社會的動蕩，貿易保護主義措施導致跨國貿易和投資活動萎縮，長此以往降低經濟增長速度和效率。縮小貧富差距的手段過于簡單，容易引發資本外流，國家吸引投資的能力降低。在對外政策上，民粹主義拒絕多邊主義，傾向于單邊主義和孤立主義，長此以往降低全球勞動生產率，對新知識、新技術的推廣極為不利的，貿易和投資的倒退只能加劇全球經濟停滯不前的局面。

全球范圍內民粹主義在逐步蔓延，極易影響社會和諧穩定，如何合理應對成為新的思考議題。西方國家目前來看已經深陷民粹主義的泥潭，未來西方政治、經濟和社會的走向存在高度不確定性與巨大的變數，這為歐洲一體化和全球化進程蒙上了一層陰影，西方各國壓力巨大，走勢愈加不明朗，民粹主義的興起深刻影響著西方國內和國際格局，對多邊主義與全球合作治理提出了嚴重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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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袁琳（1994.06-），女，漢族，遼寧鞍山人，遼寧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17級在讀研究生，中外政治制度。

張敏雅（1997.04-），女，漢族，山東德州人，遼寧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18級在讀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