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系化推進學科德育：省域經驗與政策建議

摘要：中小學學科德育是新時代教育發展的必然要求，是加強新時代思政課建設的重要舉措，具有積極的研究與實踐價值。基于對山東、天津兩地學科德育頂層架構、決策部署、理論研究、實踐經驗、機制保障等的考察調研，提出體系化推進中小學學科德育的政策建議：更加注重落實國家對學科德育提出的新要求，更加注重學科德育與教學改革的有效融合，更加注重教師學科德育能力提升，更加注重構建協同育人的大格局。

關鍵詞：學科德育；體系化；立德樹人

中圖分類號：G4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24）11-0020-05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對全面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深化教育綜合改革作出戰略部署，提出“完善立德樹人機制，健全德智體美勞全面培養體系”的明確要求。在2024年9月召開的全國教育大會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緊緊圍繞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堅持不懈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思想鑄魂育人，實施新時代立德樹人工程。為深入貫徹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以及全國教育大會精神，全面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院以江蘇省基礎教育前瞻性教學改革實驗重大項目“中小學學科德育的體系化推進省域實踐”研究為重要引擎，以更為整體性、結構性、全局性的實踐思路，在省域層面體系化地推進學科德育，引導各中小學校、各學科課程形成育人合力，全面推進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落地顯效。

2024年7月，項目組赴山東、天津實地考察調研學科德育工作情況，兩地的成功經驗不僅為江蘇學科德育深入推進提供了參考借鑒，更讓我們認識到深化學科德育研究、強化學科德育實踐正成為新時代中小學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必由之路。

一、新時代中小學學科德育研究的價值

隨著經濟全球化與數字智能化的快速發展，學生成長的社會環境日益復雜多變，這對他們的道德品質、文化素養及社會責任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學科德育作為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關鍵途徑，其作用愈發顯著。學科德育研究不僅能為省級教育行政部門制定學科德育指南提供堅實的理論依據，同時也能為教師強化育人意識、提升育人能力提供有效的策略支持，促進“教書即育人”理念的深度融合與實踐轉化，對于構建高質量教育體系、培養適應未來社會需求的全面發展人才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

一是學科德育研究為省級教育行政部門制定學科德育指南提供參考。2022年教育部在《關于進一步加強新時代中小學思政課建設的意見》中明確指出，省級教育行政部門要研究制定中小學學科德育指南，充分發揮道德與法治（思想政治）課主陣地作用，深入挖掘語文、歷史和其他學科蘊含的思政資源，強化體育、美育、勞動教育的德育功能，準確把握各門學科育人目標，將課程思政有機融入各類課程教學，深入實施跨學科綜合育人。通過研究努力把握全省學科德育的現狀與發展走向，形成一些基本結論與推進路徑，可為省級教育行政部門的決策提供科學化、可操作的依據，并形成學科德育指南的初步文本。

二是學科德育研究對學科教師強化育人意識、提升育人能力給予支持。新一輪的課程改革在課程理念、課程目標、課程內容、課程實施等方面都發生了重大變化，尤其是將核心素養培育作為關鍵目標，對一線教師的教學提出了全新挑戰。尤其在學科核心素養落地的過程中，如何緊緊把握住價值觀這個總開關，建構基本教學范式和學科操作變式，讓每門學科承擔起育人的使命，成為一個必須直面的難題。推進學科德育實施，不僅能喚醒并且強化學科教師的育人意識，改變一些教師不愿、不會實施學科德育的狀況，還能促進教師深入、系統地挖掘和利用學科教學中蘊含的德育資源，提供教師學科德育的基本范式和學科操作變式，進而激發教師開展學科德育的行為自覺，提高學科育人的實效性。

三是學科德育研究讓“教書即育人”的價值融通成為必然。落實德育本是學科教學應有之義，但由于在理念上受“二分法”影響，一些教師認為學科教學和開展德育是兩項任務，忽視了教學本就具有的教育性。學科德育正是針對知識教育與價值教育依然存在分離的現狀提出的，學科德育則有益于進一步推進教書與育人的深度結合。具體而言，學科德育從宏觀視角整體布局，在學科與德育的聯動中建設中小學的課程體系，既促進學科知識教育和思想品德教育二者協同發展，也使得隱性道德教育和顯性知識教育同向同行，體現出統整性與協同性的教學思維。

二、山東、天津學科德育工作的經驗

新時代新挑戰，中小學學科德育在其定位、價值、功能等多維度，尚處于不斷發展的過程中，未形成足夠成熟的實踐經驗與經典范式。在考察調研山東、天津推進學科德育情況后，我們認為，兩地經驗對進一步提升學科德育的整體認知水平、決策能力、過程監管和效能評估大有裨益。

一是在頂層架構上，只有高度重視、超前謀劃，自覺擔當起立德樹人的時代使命，才能呈現出起步早、站位高的學科德育工作格局。2002年至今，山東省自上而下、全域開展、持續深化學科德育研究與實踐。天津2004年就成立了專門開展德育研究的“德育與教育心理研究所”，配備專職德育研究人員16名，后又在課程教學研究中心開展專門的學科德育研究，在30年的學科德育實踐中形成起步早、站位高、理念優、融合好的思政育人大格局。兩地將學科德育工作擺在教育現代化全局和人才自主培養戰略發展之中整體謀劃、前瞻布局，奠定了全方位育人的基礎。

二是在決策部署上，必須圍繞新時代學科德育主題主線，出臺一系列政策文件，最終形成導向明、體系優的學科德育實施方案。體制機制具有深層的制約作用，只有在體制機制方面真正有所突破，才能讓教育教學改革減少后顧之憂，并激發教師主動改革、投身改革的內生動力。中小學學科德育的有序推進，有賴于保障機制的建立健全，只有不斷提升保障能力，才可為學科德育深度推進保駕護航。自黨的十八大以來，山東省先后制定出臺了《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小學德育工作的意見》《關于推進基礎教育綜合改革的意見》《山東省中小學生德育綜合改革行動計劃（2015—2020年）》《關于深化基礎教育改革全面提高中小學教育質量的意見》，系統部署了學科德育在整個教育教學改革中的落實舉措。天津市出臺了《深化新時代天津學校思想政治教育一體化建設的若干舉措》《天津市學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質量評價實施方案》《天津市中小學課程思政實施方案（試行）》等文件，將思政課一體化建設提高到思政教育一體化建設的高度，從課程建設一體化、課外活動一體化、資源共享一體化、線上線下一體化、統籌指導一體化五個方面著手，推動構建大中小幼一體化思政教育體系。兩地教育行政部門通過系列部署，促進了中小學校開展學科德育的行動自覺，為全域性開展德育實踐提供了政策保障。

三是在理論研究上，唯有深入挖掘學科德育內涵價值，凝練提升育人理念及規律，方可創建出學理精、專業性強的研究范式。思想是行動的先導，理論是實踐的指南。學科德育不僅屬于德育的范疇，更是一種課程改革、教學改革，因此，全面推進學科德育既要直接指向課程與教學改革本身，又要關注影響課程與教學改革的各種外部因素。只有找準育人理念與課程理論的結合點，一以貫之，指導實踐，才能真正實現立德樹人與學科育人的同向同行、相融共生。山東省深刻思考了學科德育的內在邏輯后提出：任何學科都具有本體價值和一般育人價值；學科教育過程既是認知過程也是價值塑造過程；學科德育既要在學科核心素養的培育中實施，同時必須依靠學科教師本身的人格育人，真正把立德樹人的要求落實到日常的課堂教學之中，體現在學生的全面發展上。天津市提出“有學科味道的思政教育”理念，認為教育性是學科課程教學的應有之義，學校所有的課程都具有育人功能，各門課程所要培育的學生核心素養是本課程育人價值的集中體現。思政課作為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關鍵課程，其育人作用的發揮不是孤立的，而是與其他學科課程具有天然的相互依存關系，各學科課程具有廣泛性、柔性和持續性的育德效力。因而尊重、堅守每門學科獨特的課程屬性是實現學科德育的前提，學科教師應致力于實施具有學科味道的課程思政。“有學科味道的思政教育”并非為追求學科育人的顯性化而把學科課上成了思政課，更不是“學科+德育”的簡單“加法”，而是一種“課程承載育人元素、育人效能寓于課程”的系統課程觀，既重視對學科教學的升華，又強調對學科教學的回歸。

四是在實踐探索上，只有持續扎根學科德育的教學改革，在課堂改進與課程改革中深耕細作，才能產出影響大、顯示度高的教學成果。中小學推進學科德育的關鍵在于課堂實踐。為避免教師在學科德育實踐過程中陷入困擾、茫然和彷徨，學科德育實踐始終須與中小學課程改革同向同行、互為促進。魯津通過研制學科德育教學指導性文件，引導教師找準學科教學中開展德育的切入點、融合點和落腳點，教學改革成效顯著。山東省教育廳2016年就制定出臺《山東省中小學德育課程一體化實施指導綱要》，形成各學段縱向銜接、各學科橫向融通、課內外深度融合、符合學生認知規律和成長規律的德育課程實施體系，建構起德育課程、學科課程、傳統文化課程和實踐活動課程“四位一體”的德育課程實施格局，有效解決德育工作目標碎片化、內容抽象化、課程實施片面化等問題，形成了德育課程實施的合力。“省域中小學德育課程一體化的建構與實踐”2018年獲基礎教育國家級教學成果獎一等獎。天津市30多年的學科育人實踐始終圍繞教學改革，基于課堂、用于課堂，不僅增厚了學科課程的“思政味”，而且夯實了具有“學科味”的思政教育。2022年出臺《天津市中小學課程思政建設實施方案（試行）》，研制了覆蓋國家課程各學科各學段（含特殊教育）共41個學科的《中小學課程思政學科教學指南》。“從德育滲透到課程思政：天津市中小學學科育人三十年研究與實踐”獲2022年基礎教育國家級教學成果獎一等獎。

五是在機制保障上，需要深度協同多方育人合力，構建學科德育體系化貫通機制，才能營造氛圍濃、保障性好的育人生態。學科德育改進是一項系統工程，必須打破零散化的改進狀態，進而形成全省的教學改革合力，保證實現省域的整體變革，也只有整體性的變革才會形成持續的改革動力，形成全省推進學科德育的整體教學文化生態，讓各學科教師更好地實現學科德育，并達成預期改革效果。山東省整體優化育人環境，2022年印發《關于實施全環境立德樹人加強和改進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的意見》，從未成年人生活學習成長的學校環境、家庭環境、社會環境、網絡環境、心理健康環境等入手，實施家校社網一體、啟智潤心并重、各級各部門共建的全環境立德樹人，建立了由省委宣傳部、省委網信辦、省關工委、團省委、省婦聯、省教育廳等17家部門單位組成的全環境立德樹人工作協調機制，形成了黨委統一領導、黨政齊抓共管、文明辦牽頭協調、各部門各司其職、全社會共同發力的工作格局。天津市由點到面、由淺入深，形成了“一體兩翼三聯動”學科育人實施機制。其中，“一體”指形成“整體規劃、縱向銜接、橫向貫通”的一體化實施策略；“兩翼”指構建體系化內容與評價兩大體系；“三聯動”指市、區、校三級教研統整，形成“多方聯動—樣本先行—深層研發”的實施方法與路徑。天津市教科院還建立了大中小學思政課一體化建設系統的保障性機制，設立了思政課建設專項經費，制定思政課教師培訓年度生均經費標準，實施思政課教師編制、績效獎勵、職稱評定等一系列政策措施；在全國率先實現高校專職思政課教師、輔導員“雙配齊”；實施各高校、各區教育局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年度考核機制；每月推出一期“學校思想政治工作情況”思政月報；等等。

三、體系化推進中小學學科德育的政策建議

深入開展中小學學科德育不僅是時代使命和國家要求，更是推進立德樹人根本任務落地落實落細的有效路徑和有力抓手。在學習借鑒魯津兩地經驗的基礎上，對江蘇省體系化推進學科德育工作提出如下建議。

一是更加注重落實國家對學科德育提出的新要求，進一步強化行政推動，加快出臺江蘇省中小學學科德育指南，將學科德育體系化推進作為江蘇省完善立德樹人機制、推進大中小學思政課一體化改革創新的重要舉措，推動全省學科德育的落地轉化。

二是更加注重學科德育與教學改革的有效融合，進一步深化實踐指導，充分發揮基層學校、教科研機構的協同合力，研制覆蓋義務教育全學科的江蘇省中小學學科德育教學指引。學科德育教學指引可分為學科課程性質特點、學科德育內容范疇、學科德育實施建議、學科德育典型課例及專家點評五大板塊，著力解決“學科德育怎么做”的問題，切實將學科育人的核心任務落進課堂、落到日常、落在平常。

三是更加注重教師學科德育能力提升，進一步激發育人活力，構建學科德育“賽-訓-評”一體化推進的格局。全方位提升教師學科德育能力素養迫在眉睫。建議把學科德育納入中小學教師培訓項目的必修內容，各級教育部門組織各類教師培訓、教師職稱評聘、優秀人才考核、教師基本功大賽、優質課評比展示等賽訓活動時，要將教師的學科德育素養作為衡量教師綜合素質的重要標準；將學科德育納入教研體系，以訓促研、以賽促研、以評促研，全面激發全省教師學科德育的研究意識和行動自覺。

四是更加注重構建協同育人的大格局，進一步健全學科德育保障體系，形成政府、學校、社會“三位一體”的貫通機制。形成“省—設區市—縣（市、區）—中小學”的縱向落實機制，加強頂層設計，加強德育機構和人員隊伍建設，進行德育的系統設計與制度創新，真正改變學校的德育實踐行為。落實“項目帶動—科研引領—行政支持”的橫向協同機制。堅持以項目整合各方資源，牽引帶動學科德育的深入開展。不斷加強和充實隊伍建設，配足配優專職、專項、專業的德育教科研人員，調動各級教研科研部門與中小學校一起深入研究。充分吸納社會力量，共同推進學科德育，切實把立德樹人的要求落實到課堂教學中。

責任編輯：賈凌燕

*本文系2023年度江蘇省基礎教育前瞻性教學改革實驗重大項目“中小學學科德育的體系化推進省域實踐”（2023JSQZ0167）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李屹，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院德育與心理健康教育研究所副研究員，教育現代化研究院研究人員，江蘇省“333高層次人才培養工程”培養對象，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小學德育、班主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