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完善高水平對外開放體制機制是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的重要要求,穩步推進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對外開放是深化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和“一帶一路”倡議走深走實的重要方式。理論上講,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是建設職業教育強國的必然選擇,也是提升中國職業教育國際影響力的重要手段。實踐中要以完善一體化政策體系為邏輯前提、創建高質量對外開放平臺為立足基礎、構建多元協同的育人共同體為核心任務,構建一體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對外開放體系。據此,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實現進一步高水平對外開放需要立足系統思維,構建制度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體系;優化國際化平臺建設,穩步拓寬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新場域;注重生態塑造,打造開放協同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生態圈。
關鍵詞 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職業教育國際化
中圖分類號 G719.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4)25-0006-07
開放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鮮明標識。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堅持以開放促改革,依托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在擴大國際合作中提升開放能力,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可見,高水平的開放對于彰顯我國市場優勢、整合國際資源、優化經濟發展格局、建設新的經濟體制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對于職業教育而言,堅持高水平對外開放對于優化職業教育辦學理念、拓展職業教育辦學資源、豐富職業教育合作形式等具有重要引領作用。隨著職業教育類型地位的持續確立,職業教育作為一種新的戰略資源地位日益凸顯。從內環境來看,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對我國現代產業體系的變革和產能調整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挑戰,迫切需要大量的高技術技能型人才與之相協調。從外環境而言,隨著中國國際影響力的穩步提升和“一帶一路”倡議的持續深入,亟須眾多熟知東盟的本土化“東盟通”人才的穩固支撐。作為“一帶一路”倡議的優先區域,東盟與中國合作發展歷經從睦鄰互信到建立戰略伙伴關系,再到構建命運共同體與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已成為中國在國際對話伙伴關系中最具活力的對象之一[1]。隨著新開放格局的進一步深化,探索中國—東盟開放合作對于深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校企合作、產能調整等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和現實作用。
一、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的價值立意
教育是改革開放的先行者、受益者、助力者[2]。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作為助力“一帶一路”倡議的重要途徑,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和作用。高水平擴大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是要在現有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基礎上,立足建設教育強國的基本要求,通過跨區域職業教育合作與交流,提升我國職業教育的國際影響力和發展水平。
(一)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是助力國家外交大局實現的重要方式
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具有天然的地緣優勢和文化優勢,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啟動以來,雙方關系由淺層化逐漸發展成為深層化的全面戰略合作伙伴,一系列政策文件和合作協議的發布,為雙方職業教育合作帶來新的場域。一是從國家層面來看,近年來我國從戰略層面積極出臺相應的政策措施推動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的高質量合作和落地,在中國—東盟合作框架和趨勢的指引下,雙方不斷發布相關的政策文本,不僅明確了教育數字化轉型和培養高級數字人才的決心,也拓展了中國—東盟教育合作的空間[3]。如:《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2030年愿景》強調“通過中國—東盟教育交流周等平臺,加強教育創新和學術交流”。諸如此類,隨著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實施等的推進,中國—東盟教育合作制度型開放框架逐漸形成。二是從政府層面來看,政府作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推動者,其積極通過相關的政策支持、經濟支持、人員交流等形式和途徑促進雙方合作的穩步推進。各地政府積極發揮自身主導作用,推進本地區職業教育積極響應“一帶一路”倡議要求,引導本地區職業院校、行業企業積極推進與東盟國家的職業教育合作。如:天津積極依托渤海“魯班工坊”推動職業院校與東盟國家展開合作;2016年,泰國大城技術學院掛牌成立了“魯班工坊”,這是我國在海外設立的首個職業教育領域的“孔子學院”[4];截至2024年,廣西積極聯合國內各高校和東盟國家,立項建設10個左右中國—東盟技術創新學院[5],在東盟國家共建17個中國—東盟現代工匠學院,建設中國—東盟產教發展智庫。三是從民間層面來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主要在學校層面開展,多采用合作聯盟、交流周等形式呈現,立足中國—東盟博覽會,舉辦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聯展暨論壇等,成立相關研究中心和智庫,如: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研究中心、中國—東盟教育文化發展研究中心、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研究智庫等。總之,在各方的不斷努力和推進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成為助推我國大國外交建設的重要品牌和形式。2024年,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廳室主任、外交部部長王毅在萬象出席中國—東盟外長會時指出,中國—東盟雙方合作中呈現經貿聯系日益緊密、人文交流迅速復蘇、互聯互通走深走實、新生動力不斷涌現等特征[6]。由此可見,隨著中國—東盟合作的進一步加深和推進,高水平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開放合作必然成為中國職業教育國際化進程中的重要方向。
(二)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是建設職業教育強國的必然選擇
教育強國的核心在于人的強國,人的強是支撐教育強國高質量實現的基本支撐。本質上來看,人的強包含三個維度即人的身體之強、精神之強和能力之強。其中,身體之強是基礎,精神之強是目標,能力之強是核心。對于個體而言,能力表現為自我的知識儲備能力、從業能力等,貫穿個體能力的基本要素是自我以專業和職業為基本進行的學習。而職業教育作為培養人的事業,其必然需要不斷對自我的人才培養理念和人才培養方式進行優化和調整。這一優化和調整,既需要立足職業教育的自身特征,實現自我的凈化和完善,還需要正確依托職業教育發展的外部環境,開拓職業教育合作的新渠道。可以說,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本質在于提升職業教育國際化人才培養能力和水平。主要表現為三個方面。一是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拓寬人才培養的站位視野。傳統職業教育合作過程中人才培養立足本國經濟發展需要,人才培養理念方式等強調對本國、地區產業的對標,職業教育合作和交流具有一定的“排他性”。而高水平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開放合作是要立足國際產能結構調整和產業變革需求的角度對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理念、方式、模式等進行整體化重塑,進一步促成中國職業教育發展模式和國際職業教育合作形式的深入銜接和協調,在國際職業教育發展的共性中探索中國—東盟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個性理念。二是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延展職業教育合作域。高水平開放趨勢下,將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放置于中國—東盟合作共同體的實踐框架內,共同體表現為立足共同發展目標而形成的聯合群體,在這一背景下,必然要求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從淺層合作走向更深、更實的合作,從產業協同、院校合作、資源共享等角度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框架和任務進行深入凝練。三是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重塑職業教育合作生態圈。高質量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開放合作,既需要立足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自身,還需要優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內外部生態結構,雙方各參與主體圍繞合作需求,通過對話合作,實現彼此間的利益共享及資源互換,實現雙方在政府政策、文化與科技、基礎設施、科技研發轉化等方面的深度合作,真正實現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開放合作的內外部生態體系的相互協調和彼此互生。
(三)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是提升中國職業教育國際影響力的重要手段
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的本質目標在于形塑中國職業教育在國際職業教育合作和育人實踐中的地位和話語權。中國職業教育國際影響力具有“職業教育國際影響力”與“以職業教育提升國際影響力”雙重意蘊,前者指向國際社會對中國職業教育的認可度和接受度,偏重于在國際職業教育發展外環境中的中國職業教育的話語權,而后者則強調職業教育的自身質量,要求通過提升職業教育發展水平增強中國職業教育的影響力,二者是相互依存和相互促進的。提升中國職業教育國際影響力的本質途徑表現為兩個方面,即內求和外塑,貫穿內求和外塑的核心元素是開放合作。以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為考察對象可知,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所呈現的國際影響力自然也由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自身和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的外環境所決定。一方面,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能夠助力中國高職院校高質量走出去,實現國際化。高職院校國際化是國際合作進程中必須主動扮演的角色,高職院校國際化表現為高職院校主動參與國際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實踐,自覺將自我的辦學理念與國際職業教育發展趨勢相互融合,同時也包括教師國際化,即通過不同類型、行業等教師隊伍的組建和優化,提升職業院校人才培養的質量和水平。另一方面,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能夠助力中國企業走出去,實現國際化。中國—東盟合作的不斷加深,必然需要眾多熟悉東盟、了解東盟的國際化人才支撐中國企業在東盟地區的發展。海關總署最新數據顯示,2023年,我國與東盟貿易繼續保持增長,規模達6.41萬億元,東盟連續4年保持我國第一大貿易伙伴地位[7]。經貿合作縱深發展的同時必然需要大量的高層次人才,這就為雙方職業教育合作帶來了新的挑戰和機遇。根據世界銀行的預測報告,到2030年,共建“一帶一路”交通設施建設將使沿線經濟體的貿易增長2.8%~9.7%,并推動世界貿易額增長1.7%~6.2%[8]。由此可知,當前國際化發展進程中,具有跨文化交際能力熟知本地區文化的跨文化高技能新型國際化人才依然是制約我國企業走出去的障礙。而高水平的對外開放合作,必然成為未來培養國際化人才、提升我國職業教育國際貢獻的重要途徑。
二、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的邏輯要點
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伴隨著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一帶一路”倡議等的深化而不斷深化。近年來,雙方圍繞人才培養、留學生教育、產業合作、跨境辦學等方面開展多方面的合作,但也面臨著新機遇和新挑戰。
(一)完善一體化政策體系是深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對外開放的首要任務
政策是支撐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走深、走穩、走實的指向標,完善協同的政策體系能夠進一步幫助雙方進行高效合作。現有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開放合作進程中,因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進程中涉及面廣、國家發展差異、社會體制差異等因素的影響,致使在實踐過程中政策體系形成的融合性難以充分呈現。首先,政策統籌性不強。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屬于跨區域范疇,具有跨域性和復雜性,需要進行整體性、系統性的思考和把握。現有職業教育政策文本中雖然積極提倡職業教育國際化,鼓勵職業院校和企業走出去,但對于具體的相關要求、措施、機制等并未作出明確要求和規定。整體來看,從國家到各地方層級之間對于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制度設計存在系統性缺失,使得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中合作規劃、合作布局等難以發揮出我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制度優勢[9]。其次,區域化政策制度定位不明確,缺乏詳細的在地化合作規劃。在地化職業教育合作是支撐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特色生成的重要元素,現有職業教育合作等多依托《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2030年愿景》《關于“一帶一路”倡議同〈東盟互聯互通總體規劃2025〉對接合作的聯合聲明》等合作文件實施,而對于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針對性文件卻相對較少,同時,各區域內關于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相關文件也多是圍繞整體性合作展開,針對本區域特色的挖掘和東盟十國中國別性合作的政策文件相對較少,導致在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中政策的在地化特征難以彰顯和呈現。最后,在推進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進程中,職業教育自身政策制定缺乏經驗,行動者政策成本漠視化。受我國職業教育自身發展歷史和基礎等因素的影響,我國職業教育國際化合作經驗相對不足。尤其是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尚處于探索階段,在政策制定方面缺乏相應的經驗和參照,致使現有政策對雙方利益的關照不足。
(二)創建高質量對外開放平臺是深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對外開放的立足基礎
平臺是支撐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高質量推進和實現的基礎,也是高質量推進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重要載體,強化平臺研究是當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進程中不可忽視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圍繞中國—東盟合作的深化,各參與主體進行了深入探索和實踐,創設了龐大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對外交流和合作平臺。就平臺性質來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平臺可以分為三類,即理論主導的研究平臺、實踐主導的研究平臺、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綜合性實踐平臺。其中,理論主導的研究平臺多由政府、大學等主導,這類平臺關注于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的基本理論研究,如: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研究中心,該中心的基本定位是面向中國與東盟國家開展學術前沿研究,提供決策咨詢服務、開展精準化專業培訓、搭建國際化平臺。近年來,隨著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深化和研究需要,又進一步針對東盟十國成立了以文萊為首的10個國別研究所,逐漸形成了針對東盟職業教育開展全方位、深層次研究的布局。實踐主導的研究平臺主要由職業教育實踐的一線單位主導,這類單位多以職業院校為主,如:2022年北京唐風漢語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與唐山工業職業技術學院合作,在馬來西亞建立中馬國際教育學院。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平臺主要由多主體共同協同和組建,這類平臺具有綜合性特征。如:中國—東盟技術教育合作平臺(CATECP)、中國—東盟教育聯盟、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聯合會等。其中,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聯合會由參與“中國—東盟雙百職校強強合作旗艦計劃(2018-2022)”的175個中國與東盟各國職業院校、應用技術大學、研究機構和行業企業共同發起,其中,中方單位98家,10個東盟成員國77家共同組成。眾多研究平臺在全面發展的同時也存在隱憂。一是區域間平臺資源共享和聯合程度有待進一步增強。就研究平臺分布來看,多受地域要素和經濟發展要素的影響呈現動態分布,如:廣西利用區位優勢,積極推進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和邊境職業教育合作;江蘇、山東、浙江等充分發揮產業和經濟優勢,積極同泰國、柬埔寨、馬來西亞等國進行職業教育合作等。而其他內陸省份,相較于這些地區往往存在劣勢,雖有合作但效果不佳。二是平臺定位不明確,扎堆化較為明顯。從現有實踐和研究成果來看,當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平臺建立多立足于以自身專業發展為導向,受國際形勢影響,2021年以來財經商貿大類平臺數量迅速增長,資源環境與安全大類、水利大類等專業領域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平臺尚未建立[10]。三是理論研究和實踐發展之間需要進一步加強。從現有研究來看,針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相關理論成果略顯薄弱,隨著中國職業教育國際化程度的加深,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實踐必然需要深厚的理論基礎作為支撐,以實現高效推進,而現實研究多是聚焦于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經驗研究,而如何將經驗研究轉化為理論研究,這必然是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中平臺建設所應考慮的新問題。
(三)構建多元協同的育人共同體是實現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質量對外開放的核心任務
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開放合作是一項跨區域、跨文化、跨理念的育人合作實踐,需要正確處理好各實踐主體的關系,明確主體責任,規范主體權利,引導各參與主體自覺履行義務,進而形成相互合作、互生互促的合作共同體。共同體表現為各參與主體圍繞共同目標,以某一途徑為紐帶所形成的關系集合,這一集合的最終目標在于實現彼此的共同發展。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了構建“一帶一路”立體互聯互通網絡的要求,就是要通過不斷地開放合作提升不同區域和國家同中國的合作水平和質量。于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而言,就是要在“一帶一路”倡議的推動下深入探索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育人共同體,形塑中國—東盟合作的新質生產力。從現有研究和實踐來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育人共同體呈現縱深化發展趨勢,但仍存在亟待完善之處。一是價值共享機制不暢。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本質目標在于實現中國—東盟的共同發展和進步,凝聚中國—東盟合作的凝聚力。價值表現為育人價值、育人理念等方面的共享,因中國與東盟國家所屬國家制度、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等方面差異因素的影響,致使在現實合作過程中往往會產生理念上的偏差,導致合作處于淺表層面,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辦學的相關政府、企業、行業缺乏主動性[11]。二是產學合作內推力不足。產教融合、校企合作是實現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重要抓手,當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中學校和企業同步走出去的協同性不強,導致企業在走出去進程中高質量國際化人才的供給難以得到保障,最終影響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深度和廣度。同時,在學歷對接方面,合作方之間未能正確完善雙方合作的對接機制,致使雙方在學歷上難以實現平衡,導致人才培養資源的浪費,直觀表現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區域性資格框架缺失、校企協同“走出去”的機制還需優化等[12]。三是職業院校國際化水平尚需進一步提高。職業院校是深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主戰場,其國際化水平的高低決定了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水平。受我國職業院校自身發展水平和國際化認知程度的影響,當前在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下,職業院校多采取經驗性的合作方式,在整體合作中盲目推進,局限于未經篩選的院校和契約合作,且相關合作多集中于對基礎知識和簡單技能的傳授,停留在場地、課程資源與學習材料等淺層。相關合作項目開展較為緩慢,對于課程、學分以及資格互認等也十分有限[13]。
三、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水平開放合作的戰略路徑
(一)立足系統思維,構建制度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體系
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是中國—東盟合作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的要求,制度型開放是從制度的維度規范中國—東盟合作。而對于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而言,構建制度型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體系要從頂層維度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作出詳細規劃和設計,以避免現有實踐過程中制度的無序化、斷層化和脫嵌化。其中,無序化指在政策制定和實施過程中缺乏統一的要求和實施目標,使得政策制定和實施無法達到既定或預期效果。斷層化主要指中央—地方、地方—學校等之間的銜接性不強,導致在實踐過程中出現相應的偏差。脫嵌化主要指中國—東盟國家在政策制定過程中不能正確立足彼此的需要而造成實踐過程中銜接不暢、對接錯位等問題。基于此,實踐過程構建制度化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體系,首先要立足政策本身價值,發揮政策的積極效應。在整體政策制定過程中要正確提升政策工具的精度、特性、主體性。所謂政策工具的精度,即在政策制定過程中應積極堅持調查研究,立足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現實基礎,針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現狀,制定引領性、有針對性的職業教育開放政策,實現政策實施的有的放矢。政策工具特性指要根據職業教育特色和中國—東盟合作的需要,完善職業教育合作政策,避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政策制定過程中陷入孤立化的局面。政策工具的主體性指在合作制定過程應當積極利用不同參與主體的作用和價值,避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政策制定的主體缺失。其次,堅持體系化理念,實現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政策的體系化。體系化指在政策過程中應當注重政策間的縱向貫通和橫向融通,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的縱向貫通指要形成“中央—省域—市域—學校”的一體化銜接,中央(國家層面)應當積極圍繞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的構建需要,制定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規范性文本,這一文本主要面向規范層面和統籌層面,具有把控宏觀方向的作用。省域層面應當根據國家層面的宏觀指向,結合本省的發展基礎和產業結構,為本省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出臺相應的指導性意見,同理,市域層面也應堅持這一原則。而對于學校層面而言,其是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核心實施者,應當結合本校的發展情況,制定詳細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操作指南和合作協議,以提升本校的合作水平。橫向融通主要指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制定過程中不應局限于職業教育層面,還應當積極同其他政策進行關聯,如: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經濟合作框架、中國—東盟產業合作政策等,實現政策間的彼此協調和互相促進。最后,完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的借鑒機制和評價機制,確保政策的高效性和適應性。因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尚處于探索和完善階段,在相應的政策制定和實施上,應加強對其他國家職業教育合作政策的借鑒,提升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的國際化水平。同時,還應當強化對政策的評價機制,政策評價是指按照一定的主觀價值判斷和客觀價值準則,對政策對象及其實施可能對社會、經濟和自然環境產生的積極影響和負面影響的綜合評價[14]。不僅要定期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政策開展預測性評價和跟蹤評價,還應當積極在不同階段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的制定、執行、監督等情況及時關注,以提升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的適應性,確保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公平和質量。
(二)優化國際化平臺建設,穩步拓寬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新場域
國際化合作平臺是確保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引進來”和“走出去”的重要窗口,高質量的開放合作平臺能夠快速幫助合作雙方獲得合作方的前沿信息和合作要求。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繼續實施‘一帶一路’科技創新行動計劃,加強綠色發展、數字經濟、人工智能、能源、稅收、金融、減災等領域的多邊合作平臺建設。”可見,積極推進“一帶一路”建設不僅要立足雙邊合作的基礎開展深入的實踐和探索,還應當通過不同領域的融合拓寬“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交流與合作。一方面,要建立體系化合作平臺。根據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現狀和規劃,可以將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交流平臺劃分為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兩種形式。其中,前者具有政府性特征,以國家政策和雙邊發展需要為導向。這類平臺具有較強的影響力和權威性。如:中國“一帶一路”網,該網站是集資訊、政策、項目、數據、服務、國別、專區等于一體的綜合性交流平臺。后者具有自主性,主要由研究機構和職業教育辦學主體自動發起成立,其主要協同多個區域和團隊,通過多渠道進行資源整合和互動的交流平臺。這類平臺權威性相對較弱,是綜合性的聯合平臺,如: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聯展暨論壇、中國—東盟職教院校合作聯盟等;也有國別性、專業性的合作聯盟,如:中國—越南職業教育產教聯盟、中國—印度尼西亞職業教育產教聯盟、中國—東盟交通職業教育聯盟等。顯然,在當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中多為自下而上的交流平臺。因此,應強化兩種交流平臺的銜接和互動,實現二者的互相補充。另一方面,要立足“點—線—面”思維,實現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平臺的層級協調。“點”思維主要是中國—東盟雙邊合作中,以單一單位合作進行合作交流,這類交流多在學校層面開展,雙方依托協議開展相應的合作,學校相關人員建立相對穩定的互訪交流機制,定期召開研討會、發表學術論文、探索人才培養標準和模式等,這一形式的合作平臺往往依靠雙方內部資源支持,可持續性得不到保障。“線”思維主要是以行業、產業為主導所開展的合作和交流,亦可分為兩種形式即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自上而下主要由政府牽頭開展,是政府、行業、企業、學校多元協同的合作形式。自下而上主要是在學校“點”合作的基礎上通過行業協會、院校間的聯合形成相應的合作平臺,進而吸引外部團隊和資源共同建設。自上而下地建立“線”式平臺,優勢在于合作中有項目和政策支持,劣勢在于國外層面的合作難以迅速響應,致使部分合作不及時。而自下而上在這一層面則顯示出其獨特優勢,在實踐過程中更容易建立合作關系和雙邊互動機制。“面”思維則是強調從整體層面開展合作,這一層面包含國內平臺和東盟國家合作平臺兩個方面,雙方分別負責不同國家的合作事項,這類合作往往能夠吸引雙方優質資源參與合作,從而獲得穩定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資源支持,但實踐過程中要處理好合作的對接問題。
(三)注重生態塑造,打造開放協同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生態圈
質量是職業教育發展的關鍵要素,是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項目成功進行的前提條件[15]。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是一項綜合性的育人實踐探索,需要從整體性角度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諸多方面進行深入思考和審視。立足中國—東盟全面戰略合作的規劃要求和區域經濟動能變革調整的需要,未來必然需要從現有的淺層經驗性合作轉向深入的內涵式合作。通過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生態的塑造,遵循系統演化的多樣性和穩健性邏輯,構建契合中國—東盟雙邊發展需要的職業教育合作新框架,提升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應對國際產能合作的韌性。首先,以培養具備全球競爭力的新質人才為目標。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本質目標不應局限于中國與東盟國家,而應當具備國際化視野和全球競爭力,新質人才是順應新質生產力發展需要,具備專業技術特質的創新型“塔尖”人才[16]。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新質人才對內表現為其能夠熟練運用新技術和工具適應自我崗位的需要,并在不斷實踐中形塑自我的知識體系;對外表現為其能夠敏銳捕捉中國—東盟產能調整的趨勢,自主將自我融入變革之中,穩步提升自我的創新能力。對于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而言,以新質人才培養為指引,要通過對系統的課程理念、產教融合、實習實訓等環節的優化,擴充中國—東盟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生態體系,進而完善人才的成長途徑。其次,堅持跨區域協同治理,實現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同向同行。跨區域協同治理是確保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一方面,要尊重東盟國家的中心地位,尊重中國—東盟的文化差異,在文化差異的基礎上探索跨區域認同機制、產教融合協同機制、主體協同機制、利益共享機制等,確保各合作主體的主體性地位;另一方面,應積極利用數字化資源,強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數字平臺建設[17],提升新質人才培養的信息共享性,針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人才成長的全生命周期需要,打通中國—東盟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職前教育、職中教育和職后繼續教育資源,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新質人才的成長打通渠道。最后,以內涵為歸宿,積極探索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類型屬性。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是中國高質量教育對外開放進程中重要的教育類型,其依托中國—東盟合作關系的展開而不斷深化,實踐中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積累了相對豐富的實踐經驗和智慧,但在理論研究、經驗升華等方面仍需進一步提升和發展。因為,深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不僅要依據中國—東盟國家的現實基礎深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的理論研究,凝練契合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特色的跨區域職業教育合作理論;還要強化人文育人途徑,依托來華留學生教育,注重中國文化的傳播和推進,通過整體構建來華職教留學生培養類型框架、培養過程、保障機制等[18],實現來華職教留學生教育的高質量發展,助力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雙向互動,促進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走深走實。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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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gh-level Opening-up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nception, Key Points and Paths
——Taking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operation as the Investigation Objects
Wang Yi,Liang Chen,Chen Yemiao
Abstract" Improving the high-level opening-up system and mechanism is an important requirement of the Third Plenary Session of the 20th CPC Central Committee, and steadily promoting the high-level opening-up of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an important way to deepen the China-ASEAN community of common destiny and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n theory, the high-level opening-up between China and 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an important way to help the overall situation of national diplomacy, an inevitable choice to build a powerful vocational education country, and an important means to enhance the international influence of China’s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practice, it is necessary to take improving the integration policy system as the logical premise, creating a high-quality opening-up platform to the outside world as the foundation, building a diverse and collaborative education community as the core task, and building an integrated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opening-up system to the outside world. Therefore, the realization of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to further open to the outside world at a high-level needs to base on the system thinking and build an institutional policy system of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operation; optimize the construction of international platform, and steadily expand the new field of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operation; pay attention to ecological shaping, and build an open and collaborative ecological circle of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operation.
Key words"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operation; vocational education; high-level opening-up;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uthor" Wang Yi, executive Deputy Director and Secretary General of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Center, Executive Deputy Director of Guangxi Vocational Education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 professor of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College of Nanning Normal University(Nanning 530001); Liang Chen, PhD candidate of School of Education in 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
Corresponding author" Chen Yemiao, assistant researcher in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College of Nann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ning 53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