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化語境下智慧課堂的內涵、價值及實踐路徑

【摘 要】信息化語境下的智慧課堂作為新的學習場所、學習主體協同方式、教學模式和未來育人的主陣地，是數字化轉型最核心的變革領域。智慧課堂日益在教育理念、教育資源、教師角色、教學評價等賦能過程中發揮關鍵作用，如何在班級授課的規制之中求變、在有限的教學時間處理無限的不確定性、在面向人人中磨礪教學能力等是實施過程中需要抉擇的重難點，文章結合智慧課堂推進的路徑方法與應用案例，努力發揮先進教育理念對教育行為的導向作用，以期實現信息技術支持下的學習變革與創新，促進每位學生成長成才。

【關鍵詞】智慧課堂；技術賦能；價值意蘊；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G527" 【文獻標志碼】B"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38-0007-04

我國信息技術語境下的智慧教育始于2012年［1］，隨著技術的不斷演進和理論實踐探索，大體經歷了從1.0到3.0的三個階段［2］。智慧教育的基礎在于教育環境的改變，而支持其長期發展需要建立健全相應的教育制度。這兩者之間，需要智慧教育模式的創建與完善［3］。課堂教學作為最基礎、最重要的教育活動，是從傳統教育走向智慧教育最核心的變革領域，對教育數字化轉型具有系統性、引導性、支撐性作用。

一、再論智慧課堂的內涵

課堂是學生學習的場所，課堂的含義包括三個遞進層次：一是將課堂理解為教室；二是將課堂理解為學校的課堂教學活動；三是將課堂理解為課程與教學活動的綜合體［4］。智慧課堂在信息時代由傳統課堂嬗變而來。近年來，一些學者對智慧課堂的概念進行了多方面的理論探討，大體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理解其內涵。

1.新型的學習場所

智慧課堂不僅建立在物理空間之中，還建立并游走于物理空間和信息空間之中。智慧課堂既不同于傳統課堂：只發生在教室、實驗室、圖書館、操場等；也不同于第二課堂：融入社會實踐、探究活動、研學旅行等。它的場所已經從校園擴大到了博物館、社區、大自然之中。個人空間、機構空間甚至相關網站都可以作為開展教學活動的場所。智慧課堂作為一種新型的學習場所，有時選擇某一物理空間，但多數處于物理與信息兩個空間之中，即同一個時段內、在兩個空間中交替活動，此時網絡及其運行的軟件與同一教學活動的物理時空融為一體。

2.新的學習主體協同方式

智慧課堂的活動主體在傳統課堂的師生之外，還增加了人工智能學伴和教師智能助手等新型主體，它們在一定程度上主動參與了學習過程，特別是生成式人工智能進入課堂，智能學伴、智能體、教師助手等已經具有與師生共同學習的認知功能。雖然它們的“思考”方式與人類不同，但是具備了一定的對多種媒體素材進行快速加工、提出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有時還可以為學生提供教師不能或不便提供的學習幫助。如有的教師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定制了專門解決學生某一類學習問題的智能體，并定義了自己的語音，便于學生與智能體語音交互，仿佛自己的教師在陪伴學習。因此，有專家認為，過去師生交互的教學活動正在變為二對二的復雜關系。

3.新型的教學模式

智慧課堂也可以視為一種新型教學模式，它以數據資源為教學活動的新增要素，以增強教學互動為主要優勢，幫助教師根據學生學習需要，組合講授式、啟發式、參與式、自主式、探究式、合作式、在線式等不同的教學模式，進而達成教學目標。智慧課堂所呈現的多種教學模式組合，與面對面的教學不同，它往往以技術應用作為組合的條件；與遠程教育中混合學習也不同，不僅是師生分離條件下的學習方式組合，還是靈活運用于師生同一時空中的教學活動。

4.未來育人的主陣地

智慧課堂是未來有組織、有目的地開展教育活動的重要陣地。目前，我國正朝著建成教育強國戰略目標扎實邁進，智慧課堂作為教育數字化轉型、邁向教育現代化的標志性工程，當一部分學校和教師先行探索智慧課堂的路徑與方法，并逐步推廣到全體教師、各個學科、各類教育教學活動和所有學校，意味著我國教育數字化轉型也一步步完成。屆時，教育將全面進入人機協同開展師生與學習內容之間互動活動的新階段。簡言之，從傳統課堂向智慧課堂轉型不再是簡單的教育教學環境、方法和手段的改進，而是一場適應未來社會發展的人才培養模式變革，是為個人發展提供強大動力、為國家發展提供基礎性戰略性人才支撐，是以數字教育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強國的重要歷程。

二、智慧課堂賦能教與學的價值

1.教育理念的導向性

智慧課堂是堅持以學生的學習為中心的課堂，它將發揮先進教育理念對教育行為的導向作用，促進教學活動從關注“教”轉向關注“學”、從關注學科的系統性轉向關注學生學習的邏輯性、從關注新技術的先進性轉向關注技術運用的實效性。智慧課堂3.0的兩大支撐理論是社會建構主義和聯通主義［5］，為落實因材施教提供了有效路徑。社會建構主義主張學習者在一定的情境下，借助他人的幫助、利用必要的信息等，通過意義的建構而獲得學習。聯通主義則提出了一種適應信息時代社會結構變化的新學習模式，它認為學習不只是內化的個人活動，還是基于大規模的網絡化和社會化的交互過程；教育不僅要關注學習是如何在人的頭腦中發生的，還要關注形成過程和創建有意義的網絡，承認當人與別人對話的過程中學習發生［6］。這些理論的力量正在引導智慧課堂尋找新的因材施教的方法策略。

2.教育公平目標的達成度

教育公平是中國式教育現代化的重要特征，是我國教育政策和理念的指導方向，也是教育改革的價值取向。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向國際人工智能與教育大會致賀信中指出“充分發揮人工智能優勢，加快發展伴隨每個人一生的教育、平等面向每個人的教育、適合每個人的教育、更加開放靈活的教育”。智慧課堂有利于促進我國教育從機會公平走向過程公平。

3.教育資源的可選擇性

智慧課堂教學資源的可選擇性日益擴大，更加易于獲取，更新周期也在不斷縮短。首先，智慧課堂便于及時獲取網上文本、音頻、視頻資源，且這些資源可以作為教學設計、課件等資源包的形式系統性提供。其次，教育軟件進入課堂，為教師提供了個性化發送學習任務、靈活提問、適時回收和批改作業等新的互動性資源選擇。再次，通過學習場所的智能化設施，伴隨式獲得教與學數據，在人工智能的加持下，這些數據又可以即時生成新的可選擇的教學資源。最后，生成式人工智能使智能學伴、教師助手等概念具體化、豐富化，不僅能有針對性地回答問題，還能不斷地提出問題，引導學生達成學習目標?？梢?，師生對這些資源的選用正在改變著他們獲取知識和建構自身知識網絡的渠道。

4.教師角色的多樣化

在智慧課堂中，既有的教師、學生與學習內容的關系已經被知識源多樣化、構建知識的路徑多樣化所打破。教師角色正在從人類靈魂工程師、知識的傳授者轉變為心懷“國之大者”的“大先生”，學生學習的指導者、幫助者和共同參與者。這些變化不僅是角色的增加，更反映出新時代對教師隊伍高素質專業化發展的新要求?！按笙壬笔恰皩W生為學、為事、為人的示范”，這更加突出了為人師者所需要的境界和風范。智慧課堂正在通過賦能教師學習、實踐，助力教師擔當多重角色，堅持為黨育人、為國育才。

5.教學評價的綜合化

智慧課堂正在幫助教師從簡單對學生紙筆作業給出對錯判斷及分數的評價，轉向利用多種技術開展多元評價。如可以拍照上傳紙筆作業，由人工智能應用軟件自動評價，師生根據需要得到結果反饋，這些結果還可以幫助教師了解個體學情和總體學情。當教師需要時，這些評價又可以作為新的教學資源引入課堂。有的智慧課堂還嘗試引入了對學生學習過程、智力活動、情緒狀態等過程性數據采集的系統，與學習任務完成情況共同進行分析，探索對學生開展綜合評價及“數字畫像”的可能性和準確性。這種從單一評價向綜合評價的轉換正在逐步發揮“減負增效”的作用。

三、智慧課堂的實踐路徑

1.在班級授課的規制之中求變

求變是一種態度，更需要采取行動，進而找到適合不同年段、不同學科、不同學生個體在現行組班教學中的變革方式。如太倉市明德高級中學的一名語文教師，在教授“高中議論文的說理與邏輯升格”這一內容時，嘗試運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協同合作，通過三個人機互動活動，幫助學生提高作文水平。第一，每位學生完成一篇習作，接著讓AI給每一篇習作打分，學生從中體會、發現和解決自身語法邏輯問題；第二，學生再寫一篇提綱，讓AI也參與提綱寫作，然后進行對比分析，再次解決行文邏輯問題；第三，學生再與AI進行觀點、材料和敘述的比較后，讓AI進行語段論述再寫，學生從中辨析解決論述邏輯問題。課中，教師一直采用巡視方式，實時解決學生學習中出現的問題；課后，教師還主動采用人工智能伴隨式收集的數據，找到利用AI解決問題的優勢以及目前還未能幫助解決的問題。

2.在有限的教學時間處理無限的不確定性

教與學的過程中引入了網絡的豐富性和開放性資源之后，長期以來學校教育賴以操作的教育計劃性受到沖擊［7］。人工智能迅猛發展到今天，實踐中也已經發現了弊端，這使教師在課堂中面臨更加復雜的可能性。有的教師認為這樣的人工智能不能用于教學，有的教師擔心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課堂不好控制學生的學習情況，等等。所幸的是，現在已經有了一些令人鼓舞的探索：如美國南加州大學教師運用生成式人工智能避免學生抄襲，形成了更多人機協同教學策略，更好地實現教學目標；重慶市聚奎中學校的教師利用晚自習時間，組織學生個性化地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軟件，有針對性地解決學習問題。這些創新案例說明，面對不確定性，教師需要多向思維。

3.在“面向人人”中磨礪教學能力

“面向人人”是智慧課堂的理念使然，也是課堂實施的重難點，需要在課前、課中和課后相互銜接、逐步達成。從以教師為中心、以學科為中心的課堂，逐步走向以學生學習為中心的課堂，需要教師多角度觀察、多向思維，以人人平等的觀念面對全體學生的學習進程和結果。如智慧課堂采用了作業實時提交和反饋系統，許多教師已經能夠利用這些反饋信息，判斷課堂教學效果，生成新的教學策略。同時，對學生錯誤較多的地方進行再分析、再講解，實現了技術賦能教師講授。智慧課堂對教師的能力提升是多方面的，包括確定主題的規劃設計能力、審辯資源的學科專業能力、開展交流深化討論的知識網絡組織能力、總結觀點形成結論的邏輯能力等。事實上，這些能力有的已經內化為一些教師長期教學中的隱性知識，在智慧課堂的教學磨礪中，它們將被顯性化，進而在促進每位學生成長成才中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

【參考文獻】

［1］祝智庭，盧琳萌，王馨怡，等.智慧教育理論與實踐在中國的發展：十年回顧與近未來展望［J］.中國遠程教育，2023，43（12）：21-33，45.

［2］劉邦奇.智慧課堂的發展、平臺架構與應用設計——從智慧課堂1.0 到智慧課堂3.0［J］.現代教育技術，2019，29（3）：18-24.

［3］黃榮懷.智慧教育的三重境界：從環境、模式到體制［J］.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14（6）：3-11.

［4］邱藝，謝幼如，李世杰，等.走向智慧時代的課堂變革［J］.電化教育研究，2018，39（7）：70-76.

［5］劉邦奇，李新義，袁婷婷，等.基于智慧課堂的學科教學模式創新與應用研究［J］.電化教育研究，2019，40（4）：85-91.

［6］王佑鎂，祝智庭.從聯結主義到聯通主義： 學習理論的新取向［J］.中國電化教育，2006（3）：5-8.

［7］王珠珠.信息技術環境下的學與教的理論與實踐［M］.北京：中央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2006：23.

【作者簡介】王珠珠，華中師范大學（武漢，430079）特聘教授，中央電化教育館（北京，100031）原館長，研究員。

*本文系2023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教育學重大課題“新一代人工智能對教育的影響研究”（VGA230012）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