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重塑職業院校課堂教學關系

關鍵詞：數字技術；課堂教學；師生關系

中圖分類號：G719.21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3-4289（2024）06-0077-04

當前，科學技術以空前的速度、廣度和深度改變著人類社會生活，“數字技術正以新理念、新業態、新模式全面融入人類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建設各領域和全過程，給人類生產生活帶來廣泛而深刻的影響”。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讓“以技術為中心的數字化”不可避免地成為當前世界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普遍性趨勢。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教育數字化是我國開辟教育發展新賽道和塑造教育發展新優勢的重要突破口。進一步推進數字教育，為個性化學習、終身學習、擴大優質教育資源覆蓋面和教育現代化提供有效支撐。”教育數字化，體現為教育、技術與人的相互闡釋，實現了三者的相互構建與整合融通，推動教育理念、模式和方法的系統性變革，重塑著教育生態、教學形態和師生關系。

教育數字化轉型是深化數字技術與教育融合發展的必然選擇，也是推動教育創新和變革的重要路徑。于職業教育，教學數字化轉型的核心是專業的數字化升級和教學的數字化實踐，主體是教師，陣地在課堂。伴隨數字技術的持續迭代及其與教育的深度融合，數字技術支持的教學，不僅能有效輔助教師精準把握每一名學生的學情，為每一名學生“量身定制”學習方案；而且能借助數字化應用場景的拓展，擴大優質教學資源供給共享；還能以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混合式教學助推教學方式變革和教學評價改革，賦能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培養。

一、技術中介：教師角色的解構與重建

數字技術作為學校教育的支持和補充，以客觀事實的形式存在于課堂教學中。新的教育工具和平臺不斷涌現，如虛擬現實、增強現實、人工智能等，各種數字技術不斷應用于學校教育、課堂教學、專業實習、模擬實訓、教學評價等領域，技術作為中介，為教師和學生提供了更多的互動方式和手段。從存在論看，日常意義的傳統教學，師生關系是人與人在同一時空下的互動關系；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師生關系在技術環境下演變為“教師一技術一學生”的共生關系。這種共生關系產生的共同體，其特征在于突破了傳統意義上以感情、情緒、情感為紐帶的關系基礎，在信息技術支持下穿越日常真實的師生關系進入到看不見的多重互嵌的共同體中。

（一）數字技術支持下的教師角色解構

在傳統的“傳道授業”的教育中，知識存在形態與信息傳播方式相對匱乏和僵化，教師充當標準教學者，其核心在于強調教師與學生之間的雙邊互動，教師在其中發揮著知識傳授和權威指導的作用。然而，隨著科技的日新月異，新型教學模式逐漸嶄露頭角，其顯著特征在于技術的深入應用，形成了教師組織、技術輔助展示、學生主動參與建構的三邊互動新格局，從而使教師的角色逐漸從單純的知識傳授者轉變為學習引導者和學習伙伴。具體而言，教師在新型教學模式中成為學習引導者。在數字化教學環境中，教師不再是知識的唯一來源，學生能夠通過互聯網和各類數字工具自主獲取海量信息。因此，教師的職責轉變為引導學生如何高效學習、如何篩選和整合信息，進而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和信息素養。此外，教師還逐漸轉變為學生的學習伙伴。在數字技術的推動下，師生之間的界限日益模糊，關系也變得更加平等和互動。這種伙伴式的師生關系有助于激發學生的主動性和積極性，進一步提升學生的學習意愿和學習自覺性。

（二）數字技術支持下的教師角色重建

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要“推進教育數字化”和“培養高素質教師隊伍”。2022年12月，教育部發布《教師數字素養》教育行業標準，明確了教師數字素養框架，規定了數字化意識、數字技術知識與技能、數字化應用、數字社會責任、專業發展共五個維度的具體要求，為進一步促進教師隊伍建設數字化和規范化發展提供了重要支撐和行動指南。技術的介入使得教與學之間的關系呈現出更為復雜與多元化的態勢，也要求新型的教師角色必須具備數字素養并促進角色創新以滿足未來智能教育場域的專業發展需求。技術不僅豐富了教師與學生的互動形式與手段，還對傳統知識呈現及獲取方式進行了深刻變革。教師得以借助技術手段，以更為生動的方式展現知識內容。在此背景下，一方面，教師需不斷提升其數字化素養，包括熟練掌握各類數字工具的操作技巧，以及深入了解數字化教學的最新理念與實踐方法，進而更有效地運用數字技術輔助教學，提升教學質量與效果。另一方面，教師要積極適應數字化教學的特性，勇于創新教學方式與方法。例如，利用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等先進技術，為學生打造更為真實、鮮活的學習場景；借助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精準分析學生的學習狀況，為其量身定制個性化的學習方案。此外，在數字技術的支持下，教師通過各類在線平臺與學生保持緊密聯系，及時了解學生的學習需求與困惑，并提供針對性的指導與幫助，從而構建更為和諧、高效的教學環境。

二、場景驅動：教學互動的隱退與再現

場景驅動的教學互動在數字技術支持下呈現出隱退與再現的態勢。隱退并非意味著教學互動的減少，而是指互動形式的轉變和擴展，從傳統的面對面互動轉向更加多元化、個性化的互動方式。再現則是指通過數字技術重新構建教學場景，使師生之間的互動得以在更加真實、生動的教學環境中進行。

（一）場景驅動下的教學互動隱退

傳統教學，因人與物的真實性存在，教學內容是基于學生學情和課標要求的二次改造，教學方式通過合作探究、互動交流、個人展示、小組活動等形式開展，教學空間因其物理性質和文化功能具有教育意蘊，課堂因學生的靈動和鮮活的生命而跳動豐盈。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師生關系發生和構建的場景由生活轉向崗位，由課堂教學轉向工作場景，由真實的現場互動轉到虛擬交互的空中互動。此時，連接線上直播端與學生端的是教師，教師需要快速地從熟悉的日常教學場景切換到沒有學生在場的云上直播課堂，看似是同一名教師不同場地的教學活動再現，實質上是教學內容、教學方式、教學空間的全部重構與再造，而教師也面臨著自我意識的轉換。據研究，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學生的注意力每次最多維持10～15分鐘。由于空間的懸置，對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而言，首先關注的是影響在線教學質量的關鍵要素——教學互動。教學互動能幫助學生在教師的教學組織下喚回注意力，促進其專注學習、主動學習、有效學習。美國社會學家米德認為，有機體與環境、個體與社會的相互作用，在人的心靈、自我與社會三個維度形成了“生理性一反映性”的心理互動、“主我—客我”的自我互動、“自我—他人”的社會互動三個層面。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給師生之間的課堂互動帶來了新變化，形成了技術環境下的心理互動、自我互動和社會互動三重關系。

（二）場景驅動下的教學互動再現

人的空間“在場”與物的實質“在場”，賦予數字技術支持的課堂在物理空間煥發出強大的“聲音”力量，這遠不同于真實教學場景中班級文化對學生的潤澤價值。不同的課堂場景，給教師帶來不同的感受。在教師們看來，傳統課堂教學有師生眼神交流和多重多向的共時互動，這種師生關系是真實、真切、真情的；數字技術支持的教學，教師只能與想象中的學生進行“虛擬式眼神”交流，互動只是聲音與文字的交錯互動或有序條件下的連麥互動。

當然，無論是傳統教學，或是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都屬于教學范疇，勢必都要重視教學質量。對學情的了解，是教師進行教學設計的重要前提。傳統課堂教學，教師對學生的已知、想知、難知有基本判斷。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直播教學，因學生的差異大，與平時上課的學生基礎不同，學情難以把握，往往知識難度較傳統課堂要下移。雖已降低了難度，對在線學習的學生來說，還是有困難。因數字技術支持的直播教學空間的虛擬性和不僅僅局限于自己所任教班級的學生，教師的教學內容需要能為學生普遍適用或被學生廣泛接受，教學方式以教師講授、學生聊天區答疑的個體行為為主，教學空間成為能傳導聲音圖像的純粹物理環境，課堂成為提供多樣化數字學習資源、學生享有平等優質教育資源的公平選擇。面對直播教學的開放性特征，因學生來源的多樣化、不穩定、不確定因素，帶給了教師在準備教學內容、開展教學過程的復雜與困難。在不能有效把握學情和知識難度下移的現實下，如何保證過程質量呢？以技術支撐的“教學互動”，如師生互動、生生互動成為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的重要觀測點。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每位教師的課堂教學都有師生互動，這種互動更多體現為“教師口頭提問一學生聊天區文字回答”，師生連麥的“聲音”互動、學生討論、小組合作、生生課堂交互，這些日常課堂中非常常見的“互動”方式卻在數字技術支持的教學課堂較為困難。雖然有教師試圖連麥，但沒有學生響應。如此，開放的互動、有限的互動、低效的互動成為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需要回應的現實沖突。在推崇和鼓勵數字技術支持下的課堂“教學互動”之時，如何在既放開互動的同時又引導學生恰當地互動是需要深入思考的問題。從傳統教學緊密的師生關系，到虛擬空間下松散的師生關系，教師也呈現出從傳統教學世界的“私有性”切換到虛擬教學世界的“公共性”特征。

三、數據循證：學生學習的精準與追蹤

教學，本來是一項復雜的活動，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因為學生的不可預估性、不可知的“變化”，使得教學活動更為復雜。數字技術支持下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通過數據反饋細化課堂教學的顆粒度，促進學生群體的精準教學和學生個體的個性化學習。

（一）數據支持的學生學習的精準

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引領信息技術在教育中的深度應用，探索將云計算、人工智能、大數據、自適應學習等引入教育教學，著力于群體性的個性化研究。最典型的優勢是技術支持下的數據富集。教師教學、學生發言和學生行為的數據，在長時期數據保存下，數據會更加海量，而且易保存、易分析。較之于以往傳統教學數據單向、教師經驗主義和模糊教學，以及數據難以反饋、過程數據采集困難的狀況，大數據背景下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后臺的數據采集、分析、共享與應用使得實現精準教學成為可能。

（二）數據支持的學生學習的追蹤

基于長期線上數字技術支持的課堂教學的數據累積，技術賦能的新型師生關系有以下優勢：一是構建學習情況綜合評價體系。根據課前微課預習、課中直播學習、課后習題練習三個維度進行綜合評價，為后期精準推送、個性化學習奠定基礎。二是數據挖掘個性化，實現“基于數據收集的分析”。數據賦能的數字技術支持的職業院校課堂教學注重從課程形態、教學設計、課堂形式、課后反饋等環節，詳細記錄全域師生講課、聽課、練習、測評等系列行為，為每位學生生成各自的知識樹，充分挖掘學習者的內在潛質，提供符合其志趣的學習內容、方式、評價等個性化服務，實現精準教學，形成新的教學生態。三是線上直播教學通過移動終端和未來課堂教學系統，詳盡記錄行為數據（如互動次數、時長與質量；答題起止時間、正確率等微觀表現），采用數據分析技術，實現大數據畫像，刻畫學習特征（如習慣態度、交互協作、選擇愛好等），為學生個性化學習、分層教學、虛擬分組提供數據支持。

數字技術支持下職業院校課堂“教與學”的變革，教學關系從局部分析到整體觀照、從籠統評價到個體深描、從統一要求到定制學習，由此生成的“教師一數據一學生”循證關系，突破了傳統教學模糊判斷和經驗判斷的局限性，一定意義上滿足了學生學習的“真需求”，讓課堂“黑箱”得以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