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及其對當下鄉村振興的啟示

關鍵詞：傅葆琛；鄉村教育；教育家思想；鄉村振興

中圖分類號：G529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3-4289（2024）06-0072-05

傅葆琛（1893-1984），四川省成都市雙流縣華陽鎮永安鄉傅家壩人，民國時期著名鄉村教育家，長期從事鄉村教育實驗、研究、教學和人才培養工作，公開發表大量鄉村教育論著。傅葆琛不僅是20世紀上半葉鄉村教育運動的重要組織者和實施者，而且是鄉村教育理論的重要闡釋者和貢獻者。基于時代演變和需求，傅葆琛既提出了具有時代特征和歷史內涵的鄉村教育理論，又積極推動和參與了各個時期的鄉村教育實踐。傅葆琛及其同時代教育家在鄉村教育方面的經驗教訓，對于當下鄉村振興事業仍具有一定的歷史價值和啟示意義。

一、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的發展歷程

從大學立志于農到積極投身于20世紀上半葉鄉村教育運動，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的形成大致經歷了如下階段。

（一）1913-1924年：早年求學立志于農

傅葆琛，1913年考入清華留美預備學校，1916年就讀美國俄勒岡州立農科大學森林學院，以森林專業為正科，農業為副科。1918-1920年在法國經歷華工服務后，傅褒琛“決意放棄‘樹木’的學問，去研究‘樹人’的學問，尤其是教育鄉村人們的學問”。1921-1924年博士學習期間，傅褒琛“決定在求得農林知識之外，特別研究農村教育問題”。1924年，傅葆琛完成博士論文《中國鄉村小學課程之改革》，獲康奈爾大學鄉村教育博士學位。

（二）1924-1927年：平民教育時期對鄉村教育的初步探索

1923年，陶行知、朱其慧等人成立中華平民教育促進會總會（以下簡稱“平教會”）。1924年，傅葆琛受平教會之邀擔任鄉村教育部主任。自此，傅葆琛成為平教會鄉村教育運動的重要組織者和實施者。1924-1927年期間，傅葆琛主持定縣平教會華北試驗區工作，擔任《農民》報主編，編寫《農民識字課本》，深入鄉村，足跡遍及京兆、直隸、北平、保定、通縣等二十余地，公開發表《為什么要辦鄉村平民教育》（1924年）、《中國鄉村教育的前途》（1925年）、《鄉村平民教育實施方法的商榷》《直隸南部各縣鄉村平民教育的狀況及最近旅行視察所得的感想》（1926年）、《中國鄉村小學課程概論》《定縣平教工作與戰事影響及善后》《定縣鄉村平民教育普及的計劃和進行的情形》（1927年）等演講和論文，對鄉村教育的目的、前途以及實施方案進行了初步探索。

（三）1928-1936年：民眾教育時期對鄉村教育內涵和外延的拓展

1928 -1936年期間，傅葆琛先后在華北、華東多地農村指導創辦大量民眾識字學校和機構，繼續主編《農民》報、《農民千字課》等，撰寫大量鄉村教育論著，代表文獻包括《鄉村平民教育大意》（1928年）、《農村社會的改造與民眾教育的實驗》（1930年）、《民眾教育與鄉村教育》《對于中國鄉村教育建設的一點意見》（1932年）、《鄉村運動中之鄉村教育》（1934年）、《從鄉村人口的出生率與死亡率說到鄉村教育的出路》《非常時期農民教育的商榷》（1936年）等，對鄉村教育內涵和外延進行了豐富和拓展。

（四）1937-1949年：鄉村建設時期對鄉村教育的反思和總結

1937年，上海“八一三”抗戰爆發，傅葆琛回四川任華西協合大學（以下簡稱“華西大學”）哲學教育系主任。華西大學哲學教育系曾相繼更名為“社會教育系”“鄉村教育系”“鄉村建設系”。1947年.傅葆琛任華西大學文學院院長兼鄉建系主任。在傅葆琛主持下，鄉建系不僅創辦《華西鄉建》《鄉農報》等刊物，而且積極培養鄉村建設專業人才。1937-1949年期間，傅葆琛更加關注鄉村教育和鄉村建設的研究、實驗、推廣與專業人才培養，并撰寫《鄉村建設之方式原則及其與教育之關系》（1944年）、《鄉建運動總檢討》（1947年）、《評陳序經著lt;鄉村建設gt;》（1947年）、《從教育立場看鄉村建設》（1948年）等文章，對鄉村教育和鄉村建設理論與實踐問題進行了反思和總結。

二、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的主要內容

如前所述，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的形成主要經歷了平民教育、民眾教育和鄉村建設三個時期。盡管在不同時期傅葆琛對鄉村教育的關注重點各有差異，但總體來說，其鄉村教育思想在內涵和外延上具有前后相續和內在一致的邏輯關系。

（一）基于教育立場改造鄉村社會

傅葆琛將中國鄉村問題概括為“人”和“社會”兩個方面。一是將人的問題概括為“窮”（生計艱難）、“愚”（教育缺乏）、“弱”（疫病猛烈）、“私”（團體渙散）、“苦”（精神痛苦）；二是將社會問題概括為“衰”（農業衰敗）、“荒”（田園荒廢）、“腐”（迷信消極）、“亂”（盜匪橫行）、“逃”（流離逃亡）。傅葆琛將鄉村衰落的原因歸結為“自然”和“人禍”兩個方面：前者包括水、旱、蟲、病等天災；后者包括內患（封建勢力剝削）和外患（帝國主義剝削）。

針對上述問題，傅葆琛提出了系統的鄉村復興計劃。一是個人的總體目標是生活美滿，體現為“富”（經濟充足）、“智”（教育普及）、“強”（身體強健）、“公”（團結堅固）、“樂”（精神愉快）。二是社會方面的總體目標是社會安寧，體現為“富”（農業振興）、“盛”（土地開墾）、“新”（風俗開通）、“平”（盜匪斂跡）、“定”（安居樂業）。

傅葆琛強調，中國鄉村社會復興涉及政治建設、經濟建設、文化建設等豐富內涵，與此相應的教育是訓練鄉村民眾“自動、自助”能力和精神，并反對當時普遍流行的所謂“被動的教育”。傅葆琛認為，這種被動教育是“奴隸式的教育”，是“慈善式的教育”，是“帝國主義與資本主義的變式”，應加以排除。基于上述基本主張，傅葆琛對鄉村教育的地位、使命、類型、原則和方法等重要問題進行了系統論述。

（二）鄉村教育是鄉村各種事業的核心

首先，傅葆琛強調鄉村教育是全國教育的先決問題，也是鄉村建設中最重要的問題。教育是各種鄉村事業的中心事業。鄉村教育不普及，鄉村人民就不能自治；農業科學方法沒有推廣，農業科學知識沒有普遍之前，一切經濟的機構都是空洞的。就拯救民族危機而言，傅葆琛將兒童教育視為“建國教育”，將民眾教育視為“救國教育”，認為“救國教育”比“建國教育”急切，也是“建國教育”的先決問題，進一步凸顯了鄉村教育在民族救亡運動中的重要地位和意義。

其次，傅褒琛認為鄉村教育的使命包括：一是使鄉村人民具有人生必須知識和技能，以求改善生活，趨于美滿。二是使鄉村人民各有相當機會，發展其天賦才能，造成地方領袖和專門人才。三是使鄉村人民知道利用鄉村特殊貢獻，并能保存鄉村固有美俗美德。四是使鄉村人民了解都市社會生活情形，與都市人民共謀社會進步。總之，傅葆琛關于鄉村教育使命的見解，不僅注重對鄉村個體發展的貢獻，而且強調對整個鄉村社會改造的作用。

（三）鄉村教育的類型和內涵

傅葆琛認為，從廣義看任何工作莫非教育，政治工作就是政治教育，經濟工作就是生計教育，衛生工作就是保健教育，美術工作就是美術教育，禮俗工作就是社交教育，娛樂工作就是休閑教育，家事工作就是家事教育。無論是公民訓練、社會組織、體育提倡、疫情防治、生活改善、村容整理、環境美化、游戲介紹、音樂傳習、風俗改革、迷信破除、精神修養、品性陶冶等，都要靠教育開路、做先鋒隊。

根據教育對象，傅葆琛將鄉村教育分為幼兒教育（幼稚園、托兒所嬰兒健康比賽等）、鄉村學童教育（鄉村童子軍、農業競進團等）、鄉村青年教育（民眾學校、教育館、少年會等）、鄉村成年教育（圖書館、合作社、鄉村改進會等）、鄉村老年教育（老人會、懇親會、家長會等）。根據教育種類，傅葆琛將鄉村教育又劃分為鄉村正式學校教育和鄉村民眾教育，前者包括幼稚教育（鄉村幼稚園）、鄉村小學教育（鄉村小學）、鄉村中學教育（鄉村中學）、鄉村大學教育（鄉村大學）、鄉村師范教育（鄉村師范）；后者包括民眾文字教育、生計教育、政治教育、健康教育、家事教育、休樂教育、品格教育、藝術教育、科學教育、社交教育。

（四）鄉村教育的原則和方法

鄉村教育的基本原則：一是因地制宜，依據鄉村人民生活習慣、環境和經驗；二是經濟地、簡便地、適合生活需要；三是為大多數人民謀幸福，能在最短時期內取得效果；四是保存鄉村社會固有優點，挽救鄉村社會現有缺點；五是必須依據鄉村環境、生活、情狀和需要；六是必須認識鄉村社會，明了鄉村社會情狀和需要，注意鄉村人民心理；七是一切舉動、態度、方法、步驟必須依據鄉村人民的了解力、接受力、反應力、自動力；八是反對抄襲城市教育和外國教育；九是注重目的和方法統一；十是反對中看不中用的教育。鄉下人需要的是能解決生活問題的教育，能為他們生活找出路的教育。在方法上，傅褒琛主張學校式和社會式并舉，但基于當時的社會情形，傅褒琛特別注重社會式教育。他認為，社會教育在地點、時間、教材、組織各方面，可隨時因地制宜、因人設施，完全根據鄉村生活與需要而設。

（五）對民國時期鄉村建設和鄉村教育運動的反思

傅葆琛對民國時期鄉村建設和鄉村教育運動的利弊得失和經驗教訓，進行了以下主要總結和反思。

一是對鄉村建設運動的反思。首先，傅葆琛認為鄉村建設運動“發軔于清末和民國初年，后來演變為鄉村教育運動、農業推廣運動、農村改造運動、鄉村自救運動、農村復興運動、縣政建設運動”。這些運動綜合成一個比較普遍化的運動，就是鄉村建設運動。在傅葆琛看來，鄉村建設運動是一個隨時代變化漸次從鄉村教育演變為鄉村經濟、社會、政治等改革的綜合運動。其次，傅葆琛認為當時各地的鄉建運動“難免有各樹一幟，立異鳴高的情形，且有人事復雜，浪費金錢，粉飾外表，有始無終，種種缺點”。其病因“多半由于工作方式、步驟與內容未能徹底研究，貿然從事，產生不良印象，使整個事業受其影響”。最后，傅褒琛提出鄉建運動成功必需的三個條件：學術力量、政治力量和社會力量。學術力量由專家負責，政治力量由政府負責，社會力量由人民負責。專家只能根據事實與學理來號召、來研究，把研究貢獻于政府和人民；政府必須利用專家研究出來的方法去實施、去建設；一般鄉村人民必須了解建設的意義，并能接受建設的事項。總之，在傅葆琛看來，只有在學術、政治和社會三位一體形態下，鄉建運動才有成功希望。

二是對鄉村教育運動的反思。傅葆琛認為，鄉村教育運動在中國興起，主要在于“泰西資本主義制度之不足取”。鄉村教育運動大致經歷了從鄉村中心小學的提倡、鄉村師范的試驗、鄉村社會的調查、鄉村生活改良運動、鄉村民眾教育推廣到村治、農業改良的過程。鄉村教育是各種鄉村建設的綜合，因此鄉村運動可以說就是鄉村教育運動。鄉村建設各派主要有兩種觀點：一是教育萬能者，強調鄉村學校是改造鄉村社會的中心，鄉村學校教師是改造鄉村社會的領袖。二是認為鄉村最急需的不是知識上的幫助而是衣食上的幫助。這兩種意見“無論誰是誰非，教育為鄉村建設之一乃是公認”。鄉建運動“未取得顯著成效”，一是因時局影響，二是缺乏健全原則，盲目嘗試。為此，傅葆琛提出了所謂的“健全的原則”。其一，教育是建國的根本大計，任何建設都離不開教育。其二，一切建設都必須從教育出發，教育是開路先鋒。教育是中心工作，各種建設都必須以此為樞紐。其三，沒有鄉建人才，便沒有鄉建事業。鄉村建設人才，無論是基本人才、領袖人才、干部人才、技術人才都要靠教育的組織和方法來培植訓練。其四，學校不僅是鄉村建設的領導機構，而且是其他組織的基層機構。其五，救亡圖存，必須用教育的力量，盡量開發和利用鄉村人力、物力、財力。

三、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的先進性與局限性

傅葆琛鄉村教思想源于特定時代背景，既有其歷史必然性和局限性，也有其特定的歷史經驗和教訓。

（一）先進性

首先，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緊扣中華民族救亡圖存和民族復興的時代脈搏。五四運動后，相繼興起的知識分子“到民間去”和“下鄉運動”“新文化運動”“平民教育運動”“民眾教育運動”“鄉村合作運動”，乃至國民政府通過政治力量推行的“地方自治運動”“新縣制實驗”“普及教育運動”等，如傅葆琛所言，這些運動最根本的動因是為了救亡圖存、民族自覺和民族復興。從華工教育、平民教育、民眾教育到鄉村教育，傅葆琛無一例外經歷并積極參與了上述各種運動，因此，傅葆琛的鄉村教育思想體現了20世紀上半葉中華民族救亡圖存和民族復興的時代內涵和特征。

其次，近代工業革命以來，西方鄉村現代化話語是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的重要參照。如傅葆琛所言，“世界各列強差不多都經歷了鄉村建設這個階段”。中國近代鄉村社會病態與危機的根源來自于“內患”和“外患”。肇始于西方列強的工業革命和都市化，以及不斷加劇的鄉村文化和社會衰敗，城鄉畸形發展和鄉村現代化等時代問題，特別是對傅葆琛專業知識和人生道路產生重要影響的美國及其鄉村建設和鄉村教育，以及杜威等人的教育學說，自然成為傅葆琛探索中國式鄉村現代化及鄉村教育之路的重要參照。

（二）局限性

傅葆琛鄉村教育理論與實踐的歷史局限，既來自于時代，也源自于傅葆琛自身的認識和政治立場。首先，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的局限性是時代政治、經濟及社會等條件的反映。盡管傅葆琛認為，鄉村教育運動在掃除文盲的教材和做法、導生傳習和組織教育、農業推廣與合作事業、鄉村醫藥衛生制度、青年農民訓練、縣政建設實驗和新縣制實施，對文化、科學、政治、經濟有直接或間接影響。但是，傅葆琛也不得不承認，民國時期鄉建實驗花錢過多，不太經濟，甚至存在中飽私囊的現象。新教育實施若干年后仍是一團亂麻，其病根乃在于抄襲模仿歐美過甚，不適合國情。對于國計民生沒有顯著貢獻，就像駱駝式的教育。整個時代對傳統式、抄襲式、機械式、駱駝式的教育革命仍然不夠徹底。即使傅葆琛給予厚望的“新縣制”實施后，鄉村建設“招牌式的機關，換湯不換藥”，“不諳教育的人卻把持校務、操縱教育”，“鄉建事業空喊政教合一、建教合一”。因此，面對時代政治、經濟和社會的頑疾，傅葆琛的鄉村建設和鄉村教育主張，終究無法挽回“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

其次，傅葆琛自身的局限性。總體來講，傅葆琛在政治立場和認識上是不折不扣的“教育救國”和“教育萬能”論者，是反對社會“革命”而主張社會“改良”者。例如，傅葆琛關于農村復興的主張，將打到帝國主義和鏟除封建勢力視為“消極方案”，而將其所謂政治建設、經濟建設、文化建設等視為農村改造的“積極方案”。在鄉村運動方法與途徑上，傅葆琛將“把壓迫剝削鄉村的一切惡勢力消滅干凈”的“解放鄉村”，稱之為“偏于過激”“消極的”的辦法。很明顯，傅葆琛的上述見解是反對革命而主張改良的。特別是他把革命的主張歸結為“消極的”破壞，不僅沒有擺脫社會改良的局限性，而且在邏輯上也存在矛盾。

四、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的啟示

作為20世紀上半葉鄉村建設和教育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傅葆琛鄉村教育思想飽含的熱情與智慧，對當下鄉村振興事業仍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首先，傅葆琛矢志不渝獻身于中國鄉村社會及教育改造的志向與熱情仍值得發揚光大。傅葆琛自幼喜愛農村，大學時立志于農，學成歸國后，傅葆琛的工作幾乎全是在農村方面。如傅葆琛所言，自己最關注的問題是“如何為大多數的農民找一條好的出路，使農民擺脫奴隸式的生活和窮困”。這是傅葆琛的興趣焦點，并自稱“農迷”。他一生與鄉村、農村、農業和農民結下不解之緣，矢志不渝為中國鄉村和農民教育謀出路。這就是他的人生志向，也是他一生為之奮斗的目標。

其次，傅葆琛關于鄉村教育和鄉村建設的一些重要主張，對當今鄉村振興工作仍具有一定啟示意義。一是強調鄉村教育是中國近代以來最重要的社會問題，是關涉農業、農村、農民現代化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事業。二是反對鄉村教育抄襲都市模式，主張鄉村教育必須基于鄉村實際和人民需要辦理。三是主張基于鄉村民眾“自救、自治、自力更生”，激發人民自覺心，培養人民自動力量的鄉村現代化模式。反對梁漱溟“孔家店式”復古模式以及陳序經、清華大學社會學系吳景超等人的“鄉村都市化”模式。四是強調鄉村建設必須將學術力量、政治力量和社會力量有機結合起來。“沒有學術力量，鄉建運動不能發動，不能進行；沒有政治力量，鄉建運動不能普遍，不能徹底；沒有社會力量，鄉建運動不能堅固，不能持久。”五五是強調鄉村建設要因地制宜，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理論與實際“因相互扣合、相互因果而向前進步”。上述主張，應該說仍然具有一定的所謂跨越時空“抽象繼承”的價值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