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亮黑暗的螢火蟲
——讀小說《武漢愛情》

■牛維佳

2020年的新冠病毒來得突然，先是像把剪子裁掉了人們熟悉的生活模式。然后又以一個內容慘痛，形色凄絕的貼圖，不管你是否接受，硬生生地補綴在這個蒼白的空缺上。不同的人物和境遇都在這個貼圖上留下了自己灰色的記憶。但是在這個灰色的背景下，永開不敗的愛情之花并沒有拒絕開放。只是歷經風雨電閃雷鳴后，于風擺橫枝中掛淚而笑。小說《武漢愛情》就講述了這樣的一個故事。

小說中的人物曾峰是個外地來漢的快遞小哥。青春年華給他的生理注射了一劑荷爾蒙，讓他有個夢想，就是找個愿意和他一起過日子的武漢姑娘結婚。可繁華的武漢燈紅酒綠，如潮般的女孩子一個個從他眼前走過，卻似乎沒有一個屬于他。倒是新冠病毒來臨之際，上天給他擲下一朵飄飛的花來。原本經人介紹認識的護士周英突然向他表了態，在他自卑的以為見了這次面就沒戲的時候，卻在昏暗的燈光下委身于他。

但是天光倥傯，花影綽約，那花能否被他擁芳入懷嗎？接下來考驗隨之而至，考驗他的卻是生與死。上天不動聲色給他設了局。

隨著武漢疫情的發展，他的女友周英所在的醫院也全員進入了“抗疫”。當時一片風聲鶴唳，她自知疫情很重，恐怕難保其身。便在臨危受命之際，決計委身于曾峰。她的想法很務實，既然來到世間造化為人，就要嘗嘗這個世界為人所獨有的最為美妙的東西，不然被瘟君奪了命去必會留下遺憾。至于以后又會怎么樣，她也沒多想。她是個吃起飯來埋頭苦干，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

他也是，普通又簡單，簡單的以為生活就像他飚飛的快遞那般容易。所以他們第一次肌膚之親，就在一番私相授受中完成了。由此，他一夜之間情債加身，陡然背負上了三個人的“重量”。此后，除了周英以外還有她的父母，他都要惦念和照料。這便是愛情之重，他要做的是陡然加之而不亂。

接下來的事是他倆都沒有想到的。一旦服用了愛情這付魔劑，人的情性心智便因魂牽夢繞而為之大變。他對她的牽掛雖然來得快捷，卻是十分篤實。幾天沒有了她的消息，就像生了場病。后來他也想著為那些需要的人做點什么，在封城時忙于大量的快遞。忙綠中竟和女友周英一樣進入了高危人群。而他又被瘟君抓了個正著，染上新冠肺炎。為了免于她的牽掛，他也學著她，不再與她聯系。一心獨自面對厄運，以期斷絕她對自己的指望。一種生死，一番心許……倒是上天給他們出罷了難題，看著差不多了便見好就收。讓這對有情人絕處逢生，為整個故事完成了一個感人至深的大團圓。

《武漢愛情》是現實主義的，它不是口號般生硬和概念化的作品。它動人之處，就在于把義舉和情愛緊密地契合于一體，生動真切地裸展給我們。它是市民化的敘事，同時又具備了英雄主義構建要素。英雄的本質就是高尚而向善的人性。

這部作品之重，是讓我們看到了在現實中那些普通打工者的兩重性。一個是市井的俗不可耐，和蕓蕓底層化的謀生之道。另一個則是為了他人而慨然付出。二者在這里得到了統一。我們看到了騎著電動車像蒼蠅一樣滿街亂串的快遞哥，和為了一次短假而滿心歡喜地換上美麗衣裙的小護士。他們謀生的都是辛苦活，都蝸居在晾掛縱橫、人聲嘈雜、老舊擁擠的民居。卻守著自己的那份辛苦所得和良知，真實地忙碌在那個已然過去的黑暗的日子里。在自己尋求光暖的同時，他們也勇氣十足地給了武漢光明。就像一只只螢火蟲，既在夜空寒徹中彼此遞暖，也點亮了大街小巷多少陰郁的心。這就是這部小說給予我們的。

我不喜歡有人說這個作品寫的是小人物，肯定武漢人也不喜歡。因為在他們身上我們看到了一個龐大的群體，他們綴補于人們心中那塊空白的，就是地道的武漢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