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對2012年上海知識界針對“第三次工業革命”展開的廣泛討論進行了梳理。這次討論,與自2011年起全國層面的“第六次科技革命”討論一樣,其本質都是為經濟的轉型發展提供解題思路。國家層面更注重科技革命可能帶來的機遇,而地區層面則更注重產業革命所將帶來的先機。
關鍵詞:上海制造;第三次工業革命;第六次科技革命;轉型發展
1、引言
今年4月下旬,上海市委主要領導在本市智庫送審的一份介紹英國《經濟學人》雜志(TheEconomist)有關“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專題報道的編譯材料上作出批示,要求媒體加以刊登。5-7月,上海的《文匯報》、《東方早報》、《解放日報》等主要媒體紛紛刊登、介紹了《經濟學人》對于“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專題報道,該刊專題報道的要點內容是隨著以3D打印、機器人技術和納米科技等的進一步成熟,或將全然改變現有制造業的面貌,也可能促使高端制造業重新回流到發達國家;緊接著上述本市主要媒體又對6月出版的美國著名趨勢學家杰里米·里夫金的專著《第三次工業革命》做了主要內容的摘登并對作者做了專訪;與此同時,高端科普雜志《世界科學》詳細編譯了《經濟學人》關于“第三次工業革命”的9篇文章,更系統地對其進行了介紹。上海智庫和媒體這次對“第三次工業革命”這一國際產業格局變化趨勢最新動向的敏捷反應和持續關注,促成和推動了整個社會對這一趨勢的關注及相關知識的普及,相關課題正在調研,更值得一提的是,隨著傳播的升溫,“第三次工業革命”已成為今年的一個熱詞,目前這股熱潮已從知識界擴散到科技界、產業界。
大致梳理一下,可以看到,本次討論自2012年5月開啟,至11月接近尾聲,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內參的編譯整理,在此階段,上海市決策咨詢委員會和上海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分別就他們對發達國家的“第三次工業革命”的觀察和認識,撰寫了內參提交給市級領導,得到了市委主要領導的批示。第二階段是主流媒體在市委領導對市決策咨詢委員會內參批示的指引下,邀請各界人士就第三次工業革命展開討論。第三個階段逐漸聚焦在了上海“如何應對”的探討,此階段大多發生于政府智庫所組織的有關討論會內部,一般媒體少見報道。
總體來說,這次討論可分為傳播理論、分析內容和自我反應三個部分,這三部分內容在各個階段都互有交叉。本文是對這次討論的回顧和評論。
2、上海地區的“第三次工業革命”討論
上海展開“第三次工業革命”的討論,一個很大的緣由是近年來她所面臨的巨大轉型壓力。制造業作為上海的重要經濟支柱,其轉型能否成功,是上海經濟可否轉型成功的重要指標。事實上,上海提出以發展“先進服務業”和“高端制造業”促轉型已經有幾年的時間。而發達國家所提出的“第三次工業革命”,恰為深入討論高端制造業如何發展提供了一個大的契機。
2.1媒體的作者訪談
《東方早報》率先對撰寫《經濟學人》“第三次工業革命”系列文章的保羅·麥基里(PaulMarkillie)進行了專訪。保羅·麥基里認為,“第一次產業革命”發生在18世紀后期的英國,以紡織業工廠機器生產取代了作坊手工制作為標志。“第二次產業革命”發生在20世紀初期,以規模化生產為標志。而他所提出的“第三次工業革命”,則屬于數字化革命,它意味著大規模流水線制造的終結,意味著同時制造出不同商品的開始。
《文匯報》緊接著對《第三次工業革命》作者杰里米·里夫金進行了專訪,“通訊和能源結合,才會帶來經濟樣式的巨變”是里夫金“第三次工業革命”一說的立論依據。里夫金認為,歷史上數次重大的經濟革命都是在新的通信技術和新的能源系統結合之際發生的,而由互聯網技術和可再生能源結合將孕育“第三次工業革命”。
可以看出,這兩者雖均提出了“第三次工業革命”,但所指內容并不完全相同。前者注重生產模式,后者則注重能源系統。在上海的這次討論之初,有學者認為此次“革命”不應是“工業革命”而應是“產業革命”,也有學者認為這次“革命”不應是“第三次”,但普遍的共識是這兩種“第三次工業革命說”確實反映了工業或者產業中的變革,因此這種概念的糾結沒有擴散和持續。人們之后的討論基本上都立足于這兩種“第三次工業革命說”。
2.2知識界的深入討論
《東方早報》刊發的“上海應率先布局,探路真正的‘新型工業化”以及《文匯報》刊發的“第三次工業革命的起源、實質與啟示”包含了復旦大學教授芮明杰對“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概念及特點的認識,以及對上海應如何應對的建議。他認為,“把基于信息、計算機、數字化、互聯網的制造業變革以及它給我們的生活與生產方式帶來的極大變化定義成‘第三次工業革命,是沒什么問題的。”這一觀點可以說是對保羅·麥基里觀點的解讀和深化。
《文匯報》刊發的“世界期待新產業革命”,由上海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陳超研究員撰寫,其中既有保羅·麥基里的數字革命說,即,即將到來的新一輪工業革命是基于信息化的制造業變革,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服務化、綠色化、個性化的新制造模式即將全面出現,也提到了里夫金的能源模式變革說。陳超認為,能源變革的核心問題,“可能不僅僅是信息產業的再發展,更多的還是低碳的可再生能源產業的實質性突破。”
上海市政府發展研究中心的周振華研究員,在《文匯報》對其的專訪文章“‘再工業化將填補新舊技術革命交替間的空白”中提出,“……利用人工智能、機器人和數字制造技術來策動制造業革命,重新構筑世界制造業的競爭格局。這也就是所謂的第三次工業革命。”這一觀點立足于美國的“再工業化”戰略,也是對保羅·麥基里說的進一步發揮。
《文匯報》還刊發了上海交通大學陳憲教授的“上海制造業轉型的思考”,該文提出,“在制造業轉型的過程中,我們看到以下關鍵事實,可再生能源的開發與利用,以人力資本和數字化為特征的服務投入,各種新材料的廣泛應用,它們既是基本要素的更替,又從不同角度代表著制造業轉型的方向,更為重要的是,作為單個要素的可再生能源、人力資本、服務和新材料,我們都不陌生。但是,在第三次工業革命及制造業轉型中,它們一定是通過有機且有效整合,才能產生革命性的變化和作用。”這一觀點是對保羅·麥基里和杰里米·里夫金觀點的整合。
2.3政府的初步認知
上海市委一直高度關注并參與了這次“第三次工業革命”討論。在9月11日《東方早報》刊發的《俞正聲:上海產業變革核心是智能制造、綠色能源、數字服務》的新聞中,俞正聲指出,“我們正面臨一場深刻的產業變革,這場變革的核心是智能制造、綠色能源和數字服務,三者相互結合,不可或缺。”俞正聲的觀點可說是對“第三次工業革命”內涵的一次高度概括。關于如何應對“第三次工業革命”,俞正聲認為,“上海要在這場產業變革中積極作為,加速提升制造業能力,通過智能制造的應用等手段提升高端制造業能力,探索制造業在上海發展的新路徑;要重視智能制造裝備的生產,將其作為上海重大課題放在重要位置;要加快‘智慧城市建設,切實提高建設水平和推進速度;要海納百川、廣聚人才,重視人才集聚和培養,以適應新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要求。”
俞正聲的此番發言,表明政府在汲取長達數月的廣泛討論成果之后,對“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內涵以及上海應當如何應對形成了一定的共識。
3、國家層面的“第六次科技革命”討論
2011年下半年起延續至今,國內主流媒體尤其首都的各大媒體展開著一場“第六次科技革命”的討論。這次討論與上海的“第三次工業革命”討論有著很強的關聯——原因在后文解釋。以下我們首先對這次討論的主要內容進行回顧。
3.1觀點的提出
2011年,中國科學院中國現代化研究中心發布了何傳啟主編的《第六次科技革命的戰略機遇》一書。該書迅即引起了各界對“新科技革命”的廣泛討論。其中較有影響的文章有:《人民日報》所刊發的“第六次科技革命進入倒計時”;《中國青年報》所刊發的“科學猜想:第六次科技革命來了”;《財經國家周刊》所刊發的“卡位第六次科技革命專訪中國科學院院長白春禮”;《天津日報》所刊發的“第六次科技革命中國不能錯過”;《東方早報》所刊發的:“‘現在已是第六次科技革命的黎明”;等等。
以上種種,均是從正面呼應何傳啟等人的“第六次科技革命說”。或直接或間接地認同“第六次科技革命”正在或將要發生。《科學時報》曾統計過108位院士對“第六次科技革命說”的看法,得出的結論是:“院士對第六次科技革命的相關內容和政策建議的支持程度比較高。”
3.2引發的討論
觀點相左,非常明顯對“第六次科技革命說”提出質疑的,則主要是來自中國科學院科技政策與管理科學研究所主辦的《科學與社會》季刊。他們組織了一批稿件,旗幟鮮明地對“第六次科技革命說”提出了質疑,分別是清華大學劉兵教授的“‘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兼論‘第六次科技革命問題”;中央黨校王克迪教授的“關于科技革命”;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張柏春研究員的“科技革命及其對國家現代化的推動芻議”。這三人是北京高校院所中科技史研究的領軍人物。他們貌似“不合時宜”地提出了反對聲音,引起了很大反響。尤其“‘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兼論‘第六次科技革命問題”一文經《新華文摘》轉載后引起很大反響。
不過,從科技史角度對“第六次科技革命說”的質疑沒有成為主流。2012年,各大中央媒體繼續大量報道和評論“科技革命”,《科技日報》刊發的“站在新科技革命的十字路口——寫在全國科技創新大會閉幕之際”,《經濟日報》刊發的“準確把握世界科技革命新形勢——訪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產業經濟研究部部長馮飛”,都是在“第六次科技革命說”基礎上的進一步討論。
值得說明的是,與2011年不同,2012年各媒體的論調中沒有再特意強調“第六次”科技革命(可能是受到了科技史界質疑的影響),但對“新”科技革命的到來有很高的共識。作為國務院高級智庫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的馮飛,在提及新科技革命時說“我寧可信其有”,反映了政府在理論與訴求之間的一種曖昧妥協。
4、“新科技革命”和“新工業革命”背后的制造業困局
“第六次科技革命說”由中國學者提出,“第三次工業革命說”由外部傳入。而政府對預言性質的這兩種“革命”,均持歡迎態度。這種態度,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中國制造業當下所面臨的困境所決定的。
關于中國制造的討論是最近幾年媒體的持續關注熱點。以2012年的有關文章為例,有,《中國經濟周刊》刊發的“是什么阻礙了中國制造業”,《北京日報》刊發的“中國制造業的新競爭力源自哪里”,以及《瞭望新聞周刊》刊發的“尋求中國制造業新突破”,等等,均屬此題。制造業的困境與出路,可以說已經是中國現在正在發生的經濟轉型當中,最為關鍵的命題之一。
制造業如何轉型?政府首選的突破是做增量,即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由于有關“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規劃、政策、措施已在執行當中,其成敗得失也已經進入了檢驗程序。而“新科技革命”,可以理解政府也期望它能成為另一個可資利用的轉型利器。“新工業革命”,同樣如此。科技革命的討論,是為了制造業生產技術的變革,而工業革命的討論,是為了制造業生產方式的變革。一旦政府研究透徹并下定決心,出臺新的“提前布局”并非不可能。
反對“新科技革命說”的學者,對“新工業革命說”也持懷疑態度。比如反對“第六次科技革命說”的劉兵在《文匯報》的專訪文章“與其功利準備,不如建設一個常態的環境”中提出,無論“科學革命”、“技術革命”還是“產業革命”,在歷史上都沒有成功的預測也并沒有成功的應對。所以與其只是想著如何彎道超車,不如穩扎穩打做好基礎的“常規性”的工作。
著名經濟學家劉吉在《文匯報》專訪“把握新趨勢,需要自信與自覺”中,更是提出“中國的當務之急是要加快工業化步伐”。他認為,“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取得了堪稱奇跡的經濟成就,但中國至今還沒有完成工業化。與西方經濟發達國家相比,中國的工業化已經落后了幾百年,后工業化使命更是加倍沉重。”大有“第三次工業革命”于我還為時尚早之意。
5、上海市科學學研究所的“上海制造”討論
5.1自身檢查的訴求
科技革命事關國家的科技發展戰略,因此全國層面的討論較多,而上海方面參與較少。對于區域而言,最重要的是產業發展。上海制造業既是上海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也一直在全國經濟中占有非常大的比重,所以這一次引領全國“第三次工業革命”的討論并不意外。
當然,一旦具體到地區,就要注重該地區的特性。人們在討論“中國制造”時往往以“低成本”、“粗放型”、“要素型”等等來簡單概括,仿佛“中國制造”即“低端制造”。如果就平均的中國制造水平而言,這一概括或許成立,但有著良好基礎的“上海制造”,如果也被簡單等同于“低端制造”,就顯得太過輕率。而沒有對“上海制造”本身的細致剖析,談論上海如何應對“第三次工業革命”,顯然是立足不穩的。
在此方面,上海市科學學研究所的有關研究發揮了關鍵作用。受上海市科委委托,上海市科學學研究所多年來一直對上海的科學創新、技術創新情況進行周期性的廣泛調研和深入研究。在最近的2011年的一輪調研中,他們聚焦于新興的機器人、傳統的集成電路、基礎的先進材料、國際競爭激烈的生物醫藥等產業,通過產學研等方面的調研,對上海這些產業現在較國內外的優勢與短板,較過去的成長與煩惱,有一定的思考和認識。
5.2“上海制造”的討論
上海市科學學研究的內參《研究與建議》,從2012年4月——其時上海市尚未開啟“第三次工業革命”討論——以“上海制造”為題開展了系列的討論。這些討論后來成為了“第三次工業革命”討論的重要組成部分。以下對這一系列討論中的具體觀點一一簡述。
在孟海華、傅翠曉、金愛民合作發表的“超越‘國內領先——上海集成電路裝備產業分析與建言”一文中,作者直指上海集成電路的關鍵問題,認為上海“已經基本完成以張江為載體的集成電路產業基地布局,形成了較完善的IC產業鏈,并逐步顯現出產業的規模效應和企業的集群效應”,但是“對芯片的需求一直未能擺脫對西方國家的深度依賴”。
在莊珺、吳穎穎、湯琦、梁偲合作發表的“如何攻占價值鏈的市場端?——為上海診斷裝備產業發展建言”一文中,作者提出上海診斷裝備產業一方面需要關鍵技術的創新,但同時“促進診斷裝備企業打通審評到銷售的市場認可全過程,對于該產業的發展同樣甚至更為關鍵”。
在王迎春、傅翠曉、金愛民合寫的“發展機器人產業機不可失——‘第三次工業革命切入口的上海選擇”一文中,作者認為上海市在工業機器人方面有相當好但不被注意的優勢,而且最近幾年是上海不可錯過的機遇期。他們還提出目前階段發展工業機器人首要的不是技術問題,而是產業模式問題,錯位競爭將有可能讓上海在未來成為世界機器人的重鎮。
在祝侶、李輝合寫的“先進材料應當做大項目來抓!”一文中,作者對先進材料的關鍵技術受制于人、實驗室開發出來的材料不能實現大規模產業化問題,提出了應對按照材料自身的研發、產業化規律,投入大項目支持發展。而在李輝、祝侶合寫的“大飛機真的能帶動先進材料的發展嗎?——兼談‘以產業帶材料的局限性”一文中,更是對目前潛在的“以產業帶材料”發展思路提出了質疑。
《研究與建議》中刊發的這些觀點,一部分經改編后也在公開媒體上發表。比如王迎春在《文匯報》上發表的“把機器人產業作為‘上海選擇——為選擇‘切入口應對‘第三次工業革命建言”的評論文章,李輝在《文匯報》上發表的“有高端材料才有高端制造業”等評論文章,都是基于他們的《研究與建議》文章而成。這兩篇評論文章后來也被“《求是》理論網”等多家權威網絡媒體轉載。
另外,該內參還刊發了上海市科學學所所舉辦的關于“第三次工業革命”和“上海制造”沙龍的內容整理——“‘第三次工業革命背景下,‘上海制造轉型升級之路初探”,這一沙龍是在對“第三次工業革命”理解的基礎上,從“上海制造”本身出發對“上海制造”如何轉型的一次專題討論。這次討論的有關觀點也被《文匯報》刊發。
討論“第三次工業革命”的目的是為了對上海接下來的制造業發展做出決策。“如何應對”需要兩方面的工作,一則對國際正在發生或將要發生的“第三次工業革命”深入理解,二則對自身制造業的發展情況深入檢查。上海市科學學研究所關于“上海制造”的研究,經過在內參《研究與建議》上的討論得到傳播,在第二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從《研究與建議》這一系列的“上海制造”文章來看,似乎上海制造業目前的境況與“第三次工業革命”所描述的情景相去甚遠,而可能正是限于現實與愿景之間的差距,目前公開討論“上海距離‘第三次工業革命有多遠”這樣的文章還較為少見。
6、特定發展階段的特定討論
上海熱議“工業革命”和全國討論“科技革命”的出發點是一致的,都是期望一次“革命”可以為經濟尤其制造業發展提供一次轉型發展的機會。即便有學者提出質疑,但政府的強大需求和學理上的字斟句酌不是一回事。
實際上,歷史上每當一個國家或地區處于經濟轉型的關鍵時期,對制造業都往往會有系統的回顧整理和研究思考。
1980年代,美國制造業受日本、歐洲沖擊而陷入瓶頸,于是在1989年,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對美國制造業的汽車、化工等九個主要行業進行了廣泛深入的調研,并出版了《美國制造:如何從漸次衰落到重振雄風》一書。該書弄清楚了美國工業性能方面種種弱點的主要原因,為之后美國奪得21世紀初世界經濟的領導地位起到了重要作用。1993年左右,日本制造業陷入了迷茫。此時,日本技術經濟協會也對日本制造業進行了精心考察和分析,并于1994年出版了一份名為《日本制造》的研究報告。該報告對日本制造業的半導體、計算機和通信設備等八個主要行業,進行了微觀分析,并對日本制造業共同的問題,諸如競爭范式、產業結構、技術研發等問題,進行了宏觀分析。該書之于日本1990年代開始的經濟轉型也有重要意義。
當下的中國制造業也正處在轉型的關鍵時刻。如何從傳統的“MadeinChina”轉型發展,政府最近幾年關注頗多。以戰略性新興產業為突破口,是政府的一種發展思路,且相關的具體措施已經在操作當中。而2011年出現的“新科技革命說”,則提供了一個新的轉型發展思路。
對于上海,最近幾年,市政府正在自上而下以“創新驅動”促進“轉型發展”。在制造業領域,就表現為政府策動上海制造(MadeinShanghai)從“傳統制造”向“先進制造”的轉型。除了積極響應作為國家布局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如何發展出上海的特色產業,也是政府所關注甚至憂慮的議題。而來自制造業領先國家的“第三次工業革命”思想,提供了一個極佳的討論切入口。
需要說明的是,2012年的上海“第三次工業革命”討論,一方面是希望能夠為轉型升級提供思路,在西方新工業革命之際,能夠成為一個快速的跟進者;另一方面,則也反映了如不跟進則可能被落下更遠的擔憂。“美國制造”和“日本制造”則更多是領先者領先地位受到威脅或者追趕者實現領先后陷入迷茫而引發的討論,所以上海的這次討論有其處于追趕階段且面臨轉型壓力的獨特性。
“革命”代表了“范式”的更替。“范式”的改變,牽涉到科技的、社會的、經濟的等諸多方面的因素。若干年后歷史學家回頭來辨析,或許說明得更清楚。而現在的討論,更重要的意義在于弄清領先者正在發生著什么,作為追趕者的我們目前又處于怎樣的境況。如此,參與討論,熟悉規則,認清地位,扮好角色,是加入游戲和玩好游戲的關鍵。這或許正是這一次討論的意義所在。
經過公開媒體數月的討論之后,經濟學家對“第三次工業革命”是“信息化進一步推進所形成的各種新的制造模式”逐漸達成了共識,而上海高端制造業目前最大的問題仍是不能掌握核心技術也獲得了普遍認可。進入9月份后,上海市決策咨詢委員會以“新產業革命發展態勢、影響及對策綜合研究”為題,對已有討論的結果開始進行整理并小范圍內繼續深入研究。這預示著經過大范圍的討論之后,關于“第三次工業革命”的討論正在從理論認識走向政策制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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