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因為比賽,我們聚集在一起。學生們始終達不到我的期望,挫敗的我自顧彈琴,任由聲音“自由發揮”。“石老師……我覺得這樣唱不對。”梓嵐怯怯地舉起手。
這是我接手學校合唱團的第三個月。看著周末趕來的孩子們站姿松散,唱不成調,我滿心焦慮。我固執地用舊有經驗引導學生,可是效果并不理想,孩子們的眼神越來越黯淡,排練的氣氛也變得愈加沉悶。
“我們唱得不準,和聲不好……像完成任務,不像唱歌。”梓嵐的話驚醒了我。是啊,我太強調空洞且專業的“位置”,卻忘記了音樂表達情感的本質。望著孩子們疲憊的臉龐,我想,一直在糾正他們聲音的我,也需要改變排練的技巧。
休息時,后排一向沉默的俊浩正用手機教同學用庫樂隊做和聲采樣,聽著耳機里傳來他們自己采樣的略顯粗稚的和聲,我驚喜道:“你覺得我們的和聲有沒有什么問題呀?”俊浩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個作品有點難,音高對我們男生不算友好,石老師,要不改動一下?找幾個‘女中’唱我們的聲部,我們男生唱鼓點的聲音,這樣有層次感,我們唱得也不吃力。”其他幾個同學也興奮地點頭。
從這次起,我嘗試著把更多主動權交給學生。我們不再機械地重復練習,而是先一起討論歌曲背后的故事。唱《茉莉花》時,聽江蘇的學生講記憶中的茉莉香;排《黃河大合唱》前,一起看抗戰紀錄片,感受時代的激情悲壯。排練室漸漸充滿笑語。孩子們會為和聲爭論,為音符推敲,休息時還會自發練習。我不再是刻板的指揮,而是和他們一起探索音樂的同伴。
記得有次排練《夜空中最亮的星》,我們關掉燈光,只開手機手電筒照向天花板。昏暗中,孩子們的聲音仿佛有了魔力,溫柔的歌聲充滿能量,在教室里回蕩,像點點微亮的星光。唱到動情處,我渾身汗毛起來,眼里有些濕潤,那一刻,合唱團的歌聲,超越技巧,直抵人心。
比賽前一天,我走進合唱室,梓嵐正站在前面點名,孩子們齊刷刷地喊:“老師,你怎么才來啊!” 我的眼眶有些發熱。備賽期間,不僅是我在教他們唱歌,他們也在教我如何成為更好的老師。我看到了梓嵐的蛻變,見證了俊浩從沉默到開朗的成長,更感受到了整個團隊凝聚力的提升。
比賽當天,當聚光燈亮起的那一刻,我看到四十多張洋溢著自信的臉龐。歌聲或許不完美,卻滿是真摯。最后我們拿到二等獎,但這段共同成長的經歷,遠比獎項珍貴。
如今排練室里總是回蕩著笑聲和歌聲,我知道,音樂的種子已經在他們心中生根發芽。而我也在這段旅程中,找到了音樂教育的真諦——在音符的星河中,互相照亮,共同前行。
(作者單位:廣州市黃埔區華外同文外國語學校)""""" 責任編輯/李 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