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門來華留學生漢語聲調習得偏誤及教學對策

中圖分類號：H1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0692（2025）03-0011-08

一、問題的提出

也門的官方語言阿拉伯語屬于亞非語系（又稱閃含語系），是一種非聲調語言，具有大量的喉音、舌根音和小舌音等獨特語音特征。與此不同，漢語是一種典型的聲調語言，擁有四個聲調，且聲調在區分詞義方面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也是漢語語音系統的一大特色。由于這兩種語言系統存在顯著差異，來自也門的留學生在學習漢語聲調時所面臨的難點，與其他國家的學習者有很大不同。

目前，關于也門來華留學生漢語聲調習得的相關研究相對薄弱。在現有研究中，許迎春利用語音軟件，從感知和發音兩個方面研究也門來華留學生學習漢語單字調詞和雙字調詞的聲調偏誤，并且分析了其聲調偏誤規律及偏誤原因[1；羅迪分析了初級漢語水平的也門來華留學生聲調偏誤產生的原因，并指出漢語和阿拉伯語兩種語言的差異、語言環境的影響、學生自身的原因、漢語聲調的難度是偏誤產生的主要原因[2]；任達萬主要對輸入型聽辨實驗和輸出型聽辨實驗的實驗結果進行描寫與分析，并對比分析了兩類聽辨實驗的實驗結果，考察了也門留學生對漢語單字調的感知能力與發音能力[3]。

總體而論，對于母語為無聲調語言的漢語學習者來說，掌握漢語聲調的難度顯著高于聲母和韻母[4]。此類漢語學習者通常習慣于對絕對音高的感知，而漢語聲調系統則要求學習者對相對音高的高低升降及曲折變化進行準確辨識。因此，有必要深入分析此類漢語學習者的聲調習得偏誤。本研究以中級漢語水平的也門來華留學生為研究對象，聚焦其漢語聲調習得特征，采用實驗語音學的研究方法，通過聲學實驗對他們的有聲調標記音節發音進行系統性測量與分析，旨在揭示也門阿拉伯語母語者漢語聲調習得過程中的規律性特征及典型偏誤模式，探究其產生原因，并提出針對性的教學策略。

二、實驗設計

（一）研究對象

鑒于發音過程中存在的性別差異會導致音高起點的系統性差異，為確保研究數據的同質性和可比性，本研究選擇8位HSK（中國漢語水平考試）中級水平的男性也門來華留學生作為研究對象[5]45-93。這一樣本選擇基于以下研究設計考量：一方面，通過控制性別變量，可有效規避因生理差異導致的聲調產出變異；另一方面，HSK中級水平學習者能夠較好地呈現出聲調習得過程中的典型中介語特征。研究對象均為阿拉伯語母語者，考慮到阿拉伯語中有豐富的方言變體，為確保語言背景的純凈性，本研究在正式實驗前對所有被試進行了詳細的語言背景調查，確認8位被試從小生活在也門地區，且未受到其他方言影響。

（二）實驗語料

本研究選擇praat軟件作為本次聲學實驗的錄音軟件和分析軟件，為了保證錄音效果，所有錄音均在安靜的室內環境下進行。本研究在錄音之前，給予發音人充足的時間熟悉調查字表和詞表，請發音人在自然條件下以平穩流暢的語速讀出例字和例詞，如出現誤讀、噪聲干擾等不符合要求的情況，將進行重錄；錄音完畢后，將音頻存為MP3格式的文件。本研究根據樣本的基頻（FO）曲線，選取有效調型段進行標注，在選取有效調型段的過程中，去除了因生理等原因造成的在聽感中不存在的彎頭段、降尾段或升尾段[6]

本研究依據普通話語音系統的結構特征，考慮到普通話的音系制約一陽平調中不存在 /taI 組合及上聲調中不存在 /pa/ 組合，采用了語音替換策略，將上述組合中的韻母替換為復韻母 /ao/Ω ，以保障測試材料的完整性。所有測試音節均覆蓋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四個基本調類[71272-301。此外，本研究將考察范圍限定在標準單字調和雙字調范疇，暫不涉及“一”“不\"變調、輕聲及兒化等語流音變現象的習得情況。

（三）數據處理

為了探究阿拉伯語母語者在漢語普通話聲調習得過程中的偏誤特征，本研究采用實驗語音學的研究方法，系統分析基頻曲線所反映的調值、調型等聲學參數，并與標準普通話聲調特征進行對比研究。在聲調的聲學分析方法中，本研究采用石鋒提出的T值計算方法，通過將絕對赫茲值轉換為相對五度值，有效消除了個體發音差異對聲調分析的影響[8J60-79，從而為聲調特征的量化比較提供了科學依據。T值的計算公式為：

其中， a 為調域上限頻率， b 為調域下限頻率， Ψ_x 為基頻曲線上任一點的平均數值，通過T值公式計算得出五度值。T值轉換的五度是區間轉換，其和五度值之間的對應關系如表1所示。

三、也門來華留學生漢語聲調習得表現與特點

為便于數據描述和分析，本研究將漢語普通話中的四個聲調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分別標記為T1、T2、T3、T4。

（一）也門來華留學生漢語單字調音節實驗分析

本研究從調值、調型兩方面，觀察也門來華留學生漢語單字調的聲調偏誤情況

1.T1實驗結果及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1所示，T1調型的基頻曲線呈現出相對穩定的聲學特征。具體而言，曲線在初始階段（1～8采樣點）后出現了明顯下降，下降幅度較大，形成了“降尾\"現象。初始調值為4.3，并在該區間內維持 ±0.1 的微小波動；隨后，在第

8采樣點至終點出現顯著下降趨勢，終點調值降至3.9，整體調域跨度為0.4。需要說明的是，即使對漢語母語者進行聲學檢測也難以實現絕對平穩，在聲學檢測中，會產生微小的數據波動，這種細微的波動屬于正常發音范圍內的語音表現。T1調值平均值整體在5區間內波動，按照趙元任五度標記法，其可被表示為55。

綜上所述，被試的T1發音調值稍低，但是發音走勢趨于平穩，符合高平調中的“平”，且其整體調值與標準調值相差不大。所以，從整體調型上來看，被試發音基本符合漢語陰平調型的特點。可見，也門來華留學生對陰平的掌握程度不會影響其漢語交流。

2.T2實驗結果及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2所示，陽平調的調值曲線呈現顯著波動特征。具體而言，陽平調值曲線在第1至第2采樣點區間呈現上升趨勢，隨后在第2至第4采樣點區間呈現下降趨勢，而從第4采樣點至終點則呈現持續上升趨勢。起點調值與終點調值相差103；最低調值與最高調值相差1.28。T2調值平均值整體在2、4區間內波動，調型整體呈現出曲折調的趨勢，與漢語普通話陽平調所要求的穩定上升模式存在顯著差異，不符合漢語普通話陽平調型特點。

綜上所述，被試的T2發音調值偏低，且發音走勢多波折，不符合高升調的特點。因此，也門來華留學生對陽平聲調的掌握程度對其漢語交流存在一定影響。

3.T3實驗結果及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3所示，也門來華留學生的T3調值存在偏差，整體曲線波動較大。初始調值高于終點調值，起點調值與終點調值相差0.46；最低調值與最高調值相差1.46。其中，初始調值即最高調值，與標準上聲的終點調值即最高調值不同。被試的上聲調值曲線在第1至第3采樣點區間，曲線呈現下降趨勢；在第3至第6采樣點區間，曲線保持相對平緩態勢；而在第6至第9采樣點區間，曲線則呈現上升趨勢。此外，T3調值整體在2、4區間內波動，按照趙元任五度標記法，其可表示為434。這種4-3-3-4的“降一平—平一升\"變化模式，與漢語標準上聲調型的聲學特征存在顯著差異。

綜上所述，本研究通過對整體調型特征的分析，可以判定被試T3的發音不符合標準漢語上聲調型的典型特征。雖然也門來華留學生對上聲的掌握不太理想，但對其漢語交流的阻礙較小。

4.T4實驗結果及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4所示，被試的去聲T4發音整體曲線波動不大，初始調值為3.61，被試的去聲調值曲線在第1到第2采樣點區間呈現小幅上升趨勢，第2采樣點達到最高值，隨后在第2至第9采樣點區間，整體呈現下降趨勢，起點調值與終點調值相差0.91，最高值和最低值的差值為1.44。T4調值平均值整體在3、5區間內波動，按照趙元任五度標記法，其可表示為453。

綜上所述，被試的T4發音調值偏低，其整體調值與標準去聲調值相差較大。值得注意的是，與漢語普通話去聲調型相比，該曲線的總體下降幅度相對較小。盡管如此，從整體調型特征來看，該發音模式仍保持了去聲調型的基本輪廓，符合“高降調\"的總體特征。因此，也門來華留學生對去聲的掌握不會影響其漢語日常交流。

（二）也門來華留學生漢語雙字調聲調實驗分析

上文對也門來華留學生漢語單字調聲調習得特征進行了實驗分析，接下來進一步對其雙字調聲調的發音特點進行系統性考察。根據漢語普通話聲調組合的音系學規則，雙字調詞理論上存在 4×4=16 種聲調組合模式。這一全面的組合模式考察不僅能夠反映也門留學生對漢語單個聲調的掌握情況，更能揭示其在語流中聲調協同發音（tonesandhi）的習得特征，特別是上聲變調等特殊語音現象的產出規律[7]272-301 O

1.陰平實驗結果及調值、調型分析

（1）陰平為前字 T1+TX 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5所示，前字為陰平的聲調組合的整體曲線波動不大， T1+T1 和 T1+T3 組合的后字調型呈現出輕微的凹陷形態， T1+T2 組合的后字調型偏于輕微的凸出形態； T1+T1 組合前字為陰平調值有輕微下降趨勢，起始調值為2.6，從第6采樣點到終點逐漸下滑，終點調值為1.96，起點到終點之間調值相差0.64。陰平前字調值平均值整體在2、3區間內波動，按照趙元任五度標記法，其可被表示為 32oT1+T2.T1+T3 T1+T4 三組聲調，按照趙元任五度標記法均可表示為33，與標準高平調值相差2度。

（2）陰平為后字 TX+T1 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6所示，也門來華留學生陰平后字的四組聲調組合都處于折線圖中下部分，調型趨于平緩，沒有體現高平調中“高”的聲調特點。陰平無論是在前字還是后字位置，其本身的調型都較為平穩。而其他聲調（陽平、上聲、去聲）在與陰平組合時，會在其自身調型特點的基礎上產生升調、降升調、降調的調型變化。

相比之下，陰平為前字的聲調組合曲線相對緊密，陰平為前字的聲調組合陰平調值整體高于后字為陰平的聲調組合。其中， T2+T1 聲調組合調型雖有輕微波動，但不影響總體趨勢，起點落在3、4區間，凸點第5采樣點和第6采樣點也落在3、4區間，按照趙元任五度標記法，其可表示為44。

以上8組聲調組合中， T4+T1 陰平為后字的聲調組合雖調值偏低，但是發音走勢趨于平穩，符合高平調中的“平”。以也門來華留學生對陰平的掌握情況，陰平無論處于前字還是后字，都不會影響其在日常生活中的漢語交流。

2.陽平實驗結果及調值、調型分析 （1）陽平為前字 T2+TX 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7所示，也門來華留學生前字陽平調型整體呈現低平走勢。按照趙元任五度標記法，陽平調值可表示為35，最終點應為最高值。T2+T1 落點調值從3過渡到2，再到3，此時，按照趙元任五度標記法，調值可標記為323。根據其調值圖，四組聲調組合的數據相差無幾，曲線重合，無明顯波動，由此得出調值為33，這不符合陽平調，即高升調的曲線走勢。

（2）陽平為后字 TX+T2 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8所示，陽平為后字 TX+T2 的四個聲調組合中的陽平調型呈現微降后升趨勢，第2采樣點到第5采樣點的調值曲線呈小幅度下降趨勢，中點皆為最低值，從第6采樣點開始逐漸上升。 T4+T2 整體調值平均值偏低，整體落于2、3區間，按照趙元任五度標記法，其調值對應為 ^{223，T1+T2} 調值則對應為333。由圖8可知， T4+T2 和 T1+T2 的調值也有小幅度的先降后升趨勢。

陽平為后字的雙字調曲線有不同程度的先降再升趨勢，接近于上聲調型。其中， T2+T2 聲調組合，陽平為前字時，曲線平直，無明顯波動，陽平為后字時，有著相對較大的降升趨勢且最明顯，調型更偏向于上聲調型； T3+T2 聲調組合，雖前字為上聲，卻沒有顯示出上聲的發音特點，而在后字的陽平部分卻有上聲的發音特點，與 T4+T2 聲調組合的后半段幾乎重合。

從以上分析可知，對于被試來說，陽平為前字受到后字的影響發成了低平調，陽平為后字則容易發成上聲，陽平調的發音曲線受到發音位置及相鄰字調型影響。由此可知，對于也門留學生而言，陽平為前字的聲調組合與漢語普通話的調型相差較大，偏于陰平，糾正起來有一定難度。

3.上聲實驗結果及調值、調型分析 （1）上聲為前字 T3+TX 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9所示，大部分上聲調值有明顯下滑走勢。在 T3+T1 聲調組合中，上聲雖保留了降升的特點，但降升幅度較小，且終點低于起點。與其他三組聲調組合相比， T3+T1 的起點和終點存在重合現象，但其下降幅度更大，更接近上聲的典型特征。按照趙元任的五度標記法，T3/+T2 和 T3+T4 對應的調值都是 33;T3+T3 聲調組合的前字上聲應變為陽平，即35。但在圖9中， T3+T3 的起點和終點調值分別為2.84和1.87，波動幅度接近1，整體調值為32，起點調值與漢語變調的調值一致，終點調值過低，相差3度。

這組聲調組合包含上聲變調，上聲相連的變調整體數值緩慢下滑，說明被試對上聲變調的發音技能尚未完全掌握。特別是前字上聲變為陽平的聲調組合數值存在較大偏差，表明被試在這一變調規則上仍存在明顯不足，需要進一步加強學習和練習。

（2）上聲為后字 TX+T3 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10所示，被試上聲發音雖能做到先降后升，但降升幅度較小，且起點數值略高于漢語標準聲調。 T1+T3 聲調組合起點與終點調值分別為3和3.01，起點和終點調值趨于一致；相比其他三組， T3+T3 下降幅度較低，且其1～8采樣點與 T4+T3 幾乎重合，前字并沒有上升趨勢，不符合上聲變調為陽平后的中升調；T4+T3 聲調組合的終點高于起點調值。由此可知， T4+T3 組合中的降升調型與上聲調型最為接近。

4.去聲實驗結果及調值、調型分析 （1）去聲為前字 T4+TX 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11所示，四組去聲調值呈現緩慢下降的趨勢。在漢語普通話中去聲是高降調，調值為51。 T4+T1 和 T4+T2 的前半段調值基本重合，并持續呈下降趨勢。在 T4+T3 與 T4+T4 組合中，前字去聲調型起點調值一致，調值都是2.99。在 T4+T4 組合中，前字去聲調值從第2采樣點開始上升，至第3采樣點達到最高調值3.20，落于3、4區間，而后逐漸下降至終點，調值為1.47，按照調值圖的整體調值記為342。在 T4+T4 組合中，前字去聲調型后半部呈下降趨勢，但是調型的中間部分凸起且高于起點。由此可見，被試基本掌握了去聲發音技能。尤其是 T4+T2 組合中的去聲，起點雖不高，但終點接近最低處。相比之下， T4+T2 去聲曲線更接近全降調的調型，

（2）去聲為后字 TX+T4 調值、調型分析

如圖12所示，去聲為后字的聲調組合中，去聲調型中間位置整體凸起，而后緩慢下降。在 T1+T4 的組合中，去聲的調值逐漸降低，較為符合標準調值。在 T2+T4 組合中，去聲的調值有先抬高、后降低的走勢。在 T3+T4 組合中，去聲調值后期下降幅度較大。在 T4+T4 組合中，去聲的調值先升高后迅速降低，變化幅度較大，無論前字還是后字，聲調曲線都有著凸起的趨勢，且幅度高于其他三組聲調。相比去聲為后字的聲調，被試對去聲為前字的聲調掌握得相對更好。

研究表明，無論去聲出現在雙字調的前字還是后字位置，被試均能較好地把握其下降的聲調特征。然而，受生理因素影響，男性被試因基頻較低，其去聲發音的起點普遍偏低，且呈現出“先升后降”的調型走勢，下降幅度亦未達到標準去聲的要求。

四、偏誤分析及教學對策

（一）偏誤產生的原因

1.語言遷移（Language Transfer Theory）

語言遷移理論認為，母語知識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外語學習，相似處有幫助，即正遷移；不同處會干擾，即負遷移，這種影響體現在發音、語法等多方面[9168。實驗分析結果表明，被試的母語對其漢語學習的影響較為有限。相反，由于學習者處于漢語中級水平，他們在習得新知識時，往往會運用已有的語言知識進行理解和實踐[9]168。這一現象導致漢語二語學習者在學習不同聲調時，容易相互影響，從而產生偏誤

除以上影響因素外，還有生理因素的影響，表現為漢語二語學習者聲帶控制能力弱。漢語靠音高升降和聲帶松緊變化區別意義。音高取決于聲帶的松緊：人們為了某種需要而變化自己的音高，就會通過調控自己聲帶的松緊來實現。在阿拉伯語中，發音無須調節聲帶松緊，所以聲帶控制作用不大[10]39-42。因此，以阿拉伯語為母語的中級水平漢語學習者進行漢語聲調發音時，時常不能很好地控制聲帶松緊，還容易受雙字調前后字發音的影響，導致陰平發音不穩、去聲降調不夠低、陽平上升不果斷，甚至無上升趨勢等偏誤。

2.標記性差異假說（MarkednessDifferential Hypothesis，MDH）

漢語是有聲調語言，聲調具有區別意義的功能，具有有標記特征；阿拉伯語是非聲調語言，聲調不區分意義，具有無標記特征[11]

對阿拉伯語母語學習者來說，漢語聲調有標記特征，而阿拉伯語中沒有對應的聲調系統。因此，阿拉伯語母語的漢語學習者可能難以準確區分和發準漢語的四聲，尤其是陽平（中升調）和上聲（降升調）。漢語二語學習者可能用母語的語調模式替代漢語聲調，導致發音不準確，易發生替代性錯誤；可能簡化漢語聲調系統，忽略聲調變化，導致意義混淆，易發生簡化性錯誤。

（二）教學策略

根據被試的偏誤情況和對偏誤原因的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兩點教學策略。

1.培養漢語二語學習者控制聲帶的能力

漢語聲調通過音高的高低升降和聲帶的松緊變化，發出不同的聲音來區別意義。而在非聲調語言阿拉伯語中，發音部位沒有聲帶。阿拉伯語發音時不需要通過調節聲帶的松緊來形成不同的聲調，進而區別意義，那么聲帶的控制作用自然也被忽視了。然而，有效控制聲帶是完成漢語標準發音的關鍵。在針對也門留學生的日常聲調教學中，教師要重視培養他們的聲帶調節控制能力。具體的聲調練習需要由易到難，慢慢增加復雜度。首先，教師可用單元音韻母的單字調對學生進行訓練；其次，再用復元音韻母和鼻音韻母的單字調對學生進行訓練；最后，在學生基本掌握單字調發音之后，再開始練習雙字調。雙字調的練習也可以分成兩步：一是相同聲調組合的練習，如可以先操練陰平 + 陰平（“蜘蛛\"\"書包\"等）;二是不同聲調搭配的練習，如陰平 + 陽平（“工人”“低級\"等）。以上操練方法可推及到陽平、上聲和去聲的練習。

2.重視陽平與上聲的發音教學和練習

由聲調測量實驗結果可知，也門來華留學生掌握漢語聲調的難易程度：陰平 gt; 去聲 gt; 陽平 gt; 上聲。他們在發上聲（降升調）的時候問題最多，陽平（中升調）次之，如其在上聲發音時，下降和上升的幅度都不夠，把陽平發成了低平調或降升調等。漢語普通話標準的上聲發音，需要通過控制聲帶松緊與氣流變化，實現先降后升的曲折調。發音關鍵在于降調時聲帶松弛、升調時迅速拉緊，配合氣流先弱后強及口腔開度的變化。陽平發音是聲帶先拉緊，氣流比較強而且是持續地送出。發音過程中，隨著聲調的升高，氣流要穩定地送出，以維持聲音的升高趨勢，口腔開度比陰平稍大

因此，教師在進行聲調教學時，可采用對比法[12]，如將陽平與陰平對比。教師可以找一些陰平與陽平相對的詞語進行對比練習，如“杯子（bei zi）——鼻子（bi zi）\"\"花生（hua sheng）滑行（huaxing）\"等。這樣能更清楚地體現陽平調型的上揚特點及其與陰平的區別。上聲和去聲的對比教學亦可如此。此外，教師可以指導學生在課后用發音軟件練習，如“漢語發音字典”等軟件可以提供標準的陽平發音示范，還能對漢語二語學習者的發音進行錄音和對比分析，幫助其糾正發音錯誤，調整發音方式。

教師逐步運用多音節動態聲調練習來糾正上聲的偏誤：首先，嘗試對三字組進行動態聲調訓練，如“手寫體、洗臉水等”；然后，過渡到四字組，如\"神魂顛倒、久別重逢等”。教師指導學生以夸張的朗讀方式對多字調聲調進行反復的發音訓練，朗讀時拉長聲調，促使學生有意識地在語流中注重聲調的作用[13-14]。

五、結語

本研究聚焦阿拉伯語母語者一也門來華留學生的聲調習得現象，通過語音實驗分析，發現了他們在聲調發音中的顯著偏誤。針對這些發音偏誤，本研究提出了具有操作性的教學策略，著重強調通過循序漸進的聲帶控制練習及對比教學法，助力也門來華留學生更好地掌握漢語聲調的發音技能。本研究希望能夠以此切實有效地改善也門留學生“洋腔洋調”的問題，進而提升其漢語發音水平。展望未來，相關研究可以進一步擴大樣本規模，同時結合更多先進的語音分析技術，深人探究阿拉伯語母語者習得漢語聲調的規律與內在機制，從而為漢語聲調教學提供更為豐富的理論支撐和實踐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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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rors and Teaching Strategies of Chinese Tone Acquisition by Yemeni Students Studying in China

Guan Yingming1， Zhou Xuantong2，Han Shu3

（1.Periodical Publishing Center/Collg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and Exchange，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OO387; 2.Collgeof InternationalEducationand Exchange，TianjinNormal University，Tianjin300387; 3.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Liaoning University， Shenyang Liaoning 110036）

Abstract：To study the acquisition of Chinese tones by Yemeni students whose native language is Arabic， this research takes Yemeni students with intermediate Chinese proficiency as the research subjects.By using experimental phonetics methods，through single-character tone experiments and two-character tone experiments， the pronunciation of their marked tone syllables was measured and analyzed experimentally.The results showthat in the processof acquiring Chinese tones，Yemeni Arabic native speakers have regular characteristics and typical error patterns inthe pronunciation of the first tone，second tone，third tone，and fourth tone.The main reasons for the errors are language transfer and the markedness difference hypothesis.For the errors that Yemeni students have in the process of acquiring Chinese tones，teachers can adopt improvement strategies such as cultivating the ability of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 to control their vocal cords，and emphasizing the pronunciation teaching and practice of the second tone and the third tone when teaching Chinese tones，so as to help students better master the pronunciation skills of Chinese tones.

Key Words： Yemeni students in China; acquisition of Chinese tones; error analysis; teaching strateg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