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明代時期商品經濟發達興盛,文士崇古尚雅之風盛行。文人參與的園林書齋不僅在環境營造上體現著文人情懷,書齋內的陳設雅玩更是展現出自由適意之感。適意即自由人生態度,明代文人將人生態度融入其中,表達出雅適之樂和追求隱適之思想。因此,明代文人書齋雅玩在材料的選擇上呈現出自然素雅,遵循器物原本材質;追求內心喜好,推崇古雅的閑適之意。受到明代心學影響的文人希望通過書齋雅玩表達自己的精神世界,實現寓情于物,從而達到“物我合一”的精神追求。他們借以幽然的環境和雅致玩物來表達豐富而復雜思想,將無法實現的政治抱負容納其中,并以此來實現隨意自適的人生境界。
關鍵詞:晚明文人;書齋雅玩;適意思想
文人書齋雅玩,指文人墨客必用之器物,既包括“文房四寶”的筆墨紙硯,也涵蓋了其他文房中所有可供賞玩之物。書齋內放置雅玩清供豐富且講究,除基本的“筆墨紙硯”等文房常見用具之外也同時有筆格、筆洗、筆屏、水中丞等,種類齊全。文房用具是晚明文人階層必不可少的“有用”之物,程朱理學和王陽明心學的盛行,明代造物一直以“尚用”為主,提出“制具尚用”的觀點,遵循著“百姓日用即道”思想。書齋作為明代文人心境的體現,是文人寄托隱逸之思和情趣的文化活動。書齋內陳設器物不僅在于實用,也是文人實現適意生活手段,達到“忘適之適”。
一、文人書齋的適意之源
明清時期商品經濟的發展,工、農、士、商社會地位發生一定程度的改變。社會富足,享樂主義成分的世俗文化得到發展,反映在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園林營造開始備受文人歡迎,園林書齋設計也因此興盛起來。明代文人將思想觀念自然而然地體現在園林營造和書齋設計之中。
(一)晚明時期社會影響下的文人心態
晚明時期,經濟仍然以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為主,但這一時期資本主義萌芽,商品經濟繁榮。這種社會經濟變化之下,工、商業群體得以迅速發展壯大,江南地區工商地位一定程度上發生改變。商人資產豐厚,因此在物質生活之上開始注重精神生活的追求。柯律格對待晚明時期的商品經濟說道:“古物經商品化后成了‘優雅的裝飾’……當購買古董成了流行風吹到富人階級時,他們也紛紛搶購以附庸風雅。”[1]這就講明了在這一時期物質社會的富足帶來跨階級的文化風尚和器物的商品消費化。商人地位在這一時期得到了提升,而這些商人并非一味貪圖享樂,他們在鞏固自己經濟地位的同時,通過這種手段提高自己的聲望以此來結交一些文人墨客。
士、商相混,成為了晚明時期社會風俗的新動向。士、商關系得到改變,最為重要的是士人對商人或者經商態度的轉變。東林黨人理學家顧憲成認為“富而好行其德,可以澤物”,對于利、義的關系則認為“合而相成,通為一脈”[2]。在這種觀念影響下,一些士大夫借助發達的商品經濟開始進行財富的獲得與積累。從明代中期開始,手工業者逐漸從被奴役的狀態中解放出來。明初,實施以工役抵罪。各地的工匠必須在京師服役,每一工匠隔兩年赴京師服役,號稱“在官”。這種工匠服役的政策,是封建時期勞役制度下工匠地位低下的體現。而隨著明代商品經濟的繁榮,這種政策嚴重阻礙著工商業發展,不再能滿足工匠需求,而引起工匠的斗爭。官府被迫采取“以銀代役”方式,工匠逐漸恢復獨立性,工匠時間也相對變得更為寬松。手工藝匠人社會地位因此得到了提高,這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手工藝的發展。同時在文人墨客的影響下,器物的制作有了一定程度的藝術創造。匠人可以憑借自己精心制作的器物與士大夫交流平起平坐,文人士大夫欣賞工匠作品,將他們融入“道”之中。
明代社會構成方式極其復雜,文人士大夫是封建社會時期獨裁政治官僚的母體,而士大夫階級有其自身的意志和理想。加以,晚明時期等級禮法制度遭到破壞,從上至下的奢靡腐敗,買官之風盛行。“士庶敢于犯上,寖成亂階”[3]成為晚明時期社會寫照。晚明官僚體制下,文人士大夫所推崇的兼濟天下的理想,在當時的封建腐朽的政治制度之下無法實現,文人士大夫所進行消極對抗,產生市隱文化,他們以其自身深厚的文化藝術修養,借助消費市場經濟發達的江南地區,投身其中,游離在出世與入世之間。
(二)文人書齋與適意思想
“適意”思想源于莊子“自適其適”和“忘適之適”。莊子提到“適人之適,而不自適其適者也”[4]。這里的“自適其適”,意思是應該遵從本心,從而實現內心的適意,不能被物所驅使。在莊子看來,“自適其適”是對人本性的尊重,而“適人之適”是普遍存在的。“自適其適”即自我追求下的適宜狀態,實現自我滿足。“忘適之適”,即忘卻外物,實現人與物的之間的精神共鳴。《中國美學范疇辭典》一書中也指出,“‘適意’”是一種滿足,一種充實,也是一種快適,在這種境界中主體能自由灑脫,無拘無束,充滿圓融,一無滯礙[5]。宋代文人蘇軾的“得無念,得無名”,與莊子的“忘適之適”相似,都是忘卻了名利與自我世俗的想法,實現自身和天地精神的高度統一,從而實現自我的適意。他認為的適意思想是自我內心的一種真實的表現。蘇軾的適意人生觀是伴隨著他曲折的人生經歷而來的,最后而趨于一種隨適而安的自由人生觀。到了明代,商品經濟發展,文人士大夫在出世與入世之間徘徊,呈現一種“大隱隱于市”的心態,文人們開始探索自身。袁中道認為,“性喜豪華,不安貧窘;愛念光景,不受寂寞”[6],這是文人士大夫對于內心所喜好之物與精神世界的表達。這時的“適意”思想包含了明代文人們追求自由、愉悅自我,不愿被世俗左右的思想,有著自身的理想和志向。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明代文人將適意自由的人生觀傾注于生活之中。因此,適意思想與自然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園林作為文人士大夫交友會客的地點,是文人士大夫個人情感抱負的載體,在這其中,文人自身的志趣,自然會影響到園林的建造。借助自然的山石景色,園林布局簡潔,自然淡雅之余又充滿古樸觀念,是文人淡泊明志、崇尚隱逸之風的表達。而文人在園林中的適意生活,離不開讀書的閑適。書齋成為文人借以實現精神自由、愉悅自我,進而實現適意生活,寄托情思和審美取向的棲身之所。
書齋作為文人平日閱讀空間,周圍環境需要安靜氛圍,園林中書齋設計更顯靜謐之感,同時與園林相得益彰。這樣文人在書齋進行閱讀、自省時才不會受到外物環境的干擾,山水景致也有助于放松精神。從文徵明的《真賞齋圖》可以了解明代書齋形式(如圖1)。書齋位于正中畫室的一側,書齋內放置書架,使得書齋格局更加封閉圍合。書齋外面則有奇松怪石,更遠處又有竹林環繞,整個的環境清靜幽雅。除此之外,書齋內放置的器物雅玩所包含著的審美意趣和文化思想,是文人審美藝術的體現。
二、書齋雅玩的雅適之樂
明代文人在對待人與物的關系上從自己生活中日用體悟出發,提出自己的觀點。在日常生活之物中,講究“雅”,即素雅、文雅。書齋陳設之物,需要滿足文人雅致的愛好需求。因此,在文人書齋中,文人通過對陳設之物的欣賞、把玩,閑居于此,盡享閑適之樂。
(一)自然素雅的尚用觀
在傳統器物造物觀中,造物應順應天時地氣,講究材料和制作工藝。儒家工藝美學思想強調“先質而后文”,器物要遵循其原有的材料質地,不做過多的裝飾。造物的適宜與材料是否合宜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不同器物的用途各不相同,材料也各有其特性。造物要考慮到材料是否合宜,通過適宜材料實現自身的雅觀與價值。材料的質地、肌理一直都為造物的一個重要標準。
文人書齋的陳設之物有著簡雅便攜、簡潔別致的造型,同時“巧而自然”,蘊藏巧妙天然的含義,器物是功能性與審美性的結合。士大夫對于文房用具——文具匣有要求,所謂文具匣是書齋內藏文房器具的匣子。《燕閑清賞箋》記載:“匣制三格,有四格者,用提架總藏器具,非為美觀,不必鑲嵌雕刻求奇,花梨木為之足矣。”[7]一般用花梨木進行制作,并不進行鑲嵌和雕刻,以求器物本身的材質美。明代文人雅客注重書齋內陳設之物本身材質紋理,從而借以展現自然之感。文人書齋中所置文房用具眾多,種類繁多而其中筆墨紙硯作為最為基礎的文人書寫用具,在晚明文人眼中更是重要所在。高濂提到“硯為文房最要之具”。由此可見,文人對古硯的珍視,甚至文人進行專門的古硯收藏。古硯的收藏,以端溪硯最為上佳。對于古硯的收藏價值與古硯的形制靜雅有關,以及古硯本身的材質質理和發墨程度。質地細膩,易于發墨,則為上乘之硯。如果硯墨本身質理不佳,即使雕刻的再為精細,而硯墨本身也只能是一個廢硯,也不過是實用不佳的擺設而已(如圖2)。在明代文人的造物觀中,遵循器物本身材質,器物的材料、構造和裝飾的形制,以及其實用性是為“雅物”的基本標準,也是重要的準則。
(二)閑適雅致的文人志趣
在自我適意中,文人更加關注自我內心的精神世界。書齋陳設之物,除追求實用的自然素雅之物外,有著閑暇生活之時的“雅玩”之意。雅意與俗相對應,取之高雅、雅致之意;這里的“玩”字意思并非貶義,而是表達文人士大夫與器物間的一種“交流”。而“雅玩”一詞更是對陳設器物有著極高的要求,是對書齋內外空間環境與意境的營造。兼具賞玩功能的“文房清供”,是文人的“玩好之物”。這些“玩好之物”甚至在文人心中是“摯友”,借以表現文人的心境和精神生活。明代文人將雅意傾注于日常陳設之中,借以居室環境與雅玩陳設來實現閑適之意。
對自然的向往,是古代為文人的一種特殊的情愫。因此,明代文人書齋內亦擺設盆栽。《長物志》“盆玩”一節中寫道:“盆宜圓,不宜方,尤忌長狹。石以靈璧、英石、西山佐之,馀亦不入品。齋中亦僅可置一二盆,不可多列。”[8]97盆景在文人眼中是自然之物的濃縮,因此栽植必須得宜、雅適。只有這樣才能實現自然幽致之趣,因此對花木山石的品種、盆架大小、擺放等都有著極為嚴格的要求。印石是晚明文人愛好的重點之一。古代文人對印石也有著嚴格要求,《長物志》中認為印石以“青田石瑩潔如玉,照之璀璨若燈輝者為雅”[8]310(如圖3),將材料的質地和肌理所形成的效果作為評論器物雅俗的優劣。
文人推崇古雅還來自明代文人的歷史感,認為歷史是現實生活的指引。文震亨將“古今”看作評判的標準,認為“寧古無時,寧樸無巧,寧儉無俗”[8]37,崇尚古雅。“雅”在這里是以宋代美學作為參考標志。宋代所倡導的鑒賞標準,在晚明文人眼中成為一種標志,將“雅”所蘊含的崇古等品格發揮到極致。文人對古制推崇,同時也表現在了對古物和古代風格的喜愛,文人居室的陳設雅玩強調古者為上、為佳。書齋雅玩之中常設古董作為點綴,使居室陳設彰顯古雅閑適之氣。
明代文人書齋雅物的適意思想,集中體現在自然適意和閑雅之適方面。文人士大夫通過園林書齋的建造、書齋內的文房用具精致實用、布置上借以盆景等自然之物打造出極具生趣的自然之景,使書齋室內室外的環境情景交融。又以文玩等加以點綴,使得文人的雅適情懷充分得以體現。
三、書齋雅玩的隱適之樂
所謂“隱適”可以理解為尋求自我內心的適意隱適,重點不在于“隱”,而在于“適”。晚明文人因現實的環境無法實現自己的人生抱負,將理想和現實壓力寄情于筆墨之間,書齋的環境與陳設更是他們自己建造的精神空間。通過器物陳設彰顯自己的精神世界,而這種對器物的選擇、陳設是由不同的生活方式、精神理念所決定的。明代文人對待書齋清供雅玩的觀念,將情感寄寓于物中,在器物的物質層面之上賦予其精神內涵;而另一方面,造物之中的精神內涵又將達成與人的溝通,滿足物主內心世界的需求。
(一)寓意于物的意蘊追求
蘇軾追求“寓意于物”,反映出人與外物之間關系的認識。“寓意于物”是蘇軾對主體與審美對象理想關系的詮釋。而在寓意于物的基礎之上提出了“適意逍遙”的人生哲學。“寓意于物”之意極為寄托情感于物之意。明代文人對書齋陳設之物思想的詮釋,是追求在世俗的社會中能夠營造一個獨屬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將內心得以安置。是文人接受自我,寄情于物,從而達到物我合一的精神境界的展現。
朱熹為代表的“格物致知”論是晚明時期以前傳統社會層面所普遍接受的哲學思想。在朱熹看來,“格物致知”中的“格物”與“致知”是手段,目的是為了“窮其理”。“格物致知”可以看作具有認知的意義,即客觀世界真理。認為格物須先窮天理、明人倫,從而達到致知。“形而上者為之道,形而下者為之器”,在傳統的造物觀中就是藏禮于器的精神觀念。器物承載著社會的精神禮儀,將無形的禮樂制度與有形的器物形制相聯系。晚明時期文士階層的“雅尚”“好古”首先就是基于傳統思想和造物觀念,基于事物所發生的根本規律,即“事理”。這種事理不以其本身的文化素養審美情趣而改變,是作為一種基本的認知而遵守的,是事物存在的必然性。事物被人們所接受就基于一種即所謂“格物”。
受王陽明心學影響,到了明末,傳統造物觀念其精神內涵也有了新的提升。王陽明認為,“格物致知”與“正心”相聯系,認為“物”并非無意識的客觀事物,人的主觀認識一旦介入,實際上就與“心”有了必然的連結。因此受到王陽明心學的影響,在晚明文人的造物中有著傳統造物的情理觀念,又包含著時代的特殊烙印,認為“物”是精神的載體,與人的情感想通,個人情感理想借以“物”表達出來。
而晚明時期的政治經濟環境使得那些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作為人生抱負的文人們政治理想破滅,他們的政治抱負卻無處施展,轉而將內心的苦悶轉而寄托在造物陳設上,這也是器物陳設充滿著文人氣息因素之一。晚明時期的陳設器物除了必需物外,也有一些的身外之物、無用之物。但也是文人士大夫修身養性的需要,是文人寄托自身感情與抒發心跡之物。在明代文人書齋陳設器物的審美觀中,是借以器物來承載著人的精神,實現“物”與人的雙向溝通,使人在精神層面上與物產生共鳴,物與人的關系不再是單純的生理層面要求,既非“重己役物”,或者“以物役人”,而是在借物喻人,滿足精神需求。
(二)隨意自適的人生境界
晚明文人園林的環境幽雅靜謐,不失為文人“大隱隱于市”的思想觀念實現場所。在書齋園林之中,文人獨享一方天地與隱適之樂。文徵明認為“淵明自適躬耕志,郭泰元非避世人”[9]。而“自適躬耕”,就是說詩人自己內心的適意。
在明代文人書齋造物中,明代文人注重居室陳設布置陳設器物的位置擺放等。明代文人一方面注重器物的實用性,另一方面在居室布置留有“余地”,呈現潔凈、清幽的氛圍,這也與老子“返璞歸真”思想也吻合。除此之外,晚明文人“崇古”“雅玩”的心態,恰恰是出于“虛已待物”的思想,樸素的書齋環境則與虛空相對應,借以收納更多的情感和思想。對于晚明時期的文人墨客來說,還象征著忘卻官場的欲求與個人的功名利祿,真正找尋到自身的精神世界。晚明文人士大夫的高尚思想,不以財富為貴也不愿流于世俗,即使身處鬧市,也在其中鬧中取靜。以入世而表達一種出世,展現出了簡單、樸實的追求。因此,雖然文人所使用的器物雅玩、閑適之物,可以說是物質的,但本質上卻是他們精神世界的表達。他們對生活環境、器物陳設、閑適之物的重古雅致之要求,是出于豐富而復雜思想的需要,是將自己無法實現的救世之心和抱負理想歸于平靜的需要。
江南文人在晚明資本主義萌芽這一物欲橫流的時期,一方面仍然簡約樸素、淡泊寧靜,崇尚古雅以物為寄托的閑適思想,這是文人根植于其內心和文化深處的,但同時文人生活中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時代風氣,帶有一定的享樂主義的傾向。他們在鬧市之中尋求一個安靜之處,隱居鬧市之隅追求一種適意生活。
四、結語
融入了適意思想的晚明文人士大夫書齋陳設美學,是基于當時復雜而繁榮的政治經濟社會。儒家所推崇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志向,在物欲橫流、以消費為導向的這一社會背景下,文人士大夫無法實現自己心中理想志向。因此,他們將心中理想轉化為一個園林書齋營造和為基礎的享樂主義情懷。江南文人通過對書齋陳設雅玩的把握,展現出的雅適之感,目的是希望在這一精神空間讀書,從而修身養性。借助外物來忘卻世俗自我,達到內心的適意、物我合一;追求物質與精神的協調統一,來實現自己的隨意自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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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耿悅寧,山東工藝美術學院設計學設計史方向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