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生言語自我認知：內涵、規律和教學實踐

【摘要】言語自我認知是指個體以自我言語經驗來解釋自我言語知覺，體現的是言語水平的自我認知程度。語文學科是培養學生言語自我認知能力的重要學科。言語自我認知具有發展性、準確性、差異性的特征。言語自我認知的形成與言語反思、言語訓練、言語指導緊密關聯。通過拓展言語空間、促進言語結構化、加強言語反思，能夠提升個體言語自我認知水平，促進學生個體語言經驗的發展。

【關鍵詞】言語自我認知；發展性；準確性；差異性；教學實踐

語文教學要重視學生個體語言經驗發展。《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 年版）》（以下簡稱“義教新課標”）指出：“在語文課程中，學生的思維能力、審美創造、文化自信都以語言運用為基礎，并在學生個體語言經驗發展過程中得以實現。”［1］小學生言語自我認知能力主要體現為體會語言文字特點和運用規律。言語自我認知能力的提升，能夠促進語言文字運用能力的發展。

與言語自我認知相關的概念有自我認知、元認知、反思。自我認知包括自我觀察和自我評價，包含對生理自我、心理自我和社會自我三方面的綜合認識。［2“］ 元認知”一詞最早由美國心理學家約翰·弗拉維爾提出，指的是個體對自己認知過程的認知，即“認知的認知”。［3“］ 反思”最早出現在《論語·學而》中，“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這是中國最早的關于“反思”的界定。美國學者Shavelson 等針對青少年提出了自我認知的多維度層級模型。在該模型中，自我認知就是個體以自我的經驗來解釋自我的知覺，屬于多層次、多維度的系統概念。在這個系統概念中，一般自我認知處于頂端，下面是學業自我認知和非學業自我認知。學業自我認知分為數學自我認知、言語自我認知等。［4］言語自我認知屬于自我認知范疇，是個體以自我的言語經驗來解釋自我的言語知覺，是指言語水平的自我認知程度。

結合作者工作經驗和相關研究，本文提出以下假設：“言語自我認知”是存在的，是有規律可循的，是能夠促進語文教學實踐的。本文設計了四個實驗，分別對600 名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對30 名學生進行訪談，對4 組30 名師生進行背對背實驗，聽了18 節語文課，試圖通過四個實驗為假設找到證據。

一、言語自我認知的規律

1.言語自我認知的特征

本文對一至六年級每個年級100 名學生共600名學生進行問卷調查。通過問卷調查，筆者發現，發展性、準確性、差異性是言語自我認知的主要特征。

（1）言語自我認知的發展性

“發展性”即不同年級學生對同樣的言語自我認知表現是有變化的、有發展的。調查發現，對學生而言，語文學起來是越來越難，自信心也越來越弱，這與學生的心理發展現狀是相符合的。但是，與小學生“閱讀作批注、主動查閱資料，主動做讀書筆記，主動積累好詞好句”等主動程度相關的數據是逐年上升的，也就是說，雖然學習內容的難度越來越大，但是因為習得語言的學習方法越來越多，其言語自我認知更加全面而清晰。

（2）言語自我認知的準確性

“準確性”，即學生對言語自我認知的正確程度。例如，對“是否喜歡語文、閱讀時是否會提出問題并主動詢問、有沒有寫日記的習慣、發言是否精彩”等自我認知，六個年級的數據顯示：學生很清楚自己語言學習的優勢、不足和存在的問題，甚至能準確地指出自己言語發展的問題。例如，有72%的學生知道“會因為詞匯不夠用而影響發言的精彩性”。

（3）言語自我認知的差異性

“差異性”是指與外部評價者相比，學生對自身言語評價過于高估或低估，甚至與實際情況完全不符。通過訪談，筆者發現，部分學生存在較為積極的言語自我認知差異性。例如，數據顯示只有20%的學生有寫日記的習慣，但經過實際調研，真正寫日記的學生比例遠不到20%。還有部分學生存在較為消極的言語自我認知差異性。例如，對于“老師是否喜歡我”這個問題，六年級只有42%的學生認為老師喜歡自己，但實際訪談老師發現，老師對于學生是較為公平的。由于表達的方式不同，孩子的自我認知發生了較為消極的差異性，這種消極的自我認知差異性會對言語發展產生消極影響。

2.言語自我認知的發生機制

聚焦發生機制這一問題，筆者認為，言語反思、言語訓練、言語指導對言語自我認知的產生起到了重要作用。

（1）言語反思，從思維方式做起

言語反思，是學生言語自我認知形成的重要方式。它有助于學生更好地理解自己的語言學習狀態，發現語言運用中的問題，并制定相應的改進策略。言語反思是否能夠形成并促進言語自我認知？筆者訪談了30 位學生，按照語文學業水平優秀、良好、尚需努力劃分，每個層次隨機抽取10 名學生進行訪談。每位學生的問題框架相同，延伸拓展的問題因人而異。

學業水平高的學生在訪談的時候表現得更自信，知道自己語文學習的問題，能找到針對性的解決辦法并采取行動。例如，一位男生認為自己發言時總想找一些與眾不同、精彩的詞匯，但發言時卻又想不起來怎么表達。發現這個問題后，他采取的辦法就是通過閱讀、聽力和習作等語言訓練，形成詞匯庫。而學業水平低的學生不自信，小動作多，眼神游移不定，知道學習存在的問題，但不知道怎么做且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例如，一位學生說自己成績不好的主要原因是“不認識字”，已經讀五年級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做，也不想去努力，能認識幾個就幾個。

言語自我認知強的學生言語反思意識強，言語反思行動更明確，有思辨精神，有檢查作業的習慣，喜歡一題多解，能長期關注、思考一個問題，喜歡與別人討論問題，有長期寫作的習慣。當然，言語反思意識更強的學生，言語自我認知能力更強，學業水平也更高。二者相輔相成，加強言語反思能力的培養，有助于言語自我認知的形成，促進學生語言經驗積累與發展。

（2）言語訓練，從語言習慣做起

言語訓練，即針對言語表達和理解能力進行提升的訓練方法。實驗發現，言語水平高的學生平時有系統的言語訓練，而言語水平較低的學生雖然可能有較為清晰的言語自我認知，表現出較為強烈的言語自我認知意識，但是缺乏積極主動的言語訓練動力，缺乏有針對性的言語訓練方法，導致其言語自我認知問題長期得不到有效解決或改變，限制了個體言語經驗的發展，阻礙了語文素養的養成與語文實踐能力的發展。

（3）言語指導，從因勢利導做起

數據顯示，有67%的學生會通過課內學習積累好詞好句；有50%以上的學生表示，除了課內，也會在課外積累好詞好句。課內外的言語指導能夠提高學生的言語發展水平，促進其言語自我認知，尤其是課內指導。教師要拓展言語時空，指導不局限于課堂，聯結課內外言語情境，給予學生更多樣的言語學習途徑，豐富其個體語言經驗。

以教學“學”字為例：

師：請同學們給“學”字找個好朋友。

生：學校、學習、學生……

師：你們在生活中見過這個字嗎？

師：其實，“學”這個字與你們的關系最密切。（出示田字本圖片）看，這上面就藏著“學”字。

生：有“學生”。

師：對。（出示校名圖片）看，校名里也藏著“學”字。

生：連云港市孔望山小學。

師：站在校門口，還有一行字，也有個“學”字。

生（齊）：在孔子望海的地方上學。

師：同學們，恭喜你們找到了學習漢字的法寶。漢字不僅要在書本上一個一個地學，還可以在生活中一串一串地學。

以思維方式為媒介，以語言習慣為培養目標，以因勢利導為方法，促進學生言語自我認知發生機制的產生。

二、言語自我認知教學實踐

1.拓展言語空間

語文教學中，言語空間即學生獲得的語言表達與獨立思考的空間。言語空間既有時間概念，即一節課中，學生能享有的言語表達的時長；也有空間概念，即可供學生發揮的言語空間。認知語言學研究表明，言語空間與人類的認知結構緊密相關。在語言教學和學習中，有效的言語空間可以促進學習，加強對語言深層次的理解和運用。

2.促進言語結構化

結構通常是指事物各組成部分之間的組織形式和相互關系。言語結構，這里特指語文教學中課堂言語之間的關系。在語文課堂上，合理的言語結構可以促進學生言語自我認知的形成。

以《我的戰友邱少云》的教學為例，這一課設計了三個學習任務。

學習任務一：課文給我們呈現了一位偉大戰士的形象，但是，這篇課文并沒有按照常規的語言、動作描寫方法來刻畫人物形象，而是通篇采用了側面烘托的手法。可以通過小組合作學習的方式，共同完成下表，做好交流展示準備。（見表1）

學習任務二：整體看表格，不同角度的烘托都是為了凸顯邱少云的偉大。這么多角度的側面烘托缺一不可嗎？

解讀：環境烘托凸顯了抉擇之難，隊友烘托凸顯了堅持之難，敵人烘托凸顯了境況之難，火勢烘托凸顯了生命之難。

學習任務三：請你以《帶你回家》為題，寫一段緬懷抗美援朝戰士的文字。

第一個學習任務是后兩個學習任務的前提，只有完成了第一個學習任務才能深入探討后面的學習任務，三個學習任務層層遞進，相互關聯。結構化的教學設計使得學習邏輯結構化、思維結構化，進而言語結構化，學生的言語自我認知也更清晰、更深刻。

3.加強言語反思

“我思故我在”是自我認知的基礎，也是言語自我認知的基礎。言語反思是指對語文教學中個人交流、表達和溝通過程中所使用的語言進行深入思考和評估的過程，包括言語評價和言語持續學習。通過言語反思，學生可以更好地形成言語自我認知，促進個體語言經驗的發展。

（1）言語評價，助推言語自我認知

言語評價是語文教學評價的一種，指教師專門針對言語運用作出的教學評價，與身體評價、社會評價、情感評價等共同構成語文教學評價。言語評價是言語自我認知的助推器，適當的言語評價可以助推言語自我認知的提升。

以《我的戰友邱少云》為例，對比不同的語文評價：

師：不同角度的烘托都是為了凸顯邱少云的偉大。這么多角度的側面烘托缺一不可嗎？

生：缺一不可，每個角度的烘托作用不同。

生：是這樣的，四個不同角度的側面烘托起到了全面凸顯人物形象的作用，我們能體會到邱少云的不容易。

生：我們更加敬佩邱少云的犧牲精神，敬佩他的堅強意志，敬佩他是一名真正的共產主義戰士！

教師評價：

身體評價：你智慧的雙眼看透了言語背后的意思。

社會評價：你們小組精彩的合作學習，讓我們看到了不一樣的邱少云。

情感評價：你真棒！見解獨特，有思考。

言語評價：“敬佩”這個詞用得好！看出你對邱少云發自內心地崇敬，連續三個“敬佩”更好，更突出了邱少云的“偉大”！

前三類評價有其獨特作用，很有必要。但言語評價，尤其是對言語積累和運用來說，更具有深遠意義。顯然，在一節語文課中，教師及時作出評價是有難度的，相對言語評價，其他評價有普適性，可以放置在任何學生的任何答案中，但言語評價一定是有針對性的，需要教師具有較高的語言技巧與素養。對學生而言，言語評價具有唯一性，情感體驗不同，也更能激發學生言語運用的興趣與信心，形成更強的言語自我認知能力。

（2）言語持續學習，提升言語自我認知

“言語持續學習”是指通過長期閱讀、積累好詞好句、寫日記等持續性言語使用行為，達到提高言語運用水平，增強言語自我認知能力的作用。雖然持續的言語輸出對小學生而言有難度，但可以通過設置梯度，逐步達成。

“短平快”式言語持續學習。“短平快”式言語持續學習，耗時短，見效快。調研發現，學生更易接受“短平快”式言語持續學習模式。每個年級有一半以上的學生有積累好詞好句的習慣，且人數隨年級增長而增多。即使是閱讀，學生也更喜歡短小的故事和碎片化閱讀，甚至是快餐式閱讀。

“長周期”式言語持續學習。“長周期”式言語持續學習是一種長期、持續的言語學習方法，主要適用于言語學習和提升。這種方法強調在言語學習過程中通過不斷的練習和復習來鞏固和提高言語技能。整本書閱讀、寫日記等方式是“長周期”式言語持續學習的典型做法。實踐發現，學生堅持“長周期”式言語持續學習能夠提升言語自我認知。

小學生的言語自我認知是存在的，是有規律可循的。在語文教學中，要通過多種方式與途徑促進學生自我認知能力的提升，促進其個體語言經驗的發展，促進其核心素養的發展。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 年版）［S］.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5.

［2］張潔.差點教育理念下學生自我認知能力培養的實踐與反思［J］.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24（8）.

［3］孫硯秋.基于元認知策略的高中語文閱讀教學模式構建［J］.漢字文化，2024（12）.

［4］金娟.高中生自我認知、學習動機和學習自我效能感的關系研究——以云南開遠第四中學為例［D］.昆明：云南師范大學，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