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轉型灣區“債”出發

程振華：在以信息披露為核心的注冊制改革背景下，加強環境效益信息披露已成為推動我國綠色債券市場發展的關鍵環節。市場主體應如何進一步做好環境效益信息披露，從而推動綠色債券市場持續健康發展？

陳海鷗：2022年，我國綠色金融制度標準體系不斷完善，主管部門陸續出臺政策文件強化金融機構綠色金融治理，要求金融機構從戰略高度推進綠色金融，加強環境、社會與公司治理（ESG）風險管理，加大對綠色、低碳、循環經濟的支持力度。深圳積極響應國家戰略，大力推進綠色金融制度、標準和專營體系建設，開展氣候投融資試點，加強金融機構環境信息披露，上線深圳市綠色金融公共服務平臺，在綠色金融領域發揮了先行先試示范作用。下一步，將促進粵港澳大灣區綠色金融融合發展，推動大灣區綠色金融政策協同、產品跨境合作、標準共研共建、綠色債券及碳市場互聯互通。

接下來，我從行業協會和自律組織的角度分享對如何進一步做好環境效益信息披露的思考。

一是推進政策法規強制執行和市場主體逐步接受相結合。環境效益信息披露工作的推動過程，是一個政策法規強制執行和市場主體逐漸接受的過程，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強制性的環境效益信息披露已成為大勢所趨，成為各類企業需執行的規則。而公開透明的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有利于企業所發行的金融產品被市場認可，在市場順利流動。所以，這是一個政策強制與市場需求共同作用的結果。

二是持續進行理念宣導、培訓和能力建設。一方面，是制度體系的建設和激勵約束機制的支撐。另一方面，需要持續進行理念宣導、培訓和能力建設，提供必要的支持工具。例如，為市場主體提供一個環境效益信息披露的公共服務平臺，支持金融機構和市場主體以較低的成本便利地完成環境效益信息披露。

三是發揮行業組織和第三方專業服務機構的力量。行業組織承擔著行業自律、橋梁和平臺建設的職責，第三方服務機構發揮著技術支撐和服務作用。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是一個系統性的工作，涉及金融機構、第三方服務機構、監管部門和行業組織等多方面的制度體系建設。深圳市綠色金融協會正在配合監管部門，持續開展這一系列的體系建設和市場培育工作。

劉楚白：深圳證券交易所（以下簡稱“深交所”）自2016年啟動綠色公司債券試點，持續優化綠色債券相關業務規則，大力推進綠色固定收益產品創新工作，將綠色發展與資產證券化產品（ABS）等金融工具相結合，通過“即報即審、專人專審”持續提升綠色債券融資效率。在信息披露方面，要求發行人在募集說明書和存續期報告中披露募集資金投資的綠色項目情況及產生的環境效益情況，鼓勵評估認證機構開展綠色債券評估認證。

綠色債券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是重中之重，下面我從交易所綠色債券相關制度制定層面進行介紹。

一是在發行準入階段要求有充分的環境效益信息披露。綠色債券發行人應披露募集資金擬投綠色項目情況、項目認定依據和環境效益目標等內容，按照“可計算、可核查、可檢驗”的原則開展環境效益測算。對碳中和債或藍色債券發行人，還有額外的能源節約量、碳減排定量測算、海洋環境影響等披露要求。

二是在存續期階段要求在定期報告中持續披露環境效益信息。發行人和受托管理人應分別在定期報告和年度受托管理事務報告中披露綠色債券募集資金投向的具體領域、綠色項目進展情況及實現的環境效益等情況。

三是近期深交所也在進一步細化綠色債券環境效益信息披露要求，修訂并發布募集說明書編制指南，細化綠色債券在準入階段的信息披露要求。

劉朝陽：在綠色債券信息披露方面，歐美要求強制披露環境影響，國內仍處于自愿披露、鼓勵披露階段。投資實踐方面，境外以大型基金為主要參與者，頭部示范效應明顯，將可持續投資原則全流程融入投研各環節；國內公募基金作為主要實踐者之一，基本完成了公司層面的ESG理念實踐，仍需加強投研融入和落地管理。從境內外實踐經驗看，綠色債券、轉型債券的投資發展關鍵是充分的信息披露和投資成果。作為資管機構，我們期待能夠看到更透明、更可比、邏輯更清晰的環境效益信息披露。

一是為投資者提供操作性強的識別工具。基礎數據披露固然重要，數據測算邏輯、為每個指標確立篩選標準和績效閾值同樣重要。比如，對碳減排量的披露可以考慮采用更加細化、精準的披露方式。此外，數據背后的測算邏輯、模型類型、外部審計情況等也較為重要。

二是重視發行人環境風險管理行為的正面信息披露。可以嘗試為發行人環境風險管理能力作基本的披露設計，例如，是否將環保理念納入公司戰略及組織架構，是否設定與國家行業碳減排相匹配的目標，以及是否推出環保產品等。這些信息有助于準確評價發行人的環境風險管理能力。

三是從環境數據完整性考慮，也需要負面信息的披露。建議發行人披露環保處罰等負面信息，包括處罰金額、關停情況、事故報告等。對負面輿情的披露以及外界對發行人后續改進措施的持續跟蹤，有助于督促發行人更好地管理環境風險。

丁國滔：真實有效的信息披露是樹立市場信心的關鍵。中介及評審機構應關注企業發行前承諾與發行后行為是否一致，考量發行人是否“說到做到”。“漂綠”行為會對市場造成不利影響，給投資者的綠色投資決策及發行人各相關方帶來誤導。“漂綠”行為出現的原因包括企業蓄意誤導市場、缺乏專業測算知識、缺少監管評審機制等。建議依據國際原則完善綠色債券發行人的內部管理框架，落實全流程項目環境效益管理，加強環境和社會影響分析，提高環境效益信息披露透明度，引入外部評審機制，以應對“漂綠”風險。

從外部評審機構的角度看，應注重以下三方面問題。

一是不僅要關注企業披露的環境效益數據，更要挖掘底層測算方法和碳減排邏輯，了解企業產生環境效益的途徑，判定信息披露的真實性。

二是要考量企業產生環境效益的效率，例如，發電行業屬于可再生能源領域，但低效率的發電同樣會造成資源浪費，無法帶來正面環境效益。

三是要考慮綠色債券募集資金用途與企業主營業務的相關性，相關性更高的債券信息披露的可信度更高。

范家文：我國澳門特區綠色債券市場發展迅速。截至2023年2月末，已有超過700億等值澳門元的綠色債券在中華（澳門）金融資產交易股份有限公司（MOX）上市。澳門本地銀行機構及大灣區各類主體積極亮相并支持澳門綠色債券市場良好發展。MOX為市場參與者提供債券上市及獲得綠色金融信息的便捷途徑，包括中債綠色債券指數展示、MOX-盧森堡綠色交易所一站式債券上市等服務，并正積極探索其他綠色基金、綠色投資等產品。

以下我從成本、激勵和增量價值三個角度探討綠色債券信息披露問題。

一是要降低發行人環境信息披露成本。不同發行人信息披露的水平不同，環境效益指標的披露不一定完整，發行人學習、實踐環境效益信息披露需要付出很大的機會成本與時間成本。我們將參考、借鑒中央結算公司發布的綠色債券披露案例，引導發行人降低信息披露成本。

二是要建立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激勵機制。第一要找激勵。比如，市場機構非常關心在我國澳門特區發行綠色債券是否有優惠政策，目前澳門正在參考我國香港地區和新加坡模式，努力推動激勵機制建立。第二是給激勵。要建立有效的激勵機制來促進發行人加強環境效益信息披露。從供給端來看，這能夠提高發行人開展環境效益信息披露的意識和能力；從需求端來看，投資者和市場主體需要發行人披露環境效益信息以獲得投資的正反饋。

三是要延伸環境效益信息的價值。隨著數據的不斷積累，發行人披露的環境效益信息可以產生新的價值，例如，在給發行人進行新項目評估時可以依托環境效益信息開展風險輿情評估、風險預防等。環境效益信息信息對于監管部門、交易所和托管機構十分重要。

商瑾：近年來，在“雙碳”目標指引下，我國綠色債券市場發展迅速，綠色債券發行量大幅提升，綠色債券發行主體類型不斷豐富，綠色債券發行成本優勢進一步擴大。粵港澳大灣區在綠色債券的發行激勵、認證、資助政策上進一步加強，大灣區綠色債券市場快速發展。環境效益方面，廣深綠色債券環境效益信息披露占比大幅領先于港澳，但信息披露指標完整性有待提升。建議推進大灣區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標準和平臺的統一，加強對大灣區金融機構投資業務環境效益的考核評價，探索大灣區應用“發行人付費、投資者選擇”模式選聘評估認證機構。

為更好地加強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推動綠色債券市場發展，建議從以下方面發力。

一是充分發揮中債綠色指標體系的廣泛適用性，營造以環境效益為導向的業界生態。參考中債綠色指標體系，對我國2022年發行的綠色債券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情況進行分析發現，接近85%的債券披露了環境效益信息，其實際披露的環境效益指標與體系中建議使用的環境效益指標組合重合度平均達到60%，說明該指標體系具有普遍適用性和可操作性，可循序漸進推進環境效益信息披露規范化。建議中債綠色指標體系不僅應用于綠色債券領域，也可應用于綠色信貸、綠色保險等資管領域；不僅應用于綠色項目，也可應用于集中反映環境效益的轉型項目；不僅應用于項目，也可應用于ESG主體的投融資活動。通過對中債綠色指標體系的統一、廣泛應用，從整體上提升各行業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水平。建議在“雙碳”目標指引下，推動我國綠色政府債券發展，探索中債綠色指標體系應用于綠色政府債券。建議建設統一的全國綠色項目庫，項目庫中的所有項目按照中債綠色指標體系披露具體的環境效益指標。

二是設計綠色債券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模板和信息披露完整度評價機制，推動綠色債券市場信息披露的標準化和數字化。建議發行人統一參考中債綠色指標和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模板進行披露，降低信息披露的難度和成本，減少信息披露工作量，解決“怎么披露”的問題。構建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操作指引和評價機制，解決“如何更好地披露”的問題，為管理部門完善綠色債券信息披露制度提供參考。依托綠色債券數據庫，借助可擴展商業報告語言（XBRL）技術，提升綠色債券環境效益信息披露的標準化和數字化水平。

程振華：實現“綠水青山”除了需要大力發展綠色行業，對碳密集行業進行低碳轉型也是大勢所趨，但國內外的轉型金融尚處于起步階段。請問各位專家認為我國應如何走出一條符合中國國情的轉型金融之路？

劉楚白：深交所積極從轉型債券產品研發、規則制定等方面推動轉型債券市場的發展，也試水發行了一只轉型公司債。下一步我覺得有幾個方面可以發力。

一是提升轉型債券的信息披露質量。鑒于轉型金融的融資主體主要針對高碳行業，在環境績效指標設計上，建議既要考慮行業共性，又要突出各個行業的環境影響特點。在項目層面，應盡量利用既有標準及管理體系，與該行業清潔生產環境績效標準掛鉤。同時，建議引導企業披露轉型前后環境績效指標的對比，更加直觀地突出轉型成果。

二是加強轉型債券二級市場的建設。建議參考《銀行業金融機構綠色金融評價方案》，將轉型債券納入金融機構業績評價體系，引導金融機構加大對轉型債券的投資力度。就交易所而言，建議適度提高轉型債券的質押率，進一步提高轉型債券的二級市場流動性。

三是鼓勵第三方評估認證機構基于本土特色優化轉型債券的評估體系。支持第三方評估認證機構構建更加精細化的評估模型，充分考慮我國市場的產業發展特征、體制機制特色、可持續發展能力等因素，優化轉型債券的評估認證體系，提升評估認證結果的區分度，提高評估認證結果對轉型揭示效果的針對性和有效性。

商瑾：探索走出一條符合中國國情的轉型金融之路，建議做到以下幾點。

一是構建轉型金融框架，研究轉型債券支持項目目錄。建議監管部門推動轉型金融頂層設計，完善轉型金融框架。其中包括：明確轉型金融原則，如總體減排目標，用于支持氣候轉型和環境改善的治理方針和技術路徑等；支持金融機構和企業制定科學、可信、合理的短中長期減碳目標、轉型計劃和投融資方案。在轉型金融框架的基礎上，研究出臺轉型債券支持項目目錄，對轉型項目范圍進行明確界定，以規范轉型債券市場的發展。參考碳減排支持工具對煤炭清潔再貸款的模式，研究探索相關融資模式對轉型項目提供支持，包括對既有轉型項目的改造升級，以及對新建項目的金融支持。

二是構建轉型債券環境效益指標和信息披露標準。發展轉型債券市場需要建立體現環境效益并符合國內實際情況的信息披露標準。借鑒中債綠色指標體系，中央結算公司研究設計出中債轉型指標體系。與普通綠色債券不同，轉型債券既要披露主體的環境效益指標，又要披露項目和活動的環境效益指標；既要披露絕對指標，也要披露強度指標。轉型債券信息披露標準建議明確信息披露的時間和頻次，構建轉型主體信息披露模板和操作指引。在披露轉型環境績效指標的基礎上，鼓勵轉型主體積極披露轉型目標和計劃、資金使用情況和信息披露報告。

三是推動轉型債券發展，將環境信息納入中債綠色債券數據庫。進一步豐富轉型債券的產品創新，積極穩妥推進轉型債券多樣化發展。碳排放權交易主體與轉型主體高度相關，在進行轉型債券產品創新時應考慮碳排放數據因素。基于轉型債券市場的發展，將中債-綠色債券環境效益信息數據庫的經驗復制推廣到轉型債券領域，完善中債綠色債券數據庫。通過數據庫對轉型主體、轉型目標、轉型債券的環境效益信息等進行采集，持續監測轉型主體碳排放等環境效益信息的動態變化。

丁國滔：我從轉型的時間和路徑兩方面分享一下看法。轉型的概念來源于各國根據《巴黎協定》制定的“雙碳”目標。許多金融機構和企業尚未認識到轉型的急迫性，要引導企業根據我國“雙碳”目標制定相應的轉型時間計劃表，并建立適合自身的轉型發展路徑，例如購買“零碳”產品、促進傳統業務轉型等。

范家文：MOX作為一家境外交易所，十分關注如何通過更多的離岸金融工具和路徑，為中國企業轉型提供良好的服務。

第一，我們會積極地研究、探索不同的金融產品，為企業提供更多的融資工具，不限于轉型債券、綠色債券。澳門債券市場處于發展的初期階段，正在探索通過更多類型的產品為發行人提供服務。

第二，我們會為企業轉型融資提供更多的途徑。我們希望發揮好澳門服務內地、連接國際的定位，積極與境內金融基礎設施、境外盧森堡交易所等機構合作，為企業轉型提供所需的轉型融資工具、實現路徑等，比如轉型債券的上市、相關指數的發布。

第三，我們要引導、帶動發行人開展環境效益信息披露。金融基礎設施及監管部門都需要擁有一個理念：我們必須躬身入局，起到帶動作用，指導發行人怎樣用好已有的指標體系，自上而下推動環境效益信息披露。

陳海鷗：下面我談談如何在深圳推動轉型金融發展。

一是要有清晰的標準與制度。深圳可以探索出臺與深圳地方產業特征相符的轉型金融目錄、信息披露標準、第三方服務機構工作指引等必要的制度標準與規則，推動金融機構服務企業轉型升級、低碳發展。

二是要有適當的激勵和約束政策。深圳是國家首批低碳試點城市，也是全國第一個啟動碳市場的城市，有十余年的低碳發展和碳市場建設經驗，擁有非常扎實的數據和市場基礎。我們要將深圳多年的低碳城市建設、碳交易市場建設經驗與轉型金融相結合，清晰界定行業、產業基準線，區分代表先進生產力/落后生產力的企業，結合產業發展特征，借鑒綠色金融發展的經驗，制定適當的激勵約束政策，助力全市實現“雙碳”目標。

三是要有必要的工具支持產品和服務的創新。對于需要幫助的企業，除了資金的支持，還需要在低碳技術、全產業鏈共同轉型低碳發展等方面為企業提供全方位的支持，需要運用數字化科技、產業化平臺等工具，支持產品和服務的創新和轉型金融的發展。

劉朝陽：我們作為資管機構會大力支持、積極參與，待條件成熟也會考慮推出轉型金融產品。對于轉型金融，我有如下觀點。

一是基礎研究是市場發展的基石，應結合我國的產業結構加強研究。當前對我國轉型金融框架的探索還處于早期階段，對適合發展中國家轉型路徑的研究還不完善，行業研究也相對不均衡，沒有形成合力。就我國的產業結構而言，電力、工業、交通和建筑是重點領域，需要有更加明確的目標、更加清晰的路徑，以便為金融機構參與轉型融資提供重要依據。同時，一些高碳行業受到的關注度還不夠，比如航空、化工等行業，也需要研究力量的支持。

二是市場空間較大，需要激勵金融機構積極參與，其中直接融資可在轉型金融中發揮更大的作用。目前，各類機構和學者基于不同方法測算我國實現碳達峰碳中和所需的資金量，測算結果基本在百萬億元級別。而目前的轉型融資主要還是通過財政實現，存在供需失衡，金融機構需要更充分地參與。在轉型金融的構建過程中，大量高碳企業在債券市場非常活躍，債券有機會發揮更重要的作用，在發行端和投資端均有較大的產品創新空間。

三是積極參與對外交流，努力推動中國標準與國際接軌。全球轉型金融都處于探索階段，我國轉型債券起步較早，且已成為世界第三大發行國。作為重要的發行人和投資者，我們要加強國際交流，推動全球轉型債券標準的確立。

程振華：目前，越來越多的境內機構赴港澳發行綠色債券。各位專家建議采取什么措施，以更好地提高中國綠色債券市場的國際認可度？

丁國滔：我認為提高中國綠色債券市場的國際認可度的關鍵在于發行前宣介和存續期管理。一是要積極向海外投資者宣介中國綠色債券的特色，包括綠色程度、盈利能力、市場競爭力等，增強國際投資者對中國綠色債券的信心。二是不僅要在發行前講好中國綠色發展故事，也要做好存續期跟蹤、監督和披露工作，做到言行一致。

范家文：澳門綠色債券市場正在快速發展，現在已經有超過700億等值澳門元的綠色債券在MOX上市。MOX希望通過發揮自身及行業的作用來提高中國綠色債券市場在國際上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第一，提高綠色債券上市效率與本地金融基礎設施的支持力度，助力中國綠色債券市場提高整體規模和定位。MOX正持續提高綠色債券上市的效率，為綠色債券發行提供專項快速審批服務，目前已可以在2至3天內給出第一版反饋意見。

2021年12月，澳門金融管理局牽頭成立中央證券托管結算公司MCSD，在澳門發行的綠色債券將在MCSD登記、托管和清結算。在澳門雙金融基礎設施格局下，MCSD今年開展了ESG貢獻機構的評比，以評優的方式促進更多機構參與到澳門綠色債券市場中。

第二，要制定公允的環境信息披露評價方法和標準。目前澳門綠色債券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水平亟待提升。未來我們將參考中債綠色指標體系制定統一、公允的環境效益信息披露評分方法、打分標準，鼓勵更多澳門綠色債券加強環境效益信息披露。

第三，綠色債券信息披露需要有統一的出口。在市場中有很多綠色金融信息披露平臺，應把分散的披露平臺整合到一個權威的信息平臺上，統一向境外投資者或者發行主體展示中國綠色債券及其他綠色金融產品。我相信這能夠極大地提高中國綠色債券在全球的公信力、透明度和話語權。

劉朝陽：為提升中國綠色債券市場的國際認可度，我們作為資管機構關注綠色債券標準、發行人環境管理能力等方面的情況。

一是基于國內綠色債券標準，推動中國標準國際化，提升境外影響力。《中國綠色債券原則》的發布標志著我們在與國際標準接軌上邁出重要一步。國內已建立的綠色債券行業標準有助于確保綠色債券的真實性和透明度，應鼓勵境內綠色債券發行人在境外上市時應用綠色債券行業標準，提升標準的國際影響力。

二是加強綠色研究，通過合作促進綠色體系透明化，從而推動國際化。通過發行人、資管機構與數據機構的合作，促進綠色體系透明化、清晰化，進而推動國際化。比如，積極建立中國綠色債券數據庫和研究資源共享中心。國內綠色生態圈的發展有助于豐富全球綠色債券數據庫和投資實踐，進而提升國際影響力。

三是推動發行人提高自身環境管理能力和責任，建立企業環境效益管理體系，確保發行人重視環境問題，加強與海內外投資者的交流，從而不斷提高其自身可持續發展信息的披露水平。

四是發揮大型企業的國際影響力，不僅接軌國際，也爭取抓住引領的機遇。我國有很多大型企業是國際市場上重要的發行人，這些企業有能力也有責任提高可持續管理能力，提升國際品牌形象。

商瑾：為更好地提高中國綠色債券市場的國際認可度，建議推動中國綠色債券相關標準成為國際標準之一。

在國際上，國際組織、交易所以及相關權威機構或市場主管部門對綠色債券環境效益信息披露制定了相關要求。通過國內外對比發現，國外多就綠色發展戰略等定性指標進行描述，所設計的定量指標主要針對大行業，尚未具體到200余個子行業。由于某些指標針對單個細分行業并不適用，無法得出資金支持項目的二氧化碳減排量等具體環境效益信息。

以國際資本市場協會（ICMA）綠色債券影響報告指標體系為例，其根據可再生能源、清潔交通、綠色建筑、生物多樣性等九大行業，對各行業應披露的指標進行了規定。該指標體系共涵蓋49個核心指標。通過將中債綠色指標體系與ICMA進行對比，發現中債綠色指標體系基本覆蓋了ICMA指標體系中的所有指標， 但在中債綠色指標體系中未被ICMA指標體系覆蓋的指標共有23個。我們也對比分析了中債綠色指標體系與中歐《共同分類目錄》中35項經濟活動所涉及的定量環境指標，發現中債綠色指標體系能夠覆蓋《共同分類目錄》中的定量環境效益指標。因此，中債綠色指標體系在國際綠色債券領域是適用的。

為促進綠色債券市場對外開放，建議在國際交易所應用中債綠色指標體系加強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推動中國標準與國際標準互認。吸引境外機構投資者投資境內綠色債券，對符合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標準的綠色債券，允許境外投資者以其作為質押品進行回購交易。建議國際市場對中債綠色系列債券指數進行深入應用，提升我國綠色債券的國際影響力。推動綠色債券跨境交易，對符合環境效益信息披露標準的綠色債券，建議允許在國際交易所進行境外交易，在中央結算公司辦理結算。

劉楚白：綠色可持續發展需要在全球范圍內共同推進。深交所與盧森堡交易所在2019年啟動“綠色固定收益產品信息通”，將符合盧森堡交易所上市條件的綠色債券在盧森堡交易所進行信息展示，為境外投資者便捷了解境內綠色債券及綠色企業相關情況打通了渠道，成為提升綠色債券國際認可度的合作范例。同時，深交所深化對外交流合作，是世界證券交易所聯合會（WFE）可持續工作組成員，也是聯合國可持續證券交易所倡議成員，承擔該組織氣候信息披露專題顧問工作，在交易所資本市場建設的各領域持續推動全球綠色金融事業發展。

陳海鷗：無論是內地企業要在大灣區市場獲得認可，還是中國企業的綠色債券項目要在國際市場獲得認可，都需要解決好三件事。

第一，怎么講中國故事。共同認可的標準是共同對話的基礎。目前，《中國綠色債券原則》和ICMA、氣候債券倡議組織（CBI）出臺的綠色債券原則是趨同的，所以我們和國際有了對話的基礎。

第二，誰來講中國故事。這需要在市場上有公信力的專業綠色債券第三方機構的評價、評級，需要高標準專業的交易平臺的背書，還需要監管部門持續的對話交流。在國內市場獲得認可的優秀發行人要講好自己的領先故事，帶領后面的伙伴們繼續前行。同時，社會團體、行業組織的交流、對話、互動都非常有利于推動市場發展。我們需要所有的利益相關方共同來講好中國故事。

第三，中國故事講什么。最核心的就是要講促進產業低碳發展、促進全世界共同減排的故事。為全球應對氣候變化共識和《巴黎協定》制定的目標作貢獻，這是講好中國故事的出發點。我們還要說到做到，持續地進行公開透明的環境效益信息披露，對任何債券在各個時間段的實施成效和結果都需要進行披露，讓市場參與者有據可查、有跡可循。通過持續不斷的信息和成果發布，逐步建立國際市場對我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