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兆宇,吳 勝,曾 真,梁 陽,袁 剛
(重慶市精神衛生中心 400036)
精神分裂癥是一種嚴重的慢性遷延性精神疾病,近1%的發病率和高達85%的功能殘疾率使其成為全球疾病負擔最重的精神疾病之一[1]。該病以思維、知覺、行為、情感之間不協調為主要特征,具有不易痊愈、高復發率的特點,對患者造成了身體傷害,給家庭增加了經濟負擔。
精神分裂癥患者肇事肇禍嚴重危害公共安全。有研究顯示肇事肇禍案件司法鑒定中,刑事案件高達81%[2]。為防治精神分裂癥患者肇事肇禍,各個地方采取了包括航空管制[3]、社區監管[4]、同伴支持[5]等各種管控措施,取得一定效果,但流浪和人口流動增加了該類人群管控的難度。
流浪是精神分裂癥患者肇事肇禍的高風險因素之一[6]。重慶作為人口凈流入城市之一[7],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肇事肇禍管理顯得越發重要。為此,本研究就該類人群從疾病癥狀、危險程度、社會功能、社會環境、疾病負擔、生存質量等6方面維度與本市戶籍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進行比較,找出二者之間的差異及可能影響因素,為制訂政策提供參考依據。
2019年8月至2020年2月在重慶主城兩區(沙坪壩區、渝北區),每個區抽取流動人口密集的3個街道或鄉鎮(共計6個單元),每個街道或鄉鎮抽取流動人口密集的4個社區(共計24個單元),每個社區實行整群調查,以戶為單位調查在管的精神分裂癥患者216例,其中流動人口104例為研究組,戶籍人口112例為對照組,家屬或社區工作人員與抽取的精神分裂癥患者一起進行面對面問卷調查。納入標準:符合國際疾病分類編碼(ICD-10)中精神分裂癥的標準,年齡18~60 歲。排除標準:合并重度精神發育遲滯,人格障礙,嚴重器質性或全身性疾病,嚴重自殺、自傷傾向,嚴重聽力障礙。剔除標準:中途退出及最終資料不完善者。本研究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所有病例簽署知情同意書。
經濟狀況:1級,<1 000元;2級,1 000~<3000元;3級,3 000~<5 000元;4級,5 000~<7 000元;5級,7 000~<9 000元;6級,≥9 000元。住房條件:1級,良好(有自己固定住房);2級,一般(租房),3級:差(無固定住房)。嚴重精神障礙危險性等級評估:0級,不符合1~5級中的任何行為;1級,口頭威脅,喊叫,但沒有打砸行為;2級,打砸行為,局限在家里,針對財物,能被勸說制止;3級,明顯打砸行為,不分場合,針對財物,不能接受勸說而停止;4級,持續的打砸行為,不分場合,針對財物或人,不能接受勸說而停止(包括自傷、自殺);5級,持械針對人的任何暴力行為,或者縱火等行為,無論在家里還是公共場合。不良事件量表(treatment emergment symptom scale,TESS):評價患者治療的不良反應。自知力及治療態度問卷(insight and treatment attitudes questionnaires,ITAQ):評價患者治療和服藥的依從性。陽性和陰性癥狀量表(PANSS):是由評定不同類型精神分裂癥癥狀的嚴重程度而設計和標準化的評定量表,由簡明精神病量表和精神病理評定量表合并改編而成,用于評定精神癥狀。社會功能缺陷篩選量表(social disability screening schedule,SDSS):評定患者的社會功能缺陷程度。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評價患者獲取社會支持的水平和能力。家庭疾病負擔量表(family burden scale of diseases,FBS):從家庭經濟、家庭日常活動和娛樂活動、家庭關系、家庭成員軀體健康和心理健康等多個維度對家庭負擔進行評價。生存質量測定簡表(WHOQOL-BREF):是在WHOQOL-100的基礎上研制的簡化量表,包含26個條目,用于評價患者的生存質量。
在正式調查實施前進行預調查,檢驗問卷的可行性,了解調查中可能發生的情況;召集所有研究人員進行統一培訓,并作一致性檢驗。在資料收集時,研究人員統一培訓,按統一的指導語進行調查。在數據整理階段,應用邏輯查錯、考察的方法,對數據再次進行核查,發現錯誤及時補正或作廢。

研究組男50例,女54例;未婚40例,已婚40例,離異16例,再婚4例,喪偶4例。對照組男55例,女57例;未婚57例,已婚33例,離異18例,再婚4例。兩組性別、婚姻狀況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研究組年齡、受教育年限分別為(37.10±7.67)歲、(6.86±3.63)年小于對照組(41.86±8.21)歲、(10.14±3.24)年,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研究組經濟狀況、住房條件均差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兩組病程、TESS評分、ITAQ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研究組復發次數和住院次數均多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研究組PANSS評分中陽性分高于對照組(P<0.05),而陰性分、一般病理分、總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PANSS評分比較
研究組的危險性大于對照組,SDSS評分(10.82±4.52)分高于對照組(8.06±4.28)分,SSRS總分、客觀支持得分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主觀支持、支持利用得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研究組FBS評分(20.82±9.27)分較對照組(15.79±9.92)分高,WHOQOL-BREF評分(83.77±8.17)分較對照組(91.03±11.05)分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3 兩組患者SSRS評分比較
目前公布數據顯示,中國人口流動更加向城市集中,城鄉人口遷移進一步增強[8],流動人口犯罪給城市化進程帶來新的挑戰[9]。由于交通便利,精神分裂癥患者可能流動到異地肇事肇禍。本文對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的特點進行分析,為防治該類患者肇事肇禍提供參考。
本研究發現,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的年齡較小,受教育水平較低,家庭收入較低,這與文獻[10-11]研究結果一致。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住房條件較戶籍人口差,考慮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有部分是由流浪者構成[12],流浪者本身居無定所,無固定收入來源,導致總體上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的住房條件相對較差、家庭收入較低。在性別及婚姻狀況方面二者無明顯差異(P>0.05),男女都有,未婚居多,這與馬敬等[13]研究一致。在復發次數、住院次數方面,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服藥依從性差,所以復發次數、住院次數均較多,這與吳逢春等[14]的研究結果一致。
本研究顯示,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與戶籍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在PANSS陰性分、一般病理分、總分這3項得分無差異(P>0.05),而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PANSS評分中陽性分高、危險性大,這與文獻[15-16]結論基本一致。流浪精神分裂癥患者只有在病情嚴重時,普通群眾才能識別和區分,陽性癥狀患者會被及時送醫,對于陰性癥狀為主的精神分裂癥患者可能未全部被收治。這種差別造成了納入嚴重精神障礙患者網絡管理系統的流動人口陽性癥狀相對突出,而陰性癥狀患者則可能未完全被納入網絡管理系統。
在社會功能缺陷方面比較,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更明顯,這與易蕓等[17]的研究結果一致。主觀支持維度反映患者自己認為所擁有的社會關系,支持利用維度反映患者遇到困難時可求助的社會關系。這兩個維度體現的是患者角度認知的社會支持,具有一定主觀性。本研究中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和戶籍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在主觀支持、支持利用方面差別不大。客觀支持維度反映的患者曾經得到過的幫助的社會關系,包括經濟幫助和精神安慰等。在本研究中,表現為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的客觀支持相對較差,SSRS總分較低,這與文獻[18-19]的研究結果一致。
本研究發現,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疾病負擔較重,這與周林艷等[20]研究結果一致。由于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家庭經濟狀況相對較差,導致在同樣治療方案和治療費用下,治療費用占家庭總收入的比例相對較大,從而導致家庭負擔過重。同時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的生存質量較差,這與其自身流動性、且工作生活不穩定特征相符[21]。
流動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由于自身特點,呈現出與戶籍人口精神分裂癥患者不同的特征,陽性癥狀和社會功能缺陷更明顯,疾病負擔更重,獲得的社會支持較少,生存質量較差,危險性較高。精神分裂癥患者暴力攻擊行為具有突發性、無目的性等特點,威脅社會公共安全[17]。對于該類人群的管理,應引起足夠的重視。(1)強化精神專科聯盟的功能,落實三級防治網絡。河北[22]、江蘇[23]等地精神專科聯盟的成立,在精神疾病的防治方面取得了成效。精神專科聯盟除了在學術交流、進修學習以外,作為一個協會性質的組織,還具有專業技術指導的功能定位,指導基層機構落實精神疾病三級防治,“織牢”三級防治網絡,網格化分級管理,從而減少精神分裂癥患者肇事肇禍發生率。(2)加強患者流動管理,構建“互聯網+”管理模式。無錫[24]探索“互聯網+”模式,呼吁構建“防治康一體化”的管理模式。由于人員流動的不確定性,社區工作人員工作量較大,而且存在管理盲區,社區管理不能做到全覆蓋。互聯網的興起,使用“互聯網+人工智能”,通過情緒識別及分析、言語識別及分析、行為分析等,可以對患者進行癥狀分析、輔助診斷、行為預測等,從而實現流動精神分裂癥患者全覆蓋管理。(3)加強對流動人口社會心理服務的覆蓋率和頻次。由于精神分裂癥患者的發病與不良心理刺激和應對方式有相關性,所以在改善流動人口的工作生活環境以外,還要加強心理衛生知識的普及,以及心理危機干預和社會心理衛生服務,從而減少該類群體精神疾病的發生,早期干預減緩疾病進展,減少肇事肇禍的發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