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時代綜藝節目制播模式的突破與優化

吳陽

摘要：云綜藝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電視臺突破固有的傳統錄制模式，利用云錄制的技術手段，將制作主體大膽轉換為傳播主體的一種綜藝節目形態。快制作、輕策劃的云綜藝呈現出題材單一、粗制濫造、效果欠佳等諸多現實困境。為此，在后疫情時代，電視人需用互聯網思維的創作理念繼續升級優化云綜藝使其實現跨屏融合發展。

關鍵詞：云綜藝 制播模式 后疫情時代 互聯網思維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居家隔離成為疫情防控常態化管理中的重要舉措，這對各個行業都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就電視行業中的綜藝節目而言，在復工條件尚不成熟的情況下，備播節目儲存量告急，各電視臺均面臨沒節目可播的危機，而這勢必會使相應節目前期積累的粉絲群體流失。面對這一挑戰，電視人順應時局變化，積極探索云綜藝，為電視制作的未來發展掀開嶄新一頁。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相約在“云端”已成為一種普遍社會現象，如云會議、云娛樂、云拜年等。“云交流”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現實世界中人際互動缺失導致的情感孤獨。在此特殊時期，綜藝節目更應發揮其娛樂教化的傳播功能，肩負起疏導公眾情緒的責任使命。在無法實現演播室和外景錄制的境況下，為保證節目生產供給，廣電媒體人被迫創設新型錄制模式，運用云錄制手段填補庫存告急的空白，云綜藝由此誕生。

云綜藝是指以“云錄制”的制播方式拍攝的綜藝節目，它是傳統媒體向新媒體的轉型創新嘗試，通過視頻連線+生活Vlog+云錄制新媒體傳播形式，把小屏內容大屏化、短視頻內容長視頻化，從而使傳統媒體與新媒體有機融合。疫情期間，有關娛樂性的綜藝節目大幅減少，全國百姓對外界的了解僅限于各類疫情報道，難免會產生恐懼和焦慮心理。與此同時，疫情期間空間流動的不暢致使相應綜藝節目制作受到了嚴重限制。而云綜藝的出現對受眾而言則是一個意外驚喜，為此得到了受眾的追捧。

“湘軍”作為省級平臺的排頭兵，再次彰顯了頭部媒體敏銳的應變力與執行力，率先從《快樂大本營》與《天天向上》派生出了《嘿！你在干嘛呢？》和《天天云時間》兩檔互動生活秀的云綜藝節目。《嘿！你在干嘛呢？》由節目主持人采用Vlog拍攝手法，通過與好友視頻連線，與家人互動等方式記錄居家隔離生活。《天天云時間》則采用多人連線方式，設置答題環節，在問答互動中宣傳普及抗疫知識。這兩檔節目從策劃到錄制再到剪輯播出等環節均維持了相當的水準，既實現了寓教于樂的節目宗旨，又做到了社會正能量的傳遞。其他視頻網站在觀望傳統媒體試水成功后，緊隨云綜藝的新潮步伐，利用互聯網平臺優勢，多檔節目齊上線。極大地推動了云綜藝節目的發展。

在常規綜藝節目錄制難以運行的狀態下，云綜藝突破了制作人的空間限制并滿足了觀眾的收看愿望。這種足不出戶，居家做節目的創制方式在節目策劃、拍攝手法以及剪輯制作等流程方面與傳統綜藝節目相比有著明顯的差異。從演播室+外景拍攝轉為居家錄制，在慢節奏中營造出情景里構建跨屏的聯動敘事。

1.云生活：沉浸陪伴的居家呈現。受疫情影響，人民群眾面臨各種生活問題，首當其沖的就是做飯難題。因此，互聯網爆發了一陣自力更生、居家也能飽嘗美味的“做飯熱”。優酷視頻在2020年2月上線“好好系列”為廣大網友們奉獻了豐富多彩的居家娛樂生活。向受眾傳達了一種即使疫情嚴峻，也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吃飯的生活態度。此外，為緩解長期居家缺乏運動而導致發胖的現實問題，“好好運動”問世。該檔節目以明星親身嘗試各種減肥方法，通過網友支招、連線求助明星好友等方式，普及減肥妙招，引領網友實現運動健康的居家生活。

另外，由愛奇藝打造的“宅系列”云綜藝節目也為受眾建構了沉浸式的居家生活景觀。《宅家點歌臺》由歌手嘉賓為網友送上驚喜電話，互訴衷腸并獻唱歌曲，全過程由歌手自己錄制并制作成Vlog，有著較好的人文關懷和傳遞溫情的傳播效果。《宅家猜猜猜》同樣是以云錄制的形式，節目邀請兩位明星嘉賓視頻連線進行影視配音，讓許久不見的明星好友在一部影視作品中再次相遇。節目的第一輪雙方戴上面具，改變聲音；第二輪互問互答，獲取更多身份信息；觀眾與明星同步猜測推理，互動性與參與性極強。

2.云陪伴：加長版Vlog的敘事手法。受限于空間等客觀因素，居家錄制的云綜藝無法實現大場景的環境布置。節目嘉賓只能與節目組進行簡單的線上溝通，就地取材確定節目內容，攝像全過程也只能依靠自主或家人協助拍攝。節目素材均為居家日常，呈現了生活流水賬的敘事模式。明星居家做飯、做運動、與家人的生活瑣事等日常對話極大地滿足了受眾的窺私欲。這種呈現方式打破了以往明星光鮮亮麗的濾鏡形象，素顏出鏡的真實形象顯得更加親民與接地氣。

《我家那閨女》同樣是原生態的紀實綜藝，節目盡可能地還原了真實的居家生活狀態，但劇本設計、現場導演及內容策劃濃縮了既定發生的敘事空間，這必然使節目嘉賓“演”的痕跡過重。而宅家微綜基本由節目嘉賓主導，沒有現場導演，沒有經紀人。因此所營造出的真實陪伴場景使感官刺激更加強烈，雖然隔著屏幕置于不同空間，但節目里嘉賓的生活狀態與“我”一致，讓受眾的觀賞體驗與參與感得到極大改善與提高。

3.云觀眾：隱匿風險的新型互動。在云綜藝節目中，實時彈幕成為現場觀眾的角色化身。出于疫情防控需要，各大節目雖然陸續恢復了演播室錄制，但僅限于主持人、嘉賓和工作人員，而現場觀眾則處于缺席狀態。現場雖無觀眾，但卻有“云觀眾”。湖南衛視《歌手當打之年》，由現場投票確定歌手排名變為網絡投票，以往頻繁出圈的觀眾夸張表情反應在互聯網上依然得以施展，即云觀眾的頭像出現在了公屏上。但對于音樂競技類節目，觀眾的不在場使得表演嘉賓沒有對象感，而云觀眾也無法感受到現場音響的震撼，參與度銳減令其直呼不過癮。第三季的《聲臨其境》和2020年湖南衛視元宵晚會為保證如期播出，設置彈幕觀眾席進行線上互動討論。但表演嘉賓沒有在場對象，缺失了現場互動，即使有后期的笑聲、掌聲音效的技術應用，但其節目效果還是受到了削減。

云錄制的節目主要依賴于節目嘉賓自行創作，因此造成了質量參差不齊的問題。而云綜藝扎堆上線，制作周期短，人員配備不齊等問題又暴露出同質化的弊端。

1.題材單一，內容扁平。疫情期間民眾的生活行為從實體的物理空間逐漸轉移到了依托智能手機、智能電視各種應用（APP）所提供的虛擬云端空間里。在居家時期，節目題材也多圍繞“疫情”，單一化的選題形成了節目面臨扁平化的瓶頸。以生活Vlog形式播出的云綜藝，大多是按照時間正序進行流水賬敘事，簡單的掐頭去尾、粗剪硬切，缺乏精細的剪輯制作。而急于上線的部分云綜藝，在節目內容方面隨意敷衍，節目嘉賓也怠忽應付。相較網紅UP主拍攝的短視頻，專業媒體反而稍顯業余。

2.技術漏洞，制作粗糙。鑒于沒有專業設備的現狀，云綜藝皆由節目嘉賓自行錄制，上傳壓縮后導致畫質粗糙，在大屏電視上播出會愈加降低清晰度。電視多為16∶9的寬屏，而手機視頻連線多為豎屏，在電視大屏上觀看會引起觀感不適。此外，與身處各地的不同嘉賓視頻連線，拍攝鏡頭的架設也無法做到統一規范，這導致了畫面構圖凌亂錯落。第三季的《聲臨其境》后幾期節目是通過視頻連線配音錄制的。節目雖然順利播出了，但場外連線聲畫錯位，信息延時等硬傷也令節目效果嚴重折損。線上互動的延遲性打亂了綜藝節目的娛樂節奏，而現場錄制的火花碰撞也是線上錄制難以實現的。由此可見，云綜藝在直播和錄播過程中都呈現了不同程度上的技術漏洞。

3.自娛自樂，效果尷尬。第六季的《歡樂喜劇人》在臨近收官的幾期淘汰賽中遭遇疫情，臨時改版為《云端喜劇王》。各位喜劇表演嘉賓在線上上演搞笑大比拼，最終依據網友投票選出獲勝者。喜劇具有即時性、互動性的特質，現場觀眾的配合是不可或缺的，觀眾也是喜劇表演的一部分。演員看不到觀眾，對著鏡頭自己給自己表演，難免尷尬。由于是實時錄制，嘉賓的表演需要一氣呵成，缺少了現場的燈光舞美和后期的剪輯特效，加上空間、場景、鏡頭的限制，演員沒有狀態和表現欲，演員的自娛自樂很難戳中觀眾笑點，觀眾更是感到無趣。為此，線上的《云端喜劇王》使《歡樂喜劇人》幾季以來所積聚的固定粉絲群逐漸流失，網友評價貶過于褒。

“云綜藝”是在疫情環境下為維持節目穩定播出的一種應急對策，并為電視節目的制作方式供給了新渠道。電視媒體人要充分利用“云”的特性，認真挖掘，積累經驗，逐步完善制播體系，形成多方優勢互補。

1.選擇合適的節目進行“云錄制”。從現有云綜藝節目的播出效果來看，競演類節目并不適宜云錄制。自行錄制的模式在拍攝場景、技術設備等方面無法做到統一標準，這勢必會影響比賽結果的公平性。另外，大型慶典類的晚會節目也不適用于云錄制的技術手段。此類節目需要極強的現場氛圍感。倘若僅有彈幕或帶有頭像的云觀眾，在身處不同空間的情況下，整體的節奏氛圍感會呈現延遲與頓感化的狀態，即使是表演嘉賓人數擴充或舞美技術的升級都難以彌補觀眾不在場的遺憾。

那么什么樣的節目適合云錄制呢？具有將廣播節目“電視化”潛質的節目則十分契合云錄制并形成云綜藝節目。例如，《朋友請聽好》是由芒果TV制作的一檔治愈性聲音互動真人秀。該檔節目通過聲音將天南海北的人連接在一起，節目嘉賓與各種不同經歷、情感、年齡、職業的聽眾暢聊人生境遇，觀照社會痛點，關注“人”本身。有煩惱的聽眾都可在此排解心憂，無須觀眾的在場和炫彩的舞臺，只需一個能聽我說話的“傾聽者”。如此高濃度的故事性與云錄制的創制模式充分適宜。

2.云綜藝的本質是“云思維”。雖然技術上的更新升級能使節目精致炫目，但摒棄了內容，一味追求技術上的突破是無法制作出口碑佳、熱評高的精品節目。云綜藝的本質內核是運用互聯網思維制作節目。遵從常規節目的制作思維，將其嫁接到云綜藝節目上，其結果大多是互相消弭原有的優勢特性。為此，將Vlog一類的短視頻延伸為一檔完整的云綜藝節目，無論從主題的設立、剪輯的銜接以及節目嘉賓的選擇皆需具備互聯網特質，要滿足受眾獲取信息量大且密集的沉浸式觀賞需求。互聯網沒有邊界感且包容度強，把握觀眾心理訴求，敏銳察覺社會痛點是制作節目的根本出發點。總而言之，云綜藝要在內容創制、場景語境及技術手段等環節都突出展現“云”的特性。

3.重視多屏播放屬性。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傳媒研究中心秘書長、視頻節目創新研發專家冷凇表示，無論是戶外真人秀、棚內綜藝還是場景化節目，由物理層面的接觸所引發的化學反應、情景氛圍都會提升可看性。對傳統電視機構來說，作為云綜藝的核心關鍵“云錄制”與短視頻、彈幕互動、Vlog、UGC等潮流元素有著天然的“近親屬性”，為其與移動直播平臺、短視頻平臺等進行跨界融合提供了契機。云綜藝既節約成本又省時省力，制作流程相對簡單，宜適合做15～40分鐘的中長視頻。隨著“智慧屏”概念的推出，豎屏電視迅速發展，在電視上刷抖音的愿望已經實現，旋轉功能完美解鎖了橫屏的范圍限制。順應融媒體時代發展，云綜藝節目制作亟須考慮到多屏播放屬性。

“云錄制”契合融合媒體發展趨勢，能夠實現跨屏傳播，構建不同時空的交互溝通。在傳統媒體遭受新媒體強力沖擊的當下，電視媒體應抓住機遇，主動擁抱新技術，灌注互聯網思維進行融合傳播。同時也要思量新媒體傳播方式與電視節目內容的契合度，從內容與語境出發實現深度融合。在后疫情時代，云綜藝能否得到可持續發展，仍需更深層次的探索與研究。

作者單位 黑龍江大學新聞傳播學院

本文系2020年度黑龍江省省屬高等學校基本科研費項目“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電視云綜藝的探索與困境研究”（項目編號：2020-KYYWF-0961）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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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楊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