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昕,李國權
(1.河南財政金融學院 國際經濟與貿易學院,河南 鄭州450046;2.黃河科技學院 河南中原創新發展研究院,河南 鄭州 450063;3.河南農業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河南 鄭州 450046)
數字普惠金融作為普惠金融與數字技術結合的產物,具有低成本、低接觸、低門檻、廣覆蓋、高效率等優勢,不僅具有商業屬性,也具有社會價值。中部地區連南貫北、承東啟西,在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中的地位舉足輕重。2020年我國中部地區以10.7%的陸地國土面積創造了全國21.9%的GDP,承載了全國25.8%的人口。《中國縣域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指數研究報告(2020)》顯示,近年來,我國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呈現較快趕超趨勢,但仍存在發展不均衡、不充分等問題。2021 年4 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出臺的《關于新時代推動中部地區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明確提出,提升金融服務質效,增強金融普惠性。因此,客觀呈現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時空演進特征,預測未來發展趨勢,并提出針對性的政策建議,對于提升中部地區金融服務效能,助力中部地區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根據我國發布的《2016 數字普惠金融白皮書》的定義:數字普惠金融是指在移動互聯網、云計算、網絡和通信服務等數字科技的基礎上,金融機構得以通過不同的方式為原先金融服務獲取不足的人群長期提供多種多樣的金融服務[1]。近些年來,國內外圍繞數字普惠金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數字普惠金融的經濟社會效應。Honohan(2005)[2]認為普惠金融具有擴大內需、刺激經濟、消除貧困以及實現包容性社會的功能。Kapoor(2014)[3]的研究表明:金融普惠水平與經濟社會發展具有很強的正相關性。國內學者錢海章等(2020)[4],王永倉和溫濤(2020)[5]基于我國數字金融發展的特征事實,發現數字普惠金融有力促進了我國經濟增長。姜松和周鑫悅(2021)[6]認為數字普惠金融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促進效應,但存在一定的結構性差異。此外,也有學者從不同的視角分析了數字普惠金融在提升社會保障水平[7]、增加農民收入[8]、縮小城鄉差距[9]、促進產業升級[10]、推動科技創新[11]、服務鄉村振興[12]等方面的作用。二是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水平測度。圍繞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的測度,包括全球普惠金融合作伙伴組織(GPFI)、金融包容聯盟(AFI)、世界銀行(WB)等在內的一些國際機構組織都制定了具體指導方法。Sarma 和 Pais(2011)[13]參照聯合國開發計劃署計算HDI(人類發展指數)的方法,引入產品接觸性、使用效用性和地理滲透性三大維度構建了普惠金融發展指數。郭峰等(2020)[14]以微觀數據為基礎,編制的“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客觀呈現了我國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狀況。多數測度結果表明:不論是城市地區[15],還是農村地區[16],我國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存在顯著的正向空間集聚效應和典型的收斂特征,并呈現出發展水平由東至西逐漸遞減態勢。也有學者基于區域層面分別對我國九大城市群[17]、長江中游城市群、長三角地區等區域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時空差異和動態演進進行了實證分析。三是數字普惠金融的影響因素分析。Diniz 等(2012)[18]以巴西為例,分析了數字技術對普惠金融的影響。Beck 等(2013)[19]的研究表明:居民儲蓄率以及經濟增長率等宏觀因素直接影響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吳金旺等(2018)[20]基于空間面板模型的檢驗,分析了數字普惠金融的內外影響因素,認為“互聯網+”是影響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主要因素。田霖和韓巖博(2019)[21]將數字普惠金融影響因素細化為需求因素、供給因素和社會因素三個維度。孫英杰和林春(2018)[22]的研究表明:市場化和信息化等因素對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存在顯著的抑制作用。蔣慶正等(2019)[16]的研究認為: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與收入水平、城鎮化水平、教育水平呈正相關關系。
事實上,經濟是肌體,金融是血脈,兩者共生共榮[23]。數字普惠金融作為一種新興的金融形態,與區域經濟發展之間也呈現出“共生共榮”的辯證統一關系。數字普惠金融為區域經濟發展注入動力,區域經濟發展為數字普惠金融創造空間。已有文獻對前者的機理機制做了大量深入細致的探討,這為進一步研究提供了扎實的基礎,而對于后者的研究,更多是把“經濟發展水平”僅作為諸多影響因素的一個具體變量予以考量,這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之間的整體互動性。為此,本文以中部地區為例,在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動態演進特征刻畫的基礎上,引入“經濟金融共生”理論,把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置于統一的分析框架之中,構建共生指數,定量表達二者之間共生共榮狀態,從實證的角度解析二者之間的互動機理,以期為進一步理順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關系提供理論支撐。
Kernel 密度估計法常用于空間分布的非均衡研究。作為一種非參數估計法,Kernel 密度估計法的本質是依據樣本點到中心點的距離來判斷樣本分布的非均衡性特征,其常用的手段是依據估計值的圖形分布狀態來呈現研究對象的變化規律。核密度分布曲線圖的分布狀態、形態結構、延展狀態、波峰數量等分別反映了研究對象的發展水平、絕對差異、相對差異、極化程度等變化情況。借鑒Silverman(2018)[24]的研究方法,本文構建隨機變量的密度函數如下:

公式(1)中的f(x)代表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指數的密度函數,Xi為獨立分布的樣本觀察值,x 為樣本的平均值,N 為觀測值的數量,h 為觀測值的帶寬,K(·)為核函數。因為本研究的分組數據較少,故選用高斯核函數來估計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時空分布狀態,具體的核密度估計表達式為:

傳統Markov 鏈作為一種在時間和狀態均為離散條件下滿足{ }X(t),t ∈T 的隨機過程,其取值是一個有限的集合M,即狀態空間,而T 則對應各個時期。數字普惠金融作為一種經濟現象,其演變過程也具有“馬爾可夫性”,即“無后效性”。假定Pij為中部地區某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從t 年的狀態i移到t+1 年的狀態j 的轉移概率,則可以依據公式(3)近似估算狀態轉移的概率。

公式(3)中的nij表示樣本期內由t 年屬于i 狀態的省轄市在t+1 年轉移到j 狀態的省轄市的總數,nj是所有年份中屬于j 狀態的省轄市總數。如果將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劃分為k 種類型,令隨機變量Xt=j,即在t 時期的狀態為j,該系統的“馬爾可夫性”滿足公式(4),則所有轉移概率Pij組成的矩陣稱為轉移概率矩陣(見表1)。


表1 傳統馬爾可夫轉移概率矩陣(k=4)
空間馬爾可夫鏈法是在傳統馬爾可夫鏈法的基礎上,嵌入空間因素解析空間溢出效應的一種分析工具。若以某省轄市在初始年份的k 種空間滯后類型為條件,可將傳統的k×k 階狀態轉移概率矩陣分解形成k 個k×k 的轉移概率矩陣(見表2),其中Pij|k表示以空間滯后類型k 為條件,省轄市t 年份由i 類型轉移到t+1 年份的j 類型的空間轉移概率。某省轄市的空間滯后類型由其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在初始年份的空間滯后值來決定,空間滯后值是該省轄市相鄰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和空間權重矩陣的乘積,即 ΣjWijYi,其中,Wij表示空間權重矩陣的 W 元素,Yi表示某省轄市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數。本文采用公共邊界原則來確定空間權重矩陣,即省轄市相鄰是Wij=1,省轄市不相鄰是Wij=0[25]。對比傳統馬爾可夫轉移矩陣(見表1)和空間馬爾可夫轉移矩陣(見表2)相對應元素,可以判定某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移動概率與相鄰省轄市之間的關系,從而進一步解析空間因素對中部地區各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指數演變的影響。

表2 空間馬爾可夫轉移概率矩陣(k=4)
根據共生理論的原理,共生指數是判定共生關系的關鍵指標,反映了兩個共生子系統之間質參量變化的關聯程度和影響程度。參照范從來等(2020)[26]的研究成果,假設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分別有主質參量Gf(t)和Ge(t),則二者的共生指數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d 是微分符號,代表主質參量間的導數關系;θfe是數字普惠金融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共生指數,代表數字普惠金融主質參量Gf(t)的變化率所引起的區域經濟發展主質參量Ge(t)的變化率,表現了數字普惠金融共生子系統對區域經濟發展共生子系統的貢獻力度;θef是區域經濟發展對數字普惠金融的共生指數,代表區域經濟發展主質參量Ge(t)的變化率所引起的數字普惠金融主質參量Gf(t)的變化率,表現了區域經濟發展共生子系統對數字普惠金融共生子系統的貢獻力度。
根據共生指數的取值范圍和相對大小可以客觀判斷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共生系統之間的共生程度和共生狀態。(1)當θfe<0,θef<0 時,表示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的其中一個子系統對另一個子系統的發展是不利的,其中 θfe<0,θef>0 表示數字普惠金融對區域經濟發展不利,反之亦然,此時二者之間是寄生關系;(2)當 θfe=0,θef=0 時,意味著一個子系統值為0,則表示二者之間是偏利共生關系;(3)當θfe>0,θef>0,且θfe=θef時,表示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對彼此都有利,且相互促進程度大體相當,二者之間是對稱的互利共生關系;(4)當θfe>0,θef>0,且θfe≠θef時,表示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彼此互利,但是相互促進程度有差異,即二者是非對稱的互利共生關系。
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能夠有效反映各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程度[14]。為此,本文利用“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2011—2020)”,選取2011—2020 年中部地區6 個省份以及其所轄的82 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進行研究。82 個省轄市包括山西省的11 個、安徽省的16 個、江西省的11 個、河南省的17 個(不含濟源市)、湖北省的13 個(含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和湖南省的14 個(含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由表3 可知,2011—2020 年,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實現了跨越發展,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均值從32.85 躍升至341.33,年均增長29.70%,高于全國均值2.81個百分點。采用變異系數法對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σ 收斂特征進行檢驗發現,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水平的變異系數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2011—2016 年,其變異系數從0.110 快速下降到0.030;2016—2018 年的變異系數由 0.030 逐步上升到 0.040;2018 年以來再次從 0.040 降低到 0.032。以2011年為基期,2020年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變異系數年均下降0.0087,說明樣本期內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存在σ收斂特征。從各省指數變化狀況看,樣本期內河南省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指數的增幅最大,年均增幅為31.79%;江西省次之,年均增幅為31.11%;此后依次為安徽省、湖南省、山西省和湖北省,其年均增幅分別為29.98%、29.38%、28.79%和27.66%。

表3 2011—2020年中部六省數字普惠金融指數
從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分指數看,2011—2020年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覆蓋廣度指數均值與總指數均值呈一致性逐年上升趨勢,從21.19 上升到322.86,年均增長35.27%;使用深度指數均值呈現出波動增長態勢,雖然在2014年和2018年出現兩次回落,但均值也從47.40 上升到341.50;數字化程度指數均值波動相對較大,2011—2015 年,該指數均值從44.91 逐年上升到383.83,年均增幅超過70%,之后在2016年和2017年連續兩年出現下降現象,2018—2020 年又逐年上升,但增長幅度有所下降(見圖1)。比較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分指數均值的年度變化可以發現:2011—2015 年,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數字化程度指數和覆蓋廣度指數的增速高于使用深度指數的增速,2015—2020 年使用深度指數的增長率則高于數字化程度指數和覆蓋廣度指數。這表明,經過近些年來的跨越發展,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覆蓋廣度和數字化程度已經達到了一定程度,進一步提升的潛力有限,未來一段時期,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將更多依賴于數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的提升。

圖1 2011—2020年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分指數的均值
為揭示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時序演進規律,本文采用核密度估計法對其演進特征、相對差異、絕對差異以極化程度進行分析,利用STSTA15.1軟件可得到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核密度估計結果,如圖2所示。

圖2 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核密度分布動態演進趨勢
由圖2 可以看出,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動態演進分布呈現出以下四個方面的顯著特征。第一,整體水平逐年提高。從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核密度曲線分布位置看,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密度分布曲線在時序維度上整體向右偏移,這表明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整體上呈現出逐年提高的趨勢。具體來看,2012 年為曲線向右轉移幅度最大,2013 年次之;2020 年的曲線右移幅度最小。這表明,中部地區近十年來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的年際增長幅度存在一定的差異性。第二,區域絕對差異不斷擴大。從分布形態看,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分布曲線波峰峰值總體呈現出波動性下降趨勢:2011—2014 年的波峰峰值逐年下降,2014—2017 年的波峰峰值逐年上升,此后在2018 年急劇下降后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水平。與此同時,分布曲線寬度呈現出“先窄后寬”的演變特征。這表明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在樣本期內整體上呈現出離散程度增大趨勢,各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絕對差異隨時間推移逐漸擴大。第三,區域相對差異逐步縮小。從延展性看,樣本期內不同年份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核密度曲線呈現出收斂性特征,不存在顯著的拖尾現象,這表明中部地區各省轄市之間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相對差異在逐步縮小。這進一步驗證了中部地區整體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存在收斂特征的結果。第四,兩極分化態勢相對顯著。從波峰數量看,不同年份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核密度分布曲線波峰數量始終為單峰,這就表明:該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不具備多極化的演變特征,尚沒有形成應有的梯度效應,發展水平兩極分化態勢顯著。綜上,隨著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提高和互聯網信息技術的應用普及,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實現了跨越發展,尤其是省會城市和經濟社會基礎較好的省轄市的發展成效更為突出,但中部地區各省轄市之間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差異也較為顯著,進一步縮小區域內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差距問題任重道遠。
上述Kernel 密度分析初步刻畫了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時序演進特征,為進一步揭示其時空演進規律、預測未來發展趨勢,本文依據傳統馬爾可夫鏈法的基本原理,將樣本期內中部地區各省轄市普惠金融指數從低到高劃分為低水平(Ⅰ)、中低水平(Ⅱ)、中高水平(Ⅲ)和高水平(Ⅳ)四個等級的狀態空間,各等級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指數分別為(23.88,126.13](126.13,220.57](220.57,257.11](257.11,303.99],然后以滯后一年為條件,計算獲得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轉移概率矩陣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2011—2020年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傳統馬爾可夫轉移概率矩陣(k=4)
從表4 可以看出,中部地區82 個省轄市中一年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仍然保持在低水平的占80.24%,有18.32%的省轄市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提高到中低水平,有1.44%的城市跨越中低水平直接躍升至中高水平,沒有省轄市直接躍升至高水平階段;處在中低水平的省轄市中,一年后仍保持中低水平的占73.17%,轉向低水平的城市占比為3.66%,轉向中高水平的城市占比為23.17%,沒有直接躍升至高水平的省轄市;處在中高水平的省轄市中,一年后有56.83%的城市保持不變的發展水平,有29.03%的城市轉向高水平發展階段,但同時也有14.14%的城市下滑至中低水平;處在高水平發展階段的省轄市中,一年后有78.88%的城市仍保持在高水平,有21.12%的城市則降低為中高水平,沒有從高水平階段直接跌至中低水平和低水平的省轄市。
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指數的轉移概率矩陣結果表明:第一,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整體存在條件收斂特征,矩陣對角線上的概率分別為80.24%、73.17%、56.86%和78.88%,這表明處在不同發展階段的省轄市的穩定性概率至少為56.86%,且處在低水平和高水平階段的穩定性相對較強,其保持概率分別為80.24%和78.88%,這也意味著各省轄市之間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存在一定程度的“馬太效應”;第二,從正向轉移概率看,由低水平、中低水平、中高水平向更高水平轉移的概率分別為19.76%、23.17%和29.03%,呈現出遞增特征,這表明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具有遞增效應,發展水平越高,向更高水平發展的概率越大;第三,從非對角線的轉移概率看,最大值概率為29.03%,最小概率為0,且在對角線兩側均有分布,這表明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是一個漸進過程,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存在波動性變化,這就需要始終保持久久為功的發展定力。
數字普惠金融發展作為一種獨特的經濟活動,在地理空間上并非是一種孤立的、隨機的狀態,不同地區與周邊區域相互關聯、密切聯系。為此,本文在傳統馬爾可夫概率轉移矩陣的基礎上,以各省轄市在初始年份的空間滯后類型為條件,把空間因素嵌入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馬爾可夫概率轉移矩陣中來探析其空間動態演進特征,以彌補傳統馬爾可夫鏈法的不足。使用MATLAB 軟件計算得出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空間馬爾可夫轉移概率矩陣結果,如表5所示。
由表5 計算結果可以發現地理空間因素對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影響呈現出以下四個方面的典型特征。第一,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存在一定的空間依存性,空間因素對其發展水平具有顯著的影響作用。四種不同區域條件下,中部地區各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轉移概率各不相同,嵌入空間因素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從低水平階段轉向中低水平階段的概率依次為0、0、15.95%和0,這與不考慮空間因素時的概率18.32%相比,存在顯著的差異性。由此可見,空間因素在中部地區各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演進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第二,中部地區相鄰省轄市普惠金融發展的相互影響作用存在一定的差異性。當鄰近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水平高于自身發展水平時,則鄰近省轄市的促進作用較明顯;當鄰近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低于自身發展水平時,則鄰近省轄市的抑制作用不明顯。第三,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整體上呈現漸趨穩定發展的態勢。從表5 的計算結果可以看出,不同空間條件下的轉移概率矩陣下三角區域的計算數值均為0,這說明82 個地級市都在朝著更高水平穩步發展。

表5 2011—2020年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空間馬爾可夫轉移概率矩陣(k=4)
為測度2011—2020 年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的共生狀態,本文選取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和各省人均GDP 分別作為二者的主質參量,從省域層面對中部地區二者共生狀態進行判斷,其中,人均GDP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和2020年各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首先對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和省域人均GDP 數值進行回歸,得到二者主質參量間的導數關系,然后根據公式(5)和公式(6),計算出2011—2020 年中部地區省域層面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共生指數,結果如表6 所示。
從表6 中可以發現,數字普惠金融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共生指數θfe與區域經濟發展對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共生指數θef都大于0,表明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相互促進,基本實現了共生共榮,但二者之間的共生指數不相等,且θfe<θef,說明區域經濟發展對數字普惠金融的促進作用大于數字普惠金融對區域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因此,確切地說中部地區區域經濟發展與數字普惠金融近10 年來處于正向非對稱共生狀態。從演進趨勢看,總體上θfe的數值在不斷增加,而θef的數值在不斷降低,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共生程度在不斷提高,而區域經濟發展對數字普惠金融的共生程度在逐年遞減,θfe與θef比值的擴大表明二者正朝向對稱共生狀態收斂。

表6 2011—2020年中部六省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共生指數
為進一步分析中部六省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共生狀態的區域差異,我們以θfe與θef的比值為參數(見表7),繪制如圖3所示的中部六省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共生指數比值演進圖。

表7 2011—2020年中部六省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共生指數比(θfe/θef)

圖3 2011—2020年中部六省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共生指數比值演進圖
由圖3 可以發現:從演進速度看,近10 年來,河南的 θfe與 θef比值增速最高,從 0.106 增加到 0.284,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的正向對稱共生演進速度最快;湖北的這一比值的增速相對較低,從0.125 增加到0.276,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的正向對稱共生演進速度最慢。截至2020 年,中部六省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正向對稱共生狀態由高到低的排序分別為山西省、河南省、江西省、安徽省、湖南省和湖北省。究其原因,山西省之所以在2020 年排名較為靠前,可能與大力推進數字經濟有關。近年來,山西省全面立體化構建數字經濟發展體系,5G 基站開通率位列全國第一方陣,在用數據中心設計機架數年均增長率遠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大同秦淮超大型數據中心服務器規模、呂梁天河二號超算中心計算能力全國領先,且相對于中部其他五個省份,山西省經濟基礎相對薄弱,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共生演進的邊際效應相對突出。湖北省之所以在2020 年較為滯后,可能與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有關,這也進一步說明,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的共生狀態也受意外事件等非經濟因素的影響和制約。
當前,推動中部地區高質量發展已經上升為國家區域發展重大戰略。數字普惠金融作為現代金融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和關鍵驅動力量,在支撐中部地區高質量發展中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本文利用2011—2020 年的面板數據,采用核密度估計法和馬爾可夫鏈法對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時空演進特征和未來發展趨勢進行了分析預測。研究結果表明:近10 年來,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整體呈現快速發展態勢,但結構性矛盾依然較為突出,不同省轄市和不同年份之間的發展速度均存在顯著的差異性,數字普惠金融覆蓋廣度和數字化程度發展速度明顯快于使用深度的發展速度。傳統馬爾可夫鏈的估計預測結果表明,受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地理區位條件等因素的影響,中部地區各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的區域差異將可能長期存在,但整體上都將隨著時間的推移以不同的速度向更高水平發展。空間馬爾可夫鏈檢驗結果進一步表明,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存在一定的空間溢出效應,地理空間格局在不同程度上影響著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的均衡發展,處在不同發展階段的相鄰省轄市之間存在抑制或促進效應,發展水平較高的省轄市對臨近省轄市具有正向拉動效應,發展水平較低省轄市對臨近的省轄市具有負向抑制作用,但總體而言,各省轄市數字普惠金融都正在朝著更高水平穩步邁進。同時,基于共生指數的測度表明,中部六省數字普惠金融與區域經濟發展之間的共生關系處在正向非對稱共生狀態,且逐步向正向對稱共生狀態收斂。
基于以上研究結果,進一步推動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充分發展、均衡發展,需要立足現狀,順應趨勢,以數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拓展為重點,以區域協調發展為方向,從五個方面發力。
第一,完善基礎設施。借助中部地區高質量發展戰略的重大機遇,立足市場應用、堅持需求導向,充分發揮政府與市場的合力,不斷加大數字普惠金融基礎設施投資規模。結合中部地區產業轉移合作園區建設、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布局等,把數字普惠金融基礎設施建設有機融入中部地區數字化新型基礎設施建設中,為數字普惠金融的創新發展提供更多的應用空間。尤其是在欠發達地區和農村地區基礎設施短板彌補中,要更加注重數字信息基礎設施的建設,優化調整服務網點布局,筑牢這些區域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根基。
第二,優化協同機制。立足區域一體化發展,建立健全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區域對話交流、重大事項協商、發展規劃銜接等協同機制。探索成立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聯盟,吸納中部六省金融、科技、信息等領域的政府機構、市場主體、行業協會等各類主體,圍繞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一體化發展,開展數字普惠金融合作,推動市場監管協同、資源信息共享、科技合作交流、市場共建共享,加快形成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創新合作發展的新格局。
第三,拓展應用空間。緊跟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新趨勢,圍繞中部地區鄉村振興戰略、小微企業融資、商業模式再造、智慧城市建設等重點領域,積極拓展數字普惠金融的應用空間。借助央行數字貨幣試點,完善財政、稅收、科技、人才支持政策體系,探索設立區域性數字金融發展基金,鼓勵銀行、證券、保險、資管、信托等各類金融供給主體因地制宜開發普惠性數字金融產品服務,打造富有中部特色,涵蓋電商、物流、民生、政務、金融等的數字服務平臺,加快形成多層次、差異化、精準化的數字普惠金融供給格局,逐步縮小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區域差距。
第四,打造良性生態。中部六省要牢固樹立開放包容的發展理念,摒棄相互割據的發展方式,建立區域之間合作共贏、競爭有序、有效互動的良性發展生態。加快建立形成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一體化發展的行業標準、監管規則、準入條件、征信體系等。要結合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實際,有效對接國家支持中部地區高質量發展的土地、人才、產業、幫扶等政策,豐富政策工具、優化政策組合、釋放政策紅利,進一步優化區域營商環境,激發市場主體活力,推動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由粗放發展向深度拓展轉變。
第五,加強風險管控。數字普惠金融借助現代信息技術突破了傳統金融服務的空間束縛,但同時也面臨著信息、信用、技術、市場、平臺等多維風險疊加的挑戰。推進中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高質量發展要未雨綢繆,樹牢風險意識,有效平衡創新發展與風險管控的關系、信息公開與信息安全的關系,逐步建立健全涵蓋法律監管、政府規制、行業自律、企業內控、社會監督等在內的數字普惠金融風險管控體系。同時,要聚焦標準規則、業務規范、技術安全和權益保護等重點環節,充分發揮數字技術在數字普惠金融風險管控中的作用,加強風險預測監督,提升風險防控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