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影響因素研究——基于Amos模型的實證分析

華東理工大學社會與公共管理學院 王云萱

中國四十多年的改革開放推動了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但也引發了嚴重的環境問題。十九大報告深刻指出，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就是要體現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權益、激發人民創造活力，用制度體系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尤其是在環境保護領域，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建設生態文明，是關系人民福祉、關乎民族未來的大計，是實現中國夢的重要內容。環境治理是我國國家治理的重要方面，環境治理體系是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一個有機協調的環境治理體系是環境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基礎和前提，環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落后，勢必嚴重影響國家治理體系的完備性、規范性和有效性（昌敦虎等，2019）[1]。

環境治理是關乎人類的生存和發展的重大問題。如果只依賴市場或政府很難有效解決環境治理問題，因此，必須引導公眾參與環境治理活動，調動全體民眾的積極性，才能夠提高環境治理水平（吳建南等，2016）[2]。中國政府的環境治理方式正在發生從單一依靠行政命令、自上而下的管理，到加強環境立法、尋求公眾參與和監督的轉型（盧春天，洪大用，2017）[3]，與此同時，公眾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評價，成為了政府績效評估的重要方式之一。本文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問卷調查，旨在探索公眾對政府環保工作評估的影響，試圖揭示公眾評估的內在規律，并為政府改進環保工作提供參考。

一、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一）文獻回顧

近年來，環境保護已然成為政府、社會等關注的焦點問題，以環保為主題的文獻層出不窮，但在文獻檢索過程中卻發現，國內有關“環保滿意度”的研究卻十分缺乏，國內研究多將環保滿意度，作為滿意度研究中的其中一項，單純從“環保滿意度”的角度進行研究的非常少。其中，孫玉紅等（2010）探討了環保工作公眾滿意度評價體系的構建，認為應當從公眾期望、感知質量、感知價值、公眾滿意、公眾抱怨、公眾信任等六個方面，來衡量公眾對于環保工作的滿意程度[4]；劉興云等（2018年）以北京市居民為研究對象，通過構建居民對政府環保工作的滿意度1個一級指標，水環境、空氣環境等7個二級指標和飲用水質、空氣質量等28個三級指標體系，通過對戶籍、政治面貌、地區、受教育程度、職業等人口學信息的統計調查，進而對政府環保工作進行評估[5]。

（二）研究假設

健康狀況是評價個體生理狀態的重要指標，是自然環境與社會環境共同作用的結果。20世紀60年代，蕾切爾·卡遜（Rachel Carson）在《寂靜的春天》中，論述了農業發展中，過度使用化學殺蟲劑，對生態系統造成的破壞，以及在生物圈的循環作用下，人類的行為如何嚴重損害自身的健康狀況[6]。癌癥與環境污染狀況和居民日常生活都密切相關，居民對“癌癥—污染”關系的認知與應對，受到科學技術和經濟社會因素的限制，化解健康風險的方法，往往是通過生活經驗和常識規避的（陳阿江等，2011）[7]。因此，從個體的健康狀況出發提出假設H1：身體健康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評價產生正向影響。

信任是良好社會秩序的基礎，是社會復雜系統的簡化機制[8]。一般而言，當個體對社會有較強的信任度和較強的公平感時，往往意味著個體對于社會有著較為積極的態度，相應的，對政府也可能會有更為積極的評價。將社會信任和社會公平的感知合并，為社會認同并基于此提出假設H2：社會認同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評價產生正向影響。

環保問題從源頭上講，是一項關于環保的思想意識問題；而媒介是信息傳播的必要條件（雷翔，2019）[9]。傳播是環境保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環節，政府作為環境保護的主體，既是環境政策和法律的制定者，也是環境執法的監督者（漆亞林，2019）[10]，因此，媒體對環境保護相關議題的討論，會對公眾、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影響。趙欣（2018）在研究《人民日報》中有關霧霾報道的議程設置中發現，報紙等傳統主流媒體在報道環境問題時，承認問題嚴重性的同時，仍堅持以正面宣傳為主，通過對積極環保措施和正面典型事件的報道，堅定人們對環保問題解決的信心[11]；同時，有研究發現，誘發消極情緒的宣傳方式比誘發積極情緒的宣傳方式，對公眾的環保意識影響更大（姚家宜等，2020）[12]。基于此，提出假設H3：公眾對來自媒體的環保信息接收程度，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評價產生影響。

H3a：公眾對來自紙質媒體的環保信息接收程度，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評價產生正向影響。

H3b：公眾對來自新媒體的環保信息接收程度，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評價產生正向影響。

環境污染感知程度是公眾對周圍環境污染問題的直觀感受。政府作為環境治理的主體，公眾對環境污染的感知，可能會直接影響到公眾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評價。基于此，提出假設H4：公眾對環境污染的感知程度，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有負向影響。

由公眾參與的階梯理論可知，不同的公眾參與不僅難度差異較大，同時還存在著參與層次高低的不同。郝瑞彬等（2002）認為，公眾參與環境保護，是一個從低到高、從易到難、循序漸進的過程，具體可劃分為，對環境宣傳教育的參與、公眾自身的環境保護行為以及公眾的民主監督[13]。當公眾對環境宣傳教育參與性變高，公眾對環保知識，的了解程度可能就越高，從而降低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評價；公眾自身的環境保護行為說明公眾積極參與到環境保護當中，而政府作為環境治理的主體，也能因此而受到公眾的認可；公眾的民主監督反映了公眾的環保訴求，有助于環境污染的改善（鄭思齊，2013）[14]。基于此，提出假設H5：公眾的環境保護知識，對政府的環保工作滿意度有負向影響；假設H6：公眾的環境保護行為，對政府環保工作的滿意度有正向影響。

二、數據來源及變量測量

（一）數據來源

本研究采用的是問卷調查的方式，借鑒了2013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中的相關問題，對問卷進行編寫，并通過網絡對問卷進行發放，共回收問卷416份，有效問卷為302份，其中，男性居民占46.3%，女性居民占53.7%；年齡在25歲以下的居民占40%，26～35歲的居民占23.2%，36～55歲的居民占25.4%，56歲以上的居民占11.4%；城市居民占55.6%，農村居民占44.4%。

（二）變量測量

1.自變量

自我感知為身體健康狀況，將很不健康賦值為1，比較不健康賦值為2，健康賦值為3，比較健康賦值為4，很健康賦值為5。

社會認同在問卷中體現為社會信任和社會公平，其克隆巴赫系數為0.765，并根據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出1個因子，KMO值為0.698，巴特利特球形度檢驗顯著性為0.000，歸納為社會認同變量，取題目的平均值。

來自媒體的環保信息接收程度，通過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因子，分別歸納為紙質媒體使用頻率和新媒體使用頻率，其中紙質媒體使用頻率變量克隆巴赫系數為0.634，并根據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出1個因子，KMO值為0.683，巴特利特球形度檢驗顯著性為0.000，取題目的平均值；新媒體使用頻率變量的克隆巴赫系數為0.727，并根據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出1個因子，KMO值為0.763，巴特利特球形度檢驗顯著性為0.000，取題目的平均值。

環境污染感知，主要詢問的是空氣污染、水污染、噪音污染、工業垃圾污染以及生活垃圾污染的感知情況，變量經過擬合，其克隆巴赫系數為0.855，屬于高信度，并根據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出1個因子，KMO值為0.853，巴特利特球形度檢驗顯著性為0.000，歸納為環境污染感知變量，取題目的平均值。

環境保護知識變量，詢問了一些簡單的環保問題，經過擬合，其克隆巴赫系數為0.751，信度較高，并根據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出一個因子，KMO值為0.762，巴特利特球形度檢驗顯著性為0.000。因此將題目的總分進行加總，并將總分為0分的刪去，作為環境保護知識變量。

環境保護行為變量詢問被調查者進行環保行為的頻率，經過擬合，其克隆巴赫系數為0.703，信度較高，并根據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出一個因子，KMO值為0.730，巴特利特球形度檢驗顯著性為0.000，歸納為環境保護行為變量，取題目的平均值。

2.因變量

因變量為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體現在對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的評價，并將忽視了環境保護工作賦值為1；重視不夠，環保投入不足賦值為2；雖盡了努力，但效果不佳賦值為3；盡了很大努力，有一定成效賦值為4；取得了很大成績賦值為5，克隆巴赫系數為0.773，信度較高。

在經過賦值、降維與編碼之后，本文的研究變量與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

三、數據分析

本文根據研究假設，通過AMOS軟件，構建出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影響因素的路徑分析圖，如圖1所示，對其效應的分析見表3。

圖1 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影響因素的路徑分析圖

統計分析結果表明，該模型擬合系數分別為：χ2=832，df=289，P=0.000，GFI=0.967，RMR=0.042，RMSEA=0.046，NFI=0.971，說明該模型具有較好的擬合度。

由表2可以看出，自我感知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的影響，效果不顯著，因此假設H1不成立；社會認同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正向影響，因此假設H2成立；紙質媒體使用情況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的影響效果不顯著，因此假設H3a不成立；而新媒體使用情況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正向影響，因此假設H3b不成立；環境污染感知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負向影響，因此假設H4成立；環境保護知識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負向影響，因此假設H5成立；環境保護行為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正向影響，因此假設H6不成立；公眾對環境污染的感知以及環境保護知識，在直接影響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評價的同時，亦通過環境保護行為產生間接影響，為部分中介效應，因此假設H7、H8成立。

表2 政府環保工作評價路徑分析模型效應分析（***p＜0．001）

四、總結與建議

（一）總結

（1）社會認同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正向影響，說明當個體對社會有積極的評價與認知時，可能會將這種積極的態度投射到對其他事物的認知中；

（2）新媒體使用情況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正向影響，可能是因為新媒體中的官方媒體影響力強、影響范圍廣，會經常宣傳相關的環保工作情況與環境保護措施，使得公眾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認可程度變高；

（3）環境污染感知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負向影響，政府是環境保護的主體，說明個體對環境污染的感知越強，對政府環保工作的滿意度就越低；

（4）環境保護知識，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負向影響，說明個體的環保知識越豐富，其對環境保護的了解程度就越深，因此對政府環保工作的要求就更高；

（5）環境保護行為，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產生正向影響，說明當個體更加積極地參與到環境保護當中，其可能對政府在環保中所做的努力，有更深入的認識與了解，因此對政府的環保工作會有更加積極的評價。

（二）建議

1.鼓勵公眾積極參與環境保護，健全公眾參與環境保護的相關制度

在本次的調查中，發現有部分被調查者，對環境保護相關活動的參與積極性較低；而公眾參與環境保護活動越積極，對政府環保工作的滿意度就越高。因此，政府要鼓勵公眾主動參與到環境決策中，增強公眾的環保意識。

政府更應該構建完善的法律體系及良好的回應機制，為公眾參與環境治理活動提供支持和保障，從而提高公眾參與的效率，激發公眾的參與熱情；政府應該構建完善的環保制度體系，確保各項政策能夠在實踐活動中得到貫徹實施，為公眾參與環境治理工作開辟路徑，聽取公眾的建議和心聲。如對公眾參與環保的路徑、方式做出明確規定，制定科學的環境治理規劃，按照當地的現實情況制定環保方案，對參與環境治理的主體、途徑、責任、具體實施程序等做出規定，積極探索因地制宜的公眾參與模式，建立環境公益訴訟制度，為公眾參與環境治理，提供制度、支持和法律保障，確保他們的參與行為達到規范、合理的要求，推動公眾依法有序參與環境保護。

2.加強公眾環保認知教育

在本次的調查中，發現有很大一部分被調查者，對環境保護相關的問題與知識了解不夠，在填寫問卷時空項很多，這也使得本次問卷調查的有效問卷比例不高。

人們對環保了解是逐步變化的過程，尤其是養成綠色的生活習慣、日常的生活加強資源保護的意識培養，都是一個學習和發展的過程。開展環保知識的普及，可以依托各街道、辦事處的服務部門，通過組織實踐活動、開展環保知識競賽等方式，普及環保的相關知識。

3.重視新媒體的作用，加強輿論引導

進入新時期后，網絡的快速發展，提高了信息的傳播速度、推動了媒體的發展，微博、微信等新媒體為公眾參與環境治理活動，提供了重要平臺。比起傳統參與方式，新媒體發揮的作用更顯著，公眾可以充分利用新的媒體渠道，參與環境治理，但是，新媒體渠道也存在一定的缺陷——一些不法分子有可能會利用新媒體煽動群眾情緒。

在本次研究中發現，新媒體相較于傳統的紙質媒體，對政府環保工作滿意度的影響更大，因此，政府要重視新媒體的作用，創新環保知識的宣傳引導方式，借助手機APP客戶端、微博、微信等多種群眾日常接觸比較頻繁的軟件系統，進行定時推送，將有關的環保知識及法律規定進行傳播；加大對公眾意見的回應力度，對關注度比較高的環境保護熱點問題及時進行回應[15]；同時，要確保網絡環境達到健康、規范的要求，為群眾開辟參與渠道，當媒體積極反映公眾訴求后，信息才能夠得到有效傳播，公共利益才能得到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