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設計對增加社會資本的啟示——讀《社區設計》有感

新疆大學 邢僖禎

一、社會資本與社區設計

“資本”的概念最早被應用于經濟學領域，是指能夠帶來利潤的資源。但是隨著學術界的不斷發現和研究，“資本”這一概念也被應用于社會科學領域，用于衡量主體之間的信任、規范、網絡等社會關系。社會資本的概念最初是在20世紀80年代由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爾迪厄提出的，他認為社會資本是一種顯性和隱形并存的資源結合體，具有生產性、可替代性、公共性、非轉讓性等特點，為社會網絡中的個體滿足需求提供了便利。英國政治學教授肯尼斯·紐頓認為社會資本是個人間信任及合作等價值觀的集成，有助于個體在社會網絡中的行動。帕特南認為可以從信任、規范以及網絡三個方面衡量社會資本，開放的、水平型網絡結構能夠增加社會資本、促進互惠合作、提高社會效率，并且社會資本有自我強化和積累的傾向。木合塔爾·萬力認為社會資本是嵌入到群體社會網絡中，可隨著社會群體的交往互動積累、轉移的潛在的或存在的所有資源的集合。綜上所述，社會資本是嵌入于社交網絡中幫助人們更好地交流合作的一種資源，包括信任、規范、網絡三個基本方面。但是社會資本的缺乏或喪失問題也引起了學者們的關注,羅伯特·帕特南在《獨自打保齡球：美國社區的衰落與復興》中指出美國的社區生活走向衰落、社會資本流失，今天的美國人更愿意獨自在家打保齡球，而不是和鄰居一起喝咖啡聊天，討論公共話題。

社區“community”指的是一群特定居民在特定的地理空間內從事各項活動，彼此之間存在相互依存的關系及共同的歸屬感，共享與公共生活有關的目標、需求和利益，形成具有社會、心理及文化等關系的共同體。社區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需要建設的營造的。營造這種人與人、人與地之間的社會心理聯系的過程就叫做社區設計“community design”、社區發展“community development”或社區營造“community empowerment”。社區設計的基礎是地域社會現有的資源，其方法是社會多元主體的合作，其目的是改善居住環境，提高居民生活品質，促進社區發展。社區設計的理念是對社區建設過程中遭遇問題的回應。社區設計理念發源于20世紀60年代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隨著工業化、城市化的快速發展，人口從農村向城市流動，建起許多新的生活區，但是也帶來了環境污染、城市病、歸屬感弱等一系列環境和社會問題。如何將所在地區建設為更理想的生活場所？新進入城市的居民如何在新社區中找到認同感和歸屬感？聯合國1951年在全球范圍內推廣的一項地區發展運動中提出社區營造，提倡從社區生活出發，集合各種社會力量和資源，通過社區中人們的共同行動，實現社區的自組織、自治理和自發展；英國提出社區規劃，試圖通過各部門、組織、社區和居民的相互協作，將所在地區建設成為理想的生活場所；日本的造町運動關注社區福祉和成員需求，著重從環境景觀、傳統文化和社區感重塑三方面入手尋求自下而上地解決鄉村老齡化、人口流失、經濟衰落等問題；臺灣地區的社區營造從“人、文、地、產、景”五個方面入手凝聚社區意識、改善社區環境、塑造社區特色、重建社區文化。

要完善社會治理體系，健全黨組織領導的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城鄉基層治理體系，完善基層民主協商制度，實現政府治理同社會調節、居民自治良性互動，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但在大流動、大分化的社會轉型期，社區治理實踐中卻存在著居民社區認同感不強、參與度不足，社區公共精神衰微，社區社會資本欠缺，社會工作者數量和質量有待提高，社區公共互動空間不足，社區治理內卷化等問題。

社會治理現代化的重點在于多元主體的共同參與，尤其是居民的參與，而社區治理現代化面臨的主要問題就是居民消極參與，社會資本缺失。居民多是社區建設中的等靠要的“看客”和“旁觀者”，鄰里間缺少交流的契機，讓社區治理還是以行政化主導，缺乏生機與活力。城市化、現代化造成的人際關系原子化、陌生化是一個世界性問題，日本NHK就于2010年專門拍攝過關于無緣社會的紀錄片，記錄因非正式勞動、單身化、不結婚等原因導致的無血緣、無地緣、無社緣的孤獨生活狀態。日本社區設計師山崎亮關注到這個問題，認為無緣社會問題已經不能僅靠住宅的配置規劃、在物理空間上對住宅及公園進行設計更新就可以解決，所以他開始關注人際網絡的社區設計，《社區設計》一書就是他對做過的社區設計項目的總結和思考。

二、社區設計對增加社會資本的啟示

（一）軟件準備和硬件設計同等重要

梅貽琦說：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社區設計也可以說：所謂社區者，非謂有房子之謂也，有鄰里之謂也。社區設計非常重視軟件構建，即社區中人的因素，一方面社區中的公共設施是為居民服務的，供居民使用的，需要居民的共同維護；另一方面，居民之間交往互動的增加有助于增強居民的幸福感和歸屬感，解決無緣社會問題。因此在社區設計中軟件準備和硬件設計同等重要，在軟件準備的過程中需注意：一是提前規劃，確保硬件和軟件同時到位。一方面設計建設公共空間；另一方面，招募、培訓居民志愿者，他們是未來公共空間的運營者和維護者。沒有組織的個人只能是一盤散沙，居民雖然有參與的熱情，但缺乏運營公共空間的技能。（見圖1）

圖1 社區設計流程圖

所以社區設計者需注重對居民志愿者的培訓，讓他們更清楚社區設計的意義、內容、方式，創造機會讓每個人都能參與到社區設計中來。二是注意引入社團，為社團提供場地、經費等支持，邀請社團到公共空間開展豐富多彩的活動，這能讓公共空間變得更富人氣和活力。

（二）居民參與公共空間設計、運營是切入點

居民參與應當貫穿社區設計的始終。在社區設計前要進行深入調研，充分掌握當地情況、了解居民的意見和訴求。收集居民意見時要用具體的問題，比如居民想在什么季節、什么時間、和什么人一起，在公共空間中做什么？可以開展多次研討會，盡可能掌握用戶的真實需求。比如書中山崎亮在為兒童設計游樂園時，就通過觀察兒童在玩耍時的偏好進行設計。將居民想做的事情標注在規劃圖中讓設計師根據居民的具體訴求設計。在設計完成后要及時向居民反饋，聽取居民的意見，居民看到自己的意見被尊重和滿足會更有參與社區治理的積極性。

（三）居民共同商議、完成地區未來發展規劃是長期戰略

將居民組織起來，一起商討地區未來發展規劃有助于居民在共同利益的基礎上實現長期的團結。在我們共同生活在這一地區，我們要將這一地區建設得更好思想的引導下將居民組織起來，根據個人關注點分為不同的社團，形成不同的提案，并與政府合作，將項目提案與政府部門對接，取得政府相關部門的支持，實施相關提案。將個人成長與社區建設結合起來，將社區設計和地區發展結合起來。

三、結語

社區設計理念在中國也越來越得到重視。《三聯生活周刊》以“重建聯結”為主題舉辦了首屆三聯人文城市獎頒獎盛典，其中社區營造獎的得主是上海社區花園系列公眾參與公共空間更新實驗，項目將都市隙地和消極空間改造為社區花園，并以市民為主體建構在地社團進行自主營造和運維，并集結社會多元力量共建共享市民身邊的自然教育基地和社區營造中心。這是社區設計理念在中國的具體實踐，正如《三聯生活周刊》主編李鴻谷所說，建筑物落成完工，只是物理生命的完成。恰恰是使用者，才真正給予了它們精神生命。使用者不是別人，正是城市中的居民。城市的形態如何，和每個人都關系密切……要繼續邀請公眾參與到家園的建設中來，讓每個人都獲得有尊嚴、有品質、有幸福的生活。

注釋

1.（美）詹姆斯·科爾曼.社會理論的基礎（上）[M].鄧方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350-353.

2.（英）肯尼斯·紐頓，《社會資本與民主》[M].楊松譯.2002.

3.（美）帕特南.《獨自打保齡球：美國社區的衰落與復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4.韓志明.小心翼翼地行動者:社區治理的內卷化敘事——以S市Y區“睦鄰門”案例為例[J].中國行政管理,2020(12):69-75.

5.木合塔爾·萬力. 民族互嵌式社區社會資本與社區居民參與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20.

6.范建紅,梁肇宏,趙亞博,金利霞.資本、權利與空間:日本社區營造的經驗與啟示[J].城市發展研究,2020,27(1):102-109+124.

7.劉翠芳.困境與應對:城市社區“五社聯動”治理模式研究——以合肥市Q社區為例[J].社會與公益,2020,11(9):39-43.

8. 楊煌輝.國家與社會關系視域中新時代中國公共精神建設研究[D].廣州:南方醫科大學,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