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性老年教育的特征、現狀與發展建議

國卉男　秦一鳴

[摘要]隨著人口老齡化的加快，我國即將進入深度老齡化時代，老年教育普惠發展是解決養老問題的一種有效途徑。為了解普惠性老年教育的狀況，并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選取了上海3所老年學校，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對上海老年教育進行了調查。結果表明，當前老年教育在人口年齡、類型的覆蓋程度上不足，當前老年教育并未滿足老年學員的需求，在多個角度仍有發展空間。據此，建議在未來的發展中，要夯實老年教育已有基礎，全方位提升老年教育普惠性發展;加強對“初老”老年人、“高齡”老年人和農村老年人的關注，提高普惠覆蓋面;適度收取老年教育費用，多種方式籌措老年教育經費;關注老年人心理健康，提供多種方式老年心理教育;提升老年教育的吸引力，有針對性地對老年人進行宣傳。

[關鍵詞]普惠性;老年教育;上海

[作者簡介]國卉男（1979- ），女，山東青島人，上海市教育科學研究院，副研究員，華東師范大學博士后流動站、上海教科院博士后工作站在站博士后。（上海 ?200032）秦一鳴（1991- ），女，江蘇蘇州人，華東師范大學教育學系/國家教育宏觀政策研究院在讀博士。（上海 ?200062）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0年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資助項目“教育現代化視域下，學習型城市建設的理論框架與評價策略”的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2020M671182，項目主持人：國卉男）

[中圖分類號]G710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4-3985（2021）06-0055-08

2018年，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七次會議審議通過了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老年人權益保障法》，其中第七章第七十一條規定：“老年人有繼續受教育的權利。國家發展老年教育，把老年教育納入終身教育體系，鼓勵社會辦好各類老年學校。 各級人民政府對老年教育應當加強領導，統一規劃，加大投入。”2019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提出：“擴大社區教育資源供給，加快發展城鄉社區老年教育，推動各類學習型組織建設。”當前我國老年人口數量巨大，在結構上也存在分布不均的問題。在城鄉分布上，農村老齡化水平要高于城鎮，農村率先進入重度人口老齡化平臺期，將是經受人口老齡化沖擊最嚴重的地區;在地域分布上，我國人口老齡化由東部發達地區向中西部欠發達地區呈梯次型發展，東部發達地區如上海，相較于其他地區而言，老齡化程度更重。在老年教育的現狀上，有學者針對天津部分老年大學學員的學習需求進行了問卷調查，發現老年學員突出特點是低齡、健康、文化水平高、收入穩定，當前學習的課程以休閑娛樂為主，但對專業課程提出了需求。

發展老年教育事業，不斷滿足老年人日益增長的精神和文化需求，切實保障老年人的受教育權利，讓社會發展成果惠及每一位老年人，是黨和政府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一項重大舉措。普惠性老年教育是面向全體老人，人人皆可參與，由政府或社會組織提供主要資金支持，能夠惠及老年人群大眾的、滿足各種類型老年人需求的老年教育。隨著我國老齡化進程的加快和終身教育理念的深入人心，老年教育作為老齡化事業的一項緊迫任務、終身教育乃至整個教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越來越受到社會重視。面臨當前老年教育的緊迫性，發展普惠性老年教育成為一種可行的選擇。

一、普惠性老年教育的概念特征

普惠性最先出現在金融領域，普惠金融體系是聯合國在“2005 國際小額信貸年”推出的一個新的概念，在此之后，普惠性概念被大眾所認可，逐漸進入了社會服務領域。很多研究者提出，基于我國目前的狀況，應該從補償性養老服務體系向適度普惠轉變，普惠型福利是社會福利發展的趨勢，是改善民眾生活、提高生活質量的政策選擇和制度安排。在教育領域中，普惠性還對應了“全納”的概念，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全納教育要盡力使全部的人接受相同教育，尤其是幫扶因家庭經濟困難、身體殘疾、智力低下、生活背景復雜等因素可能被邊緣化或遭受排斥的孩子接受相同的教育。這一概念和特殊教育隨班就學政策也緊密聯系在一起，同班就讀是我國對國際全納教育理論的中國式回應。根據全納教育的觀點，教育是人人均有的一種權利，是一種人權。因此，全納教育首先表明的觀點是反對在教育上任何形式的排斥和歧視。全納的概念很大程度上轉變了人們對教育的看法，促進了特殊教育與普通教育的融合。而隨著概念的延伸，普惠性這一概念又被廣泛運用在學前教育領域。有學者針對普惠性學前教育的概念進行了深入探討，認為其是社會福利框架下的概念，普惠性作為社會福利用語指“惠及人人”的社會福利國家供給方式，普惠性學前教育只有建立在社會福利制度框架下，才可能獲得合法性和有效性。從概念本身來看，“普惠性”已經和老年服務產生了緊密關聯。作為社會福利的一種，老年教育是終身教育的重要一環，對于老年人發展，尤其是對于當前我國老齡化社會的現狀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綜合“普惠”一詞在諸多領域中的概念，以及本文對普惠性老年教育的定義，普惠性老年教育應該具備以下特點：第一，人群普及性。承“全納”的含義，普惠性老年教育最重要的概念是公平，普惠性老年教育中應蘊含公平、平等的概念，讓更多老年人有機會了解老年教育，接受老年教育。從我國老年教育發展的歷程來看，一直存在“不接地氣”的問題，很多基層老年人尤其是廣大農村地區老年人缺乏對老年教育的了解，并且資源短缺一直掣肘著老年教育的發展，也難以發揮提升老年人力資源的作用。在新的時期，尤其是面向2035教育現代化高速發展的階段，老年教育一方面應該承擔起提升老年人口質量、提高老年人力資源利用率的責任，另一方面應該以更為公平、開放的姿態面向更多老年人。第二，地點可及性。老年人的行動力較弱，如果距離過遠，會限制部分老年人獲取老年教育資源。因此，應根據地區老齡人口數量合理設置老年教育機構數量，讓更多老年人能夠在可及的范圍內接受合適的老年教育，這也是對于老年教育公平性的保障之一。第三，費用適需性。普惠性概念本身蘊含了非互惠性，即一方付出并無須另一方回報，基于政府或社會資金，向受惠方——老年人所收取的費用應控制在維持老年教育機構日常運轉范圍內，對于老年教育來說，作為一種社會服務，也理應以低廉實惠為主。因此，普惠性老年教育在費用方面應該貼近老年人的經濟狀況，適應其需求，少收甚至不收費用。第四，學習內容普適性。切實開展老年人需求調查，把握老年人最真實的訴求，完善老年教育課程體系，以滿足多數老年人的需要為基本目標，結合老年人的年齡和已有生活、學習經驗，提供適需的學習內容，并加強老年生命教育、老年健康教育、老年科技教育、老年家庭教育等方面的滲透，支撐終身教育體系，促進老年人生活質量的提升。

二、普惠性老年教育的現狀——基于上海老年學校的調研

上海是老齡化程度較高的城市。據《2019年上海市統計年鑒》的數據，當前上海60歲以上戶籍人口占總戶籍人口的34.4%，遠遠超出國際所公認的老齡化社會的標準（60歲以上老年人口比例超過10%）。面對嚴峻的老齡化考驗，在老年教育方面，上海一直走在普及和普惠的前列。據《2018年上海市老年教育統計匯編》資料顯示，2018年參加各類老年教育機構“學校教育”學習的60周歲及以上學員總數約60.5萬人，同比增長3%，占上海市老年人總數483.6萬人的13%;在網絡學習方面，上海遠程老年大學總收視約63.0萬人，其中60周歲及以上學員總數約57.8萬人，同比增加7%，占上海市老年人總數的12%。全市共有老年教育辦學機構290個，街鎮（含工業園、區老年學習苑）老年學校221所，全市街鎮覆蓋率100%。但從總量上來看，參加學校教育學習的老年人占比并不高，說明大部分老年人口仍然沒有機會或沒有意識參與老年教育學習，與普惠還有很大的距離。在老年教育發展中，作為中國的經濟中心和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上海能夠提供更為深入的經驗，通過調研，也更容易發現我國在老年教育普惠性推進中容易出現的問題。

（一）對象選取與問卷設計

在對象選取上，課題組根據老年教育機構的分層，從上海市全市307所老年大學（學校）中隨機抽樣選取了3所有代表性的學校。其中，A校位于市中心，是課程類型相對豐富的老年大學，學員數量較多，師資和生源較好;B校位于城郊接合部，是街道老年學校，外來人口眾多，生源復雜;C校則位于郊區，轄區人口較多，是城市化進程中形成的新型區域，很多居民有“農轉非”的經歷。B、C兩校的學校基礎設施、師資水平都比A校要差。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減少老年學員抵觸情緒，以班級為單位采取隨機整群抽樣的辦法，每校抽取200名被調查對象，約占抽樣老年教育機構全體學員的20%。

在問卷設計上，課題組一方面基于中國老年教育的基本情況進行問卷設計，另一方面基于老年人的身份特點，以及不適宜長時間答題的狀況進行問卷設計，將全部題項設計為結構性題目。同時，考慮到目前國內尚無對老年教育普惠性問題進行調查的問卷，因此本研究主要依據對上海市老年教育基本情況的了解與經驗，并進行多輪專家討論，最終將問卷分為背景資料、老年教育適需度、老年教育滿意度三個維度。共發放問卷609份，其中無效問卷42份，回收率93.1%，采用因子分析來判斷問卷的結構效度，本研究KMO值為0.941，顯著性為0.000，說明結構效度較好。除此以外，采用可靠性分析判斷問卷信度，克倫巴赫阿爾法系數為0.956，說明整體信度較好，問卷結果較能反映事實情況。

（二）調查結果與分析

1.當前老年教育人群覆蓋率低，普惠難度較大。（1）學員年齡呈“兩頭窄，中間大”的結構，高齡老年人參與率低。通過數據分析得知，老年大學的學員主要集中在56～70歲這一“中老”年段，占59.18%，參與老年教育的高齡老年人比較少，僅占12.95%。這種現象和上海乃至我國的老年人口年齡分布并不相符。隨著老齡化的逐步加劇以及人口預期壽命的不斷延長，越來越多的高齡老年人將會出現，而這些老年人并沒有出現在老年大學中。此外，“初老”老年人的數量也相對較少，這部分剛從工作崗位上退休下來的老年人并未受到老年教育的關注，其人力資源也無法通過老年教育獲得轉化，在人群覆蓋程度上仍未達到“普惠”的基本要求。（2）學員以城區老年人為主，覆蓋力度不足。為了獲取老年學員的來源，問卷設計了“退休前職業”和“戶口類型”兩個題項，雖然此次調查的學校中有兩所位于郊區和城郊接合部，但從結果來看，學員中“農民”和“農村戶口”的學員非常少，退休前是農民的學員僅占全體學員的6.82%，退休前職業是普通工人的占比最高（31.24%），專業技術人員占比次之（19.21%），然后是公務員、事業單位人員（12.93%）（見圖1）;從戶口類型上來看，17.82%的受訪學員是農業戶口，大多數受訪學員是非農業戶口。盡管相較于我國其他地方，上海的老年教育發展情況比較好，但根據實地調研的結果來看，真正進入老年大學學習的學員還是以城市老年人為主，以高中學歷及以上的學員居多，退休前多有較為穩定的工作。由此可知，老年教育并未實現全方位的普惠，大量以前沒有獲得良好教育的老年人、農村老年人依然沒有享受到老年教育資源，老年教育仍未起到改善老齡人口結構問題的作用。（3）學員中中高收入老年人居多，未能惠及更多低收入老年人。在老年大學就讀的老年人收入水平較好，有83.57%的老年人月收入在2000元以上，并且很多老年人愿意花費相對較多的學費學習多門課程。通過相關性分析得知，老年人平均月收入和在老年教育機構中的平均花費之間呈現顯著相關。從宏觀角度來看，應該根據老年人的收入水平來合理規劃課程學費，分層分級設計老年教育課程內容，從而促進老年人進行老年學習。此外，從調研結果來看，上海老年教育的收費較低，但在這種費用低廉的情況下，參與學習的老年人仍然以中高收入群體為主，并未惠及更多低收入老年人，仍然未能改變我國老年教育偏向“高端”的問題，不能體現老年教育的福利和普及性。

2.當前老年教育的內容滿意度高，普惠要求多樣。（1）老年教育學員所選擇的機構基本和其預期相符。為了調查老年學員實際和預期選擇的老年教育機構之間是否存在差異，了解地點的普及情況，問卷設計了“當前學習的老年教育機構”和“最合適的老年教育機構”兩個多選題。從描述統計的結果來看，基本上老年人目前所選的老年教育機構和最合適的老年教育機構之間高度相似。其中，頻次最高的是街道老年學校，說明開在家門口的老年學校仍是老年人最常見的選擇，這和老年人的生理、心理狀況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同樣也是當前老年教育普惠發展的趨勢。但是，不可忽視的是，有很多老年人在選擇時會同時兼選其他老年學校，各種類別老年大學的預期頻次都要比當前頻次略高，說明老年人對老年教育的多樣化、多層次是有需求的，而從實際走訪的情況來看，老年人對于老年教育機構的類型、課程種類實際上是非常缺乏認知的，需要有針對性地對老年人提供宣傳服務。（2）老年人有一定的經濟承擔能力，整體老年教育花費較少。要做到老年教育普惠，意味著政府要增加投入，為此問卷也設計了對當前老年教育支出和老年人自身承擔能力的相關題項。雖然在一些機構中存在高端老年教育資源，但這種探索仍屬少數，一般來說，老年教育機構的學費相對較低。在此次調研中，有17.10%的老年人在老年教育機構中甚至是免費學習的，僅有3.35%的學員花費年均超過450元，且集中于600元左右，未有超過1000元的學員出現。可見，老年人對于老年教育的支出是非常有限的，整體老年教育經費主要還是依賴于政府投入，在普惠發展時經費則成為必須考量的問題。除此以外，針對學費問題，問卷設計了“對認為最合理的學費承擔方式進行排序”，其中三次累計排序中，選擇“完全自己負擔”的老年人最多，同時“完全自己負擔”也占最合理學費承擔方式排序中第一的大多數，占比66.54%，說明大多數老年人有意愿完全自己負擔老年教育費用，也能夠認可完全由自己負擔老年大學學費這樣一種收費方式。在選擇中，“政府補助”和“開課機構補助”作為最合理的學習費用來源的比例也比較高，選擇“尋求子女、親屬幫助”的相對較少，其中將“政府補助”排序放在第一位的占26.11%，“開課機構補助”占5.60%，說明也有不少老人希望政府或開課機構承擔費用，在普惠發展過程中，勢必給財政帶來更大的壓力，因此也需要宏觀層面合理規劃老年教育經費。（3）學員對當前課程整體滿意度高，對課程多樣性有需求。針對課程內容，有87.9%的老年人對目前學習的老年教育課程是滿意的，提出對老年教育課程不滿的老年人較少。為了探求老年人對課程的實際需求，本研究設計了“最希望開設課程”多選題，并對結果進行了多重響應分析。整體來看，老年人對所列項目（包括營養保健類、音樂舞蹈類、手工園藝類、文化知識類、職業訓練類等）都有需求，其中選擇最多的是音樂舞蹈類，老年人對娛樂教育方面的需求相對較高，這也和調查對象超過一半曾經學習或正在學習音樂舞蹈類課程有關;其次是職業訓練類和營養保健類，說明老年人在職業能力和融入現代生活有追求，也希望在保健方面進行學習。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在本次調研中，并無一位老年人曾經或正在學習老年心理健康類課程，但老年人在這個方面十分有需求，有13.7%的老年人希望開設這種類型的課程，這也是老年教育普惠發展中必須重視的問題，在課程設置方面以老年人的需要為基本指向，適需開展相應課程。

3.老年學員對于老年教育普惠發展整體滿意但有期待。為了獲得老年人對于老年教育的真實感受，了解當前老年教育普惠性情況，對老年教育各方面以及老年教育效果設計了滿意度量表，從老年學員對各方面滿意情況的均值來看，整體滿意度較好，也同時存在一些弱項，課題組對滿意度情況較差的部分進行了深入探討和分析，并將全部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得出老年學員對老年教育滿意度各維度之間的回歸模型。從滿意度的整體結果來看，無論從平均值、各維度具體評價結果，還是總體學習效果的評價，老年人對于當前老年教育的滿意度是相對較高的，其中對于教師水平、教學方法的滿意度最高，說明老年學員對師資的情況滿意度較好，除“改善家人、鄰里關系的效果”一項外，老年學員對于老年教育的各方面效果相對評價比較平均，均分在4.1上下。其中，滿意度均值最低的是教學設施、課程信息容易獲得、去學習點便利程度3項，是老年教育普惠發展所需要補足的短板（見下頁圖2）。（1）學習點便利情況有待加強。對于大多數老年人來說，精力和身體狀況水平往往比年輕人差，出行不便的老年人也相對較多，學習點是否便捷直接關系到老年人對于老年教育的選擇，且很多老年人還肩負著撫養孫輩的任務，選擇離家較遠的老年教育學習點也不現實，因此和其他教育相比，老年教育對學習點的便利性要求格外高。但是，在所有滿意度結果中，去學習點便利情況的滿意度最低。此外，問卷中還設置了一道反向問題——“您認為，有些老年人沒有選擇到老年教育機構學習，最可能的原因是什么”，雖然被調查的對象是已經在老年教育機構學習的學員，但作為同類群體，其看法也有一定代表性。其中，38.7%的老年學員認為是因為老年教育機構報名困難，難以滿足當下需求;32.4%的老年人認為是因為老年教育學習點不便捷，無法前往上課，說明老年教育的便利程度確實影響著老年人在老年教育方面的選擇。結合老年人的特征和需求，老年教育普惠發展也需要和普通教育有所區別，在地點上要盡可能方便多數老年人。（2）課程信息獲得情況較差。結合前文的分析，老年人對課程信息獲得的情況滿意度較低，說明當前老年教育確實存在信息通達性不足的問題。不僅如此，在反向問題的回答上，有12.3%的老年人認為無法獲得老年教育信息，是老年人不進行老年教育學習的主因。不僅僅是上海，當前我國大多數老年大學、老年學校在招生、課程開設等信息公開方面，做得并不好，鮮有老年教育機構對當地老年人進行有針對性的宣傳，多數還是以學員自覺報名為主，這和老年教育資源匱乏也有一定的關系，對于廣大沒有學習意識的老年人來說，對老年教育并不了解，也沒有渠道了解。因此，在信息通達性上，距離普惠的標準有著很大的距離。（3）不同性別的學員對教學設施的要求有顯著差異。針對各維度滿意度情況，本課題發現性別與教學實施滿意度之間存在相關性，為了判斷這種相關性之間的真實程度，對這兩個變量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F值為0.472，不拒絕方差齊性假設，T值為3.354，其中顯著性水平為0.001，可以認為性別在教學實施的評價方面存在顯著不同。結果顯示，男性對于教學設施的整體評價高于女性，整體滿意度較好;女性則對教學設施抱有更高期待，對當前教育設施的評價較為一般。這一方面可能是因為老年教育機構的教學設施相較來說更貼近男性老年學員的需要，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由于女性老年學員對于教學設施的要求更高（見下頁表1）。（4）總體學習效果滿意度受多種因素影響。經相關性分析發現，總體學習效果滿意度和其他各項之間均有顯著相關性，為了探究總體學習效果滿意度和各維度之間具體存在何種關系，以及這些內容對于老年人對學習效果的重要性差異，本文采用回歸分析構建了總體學習效果滿意度與老年教育各方面之間的回歸方程（校正的R2 = 0.868，P=0.001）：

Y（總體學習滿意度）= 0.046+0.387X1（提升知識技能）+0.128X2（改善健康情況）+0.166X3（教師水平）+0.202X4（發展興趣）+0.105X5（改善家人、鄰里關系）

從回歸方程的結果來看，所有系數均為正值，老年人對于老年教育在多維度的評價和老年人對老年教育整體效果評價之間有著緊密的正向聯系，其中提升知識技能的滿意情況對于整體評價的貢獻度最高，其次是老年教育在發展興趣方面的作用，教師水平、改善健康水平和改善家人、鄰里關系對于整體滿意度貢獻程度比較接近，說明這幾個方面對老年教育的滿意度有著積極的影響。因此，在發展普惠性老年教育的過程中，應該有傾向地發展這幾個方面對于老年人的影響作用，在量的發展的同時，注重質的提升。

三、對老年教育普惠發展的建議

（一）夯實老年教育已有基礎，全方位提升老年教育普惠性發展

由于老年人對老年教育有著具體的要求，這些多元需要也對老年教育的整體效果產生直接的影響。因此，在普惠性老年教育建設中，要在保證整體發展的基礎上，格外注重老年人對老年教育在文化知識、健康知識、興趣愛好和交往交際等方面的需求。在教育內容上，立足原有基礎，提高內容的適切性，同時用發展的眼光看待當代老年人，與時俱進地開發、更新老年教育課程，從不同層次、年齡的老年人的實際需要出發，切實提高老年人的學習興趣。在方式方法上，提高老年教育師資待遇，吸引更多優質師資進入老年教育領域，并結合老年人特點進行師資培訓，強化課程建設，提高教學水平，擴大專業、課程覆蓋面，從多個角度出發全面推進普惠性老年教育，讓廣大老年群體能夠更為迅速地獲得基本老年教育服務，從而更有針對性地提升老年人對老年教育的滿意度水平，更貼近廣大老年人的需求。

（二）加強對“初老”老年人、“高齡”老年人和農村老年人的關注，提高普惠覆蓋面

從調研中可以發現，在老年大學學習的老年人整體年齡偏低。我國當前即將進入深度老齡化社會，面臨著可能存在的人力資源缺口，應當在老年教育中合理規劃對“初老”老年人的職業培訓，對有意參加社會建設的老年人提供合適的教育，幫助其“二次”社會化。從調查結果來看，退休前從事專業技能崗位的老年人不在少數，應當鼓勵有特長、有能力的老年人積極投身老年教育事業，根據老年人的實際需要，為老年人提供他們所需要的老年教育，開發老年教育資源。另外，從老年教育整體滿意度結果來看，老年人對當下老年教育的滿意度情況是不錯的，但這種滿意度情況是建立在不普惠的基礎之上的，當前能夠享受老年教育服務的仍然是少數人，很多“高齡”老年人、農村老年人沒有機會參與或者并不了解老年教育。因此，應因地制宜，結合本轄區、本地域老年人的實際情況，增加老年教育機構數量，有條件的地方可以送教上門，在農村地區，可以開設老年教育講習所，將老年教育同農村老年人喜聞樂見的娛樂形式相結合。針對“高齡”老年人，充分考慮老年人的養老和醫療問題，教養結合，有針對性地促進老年教育普惠發展。

（三）適度收取老年教育費用，多種方式籌措老年教育經費

從調研中可以發現，當前老年教育仍然以“福利”性質為主，費用低廉，一旦擴大招生，意味著給財政帶來沉重的負擔，而老年教育普惠發展意味著更多老年人將進入老年教育機構學習，一方面，當前老年人有一定的支付能力，可以在政府投入的基礎上，適度收取一定學費，以維持老年教育機構的基本運營，可以對貧困老年人適當減免學費;另一方面，改善政府老年教育支出方式，將老年教育經費納入經濟、社會發展規劃，作為教育支出的一部分，保障老年教育經費來源，提高老年教育社會關注度，積極吸納社會資源，共同促進老年教育普惠發展。

（四）關注老年人心理健康，提供多種方式老年心理教育

隨著人口增速放緩，社會老齡化加劇，空巢老年人逐漸增多，尤其是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多數老年人退休生活空虛，加上子女不在身邊，長期缺少關愛，對老年人的精神和心理都會產生影響。從調研中也可以看出，老年人對當前生活的很多方面滿意度并不高，并且也有開展老年心理教育的需求。因此，在普惠發展的過程中，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要著重建設老年人最為緊缺、最能夠改善老年人生活狀況、老年人最為需要的課程，在保障傳統課程供給的基礎上，積極開發建設老年人心理健康類課程和專業，同時從老年教育的角度加強老年生命教育，辦人民滿意的老年教育，提高老年人的幸福感。

（五）提升老年教育的吸引力，關注不同群體對老年教育的需求

本調查中涉及的老年群體年齡相對較輕，獲取信息的渠道較為豐富，但仍然對老年教育信息通達性感到不滿，對于高齡老年人來說，獲取老年教育信息可能會更加困難。因此，在普惠發展的過程中，需要對信息通達性方面格外加以注意，各街鎮老年學校、老年教育機構要有針對性地向轄區內老年人進行宣傳。在此基礎上，可根據人群覆蓋的程度，不斷增加、調整老年教育學習點，深入街道和社區，增加老年教育地點的普惠性，讓更多老年人能夠接受老年教育，提高老年教育機構的服務性和便利性。此外，由于當前老年學員中女性學員較多，一方面，調研結果顯示女性老年群體對于環境等要求相較于男性更高，且我國老年人中女性人口比重更大，因此老年教育普惠發展必須更加關注女性老年群體的需求;另一方面，應該增加老年教育對男性老年群體的吸引力，擴大男性學員的覆蓋面，提高男性學員的人數，從而多角度提升老年教育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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