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男兒一放翁

薛夢緣

摘? 要：明人張琦曾于《衡曲麈譚·情癡寤言》中感嘆“人，情種也，人而無情，不至于人矣。”①，主情、尚情歷來為諸多文人所推崇并在作品中多有表現。本文意在以陸游詩歌為基石并結合其彼時的生活概況來解讀他在詩歌中所構建的多維情感空間。

關鍵詞：陸游;愛國情懷;愛情詩;示兒詩;讀書詩

陸游（1125—1210），字務觀，號放翁。越州山陰人，是南宋著名詩人，中國歷史偉大的文學家。一生著述蔚為可觀，著有《劍南詩稿》、《渭南文集》、《南唐書》、《放翁詞》等多部著作。本文主要意在解讀其詩歌中所表現的愛國情懷、對前妻唐婉的一腔思念之情、對子女的寄予的殷切希望以及對書卷的癡愛。

一、位卑未敢忘憂國

愛國主義是陸游詩歌的核心，表現他愛國情懷的詩歌不計其數，主要抒發他抗敵御侮的豪情以及對敵人、賣國奸臣的痛恨與仇視，這些詩作風格多為雄奇奔放，字句之間都表現了陸游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懷。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這首《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在我國愛國詩篇中占有一席重要位置，也是陸游表達愛國情懷的代表作。此詩作于紹熙三年，陸游年近七旬，是他退居家鄉時所作。詩歌前兩句寫自己雖然年邁孤零，一身病痛地躺在孤寂荒涼的鄉村里冰冷的床上，但是自己那渴望能夠報效國家、收復國土的一腔熱忱卻絲毫未見減退，還在想著能夠戍守邊疆、守衛領土。第三句回歸現實，盡管滿腔的熱忱卻只能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瀟瀟風雨直到夜將盡。第四句寫詩人在迷糊的夢境中身騎金戈鐵馬、跨過冰封的河流去守衛北方疆場。一方面是渴盼萬里從戎、報效國家的壯志豪情，而另一方面卻是無路請纓、報國無門的痛苦悲憤，這兩股力量在詩人心中交織使得他寢食難安，越執著于理想就越感到悲憤，最終只能在夢中一嘗夙愿。

二、不堪幽夢太匆匆

陸游不僅是一位鐵骨錚錚的愛國主義者，還是一位情深意長的柔漢子。年輕時的陸游與表妹唐婉結為伉儷，妻子也是頗懂詩書。本是琴瑟和諧、相敬如賓的一對，卻因陸游母親的極力反對、威壓而被迫分開。后來二人于沈園游玩時偶遇卻只能相對無言。這次邂逅不久唐婉便郁郁寡歡而亡，從此以后的四五十年間，陸游便把沈園當做自己愛情的圣域，多次在沈園中緬懷往昔、追憶過往，并寫下了不少真摯感人的詩篇以懷念唐婉：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這就是有名的沈園二絕，是陸游四十四年后舊地重游，有感而發為唐婉寫的悼亡詩，這兩首詩表達了對唐婉至真至誠的感情。詩的開頭以“斜陽”與“畫角”兩個凄涼意象構建了一種悲哀的情調。在故地尋覓當年留有芳蹤的舊池臺卻不可得，舊池臺已經不是當日形態，物已非物，又怎能喚起對芳蹤的記憶呢？傷心的橋下汩汩淌著綠水，這水波曾倒映了唐婉那翩若驚鴻的倩影。可見這番重游沈園便是為了尋找青春的影子，尋覓曾經的美好。緊承第一首詩中的驚鴻照影，后面一首詩尋找倩影在哪里。“香消”是指唐婉辭世已經四十余年，而詩人對她的思念卻并未減少，但是陰陽兩隔只能在夢中與之相見，生者與死者只能冥冥中用精神交流，而作者在這種交流中產生了滄海桑田、人亦蒼老的感覺，就連曾經郁郁蔥蔥的沈園楊柳也已不再逢春飄絮了。佳人早已隨風去，而自己這個未亡人也是蒼老年邁，說不定哪天就要葬在會稽山上了，即使是這樣仍要被那割舍不斷的情思牽引回沈園泫然落淚。詩中包含的至死不渝的真摯感情讀來令人酸鼻。

三、汝曹切勿墜家風

從陸游的詩作中我們還可以感受到他身為人父的慈愛和孜孜不倦的教誨。在陸游的家庭親情詩中，多達200多首的示兒教子詩以其數量之龐獨占鰲頭，這些詩基本上是他退居山陰的后二十多年所寫，也體現了他自己說的“暮年于詩更多味”的趣向。

陸游的示兒詩涉及方方面面，內容豐富多彩，我們可以從中體會到詩人對子女及孫輩事無巨細的關懷教導以及父子更兼師友的情分。陸游生于一個愛國主義的家庭，自小便承繼了家族的傳統，所以對下一代的教誨中自然少不了對子孫愛國情懷的培養：

“卻思胡馬飲江水，敢道春風無戰塵。傳聞賊棄兩京走，列城爭為朝廷守。從今父子見太平，花前飲水勿飲酒。”

據悉，這是陸游這首《喜小兒輩到行在》最早的一首示兒詩，當時他最大的的孩子是十四歲，小的不過才七歲。因為聽聞外敵落荒敗退的捷報，陸游興奮不已，因而要歡慶一番，與子女共同分享這令人熱淚盈眶的勝利喜悅，也想讓孩子們像自己那樣受到熏陶，從小便心懷愛國情愫。

四、獨有書癖不可醫

陸游博學多才與他一生醉心讀書、嚴謹治學有著莫大的關系。讀書是陸游生活中最大的樂趣：

“腐儒碌碌嘆無奇，獨喜遺編不我欺。白發無情侵老境，青燈有味似兒時。

高梧策策傳寒意，疊鼓冬冬迫睡期。秋夜漸長饑作祟，一杯山藥進瓊糜。”

從這首《秋夜讀書每以二鼓盡為節》中我們可以想象陸游好學不衰的精神。這首詩陸游自嘲為“碌碌無奇”的“腐儒”，可喜的是還能讀到古人的遺書。本來還感嘆白發無情地侵占了青絲的地方，人生也已步入老境，但是一旦在青燈下翻閱古籍就漸忘煩惱，又回到了兒時青燈伴讀的快樂時光。盡管窗外寒風颯颯、涼意沁人，而更鼓的重復敲打表明時間早已過了二更，書興卻是意猶未盡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書。入睡前腹感饑餓，于是喝了一碗山藥煮成的粥，雖然是粗陋的飯食，也要忍饑讀書，但是覺得這粥勝過“瓊糜”。這首詩表達了作者安貧樂道的生活態度以及好學不倦的熱情。

陸游一生的著述卷帙浩繁，留下9000多首詩歌，這些詩歌生動感人地記敘了不同時期的經歷，并抒發了陸游彼時真摯的愛國、愛妻、愛子、愛讀書等情感。當然，這些詩中也存在不少繁蕪冗雜的作品，這是由于后期陸游退居家鄉多有閑暇，而陸游又是一個孜孜不倦的讀書人，所以寫了大量的詩作卻又沒有經過刷選所造成的，但是陸游的詩總體是評價較高的，而陸游的精神也照耀著后世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讀書人。

參考文獻：

[1]于北山.陸游年譜.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2]種柳主人.玉蟾記序.中國戲劇出版社，2000.

注釋：

①張琦：《衡曲麈談·情癡寤言》，《中國古典戲曲集成》第四冊，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年，第27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