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文學中的圖像敘事模式及其應用創新

王楚雨

摘要：兒童文學中的圖像敘事在中國出現得較晚，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選擇從圖文關系入手，逐一分析圖文共同敘事和圖文背離敘事兩種敘事模式，是為了探究“語—圖互文”的深層意義，并根據目前的研究成果，歸納圖像敘事在兒童文學中的重要作用。在對兒童繪本的發展進行基本概況后，重點聚焦于當代中國兒童繪本的幾例創新實踐，從繪本內容、形式和推廣模式為未來的兒童繪本文學發展提供思路。

關鍵詞：圖像敘事 兒童文學 語—圖互文 兒童繪本 創新

中圖分類號：J5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20）14-0106-02

在兒童文學中，除了文字的表達，第一次出現現代意義的圖像表達是在19世紀后半葉的歐美。這迅速成為一種全新的藝術體裁，并成為受到兒童喜愛的文學讀物。五四運動以后，中國也開始出現類似為兒童創作、從孩童視角完成的圖畫書作品。目前，圖畫書已經成為每一名兒童成長過程中精神世界建構的動力，并且正在以更有創意的形式展現和制作。

一、“語—圖互文”——兒童文學中圖像的敘事模式

圖像時代，圖像敘事往往有著獨特的意義，早在圖像時代到來之前，兒童文學中的圖像敘事就已經展現了它的魅力。圖像與文字的交織關系并未弱化任何一方的敘事能力，反而在結合中開創了新的解讀路徑。不可否認的是，其正在改變兒童文學的閱讀方式，深刻地影響著兒童的理解與想象能力。著名的圖像敘事學研究者培利·諾德曼曾表示：“一本繪本至少包括三個故事：文字講的故事、圖畫暗示的故事，以及兩者結合后所產生的故事?！笨梢姡瑘D像與文字的結合已然碰撞出了新的火花。作為兒童文學中圖像敘事的基本模式，“語—圖互文”有非常豐富的意義。

（一）圖文共同敘事

1.圖文對稱敘事

圖文對稱的含義在于圖像與文字平等的地位。圖像和文字對于故事的講述從始至終都保持著相同的節奏。圖像幾乎按照文字的描繪分毫不差地呈現，內容完整，既不比文字多出什么細節，也不會缺少文字的關鍵情節，故而二者的關系基本重合，趨于一致。這種敘事模式更符合年齡較低的兒童的認知。

2.以圖輔文，圖文互補

在有圖像的文學讀物中，圖像與文字各自承擔著不同的功能。培利·諾德曼精準地表達了圖像與文字不同的特質和功能：“圖畫信息是擴散的，而文字則是明確的?！痹趫D文互補的敘事模式中，二者不僅僅是完成自己的敘事部分，還能夠結合起來詮釋更多元的意義，形成相輔相成的視覺關系。在這種情況下，圖像不必完全按照文字的敘述進行創作，可以比文字的內容更多，也可以在某些不必要的地方省略，因而可以在更廣闊的空間內合理想象，甚至拓展文字的表達方向，實現“一加一大于二”的藝術效果。當代兒童文學中的圖像敘事正在逐漸從簡單的圖文對稱敘事轉向圖文互補的敘事模式。

3.圖中有文，圖文交融

“圖中有文”是著名教育家豐子愷先生的兒童文學作品插圖的特點。他善于為插圖配文，這些文字也并非毫無意義的裝飾品，而是別有深意的闡發。一般來說，插圖中的文字會與插圖本身形成巨大的反差，營造出一種諷刺的藝術效果。

（二）圖文背離敘事：反諷

圖文背離敘事中的反諷主要來源于圖像和文字之間的距離感。當然，圖像與文字兩種不同的敘事方式本身就有很大的不同，但此處提及的這種距離感屬于作者有意識的藝術設計，體現了作者的追求和審美取向。目前，兒童文學主要的手法是以繁復多彩的圖畫設計來反襯文字的簡潔，精彩的圖像感受與模糊的語言描述之間巨大的落差會帶來微妙的藝術感受。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已經出現的優秀反諷手法。比如賦予具有西方圖畫形象的角色一個有中國特色的名字，或者割裂文字與圖像之間的動作描述和神態反應;圖中人物表現冷漠的情緒時，文字描述卻表現其喜悅激動;圖中人物生硬怪異時，文字描述卻輕描淡寫，以升華文學作品的主題。

（三）兒童文學中圖像敘事的作用分析

1.文學性與藝術性的交織

文字與圖像的結合使得兒童文學的意義不僅是感受文字和情節，而且是以富有設計感和多樣色彩的圖畫激發讀者的審美興趣和豐富的想象力。從兒童文學圖像的敘事模式中也可以看出，圖像蘊含著全新的解讀路徑，創造了多元的意義，不僅沒有削減文學作品的魅力，反而使文學性與藝術性都發揮到了極致。

2.推動成人視角向“兒童本位”的變化

“兒童本位論”是由周作人在“五四”時期提出來的。過去的兒童文學，很多都是以成人的角度來看待問題的;站在成人的立場上臆想兒童“應該”是什么樣子，容易曲解、誤讀兒童心理。而圖畫書的發展，則促使兒童文學逐漸向真正“兒童本位”的方向靠攏。文字與圖像交織而成的內容、作品的視覺心理和色彩偏好貼近兒童，是以兒童的立場進行創作的重要實踐。

3.強化時空感和敘事張力

圖像與文字不同的特質，決定了圖像語言更多地表現空間性，而文字更突出時間性。當圖像在二維平面上描繪出文字中展現的人物動作時，就實現了時間與空間的結合，強化了整個故事敘事的時空感，將時間的推移和空間的轉換表現得恰如其分。圖像敘事直觀地展現故事情節，變抽象為具象，豐富作品細節，包括動作的展示、人物的刻畫、神態和心理的表現，等等，兼具氣氛營造、調控節奏、把握情感、增強感染力的功能。除此之外，圖文背離敘事亦可帶來反諷效果，所有以上內容都證明圖像敘事對兒童文學具有巨大的作用，極大地增加了敘事張力。

二、繪本文學及其應用創新

（一）中國繪本文學的發展概況

“繪本”取自日語對中國圖畫書的漢字寫法。與普通的插畫書不同的是，繪本中的文字較少，以圖像為主，具有強烈的個人風格和藝術特色?！独L本的力量》一書給出如下定義：“繪本書是依靠文字語言和視覺圖片的相互關系來共同起到故事情節敘述作用的圖書類型。”故而，繪本可以作為兒童文學中圖像敘事的典范。

在中國，兒童圖畫書是隨著兒童文學的興盛而發展起來的，早期主要是為了增強文字的視覺效果和藝術性。20世紀六七十年代，繪本就已經在我國臺灣地區興盛，并且逐漸開始建立自己的品牌。我國大陸地區在2004年后開始引入，遺憾的是，市場上大部分優秀作品還是來源于國外，中國原創繪本水平參差不齊，缺乏鮮明的風格和特色。因此，繪本原創作者還在不斷探索更多有意義的內容和新形式，期間也涌現出一批優秀的繪本作家和出版企業。

（二）當代繪本產品創新實踐

1.互動性體驗設計

兒童繪本的藝術性使其在材料、色彩、繪畫風格等方面擁有極大的發揮空間。隨著繪本的不斷創新，材質上也有了新的突破。最常見的是布藝拼貼繪本作品，布料色彩的柔和性和布料本身的獨特觸覺，非常適合兒童閱讀，紐扣、棉花、毛線等全新元素也非常容易吸引兒童的閱讀興趣，從視覺體驗轉向觸覺體驗增加了互動性。更具創新意義的是立體繪本、自制繪本等產品，他們通過在繪本中增加配件，展現有趣的巧思，將繪本故事的撰寫或繪畫權利交給讀者，幫助讀者在自制過程中融入故事中。近年來，一些與點讀筆結合投向市場的有聲繪本出現，對于識字能力較差的兒童多有助益。

2.以民間美術融合中國傳統文化元素

由于市場上很多繪本的形式和內容都非常“西化”，兒童與本土傳統文化之間的割裂狀態讓眾多學者作家擔憂。兒童文學作家曹文軒就曾表示目前繪本中民族文化的缺失將成為“隱性的文化憂慮”。從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入手便是一個極佳的選擇。形式上，民間美術吸收了民俗文化和民族精神，富含地方傳統文化元素。如各個少數民族的服裝紋樣或色彩設計，都可以融入繪本的創作，喚醒兒童的文化基因。內容上，奇幻瑰麗的中國神話傳說，如《山海經》則可以成為繪本創作的靈感和素材，促使兒童在閱讀過程中了解本土傳統文化。中國原創繪本也有機會在傳統文化的利用和探索中逐漸形成自己的特色和風格。

3.介入情感教育

兒童繪本以其貼合兒童心理的特點，幫助兒童建構自己的精神世界。從這個角度來講，繪本介入了兒童的情感體驗，幫助其表達和感受各種情緒，已經具備了教育學的意義。在小學階段的教學中，繪本教育的課堂應用影響的不僅僅是學生的文字閱讀理解或審美能力，更重要的是，繪本中隱含的生命態度已經形成了一種情感教育。而學校課堂為繪本閱讀、交流甚至繪本兒童劇、繪本戲劇表演等較為開放的形式提供了良好的場所。在學校之外，繪本產品也為親子閱讀等社會活動提供了可能性，幫助增進親子感情。

4.新型網絡繪本館服務模式

隨著繪本的不斷推廣，各種集中儲存繪本資源的公共空間開始建立。目前全國許多公共圖書館已經設立繪本專區，定期舉辦親子閱讀活動和主題故事會，較為典型的案例有廣州圖書館“由繪本愛上閱讀”模式和，江陰市圖書館“幸福生活從閱讀開始”理念，服務于廣大青少年兒童。此外，由私人建立的民間繪本館也逐漸興起，提供繪本出售、借閱、租賃等活動，也與一些教育機構合作，舉辦活動或開展課堂，而且繪本館的繪本劃分不同題材、年齡階段，實行有針對性的閱讀指導。然而，由于繪本成本較高、年輕父母時間不足等因素，在“互聯網+”的大環境下，一些全新的兒童繪本閱讀服務模式開始建立。

網絡繪本館以繪本電子數據庫為依托，實現繪本網絡資源共享，在互聯網平臺上運作，家長僅需在網絡上操作，就可以完成購買，既節約時間，又節省成本。在部分城市的街區，出現了借鑒ATM機形式的微型繪本館，這些小型繪本館24小時開放，自助操作，甚至開發了配套的App支持提前瀏覽、預定新增書目。這些微型繪本館功效智能，主要投放在社區，既可以網上操作，又可以滿足實體書的閱讀需求。其與二手繪本市場的合作也實現了資源的二次利用，提升了繪本實體資源的利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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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世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