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劍 阮晴 史夢婷
關鍵詞:整體治理;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結構
中圖分類號:D035.5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0)01 — 0064 — 03
精準扶貧已成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一個重要范疇。由于精準扶貧本身具有高度的復雜性,故其有效治理亟需大學生村官整體性參與。但我國目前現實表明,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卻呈現出明顯的參與結構性困境,亟待整體治理。現有文獻梳理表明,學術界和實務界對大學生村官參與扶貧的研究多從案例、問題和對策方面進行考察,十分缺乏整體治理視野的關照。為此,本文嘗試從該視角進行分析,研究脈絡如下:首先從整體治理視野對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結構問題進行掃描;接著對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結構問題的成因展開整體透視;最后在此基礎上建構了“六位一體”整體治理對策,力圖推進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的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就近年實踐看,大學生村官在有效推進扶貧治理方面發揮了積極的作用。但與此同時也應看到:隨著我國精準扶貧治理框架的升級和展開,大學生村官在參與結構上的問題愈發凸顯。
(一)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理念的薄弱性
首先,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的意識不強。精準扶貧極為復雜,既需財力硬支撐,也需參與等繡花軟功。大學生村官在精準扶貧治理上缺少實戰經驗,光靠“象牙塔”里漫灌得來的有限理論知識難以有效應對精準扶貧復雜的“結構洞”。其次,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的理念弱化。這種弱化,既表現在大學生村官客觀面向出現的對精準扶貧參與的虛弱感上,也表現在扶貧中村官主觀面向出現的參與信心不足上。
(二)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主體的“隔裂化”
參與主體的割裂是顯性和隱性交織在一起的。首先,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與其他參與主體的割裂。不少大學生村官扶貧中與村民缺乏良好互動,致使相關扶貧政策在精準執行中出現部分村民拒不配合之象。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中與村干部、扶貧人員缺乏有效溝通,主體間協作總體不暢。其次,精準扶貧中其他多元主體的割裂。精準扶貧政策的落地,從深層涉及利益的精準分配問題。但如何精準聚焦貧困戶,在一定程度上隱性地依賴于鄉鎮扶貧領導等實權派的“選擇性”偏好〔1〕。這種行動邏輯,直接擠壓了其他主體的參與空間,逐漸誘發參與主體的割裂化。
(三)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路徑的混沌性
首先,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路徑呈現模糊性。從粗放式扶貧到精準式扶貧,不僅是概念的變化,更重要的是扶貧內核的重構。重構對大學生村官扶貧提出參與路徑上的新要求,但路徑慣性使得村官的參與路徑出現邊界模糊性。其次,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路徑呈現混沌性。混沌性是指參與路徑缺乏規范,透射出參與的無序性。在模糊性和無序性疊加下,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路徑的混沌性凸顯。
(四)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手段的形式化
首先,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手段的單一化突出。我國已處于名副其實的互聯網時代,在此背景下,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一般都在用微信、QQ等新媒體手段進行參與。但透過新興參與手段來觀察其本質的話,可發現參與手段盡管是新媒體型手段,但其參與中軸的背后仍是單一化的自上而下式參與手段。其次,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手段的形式化明顯。與村干部等扶貧領導的參與手段相比,大學生村官的參與手段更多的是形式化、工具化的運用,缺乏能影響精準扶貧走向的深層功用。
(五)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內容的碎片化
首先,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內容的片段性。大學生村官職責很廣,對扶貧參與治理也僅是其工作范疇之一。相對于鄉鎮扶貧人員、村干部等扶貧群體而言,大學生村官的精準扶貧參與在內容上呈現出明顯的片段性。其次,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內容的碎片化。精準扶貧涉及精準識別、精準幫扶、精準管理等多向度的參與治理節點。這些節點在職責分工和利益偏好等變量影響下,大學生村官往往在精準扶貧連續統——從貧困戶到建檔立卡貧困戶——上呈現出參與內容碎片化的現象。
(六)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效果的差異化
首先,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效果的差異化趨勢明顯。差異化主要是指,扶貧參與效果不盡如人意,既有效果優良的,更有效果糟糕的;只不過相比于前者,參與效果糟糕的占了更大比例。就微觀而言,糟糕的參與效果更集中地表現為精準扶貧效果的長效化和整體化雙重不足上。其次,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的優越性未能得以彰顯。精準扶貧參與效果的差異化,在宏觀上凸顯了大學生村官的參與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還有待提升。
(一)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理念的復雜性
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理念之所以薄弱,原因在于:首先,大學生村官主觀上對精準扶貧參與的理念遲滯。大學生村官往往希望借助村官這一“跳板”躍升到更好平臺,于是對精準扶貧這樣復雜的參與治理平臺在理念上就較遲滯。其次,精準扶貧場不確定的交互邏輯在客觀上弱化大學生村官參與的理念。大學生村官都受過高等教育的訓練,盡管涉世不深,但自身也并非沒一點社會洞察力。因此往往出于明哲保身的心態,逐漸固化了弱連接的參與理念。
(二)精準扶貧參與主體的“中心—邊緣”式利益博弈
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主體隔裂化的機理在于:首先,從主觀上說主要是由于大學生村官在精準扶貧中的邊緣化角色助推。大學生村官一般不是扶貧場的“土著”,故在精準扶貧的主體身份層面常常被差序格局的底色所浸染,處在參與主體結構的邊緣位置。其次,從客觀上說主要是由于精準扶貧中其他強勢主體的中心式利益驅動。精準扶貧涉及利益再生產問題,故在利益博弈中大學生村官往往被隱性地排斥。
(三)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路徑的規范性缺乏
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路徑混沌,機理在于:首先,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路徑的精準框定不足。精準扶貧的提出,從宏觀上大大地改善了長期以來我國扶貧的粗放式結構,但對村官參與扶貧路徑并未進行因應跟進,由此致使參與路徑模糊。其次,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路徑的規范性欠缺。精準扶貧具有高度復雜性,沒有參與路徑的精細化框定,極易在現實安排邏輯中出現村官參與路徑的無序、欠規范等混沌性問題。
(四)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手段的嵌入性不足
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手段之所以會形式化,原因在于:首先,大學生村官在精準扶貧中的參與結構使其參與手段呈現單一化。在精準扶貧的多主體、多層次參與結構中,村官往往處于參與低階狀態,于是在參與手段上常扮演“二傳手”角色。其次,精準扶貧中的科層制邏輯使得大學生村官參與手段呈現形式化。在威權體制影響下,精準扶貧遵循專門化、等級制、規則化、非人格化等邏輯,這給大學生村官參與手段形式化的生成提供了操作空間。
(五)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內容的職責性內卷
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內容呈現碎片化的原因在于:首先,大學生村官的職能界定缺乏清單式描述。大學生村官主要是指應屆全日制普通高校本科及以上學歷畢業生,擔任村黨支部書記助理、村主任助理或其他職務。但村官在精準扶貧參與職能上缺乏詳細描述,結果就造成參與內容的片段性。其次,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制度的設計不夠完善。王雨磊在分析農村精準扶貧技術治理時就揭示了村官等參與制度的內在問題:“數字懸浮于基層社會治理過程和村莊社會生活。”〔2〕
(六)精準扶貧治理中參與結構的局部性失衡
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效果出現差異化的主要動力在于:首先,直接動力機制是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的理念薄弱、主體割裂、路徑混沌、手段形式化和內容碎片化。其次,間接動力機制是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的激勵問責機制缺乏和參與文化的落后。阿斯汀曾把公民參與劃分成三種范式:“無參與式公民參與”,“象征主義式公民參與”,“公民權利式公民參與”〔3〕。目前我國大學生村官的參與主要是象征主義范式,缺乏真正的參與范式。
(一)強化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的參與理念
首先,應充分認識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中參與理念建設的重要性。如果政府認識不到這一點,那么后續的整體治理方案建構將會缺乏根基性的支撐,難以深入推進下去。其次,應有效培育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的參與理念。理念的培養主要涉及對大學生村官扶貧參與的觀念、看法、思維等要素的系統性建設。
(二)打造精準扶貧的多元參與治理共同體
首先,大學生村官應積極融入精準扶貧參與治理中。盡管構建參與治理共同體需多主體協同,但從參與結構的內在要素及其互動機理看,當務之急需要大學生村官擺脫精致的利己主義心態,真正從公共利益出發積極參與到扶貧中去。其次,應打造精準扶貧多元參與治理共同體。借鑒希克斯〔4〕的整體治理理論,精準扶貧治理共同體——政府、鄉村干部、大學生村官、貧困戶等——應是“整體型”共同體,而非“俠士式”“碎片化式”共同體。
(三)細化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的參與路徑
首先,要加強精準扶貧和大學生村官參與的無縫隙銜接。銜接的著力點主要是彌補精準扶貧和村官參與之間的路徑斷裂,在制度層面進行“跨域”性參與機制建構。其次,要進一步規范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的參與路徑。聚焦大學生村官參與路徑的模糊性和混沌性問題,亟需在規范精準扶貧中村官參與路徑的基礎上,進一步細化路徑的具體嵌入軌道。
(四)形塑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的復合型參與手段
首先,真正破解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手段的形式化桎梏。與扶貧領導和鄉村干部相比,村官往往是村級組織特設崗位人員,故在精準扶貧參與手段運用的譜系中往往呈現形式化之困。為此,政府亟需在參與手段上真正把村官拉入扶貧治理的工具譜中。其次,切實推進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復合型參與手段的形塑。除傳統參與手段外,政府還應構建“互聯網+”等多元參與手段,以便助推村官扶貧參與手段的全面升級。
(五)促進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內容的整體化
首先,嵌入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內容的動態跟進機制。精準扶貧是一個動態的瞄準和調整過程,因此大學生村官在參與結構上也應動態跟進,以便攆上參與的節奏。其次,促進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參與內容的整體化。整體化的參與需要政府和村干部把大學生村官當作真正的合作伙伴。唯有如此,方能提升參與內容整合的精度。
(六)優化大學生村官精準扶貧的參與效果
首先,須完善精準扶貧中大學生村官參與的激勵機制和問責機制。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對“大學生村官,要多關心他們,及時幫助他們解決實際困難。對在脫貧攻堅中勝利完成了任務、各方面表現優秀的干部,要注意提拔使用。”〔5〕對表現不好的大學生村官須進行問責。其次,須大力推進精準扶貧參與文化的治理體系現代化。我國精準扶貧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的進一步提升,須從深層加強扶貧參與文化的建設,以便為效果優化提供文化維度的支撐。
〔參 考 文 獻〕
〔1〕吳長劍.整體治理視角下我國NGO志愿者管理機制問題研究〔J〕.行政論壇,2017,(06):115-120.
〔2〕王雨磊.數字下鄉:農村精準扶貧中的技術治理〔J〕.社會學研究,2016,(06):119-142.
〔3〕ARNSTEIN S R. A Ladder of Citizen Participation〔J〕.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Planning Association,2019,(01):24-34.
〔4〕PERRI 6,LEAT D,SELTZER K,STOKER G. Towards Holistic Governance: The New Reform Agenda〔M〕. New York: Palgrave,2002:31.
〔5〕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習近平扶貧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44.
〔責任編輯:張 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