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題為抓手，深度閱讀文本
——以汪曾祺《鑒賞家》教學為例

劉 琴

“閱讀”和“研究”是語文教學的兩大支柱，它們相輔相成又有區別：閱讀首先關注的是個人體驗，在共鳴中逐步觸摸到文本的價值；研究則是按科學程序盡量排除非常個人化的情緒體驗，提取具有共通性的要素，形成模式化的認知。語文特級教師倪江認為，沒有閱讀的研究不是真研究，沒有研究的閱讀也不是真閱讀。誠然，目前的高中語文教學確實是“戴著鐐銬起舞”，既要兼顧高考成績的優劣，又得考慮學生是不是真正有所收獲，在二者之間尋找新的突破點。

一、從建模走向脫模

不少人認為，語文是沒有公式的學科，這并不意味著語文學習無規律可循。以江蘇卷文學類文本為例，從2008年開始，11年來主要考查的是小說，涉及理解、分析綜合、評價鑒賞、探究多個能力層級，往往落實到語句理解賞析題、作用題、探究題上。通過真題訓練與分析建模，學生要明確知曉諸如在答概括題時提煉取舍，而答分析題時要回歸文本尋找依托。江蘇卷的主觀題命題還很注重局部細節，如：“分析小說畫線部分的景物描寫對情節發展的作用。”“二乖的天真可愛表現在哪些方面？請簡要概括。”“請結合文章，闡釋最后一段中‘有規律的自由’的內涵。”主觀題的問法，事實上是在引領學生更精準地走進文本，由頂層發動，全面建構小說命題的出題角度、問法和答法。

學生要關注探究題的問法，回答時既立足于文本內容的理解，又側重于文本價值的思考。探究題體現了新高考中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要求，同時有效考查了學生對作家作品的把握能力，以及對社會生活的感知能力。因此，學生解答此類題務必建立“上位”概念，有意識地從社會、生活、自我和人生層面去思考作家的創作意圖，甚至命題者選文的指向意義。適當的建模是必要的，但是建模是為了最終的脫模。建模需要有“大語文”的視野，既有宏觀把握，又有微觀策略。而脫模則需要有“真語文”的魄力，不僅要有量的足夠積累，還需在適當時機努力促成質的飛躍，從而達到“無招勝有招”的境界。

二、由命題回歸答題

以選修教材《鑒賞家》一文為例，學生在仔細研讀文本、研析真題的基礎上，試著按照高考要求命題并給出答案。有學生出題為：“簡要分析第三小節的語言特色。”根據調查研究得知，“語言特色”這一問法并不常見，改為“表達特色”會更典型。在討論評價環節，出題學生給出的兩點答案是：“①運用比喻的修辭手法，寫出水果的新鮮可人；②運用排比的修辭手法，寫葉三不同時節賣不一樣的水果，對季節和時令的掌握表明他賣水果非常有講究，表現出葉三是個有講究、有原則的人。”這些都注意到結合文本分析，師生給予充分肯定。稍加點撥，要注意思考的全面性，其他同學立刻補充：“③口語化的表達，使文章具有生活氣息，風格親切自然。”

又如學生給出的必考題：“分析葉三這一人物形象。”參考答案為：①從葉三不把壞的果子賣給別人看出他是個實誠的人；②從葉三對季匋民的畫的點評看出他是個有鑒賞能力的人；③從葉三對果子的挑選和擺放，及不同時節賣不一樣的果子，看出他是個尊重自然、熱愛生活的人。④從葉三只給日本人看畫卻不賣，看出他是個有民族氣節的人。借此趁勢引導：葉三對季匋民的畫不僅有夸贊，不合理的地方還直接指出來，所以，第②點的表述可以修改為：“從他不僅能夠欣賞出季匋民畫的優點，還能夠指出畫的缺點，看得出他是個有鑒賞能力的人。”另外，進一步思考得知，葉三給日本人看畫，主要是出于遠道而來不便拒絕的原因，拒絕賣畫，其實與日本人出價高低無關。第④點“給日本人看畫卻說不賣”表述不夠準確，加入具有感情色彩的詞語可以突出人物形象，修改為：“明確拒絕日本人高價收購季匋民的畫，看出他是個具有民族氣節的人。”通過對題目正確表述和參考答案的深度研析，學生切實揣摩和體會到了出題人的意圖。讓學生研制試題，目的不是顛覆，修正完善答案卻是回歸，真正做到既要研究考點覆蓋，還要注意在組織答案時的全面思考、深入細致。

三、析文本深度探究

為了提高教學效率，特級教師余映潮提出實行課堂主問題教學的理念。所謂主問題，是指閱讀教學中能從課文整體的角度或學生的整體參與性上引發思考、討論、理解、品味、探究、創編、欣賞的重要提問或問題。隨著“主問題”的到來，課堂的高潮如期而至，學生提出：“這篇文章以‘鑒賞家’為題，試探究其深刻意蘊。”參考答案將較多筆墨集中在“葉三”身上，追問：“這里的鑒賞家指的是誰？除了葉三，還有哪些人可以稱為鑒賞家？”注意從多個角度和層面思考。經過再次討論后，學生的思路開闊了很多，歸納總結為：

第一，鑒賞家指的是葉三。①葉三作為賣果子的人，能按不同時令給不同的人送不同的果子，了解果子的習性，說明他對不同的果子、不同的時節、不同的客戶需求有著很強的鑒賞能力。②葉三不僅能夠欣賞出季匋民畫的優點，還能夠指出季匋民畫的缺點，說明他對生活之美、生活情趣有一種天然的鑒賞能力。③葉三明確拒絕日本人高價購買季匋民的畫，說明他已經能從鑒畫升格為鑒人、鑒心。

第二，鑒賞家指的是季匋民。季匋民不僅是個畫家，也是個鑒賞家，鑒的是葉三。季匋民與葉三是知音，葉三以賣果子為媒介保持著與季匋民的往來，他們之間跨越了身份，跨越了階層。季匋民與葉三惺惺相惜，在生活情趣和為人處事上不謀而合。季匋民甚至送好多幅畫給葉三，認為葉三是個真正懂畫的人，也是個真正的鑒賞家。

第三，文中有位來買季匋民畫的日本人，他識畫懂畫，懂得季匋民畫的重大價值，他當然也是個鑒賞家。

第四，文章的結尾寫的是葉三的兒子遵照父親的遺囑，把畫和父親一起埋進了棺材里，呼應了前文葉三與兒子們對話的情節，兒子們不僅懂得葉三的想法和做法，還以實際行動來支持父親和季匋民的相交、相知，兒子們也是鑒賞家。

“探究”這一題型，《考試說明》中的要求如下：從不同的角度和層面發掘作品的意蘊、民族心理和人文精神，探討作者的創作背景和創作意圖，對作品進行個性化閱讀和有創意的解讀。所謂“角度”，是指看事情、問題的立足點或出發點，主要是指讀者角度，但也不要忽略作者意圖。綜合而言，這類題往往指向藝術手法的考查，在內容和形式兩大常規方面上，還不能遺漏“作用”。而“作用”常常指向的是作品所蘊涵的思想、感情等，具體如愛國思鄉、誠信等民族心理和尊重生命、平等自由等人文精神。

綜合以上，教師還要以“拓展”來延展“探究”文本的功效，故而布置作業，要求學生讀更多汪曾祺先生的作品，去感受和體悟其中的風格和意蘊。如此這般，學生不僅能對文本做出深層賞析，還能發現新思想、解決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