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天勇
進入批評這一行當,算是誤打誤撞,誠非一種自覺的選擇行為。世界就是這么愛捉弄人,一個中考、高考總是作文跑題的人不經意間竟然做著與“文”打交道的營生。批評為何?批評如何?雖然在某些場合或者在某些文字里也曾侃侃而談,現在回想起來,可謂在無知之無畏的路途上盲目而行。
其實我挺有自知之明的,人家所謂的批評需要的才膽識見,我時常望而興嘆。不巧的是自第一篇美其名曰的批評性文章出生,我似乎被認定為要吃批評這碗飯了。
我艷羨好多人,他們對于批評有著各種繁復的、豐富的,甚至令人眼花繚亂的思想與觀念。與文學與批評的相遇既然是這么具有戲劇性,在我的意識里,說批評是職業吧,也算得上;說批評是志業吧,似乎沒那么高尚;說批評是生活的組構之一,還真是那么回事。
批評始終與我的生活未曾剝離,生活的光怪陸離、波詭云譎、飽經風霜,注定會讓我不太愿意在文字的世界里依然如此。批評面對的是文本,批評者也是一位讀者,他與文本是一種溝通、交流與對話,期間是否是聲色俱厲抑或和風細雨似乎并不重要,關鍵是在于兩者之間關系的平等。文學是對生活的現實、歷史與過往的貼近,批評是依據于生活對文本的貼近。
有言之批評是要硬度有棱角有鋒芒的,硬度、棱角和鋒芒背后氣魄和膽識于我不僅有著先天性的不足,還有著后天的影響不良。既然不便在批評的道路上隨意戛然而止,我幻想著批評這種對話應是有溫度的和富有詩性的。
說批評有著溫度,并不是說我就認可漫無邊際的吹捧。波德萊爾說,“為了表演好,你們應該‘進入角色’,深刻地體會角色所表達的感情,甚至你們覺得這就是你們自己的作品。”嘗試生發和作者無限切近的感悟和體驗,擎上生活的五味雜陳和人心人性,融入文本的世界,希冀能夠達成“在觀者”與藝術家在“靈魂上產生一致的效果”。這是溫度的感知。當然,批評者還要能夠把這種溫度進行傳遞:傳遞給作者,不是江湖恩仇,而是相攜而行的衣袂飄飄;傳遞給讀者,不是深惡痛絕,而是對生活美好的祈愿與暖和。
說批評是詩性的,主要想說兩個意思,一是從批評活動或者行為本身而言,其對于從事者不應是一種負擔,一種枷鎖,而是基于對等原則下的相視而笑,是一種美好的情感與智慧的交流與碰撞。二是批評的呈現不應是呆滯凝固或冷若寒霜,不應是空洞概念的堆砌與理論的統攝,批評借助語言文字的表達,應該是含情的暢快,是詩意語言的騰挪閃移,其間凸顯著文與學的張力。
對我而言,真正的批評或許還是遙遠的期許,但在同仁們攜我“同去”時,我愿意帶上生活中的泥土,在反省與自審的鞭策下“進入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