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消費稅改革趨勢

肖揚

摘要：面對政治、經濟、文化快速發展的時代，作為我國主要稅種的消費稅要想更好地服務于國家、社會，就必須緊跟時代變化的步伐，及時作出相應的調整。我國消費稅自1994年設立以來，前后經歷了多次調整，形成了目前以調節職能為主，財政收入職能為次的重要稅種，雖然有過多次調整，但仍存在消費稅的征稅范圍、稅率、征收環節等方面的問題。本文借助研究消費稅的職能來預測我國消費稅的改革趨勢，并對我國未來消費稅的改革提出一些建議。

關鍵詞：消費稅;調節職能;改革趨勢

一、我國消費稅發展歷史

消費稅最初出現的時候，是以對特定消費物品征稅的形式開征的，比如對酒、鹽等。我國早在2000多年前，漢昭帝時期，就開始對酒這種特殊消費品征收稅款，以稅款的形式表達當朝對酒的專賣的控制權。雖然當時各國消費稅并沒有形成有體系、有系統的制度，但我們可以看到消費稅財政收入和調節職能的雛形。近代中國的消費稅開始于1931年民國政府開征的統稅，那時候的征稅對象主要是卷煙、棉紗、火柴、麥粉、水泥等，后來統稅演變成了幾乎對所有物品都普遍征收的消費稅。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曾對筵席、娛樂、冷飲、旅店等行業開征特種消費行為稅。1953年，為了簡化稅制，我國取消了特種消費行為稅，將原來特種消費行為稅的征稅對象并入文化娛樂稅和工商業稅。1989年，為了限制部分產品的消費，我國對彩色電視機、小轎車開征了特別消費稅。1994年分稅制改革，我國取消了特別消費稅，開始征收消費稅，征稅對象為11類消費品，1994年開始我國漸漸地形成了有體系的消費稅制度。2006年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發布《關于調整和完善消費稅政策的通知》，為了保護自然資源、限制高檔消費，國家對消費稅稅目、稅率及相關政策進行了調整，新增了高爾夫球及球具、高檔手表、游艇、木制一次性筷子、實木地板稅目，并且取消汽油、柴油、護膚護發品稅目，增列成品油稅目，將原屬于護膚護發品征稅范圍的高檔護膚類化妝品列入化妝品稅目，此時消費稅稅目增至14類。為了保護自然資源，2009年，我國提高了成品油消費稅稅率，在此后的2014年至2015年，我國先后三次提高成品油消費稅稅率，可見國家保護自然資源和促進節能減排的決心十分堅定。同時，2014年，國家取消小排量摩托車消費稅、取消汽車輪胎稅目、取消車用含鉛汽油消費稅、取消酒精消費稅，改“酒及酒精”品目為“酒”。2015年，國家將卷煙批發環節從價稅稅率由5%提高至11%，并按0.005元/支加征從量稅。2016年，為了引導合理消費，促進節能減排，國家對超豪華小汽車在零售環節加征10%的消費稅，取消對普通美容、修飾類化妝品這類普遍使用的化妝品征收消費稅，并且將“化妝品”稅目名稱更名為“高檔化妝品”。目前，我國消費稅的法律依據主要有國務院1993年12月13日頒布、2008年11月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稅暫行條例》以及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2008年12月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稅暫行條例實施細則》。

二、我國現行消費稅的職能定位

消費稅是我國的重要稅種，主要體現在既能增加國家財政收入，又具有一定的調節作用，所以研究我國消費稅的職能對今后消費稅制度的調整和完善具有重要意義。在很多發展中國家里，消費稅是政府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但在像美國、日本、韓國這樣的發達國家，消費稅占稅收總收入僅在10%左右，與其他稅種相比，占比還是比較小，其財政地位不高，但依舊是國家引導消費、保護環境、節能減排的重要調節手段。近十年來，我國消費稅占稅收收入比重較穩定，比重在6%～8.5%之間浮動，跟我國主要稅收收入來源增值稅相比，消費稅的稅收貢獻較小，無法作為國家主要收入來源，由此可見，財政收入職能不是消費稅的主要職能。消費稅之所以稅收貢獻度低，這與消費稅本身的稅制設計有關，我們知道2016年全面“營改增”后，增值稅的征稅范圍幾乎涉及到我們生產經營的方方面面，從貨物到服務，征稅范圍比消費稅要廣得多，現行消費稅僅是對15類消費品征收消費稅，征稅對象遠遠少于增值稅的征稅對象，所以產生的稅收收入占比不高。

因此，我們需要分析消費稅的另一個職能——調節職能，消費稅的調節職能可以總結為調節和引導消費者健康消費、縮小社會貧富差距、協調人與自然的關系這三個方面。我們都知道，對一部分消費品征收消費稅，對另一部分不征收消費稅會對生產者的生產行為和消費者的消費行為產生一定的影響。和其他稅種相比，我國消費稅的征稅對象是部分消費品，這種消費稅稅制的設計必然會對生產和消費造成一定的影響，有助于發揮消費稅的調節作用。從消費稅的征稅對象來看，大致可以分為三類：煙、酒等度消費會對人類健康、社會秩序、生態環境等方面造成危害的特殊消費品;高檔手表、高檔化妝品、超豪華小汽車等奢侈品;成品油、電池、木制一次性筷子、實木地板等能源和資源消耗品。

（1）調節和引導消費者健康消費。煙、酒這類產品，過度消費會帶來負外部效應，對這類消費品征收消費稅體現了政府“寓禁于征”的做法。抽煙不僅會影響吸煙者自身的身體健康，還會危害被動吸煙者的身體健康，同時還會污染環境。吸煙會導致吸煙者患心血管疾病、肺部疾病、癌癥等，吸煙者患肺癌的危險性是不吸煙者的13倍，煙草消費致使政府每年都要產生大量的醫療衛生支出，因此，政府需要向消費者征收一部分稅款以此來彌補相關成本，并且通過高額稅收和價格傳導機制抑制消費者過度消費煙草產品，同樣，喝酒也會導致喝酒者患心血管疾病、癌癥等，并且酗酒還會破壞安定的社會秩序，給人們造成恐慌，所以對酒征收消費稅也是很有必要的。

（2）縮小社會貧富差距。對高檔奢侈品征收消費稅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收入再分配，促進社會公平。高檔奢侈品一般都是被經濟條件較好的消費者消費的，經濟條件不夠好的消費者傾向于消費生活必需品，所以奢侈品消費稅的最終稅負人一般都是富人，有助于稅收發揮經濟杠桿的作用，調節社會收入再分配，縮小貧富差距。

（3）協調人與自然關系。對能源、資源消耗征收消費稅體現了消費稅具有促進節約資源、保護環境、實現資源可持續發展的作用。盡管我國自然資源比較豐富，但是我國人口數量巨大，人均資源較少，并且近幾十年來我國發展十分迅速，這加速了資源的開發和利用，不僅造成了自然資源的減少，還導致環境污染。2014年到2015年我國三次提高成品油消費稅稅率，就是為了抑制消費者消費成品油，讓消費者為能源消耗和污染環境買單。

通過分析消費稅的收入職能和調節職能，我們可以發現和其他主要稅種相比，消費稅的收入職能處于次要地位，而消費稅所特有的調節職能則是消費稅的主要職能。所以我們在今后消費稅的改革、調整過程中需要充分考慮到消費稅的主要職能，發揮消費稅的調節作用，進一步完善我國消費稅制度。

三、我國現行消費稅存在的問題

一項制度要想完全做到具有前瞻性、有效性是十分困難的，消費稅制度也不例外。經過一次次的修改和調整，我國消費稅制度正逐漸趨于完備，但為了充分發揮消費稅的調節作用，我們仍需在以下幾個方面作出改進：消費稅的征稅范圍、稅率設計、以及消費稅的征收環節。

（1）消費稅的征稅范圍不太合理。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消費稅稅目里很多高收入消費者消費的物品逐漸變成大眾消費品，很多新產生的高檔消費品和消費行為以及很多會對社會產生負面影響的消費品未被列入消費稅稅目。

（2）消費稅稅率設計不夠科學。消費稅的稅率最能反映消費稅的調節作用了，對大眾消費的必需品不征收消費稅，對經濟條件好的人群消費的高檔消費品按照較高的稅率征收消費稅，對社會產生負外部效應的煙、酒，以及高能耗、高污染產品如成品油、鞭炮、焰火按照更高的稅率征收消費稅，但是目前我國消費稅的部分消費品的稅率設計的不夠合理，如卷煙的稅率。首先，卷煙整體稅負不高，還有就是區分甲乙兩檔稅率卷煙，使得卷煙的市場價格區間較大，想通過價格傳導機制減少吸煙者的吸煙量的效果大打折扣，人們可以通過購買低價位的卷煙來滿足日常需求，而不是減少吸煙量，市場上的高價位香煙又會成為人們送禮的最佳選擇，使得奢靡之風盛行。

（3）消費稅征收環節的爭議很大。目前我國消費稅主要都是生產環節征收的，卷煙在批發環節加征一道消費稅，超豪華小汽車、金銀首飾、鉆石及飾品在零售環節征收消費稅。很多人提議，將消費稅改為消費環節征收，這樣可以讓消費者真實了解到應稅消費品的稅負，進而做出理性的消費行為，對于消費稅調節職能的實現十分有幫助，但反對者覺得這樣改革不具有操作性，消費稅消費環節征收稅源零散、征稅成本高、偷逃稅概率增高，使得征管十分困難，所以目前學者對消費稅征收環節的爭論比較大。

（4）消費稅引導健康消費的效果不佳。雖然我國對于煙、酒這類消費品征收了較高的消費稅，但事實證明，其引導人們健康消費的效果不是很理想。2018年，我國人群吸煙率達27.7%，與五年前我國人群吸煙率相比變化不大，證明人們對吸煙危害的認識并沒有提高，消費稅的調節功能效果不佳。

四、結論與建議

通過分析消費稅的職能，筆者發現今后的消費稅改革要以提升消費稅調節作用為主要方向，對此，提出以下幾點改革建議：

（1）完善我國消費稅征稅范圍。一方面是擴大我國消費稅征收范圍。根據世界奢侈品協會的奢侈品標準劃分，我們對私人飛機、私人帆船、高級包、高級服裝這些商品征收消費稅。還可對高端娛樂業的產品和服務消費征收消費稅，比如高端棋牌館、高端俱樂部、夜總會、高端餐飲、高端游泳中心、賽馬、狩獵等。另外，我國居民肥胖率在不斷提高，未來有必要對高糖、高脂肪、高鹽、高熱量的食品征收消費稅，引導人們健康的生活方式。另一方面，我們需要取消負外部性低、對消費稅收入影響小應稅消費品的消費稅，例如普通的金銀首飾。

（2）設計更加科學合理的稅率結構。在制定稅率時，要充分考慮到消費稅的調節職能，稅率過高會抑制經濟發展，稅率過低則導致消費稅的調節作用十分微弱。與OECD國家的消費稅稅率相比，我國部分應稅消費品稅率較低，比如煙、酒。同時我們還要優化稅率的結構，比如取消卷煙的甲乙兩檔稅率，在零售環節按照從量稅加征一道卷煙消費稅。為此，我們需要結合國際上其他國家相關消費品的稅率設計和我國基本情況，并且通過量化計算來確定應稅消費品的最優稅率。

（3）消費稅應保留生產環節征稅，可以在零售（批發）環節加征一道消費稅。由于我國消費稅是價內稅，將消費稅的征收環節由生產環節變為消費環節不具有操作性，十分困難，但在零售環節征收可以使得消費稅的調節作用更加明顯，參照OECD國家在消費稅征收環節的處理，我們可以學習他們的做法，保留生產環節征稅，再在零售加征一道消費稅，并且要注意兩道消費稅之間的協調，避免納稅人稅負過重。

（4）消費稅相關配套政策的支持。配套政策的支持有助于消費稅更好地發揮調節作用，比如做好相關宣傳工作：讓公眾深刻了解煙酒消費品對大眾的危害以及產生資源稀缺和環境污染的緊迫感，還比如頒布公共場所禁止吸煙的政策和處罰規定，鼓勵開發節能環保項目和技術，對節能環保產品采取堿水或者免稅政策等等。多項政策措施，多管齊下，定能產生1+1>2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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