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楚漆器吉祥紋樣的審美探析

羅惠

摘 要：楚漆器是戰國時期漆器的重要代表，本文從楚漆器的吉祥紋樣出發，探討其文化意蘊和審美特征。

關鍵詞：戰國 楚漆器 吉祥紋樣 審美

漆器就是一種將生漆涂在日常器物或工藝品的表面，用于裝飾。戰國時期的楚國漆器手工藝非常發達，制作十分精良，種類繁多，使用廣泛。涂飾的方法多種多樣，彩繪、鑲嵌、描金、堆漆等，又有圓雕、浮雕、透雕等多種雕刻手法。楚漆器常見的紋樣有鳳鳥紋樣、云雷紋樣、龍的紋樣、獸的紋樣以及變形的龍鳳紋樣、變形的動物紋樣、變形的云雷紋樣等等，還有一些是單獨的一個部位，比如風頭、鳳翅、鳳爪、龍尾等或者其變形。例如，有的漆器上部是云氣紋，下部是獸面紋，這反映了戰國時期楚國人的魂魄二元觀。

鳳鳥、云雷是楚國漆器紋樣的主要形象，楚國人將這些紋樣加以變形、分解、夸張和重構，從而形成了流暢、灑脫的新風格。漆器上的繪飾線條流暢、曲折回旋、錯綜復雜，既有龍鳳的形態，又如云朵卷曲自然，用適當的云的形狀代替鳳鳥中的眼睛、嘴巴、尾巴、羽毛等部位，在用明麗的紅色涂遍鳳鳥的身軀，用幾處旋轉紋代表雷聲，加之富于變化的云朵，穿插幾處閃電，從自然界的現象入手，加入人們的崇拜因素，創造了一幅神秘的畫卷。

楚國崇拜鳳鳥為神鳥，這與楚國的祖先崇拜（傳說鳳鳥是祝融的化身）和楚國所處的地理位置有關，鳳鳥至真至善，有著“引魂升天”的功能，楚國人在鳳鳥的指引下才能達到極樂世界。在考古出土的楚漆器重，鳳鳥形象一直占有絕對地位。

一、戰國楚漆器吉祥紋樣的文化意蘊

（一）權利與富貴。“鳳凰涅槃”本意是火在熄滅或者被風吹散后可以重生，在佛教中表示鳳凰在大限來時經歷烈火的煎熬和痛苦，在烈火中新生，使其羽翼更加豐滿、聲音更加清理亮，寓意堅韌不拔、不畏艱辛、提升自我的執著精神，這也代表了中華民族的精神。鳳作為鳥中之王，歷來被視為神鳥，于是帶有鳳凰裝飾的物件也成為一種權利與富貴的象征，帶鳳凰圖案的物品只能用于宮廷，用以體現王權威嚴。“鳳凰銜書”為帝王受命立業的祥瑞之兆，“鳳凰求儀”則體現了天下安寧、君有仁德，“丹鳳朝陽”比喻賢才生逢明時。人們以龍代表皇帝，以鳳代表皇后、皇太后，“鳳邸”為帝王即位前的舊居，“鳳車”“鳳輦”都是指帝王乘坐的車，“鳳冠”為皇后之冠，皇帝詔書為“鳳詔”，“鳳穴”是治國的人才會聚之所，“鳳毛麟角”是指得知不易的稀世之才或珍惜之物等。

（二）吉祥與福祉。鳳凰的主要寓意是美好、吉祥、富貴，楚國信奉巫文化，鳳凰更是被推崇，鳳凰紋樣用來展示人們對福祉的美好追求，民間的一些神祇往往都會無形之中摻雜著鳳鳥等吉祥形象，甚至認為鳳鳥是穿梭于天地間的神靈使者，可以降妖除魔、逢兇化吉，進而救民于水火。鳳鳥形象所帶有的文化寓意與形象象征絕不是一種偶然，《山海經·南山經》中有這樣的一段記載：“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凰……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鳳鳥出現，便會逢兇化吉、遇上太平盛世的傳說更是加劇了人們的這種的思想。

這種思想從楚漆器的整體形象中便可知一二，這種對于美好與吉祥的寓意也源于楚人對于美好、和平與吉祥追求的基本意識。隨著人類化的成熟和自我意識的不斷完善，鳳鳥所具有的視覺圖示功能與人類的思想漸漸重合，人們開始有意識地將鳳鳥作為一種圖騰文化。加之楚國地域盛行巫文化，楚人創造性地對鳳鳥進行神化，故而鳳鳥便成為吉祥與福祉的化身。

二、戰國楚漆器吉祥紋樣的審美特征

（一）造型美。楚漆器的造型講究變化，其造型和紋樣不受周代禮制約束，擅于在基礎上求創新。有的紋樣裝飾在耳杯、盒子、奩等日用器物上，多種紋樣對稱組合、均衡布局，裝飾漆器或其邊緣。有的采用連續的構圖形式，比如二方連續、四方連續，紋樣虬結、重復、重疊、交錯，形成錯綜復雜的視覺效果。

鳳鳥取材于大自然的飛鳥形象，但是楚國人并沒有客觀照搬，而是結合當時的文化，運用自己的想象，采用變形和重構等手法創造性地進行的再現。對稱，無論在設計和還是繪畫中都是常見的法則，對稱在形態上能產生安定、協調、莊重、典雅的美感，自然界中常見的物象都具有對稱性，楚漆器紋樣在形制上也是如此，其紋樣雖然復雜，但是也滿足軸對稱的關系，然后楚國人民并不滿足于此，他們在此基礎上，用細節設計打破整體上的對稱關系，比如出土的楚文物中，有一個鴛鴦豆，整體呈圓形，鴛鴦俯臥，雙腳蜷起，形態上略顯呆滯，但是豆蓋上鴛鴦的頭向一側偏轉，打破了總體對稱的局勢，從而讓鴛鴦變得生動俏皮、神態活現，整體漆器的造型也變得豐富起來，富有意境。

（二）色彩美。對色彩的高度運用與整合可表現出色彩美，在楚漆器的紋樣中，對色彩的使用和發展體現了楚國文化。楚國崇火、拜日、尚赤，在楚國，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黎民百姓，均以赤色為美，在“五行”中，赤代表火，在《史記》等古籍中說楚國人是火神的后代，這些都讓楚國在色彩上更加崇尚紅色，在楚漆器中經常用的就是紅色和黑色，間有白色、綠色、藍色、黃色，紅色鮮艷明麗，與深邃沉靜的黑色結合使用，表現了色彩的對比，樸實之中顯示華美，包容性很強。戰國楚漆器中五彩的作品是在紅黑主色調的基礎上，輔以綠色、銀色等，嚴厲繽紛、斑斕深沉，毫無雜亂之感，視覺上強烈的感受與心靈的震撼融為一體。既符合了視覺上豐富的需要，又契合了楚人富于想象、譎詭的神秘需要。如果說楚漆器裝飾紋樣形態的生動流暢、超然物外體現了楚文化非同凡響的審美思想，那么這種裝飾色彩的繼承、融洽與創新，則體現了楚人海納百川的廣闊胸懷和開拓創新的豪邁。隨著戰國楚漆器的技術進步，吉祥紋樣也變得也變得越來精致和考究，紋樣和色彩搭配呈現出一種別樣的美。

（三）穿越時空的脫俗美

楚國人有著強烈的“天人合一”的思想，對于時空比較敏感，楚漆器作為一種古老的藝術形態，具有特殊的審美藝術形態和藝術形式。楚漆器以漆為媒介，融合多種表現手法，形成一種獨特的立體造型藝術。在這個過程中，楚國人民將雕刻和繪畫結合起來，將自然界中代表力量的元素轉換為符號，將漆器的日常使用和自然環境相結合并從中尋找靈感，以當時的楚國文化為背景，創造了一種超越時空的脫俗美。比如在湖北出土的彩繪鳳形雙連杯，巧妙地將漆器的使用價值和審美價值結合起來，整體造型看起來就像一只鳳凰馱著兩個圓筒狀的杯，在兩杯的前面雕刻鳳鳥的頭部，銜著寶珠，在兩杯的后部雕刻鳳鳥的尾巴，平伸而出。杯身采用黑色質地，加以紅黃彩繪，堆漆法更體現了極強的立體效果。

三、結論

隨著全球化浪潮的沖擊，超越民族和國籍的現代化設計日益受到人們的追捧，實際上，脫離自身民族的設計難以展示其自身的特色，我們理應從本土文化豐厚的土壤中汲取文化精髓，同時結合國際現代化設計思想，盡力屬于我們自己的現代化設計。作為戰國時期的文化代表，楚文化源遠流長，其漆器更是楚文化的物化代表，彰顯了楚國人民的設計與創造精神，從楚國漆器的設計和裝飾中，我們能發現楚國人對世界和人生的深刻理解。楚漆器所體現的審美思想這是人們對主體精神的充分肯定，展示了人們思想的超越性和強大的創造性，彰顯了人們無窮的生命力，是中華文化的文明與創造，對現代化設計轉型有重要的啟發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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