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常青 郭建軍 文全鑫
摘要:“詩三百”在秦朝興盛以后,歷經漢初儒道之爭傳習不斷;至武帝時期,獨尊儒術,“詩三百”逐漸被經典化,成為重要的治國意識形態之一。兩漢時期,“詩三百”的政治意義要高于審美意義,在古今文經學爭鳴的過程中,《詩經》逐漸形成了兩種解讀傾向,擇其其一“詩諫”之取向,以《三家詩遺說》內容為例,淺析漢代詩經的政治價值。
關鍵詞:《詩經》;兩漢;詩諫路徑:政治價值
《詩經》作為我國現實主義精神詩歌發展的濫觴,歷代傳誦、流傳至今。傅斯年先生在《詩經講義稿》中泛論《詩經》時提到,白晉代以來對于詩經的研究欣賞多集中于它的文辭,以《詩》學為修養、言辭、從政之用,而明季以來對于《詩經》的研究更側重于古韻和訓詁。筆者縱觀《詩經》的發展史,以兩漢經學背景為切入點,據《詩經》在漢代的發展狀況,初探政治視角之下以詩為諫的實例、價值與意義。
一、歷史鉤沉,傳誦至今
《史記·孔子世家》中記載:古者詩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三百五篇,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在先秦時代,《詩經》被稱為《詩三百》或簡稱為《詩》;至西漢時期,受經學思想的影響,《詩經》被尊奉為“儒家經典”??v觀歷代《詩經》發展狀況,筆者總結其研究現狀,詳見下表所示。
縱觀《詩經》的發展脈絡,由先秦兩漢時期的重倫理教化、服務于統治階級的思想逐漸轉向對語言、章法、韻律等方面的研究,《詩經》的發展更加趨于多元化,其文學價值與日俱增,而政治價值略顯得微乎其微。對于《詩經》的傳承,我們不僅要注重其美學價值,同時還要關注了解其政治價值,以全面、批判、發展的態度推動《詩經》的傳承。
二、以詩為諫,考究例證
借助三家詩史料,沿清末學者皮錫瑞在《經學歷史》中提到的“以《禹貢》治河,以《洪范》察變,以《春秋》決獄,以305篇當諫書,治一經得一經之益也”為路線,我們可以從詩諫的路徑探求《詩經》在漢代的發展情況。
所謂“諫”,意為規勸或者進諫。屬于一種上行文體,作為對君主的一種規勸,既要達到勸諫的效果,使國家呈現國泰安康、天下太平的局面,又要保全白身、不失身份,因此更需要一種智慧,語言要更加謹慎嚴密、謙卑委婉并切中要害。將詩歌作為進諫的中介,把詩三百逐步向國家意識形態推進,使詩歌充分經學化,從而達到勸諫的目的。
凡舉《三家詩遺說》例句,以概覽其例證之考究。
1.《周南召南說·關雎》
作為《詩經》開篇之作的《關雎》,傳承至今,多被認為是一首健康、優美的戀歌,而在兩漢時期對于《關雎》的解讀卻是一首針砭時弊之作。學者宋均注將《詩經》視為刺周康王的諫書,認為康后不遵守禮儀法度,以致周康王貪欲女色、荒淫無度,耽誤朝政。因此,作此詩來警惕人主,匡正其不良行為。由此可見,漢代《詩經》更注重發揮其政教功能。
2.《邶風·雄雉》
“刺”,在此有譏刺之意,直接點明衛宣公淫亂而不理國事的罪惡,作風行為有悖于倫理道德。與其父親的小妾“夷姜”暗地私通、與其兒子的準夫人“宣姜”勾結成雙,將國事置之度外,致使百姓民不聊生。以“雄雉”來比喻衛宣公,既形象、生動地表達出衛宣公爭強好勝的占有欲,又以“禽獸”喻人,無聲卻又強有力地表達出作者對衛宣公作為一國之君卻淫亂失禮之態強烈的諷刺與批判之意。除此之外,在譏諷的背后又體現出對衛宣公的勸諫,欲使之改悔之意,通過“刺”以達到“救”的目的,從而實現保國安民的愿景。
3.《小雅·鹿鳴》
對于《鹿鳴》的解讀存在兩種相異的看法:一種是將其視為一首群臣燕饗之詩,開篇起興的“呦呦鹿鳴”,更加襯托出一種祥和、平等、享樂的氛圍;另一種是《史記》中的評價,認為《鹿鳴》是一首臣子諷刺批判朝政的詩歌,當政者不宴請昔日共榮辱的忠臣,表達出一種諸侯對君王失禮的不滿情愫。
三、警示前人,啟迪后世
兩漢時期《詩經》的傳承與解讀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以詩為諫”有別于唐代只重視對《詩經》的句式、韻律和章法的研究,也區別于明代以來對《詩經》古韻和訓詁等方面的研究。
首先,“以詩為諫”具有深刻的歷史意義。作為一種涑書,進入國家治理的意識形態,參與國家治理與維護王權統治,有利于警刺君王、專心朝政;通過詩歌對君王進行勸諫,巧妙地開辟了一條參與國事治理與獻計獻策、警刺君主的道路。
其次,“以詩為諫”同樣具有不可磨滅的現代意義,它為我們建設現代化國家提供了一種歷史借鑒,給我們以啟發與思考。我們學習詩歌不僅局限于認識它的審美意義、語言特色,還要深入思考、探究其所發揮的社會道德制約功效與政治教化作用。
最后,注重對《詩經》政治意義的研究可以控制文學作品過于風花雪月的感性情感,使感性中帶有理性,于膚淺之中挖掘出深層寓意,由淺入深、由內而外、由表及里,進一步豐富對《詩經》的解讀。
四、結語
兩漢時期,以詩為諫的政教批評功能在文學批評史的發展過程中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白漢代起,政教批評開始走向經典化;唐宋時期,古典政教之論主要體現在詩歌理論批評及散文理論批評兩個方面;直至宋代,政教之論依舊盛行;清代文論之中,詞論、詩論、曲論,以及散文理論都圍繞著政教之論有所展開,使其進一步豐富與發展。
“以詩為諫”在文學批評史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對后期與審美批評相媲美的政教批評產生了重要影響,使其在古代文學理論批評史中源遠流長,傳承至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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