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初走上講臺的懵懂青澀到而今面對弟子的坦然自若,從教學起始的唯“案”是從到至今的“將教參請下神壇”,從當初面對文本的迷茫無從到現(xiàn)在的與文本深入對話,從原來的有思不落筆到當下的有思即為文……跋涉在十年的教育旅途上,陳治勇就如其所說,像一只蝸牛,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向他心中的語文桃花源前行著。
初登講壇識“師生”
說起教學,陳治勇永遠忘不了他初登講壇時上的那節(jié)課。那篇課文是毛澤東的《打掃房子和洗臉》,那是一節(jié)閱讀課,而且是議論文,相比于記敘文,初一的小朋友還是比較陌生的。教學中,為了讓學生明白“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的道理,懂得孜孜不倦的重要,他笨拙地和學生大講“比喻”,然后一次次問“懂了嗎”,看著學生一次次搖頭,還有他們那茫然的神情,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甚至懷疑自己是否適合做一個語文教師。他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愧,回到辦公室想著失敗的課堂,淚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坐在對面的老教師看其不對勁,問他是不是遇到麻煩事,這一問,把他強憋著的情緒攪動,他竟然像一個受了萬般委屈的孩子趴在桌上號啕大哭起來。
老教師的安慰與方法傳授,學生的噓寒問暖,讓他的內(nèi)心平靜了下來。他張望著那一雙雙純凈的眼睛,如夜空中的顆顆繁星點亮了他的心燈。于是,他暗下決心:“不能辜負這些純凈的眼眸,我一定要做一個優(yōu)秀的語文教師,雖不能至,亦要心向往之。”“師生”一詞,從此鐫刻在他的靈魂深處,并讓他開始了教學反思。他從購買教學參考資料自學,模仿名師教案上課,到發(fā)現(xiàn)別人的弱點,進而深入思考,緊迫感不停地抽打著他心中的教師夢。
2007年是他教育生涯的轉(zhuǎn)折年,他歷經(jīng)長途跋涉,穿越萬水千山,終于考入了夢寐以求的公辦學校,在一個名叫松陽的地方種下了他的教育之樹,那也是他跌倒和成長的地方。在松陽,他從教以來的第一堂公開課《春》,有的老教師打了滿分,也有人說“包裝過度”。滿心的委屈讓他再一次因課而傷心。
當?shù)诙喸賻С跻荒昙墸偕瞎_課,他再一次選擇了《春》。“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來”,如愿以償,這一次的公開課,所有人用熱烈的掌聲肯定了他的成長。也正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對“師生”一詞有了深刻的理解。“我要感謝我的孩子們,他們以優(yōu)秀成就了我,證明了我。為之,我一定要好好對待那些生命中相遇的學生。”
漸與教學成魚水
送走一撥又一撥學生的時候,陳治勇的教學生命也在不斷拔節(jié)。在不斷的教學實踐中,他逐漸加深了對“語文教學”的理解。
語文教學的內(nèi)容十分豐富,就一篇課文而言,所教內(nèi)容很難有統(tǒng)一的標準。“學生通過語文學習收獲的,是要懂得如何通過一個字、一個詞語、一篇文章去感悟事物、品析美丑、思考問題。”陳治勇認為,語文學習不僅要解決懂不懂的問題,更要解決會不會的問題。于是,在日常的詞語教學中,他力避陳述式的機械講解,靈活運用“隨文解詞”“情景比對”等方式,賦予詞語教學以一定的情景,引導學生從靜態(tài)走向動態(tài),實現(xiàn)語言視野和生命視野的融合,讓教與學成為一場“魚水戀”。
“在語文課堂上重復學生一望而知的東西,我在學生時代對之就十分厭惡。從那時我就立志,有朝一日,我當語文老師一定要講出學生感覺到又讀不出來,或者以為是一望而知,其實是一無所知的東西來”,孫紹振先生的《名作細讀》的這段話對他影響至深。在教學中,他認為語文教師對文本的解讀猶如農(nóng)人對種子的選擇,倘若眼力不深,選的盡是癟種,那就只能吃“荒年”。唯有用獨到的眼光挖掘文本的價值,讀出學生“一望而知”卻“一無所知”的佳處來,方能于無聲處聽驚雷。于是,在他不斷地避復與反復、求新與反省中,文本深藏的韻味就蕩漾出來了,不管哪篇文章的教學,他都不斷推舊構(gòu)新。
在《蟬》的教學中,他突破了以往的習作教學思路,關注這篇文章獨特的“這一個”,挖掘出了此文“虛詞遍地”的獨特“個性”,以“借虛詞張力 吐心中情懷”的獨特視角,短文長教,實現(xiàn)了以此文對學生進行生命教育的價值。后來關于此課的教學案例受到大理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汲安慶的高度贊賞,并在《中學語文教學參考》連載;在《木蘭詩》的教學中,他通過文本語言的顯現(xiàn)與指示,從詳略、互文、鋪排、對比等言語形式入手,與創(chuàng)作者進行跨越時空的對話,去重構(gòu)其心靈話語,從而還原《木蘭詩》的創(chuàng)作意圖,后來此文刊載于中文核心期刊《語文教學通訊》……
以蝸牛的名義爬行
正是在求新與反省中,他邊教邊思邊寫,在各大報刊發(fā)表了近百篇教學文章。他也不斷地以閱讀來彌補缺憾,豐滿自己的羽翼。于是,老當益壯的孫紹振向他走來,青春飛揚的王君向他走來,嚴守教育底線維護教育尊嚴的吳非向他走來,鍥而不舍登臨語文殿堂的汲安慶向他走來……
“教育路上的一位又一位師友像一盞盞明燈,指引了我的成長。”陳治勇說,他的課堂逐漸形成了自身的特點:課堂教學富有激情,沿著文字的叢林,追求以讀為主線,以讀傳情感,以讀促感悟的效果,力求在有限的時間里讓學生的生命來一次輕舞飛揚。《中學語文教學參考》主編梁明書先生如此評價他:“無論是教學還是寫作,都需要有思想。有了這樣深刻的思想,誰敢說今日的無名小輩陳治勇,不會成為活躍在未來語文教壇上的男于漪或男王君呢?”
他說,世界上,只有兩種動物能到達金字塔頂。一種是老鷹,一種是蝸牛。鷹能到達金字塔頂是因為它有一雙善飛的翅膀,蝸牛能到達金字塔頂是靠它的執(zhí)著。他知道,他不是一只雄鷹,不能一飛沖天;但他愿意做一只蝸牛,慢慢前行,永不止步,一點點地編織自己的夢,爬向那個屬于自我的天地,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