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磚國家合作模式對東北亞區域合作的新啟示

熊 涓，王文佳

（1.黑龍江大學東北亞經濟研究中心，哈爾濱150080；2.遼寧大學經濟學院，沈陽110036）

一、金磚國家經貿合作成果

金磚國家作為世界經濟發展的亮點，其影響力及貢獻持續增大。2016年金磚國家經濟總量占世界經濟比重由2007年的13%上升至22%，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報告，過去十年金磚國家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超過50%。

在直接投資領域，2016年金磚國家直接投資流入量占世界GDP總額的22%，世界直接投資流入量前十大東道國中有四席來自金磚國家，其中中國直接投資流入1337億美元，已經成為世界第三大投資東道國。十年間，金磚國家直接投資流入量占世界直接投資流入量的16.63%。金磚國家經濟增長潛力世界矚目，預期未來經濟體量將持續上升，良好的投資及發展環境吸引了大量外資流入。作為投資輸出國，中國在2016年金磚各國中增長尤為明顯，其直接投資輸出量為1831億美元，由2015年第五位躍升至世界第二大投資輸出國。

對外貿易領域，金磚國家在合作的十年間對外貿易額總體呈上升趨勢，進出口額均在2014年達到頂峰，2015年由于全球經濟放緩、結構失衡等情況開始出現下降，十年間金磚國家出口貿易額年均增長率4.68%，進口貿易額年均增長率5.98%。2015年金磚國家貨物和服務貿易出口額占世界出口總額比重達到峰值16.63%，于2016年降至15.83%，進口比重在2013年達到峰值16.08%，于2016年降至14.96%。盡管在全球經濟放緩的大背景下出現了貿易額的短暫下降，但十年間金磚國家的貿易增長是顯而易見的。金磚各國堅持合作共贏的理念，十年來豐碩的合作成果為金磚各國增進了未來深化合作的信心，和諧的政治環境穩固了彼此的合作基礎。經濟、人文等領域的合作，一系列公約協定的制定將促使金磚國家進行更廣泛的合作，共同為世界經濟發展以及增進新興國家在國際上的話語權做出努力。

二、金磚峰會對金磚國家未來合作產生的影響

金磚國家過去十年的合作的成果引人矚目，巨大的合作潛力令世界對金磚國家未來發展充滿期待，金磚國家第九次廈門峰會的召開為金磚國家開啟下一輪合作釋放積極信號，《金磚國家領導人廈門宣言》的一致協商通過表明金磚各國對未來繼續深化合作的一致愿望和共同發展的美好愿景。

（一）打造創新性“金磚+”合作模式

此次金磚峰會提出了“金磚+”的合作模式，目的是實現同其他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進行更廣泛的合作。“金磚+”合作模式的提出體現了更為包容性的合作，將抱團取暖的方式擴展到更多國家和地區，合作共贏的區域疊加效應為發展中國家提高國際地位和話語權提供了更多機會，有助于發展中國家更加平等地參與世界經濟合作。

金磚國家的合作已然成為合作模式的典范，顯著的合作成效肯定了金磚國家十年來的努力以及不斷完善的合作機制，在促進金磚內部各國發展及影響力提升的同時，秉承促進國際社會可持續發展，促進更多不發達經濟體實現共同進步的責任，《金磚國家領導人廈門宣言》提出了一系列務實性合作，實為擴大金磚成果的溢出效應，以經濟合作為基礎，在貿易投資等領域不斷釋放潛力，通過基礎設施建設、資金融通等互聯互通建設，實現由點及面，將金磚內部合作擴展至網狀合作，將更多國家納入到多邊合作范圍，通過互聯互通打通貿易渠道，加強要素自由流動，以實現各國優勢條件的充分利用及互補性合作，共同打造金磚合作的升級模式。

（二）夯實經濟務實合作

金磚國家合作的基礎是務實合作，繼續堅持和深化經濟務實合作是未來金磚國家合作仍然要堅持的基本路徑。2016年金磚國家對外投資中只有5.7%發生在金磚國家之間，五國之間對外貿易僅占各自對外貿易總和的5%，在體現金磚國家更廣泛的平等包容性合作的同時也表明未來金磚國家還有廣闊的合作空間。另外2015年以來部分指標顯示金磚國家的發展態勢出現回落，一是全球經濟整體疲軟，二是各國正處在結構轉換期，此時合作無疑是實現可持續發展這一共同目標的最優解，無論是要素稟賦、產業結構互補性或是五國整體和平良好的合作環境都為務實性經濟合作創造了條件。金磚峰會同時詳細制定了各領域合作綱領性文件和計劃，涵蓋服務貿易、電子商務、工業、投資便利化等各領域的合作內容，本著共同發展的原則金磚各國必然會在前期合作成果的基礎上繼續夯實經濟合作，升級和強化原有經濟合作機制，提升經濟務實合作的效率和含金量。

（三）拓展利益匯聚點鞏固戰略聚合效應

金磚國家本著合作共贏共同發展的目標走到一起，使得金磚國家可能超越政治制度差異進行協調與合作，增進彼此戰略互信與合作共識是開展合作的前提保障。目前，金磚國家已經形成高層定期溝通和交流機制，金磚內部的凝聚力已經逐漸形成，未來的深化合作需要不斷挖掘利益匯聚點，此次金磚峰會也期許提升未來金磚合作的含金量，并不斷拓展金磚國家的合作潛力。對內實現戰略對接，最大化發揮戰略聚合效應，對外實行“金磚+”合作機制，增加合作外部溢出效應。

三、東北亞區域合作的環境及基礎

金磚國家因成長前景良好而組合，從起初的戰略層面溝通到如今一系列務實合作，其全球影響力實現了穩步提升，金磚國家合作機制已成為大國合作的樣本。東北亞區域在政治及經濟發展上均具有一定影響力，然而至今未能如金磚國家一樣實現抱團取暖的緊密務實合作，這與東北亞復雜的地緣政治密不可分，盡管如此，東北亞國家的互補性及廣闊的合作潛力仍舊不容忽視。

（一）政治環境

東北亞國家地緣政治相對復雜，且東北亞區域一直是中、日、美、俄等大國戰略利益的交匯點，大國之間的戰略博弈增加了區域的不穩定因素。美國地理位置上雖不屬于東北亞區域，然而其在東北亞區域的戰略影響力及區域事務中參與程度深刻影響著區域發展走勢。朝核問題對東北亞地區和平與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并且已達到非常危險的局勢，2017年12月23日通過的對朝制裁的新決議僅是暫時避免朝核問題走向極端化，中俄兩國一道致力于避免半島生亂，展現了大國維護區域和平與穩定的決心與意志，美朝兩國也亟需打破僵局。區域和平穩定是發展的根基，然而此時的東北亞區域關系已十分緊張。中美之間競爭與合作并存，中日之間由來已久的歷史性爭端難以化解，中韓關系由于薩德問題受到嚴重影響，朝韓問題作為核心要素受到大國政策影響。如此復雜的政治環境嚴重阻礙了東北亞區域合作的進程，僵持的結果是各方利益受損，各國應當考慮如何在戰略博弈中尋找到最大利益契合點，以共同利益推進區域合作并通過求同存異的合作緩和緊張關系，以求區域平衡的政治生態及可持續的經濟發展。

（二）經濟基礎

對比2007年以來的十年發展，東北亞國家GDP同比增長率總體低于金磚國家，但在GDP總量上東北亞國家要高于金磚國家，并且2016年東北亞國家GDP同比增長率實現3.92%，超越金磚國家的1.9%，在全球經濟疲軟及結構性轉換期間，東北亞區域的經濟發展及恢復能力值得肯定。然而2016年19.99萬億經濟體量的區域卻沒有實現共識性合作，對比金磚國家的發展，東北亞國家合作空間是廣闊的。

圖1 2007-2016年金磚國家及東北亞區域經濟增長情況

從產業層面來看，東北亞區域各國處于全球價值鏈的不同位置，產業發展階段和優勢的區別足以滿足區域間的差異性需求，區域之間可以通過產業承接和轉移實現互補性合作，從技術交流和專業化分工角度提升區域產業效率。從要素稟賦來看，東北亞區域各國要素稟賦不同，資源勞動密集型國家與資本技術密集型國家可以進行優勢互補，有助于實現產業結構升級。

從貿易投資來看，2007-2016的十年期間，只有中國的直接投資流入量總體呈上升趨勢，年均增長率達到5.37%，其它國家相對中國直接投資流入量偏少，俄羅斯由于受到制裁等因素影響，2015年直接投資流入量僅為118.58億美元，達到十年間最低值。日本直接投資輸出量明顯高于流入量，除2010年略低外，在2016年之前始終高于中國。韓國流入和輸出規模及趨勢均比較穩定，蒙古規模則普遍偏小。2016年東北亞區域直接投資輸出總量為3828.98億美元，十年間年平均增長率9.73%，占世界比重為26.36%，輸入總量為1896.04億美元，占世界比重為10.86%。2016年，中國與東北亞五國貿易額6059億美元，占中國對外貿易的16.4%。在貿易產品結構上，中國在貨物貿易領域具有優勢，但中間品進口比例較大，出口以資本品和中間品為主，是加工制造大國，日本韓國在服務貿易領域尤其是文化貿易領域具有比較優勢，俄羅斯主要以資源型產品出口為主，蒙古朝鮮貿易發展比較薄弱，但隨著蒙古積極參與“一帶一路”建設及中蒙俄經濟走廊建設，并且依靠其礦產資源優勢，蒙古對外開放程度將不斷增強。目前東北亞區域各國的合作及貿易協定的簽署仍然僅停留在雙邊領域，然而各國比較優勢與產業結構差異表明東北亞區域是存在合作基礎的，同時由于地緣相近，文化認同和民心溝通上天然的優越性為區域合作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

從利益訴求來看，東北亞區域比較相似，一方面要實現自身經濟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要維護東北亞區域和平與發展。2017年12月，韓國和日本相繼表示愿與中國就“一帶一路”倡議開展對接，一是“一帶一路”倡議得到了國際社會更廣泛的認同，同時也體現了東北亞國家為實現利益訴求而展現出的積極合作信號。對此韓國提出加強政策對接，將“一帶一路”倡議與韓國的“新北方政策”“新南方政策”對接，日本希望與中國積極探討互聯互通和“一帶一路”框架內的合作。日韓對“一帶一路”倡議態度的積極轉變為東北亞區域合作創造了良好的條件，區域內部戰略對接同時也將產生聚合效應，使單一區域實現政策增值，為東北亞區域更深層次的發展奠定基礎。

四、對東北亞區域合作的新啟示

金磚國家在過去十年合作中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為全球經濟發展做出的貢獻值得肯定，此次金磚國家第九次廈門峰會的召開為開啟金磚國家第二個金色十年的深層次合作奠定了基礎。金磚國家成功的合作模式可以推廣，尤其是東北亞區域的發展可以參考此次金磚峰會的成果，通過東北亞各方的一道努力，共同促進東北亞區域政治經濟的和諧發展，為推動全球經濟發展貢獻力量。

（一）開展包容性務實合作

東北亞區域合作應著眼于世界經濟發展以及國際格局的改變，以實現各自及區域共同發展為目標，努力實現地區合作機制轉變。由于東北亞地區復雜的地緣政治情況，經濟合作難以順利地展開。然而對比金磚國家合作以來取得的成果，東北亞區域略顯捉襟見肘，拋開政治因素這一障礙，東北亞區域需要的是尋找更多的利益匯聚點，以共同利益開拓區域經濟溝通渠道，將經濟作為合作主線，進行宏觀政策協調，以經濟交流和共同發展為信念穩定區域合作環境。因此東北亞區域首先應當考慮在利益和諧的情況下開展務實合作，以兼顧公平與效益最大化的合作機制，進行區域內部戰略對接，加強雙邊、多邊及區域戰略的聚合效應。

（二）建立可持續對話交流機制

東北亞區域2016年GDP占世界的24.87%，經濟體量在金磚國家之上，各國在產業發展水平及資源稟賦上存在明顯的互補性，合作基礎是顯然存在的。然而由于各方的戰略重點無法統一，東北亞區域至今未能達成區域性的統一合作共識。截至目前，東北亞區域仍未形成可持續的對話交流機制，對比金磚國家峰會從初期戰略層面的溝通直至如今第九次峰會探討的一系列務實性合作，溝通交流為金磚國家帶來的是更廣闊的互聯互通，為今后合作的創新和發展創造機會。因此借鑒此次金磚峰會，就東北亞區域當前的環境和形勢，對話交流不僅要溝通具體的合作領域和范圍，更重要的是利用這樣一個可持續的對話交流機制排除各種障礙最終回歸到互利共贏的合作局面。

（三）展開“東北亞+”跨區域合作

東北亞區域務實合作實為實現區域各方的共同利益，此為合作的根基，在堅持東北亞區域互利共贏的理念下，可以借鑒金磚國家合作機制，尋求良性的外部發展環境，進而放大合作優勢，實現同其他發達國家及發展中國家的跨區域合作。目前韓國、日本相繼表現出就“一帶一路”倡議進行合作的意愿，東北亞作為次區域合作與“一帶一路”倡議形成互動，將產生點網融合的系統性效應，不但對東北亞國家產生增值效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也可從中受益。僅從中國角度來看，東北地區將迎來更多發展機遇，新一輪東北振興政策和“一帶一路”倡議的戰略疊加，對地區經濟乃至更廣闊的區域產生重要影響。“東北亞+”體現的包容性和共同發展原則以及各方區域戰略與國家戰略疊加產生的擴大效應將惠及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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