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教師如何重拾職業尊嚴
——對“虐童”事件的反思

■ 武漢市教育科學研究院 陳紅梅

2017年年末，因系列“虐童”事件，長期無人重視的“幼兒教師”這一職業群體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虐童”事件本是一個小概率事件，但被網絡無限放大，甚至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歪曲成聳人聽聞的變態故事后，“虐童”事件已經不僅僅傷害了天真無邪的孩子們，也將幼兒教師群體釘在了恥辱柱上。雖然紅黃藍幼教機構“性侵”謠言已經被澄清，但是全社會都缺少對幼兒教師群體的一聲道歉。隨后各地的師德排查及安裝無死角監控的后續措施，更將傷害和屈辱延續下來，令許多優秀的幼兒教師感到寒心，幼兒教師的職業尊嚴被嚴重傷害。

“虐童”事件發生后，許多專家學者均發聲，對過去我國學前教育政策的導向和幼兒教師的社會地位、經濟待遇以及準入機制等問題進行了深刻的反省。值得思考的是，如果上述這些問題都得到了解決，“虐童”事件就會不再發生？要真正避免“虐童”事件再發生，需要幼兒教師群體共同思考：我們該如何重新贏得社會的信任和認可，捍衛職業尊嚴？

一、強化法律底線

2012年教育部頒布了《幼兒園教師專業標準》，開宗明義地指出：幼兒教師要“履行教師職業道德規范，依法執教”。幼兒教師在從教過程中，必須增強法律意識，守住法律底線，熟悉和了解相關的幼兒教育法律法規，如《兒童權利公約》《刑法》《教育法》《教師法》《未成年人保護法》等。同時，還要堅決貫徹和執行教育系統內部的教育法規和政策文件，如《幼兒園工作規程》《幼兒園管理條件》《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幼兒園教師專業標準》《幼兒園園長專業標準》等。唯有如此，才知底線在何處，才能避免“虐童”事件的再次發生?？梢?，依法執教是幼兒教師從事職業活動的底線要求。

現實中不少幼兒教師法律意識淡薄。以為只要不傷害性命、不弄殘弄傷兒童，怎么懲罰幼兒都可以，還大言不慚地稱之為“教育”。殊不知一切有損幼兒身心健康的行為，包括虐待、歧視、體罰和變相體罰、侮辱幼兒人格等行為都要嚴格禁止，嚴重的還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此次攜程親子園涉案人員被刑拘，就是警示。

其實每個學段都會有一些不光彩的“體罰”“施暴”等案例出現，為什么社會各界對幼兒園的“虐童”事件關注度這么高？一方面是因為網絡的無限傳播效應，另一方面是人們對虐待低齡幼兒行為的零容忍。因為孩子太小太柔弱太無辜。這些天真浪漫、心智尚未健全的弱勢群體，成為了民眾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那么小的孩子，有口不能辯，有手不能還，每個孩子都是家中的掌中寶，卻偏偏被他們信任的幼兒教師隨意欺侮，這放在哪位家長身上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因此，幼兒教師要贏得職業尊嚴，必須將“保護幼兒身體和心理的安全”視為法律的底線，從而實現自尊與自律地工作。

二、敬畏生命

自2001年《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頒布以來，“以兒童為本”的理念已經成為幼兒教育改革的重要指導思想。然而，十多年過去了，“以教師為中心”的傳統教育觀仍根深蒂固難以清除。一些幼兒教師仍然以“我”為尊，對兒童的需要和聲音充耳不聞，把“乖”“聽話”“順從”視為好孩子的標準。挑戰教師權威就要受到懲罰，輕則斥責、恐嚇，重則體罰，甚至虐待。這些對兒童生命缺少敬畏的教師，常常會想出各種辦法來威逼利誘孩子乖乖聽話，讓自己的管理工作變得更加輕松。據說，吃芥末可以讓愛哭的嬰兒哭不出來，扎針、關黑房子可以讓孩子害怕而不搗亂，喂安眠藥可以讓孩子安靜地多睡一會……這些非專業的懲治孩子的方法居然都成為某些民辦幼兒園教師管理孩子的“法寶”，某些教師還在私下交流和傳授“整”孩子的經驗。這種“集體無意識”是非?？膳碌摹２蛔鹬貎和?，其實就是缺乏敬畏生命的意識。這些教師如集中營中的“暴君”，他們將天真活潑的孩子視為麻煩和搗亂鬼，甚至在心情不好時，將弱勢的孩子視為發泄的對象。這對兒童稚嫩的生命是多么可怕的摧殘！

教育工作與其他職業最大的不同在于它崇尚對人的終極關懷。兒童的生命無法重復，不能等待。因此，每一位幼兒教師都應敬畏兒童生命，理解兒童生命，關懷兒童生命。這要求幼兒教師們要從三個層面來理解與尊重兒童。

一是善待兒童生命的未成熟性。盧梭曾說：“從孩子的本身來看孩子，就可以看出，世界上還有哪一種生物比他更柔弱、更可憐，更受他周圍一切的擺布，而且是如此需要憐惜、關心和保護呢？”因此，幼兒教師要關注兒童的稚嫩和弱小，對兒童的種種不成熟的表現，不必大驚小怪，更不要視為麻煩和累贅。兒童是未成熟者，教師施教要設身處地地為兒童著想。

二是理解生命的不確定性。幼兒教師應充分估計兒童發展的無限可能性，尊重并重視兒童現在的生命狀態，積極關注兒童的每一點發現，努力回應兒童的每個問題，并對其適時加以引導，促進兒童全面且富有個性的發展。

三是尊重生命的獨特性。生命的獨特性是生命的最本質特征。它呼喚幼兒教師要發自內心地尊重和理解兒童之間的差異性，傾聽他們的心聲，盡可能關注到每個兒童獨特的學習風格、學習方式和學習需要，避免用同一標準衡量所有兒童。

三、提高專業素養

職業尊嚴是指人從事某種職業應擁有的權利，并被其他人所尊重。俗話說：有為才有位。重新贏得幼兒教師的職業尊嚴，關鍵在于要做專業的幼兒教師，樹立屬于自己的職業自信。

作為幼兒教師，要重新贏得社會的信任，捍衛職業尊嚴，必須苦練內功，強化專業學習，不斷提升專業素養。專業素養并不僅僅是指學習說唱畫跳彈等技能，更主要的是指教師的教育素養，如對兒童的體悟能力、對自身教育行為的反思能力以及與家長的溝通能力等。

為了加速幼兒教師的專業成長，每位幼兒教師都要努力成長為反思型教師，強化問題意識，增強解決問題的能力。反思的實質就是發現值得研究的問題。在傳統教育模式下，幼兒教師習慣地將自己作為一個執行者，不會提問題，也根本不愿提問題或想問題。這種思維惰性是非常可怕的，長時間就會固步自封，形成職業倦怠。一旦幼兒教師擁有了“問題意識”，他們就走上了自主成長的快車道，會擁有更多專業成長的激情和自主權。因此，反思給了幼兒教師一個邁向“專業化”的突破口。而當教師開始主動反思之后，我們就會發現教師們也是愛問問題的，對兒童和教育的思考角度都會悄然發生變化。問題提得多了，想得深了，然后帶著問題加強專業知識的學習，思維的深度和廣度也就不一樣了，專業能力就會實現由量變到質變的飛躍。

此次“虐童”事件引起社會各界對幼兒教師生存狀態的高度關注，筆者更希望喚起幼兒教師群體捍衛職業尊嚴的自覺，形成積極的正能量的幼兒教師群體價值取向和行為規范，最終讓幼兒教師成為有尊嚴、自信和幸福感的社會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