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與葡語國家貿易投資的發展及影響因素分析

王應貴　梁惠雅

摘 要：本文基于2005至2016年我國與葡語國家的進出口貿易、直接投資和投資合作的年度數據，分析雙邊國際經貿發展的趨勢與特點，同時指出雙邊國際經貿發展所面臨的一些現實問題與困難，并提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研究發現，葡語國家的經濟規模、進出口商品構成、物流條件和金融狀況是妨礙雙邊貿易進一步發展的主要因素。因此我國和葡語國家應積極面對這些問題，共商促進經濟增長、加強工業基礎建設、增加基礎設施投資、加快金融服務業升級的發展大計，為雙邊經貿發展營造良好的環境。

關鍵詞：中國；葡語國家；貿易投資；影響因素

葡語國家包括安哥拉、巴西、佛得角、幾內亞比紹、葡萄牙、莫桑比克、圣多美與普林西和東帝汶。其中，巴西與我國同屬于“金磚”國家；安哥拉和莫桑比克基于特殊的歷史淵源，一直是我國在非洲的重要經濟合作伙伴；葡萄牙為歐元區和歐盟成員國，與我國有著長期的經濟來往與交流。澳門特別行政區是世界知名的自由港和離岸金融中心，同樣是出于歷史原因與葡萄牙語國家之間一直保持密切的來往。中國和葡語國家領導人通過在澳門舉辦的中葡論壇這個平臺定期會晤，共同磋商雙邊經貿發展方略，努力推動雙邊關系向縱深發展。葡語國家與我國的貿易投資合作起步晚、起點低、發展快、潛力大，但在實際上也遇到不少困難與挑戰。2015年末，我國與葡語國家的國際貿易、直接投資存量分別占總量的2.54%、2.74%，我國在葡語國家的投資合作（已完成金額）占總量的5.65%?？梢姡p邊國際經貿發展潛力很大，未來的遠景值得期待。

一、我國與葡語國家貿易投資的發展特點

（一）我國與葡語國家的國際貿易

隨著我國與葡語國家的進出口貿易的快速增長，中國在葡語國家對外貿易中的地位日益提高。

統計數據顯示，2005年我國與葡語國家的進出口商品總值為231.8億美元，占我國對外貿易1.63%；2008年我國與對葡語國家的貿易額飆升至768.5億美元，占比上升至3%；美國金融危機后，2009年我國與對葡語國家的進出口商品總值雖出現大幅回落，但于2010年出現強力反彈。在隨后五年里，雙邊進出口商品總值一度連續攀升，但2015年開始雙邊貿易再度出現了深度調整， 2016年我國與對葡語國家的進出口商品總值為908.94億美元，跌回至2010年的水平。具體而言，我國與巴西、安哥拉和莫桑比克的進出口貿易跌幅較深，對其他葡語國家的國際貿易則保持著溫和增長。最新數據顯示，在2017年的1-8月之間，中國與葡語國家的進出口商品總值為784.20676.16億美元，同比增長30.2031.29%，又出現了大幅反彈的跡象。

我國與葡語國家的進出口貿易具有四個明顯特點：其一，我國與葡語國家的進出口業務大起大落，波動幅度很大。從全球角度看，我國對葡語國家的貿易增長速度高于全球及我國的對外貿易增長，但跌幅也同樣高于全球及我國的對外貿易回落。其二，在與對葡語國家的貿易中，我國長期處于貿易逆差，且隨著雙邊貿易額增長，逆差額亦隨之擴大。例如2014年達到最大值461.43億美元，進一步分析可以發現，我國與葡語國家的貿易逆差主要出現在與對安哥拉和巴西的對外貿易中，而與其他國家則保持貿易順差。其三，中國與葡語國家的進出口貿易具有較強的互補性。根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的測算研究報告，中國的貿易互補指數為0.5，巴西為0.4，葡萄牙、莫桑比克和圣多美與普林西均為0.2。其中，葡萄牙、幾內亞比紹、圣多美和普林西的主要出口商品為食品，占比分別為75%、92%、68%，安哥拉、東帝汶的燃料出口占比均為96%。其四，除葡萄牙以外，其他葡語國家的宏觀經濟環境目前處于惡化狀態，本幣大幅度貶值正沉重地打擊了本國企業的進出口業務，例如，除歐元外，其他葡語國家貨幣的匯率波動過大，使得國內經濟陷入混亂或停頓的狀態，如莫桑比克的梅提卡的日波動率達到1.5%，巴西的雷亞爾的日波動率更是高達12.46%。

（二）我國對葡語國家的直接投資及投資合作

我國對葡語國家的直接投資主要流向經濟規模較大的經濟體，如巴西、葡萄牙、安哥拉和莫桑比克。根據我國商務部統計，截止2015年底，我國對這些國家的直接投資存量為296.38億美元，占比與進出口貿易的占比基本相同。我國高度重視對巴西的直接投資，其存量達199.4億美元，主要領域包括采礦、木材加工、家電組裝等行業。葡萄牙作為歐盟成員國，我國對葡萄牙的直接投資存量達到76億美元，主要涵蓋于能源、通訊、金融保險、制造、房地產等行業。我國對安哥拉的投資存量為12.68億美元，主要流向自然資源、農業綜合開發、制造加工、基礎設施等行業。我國對莫桑比克的直接投資存量為7.25億美元，涉及電力、能源、礦業、農業和制造業。由于我國對其他葡語國家的直接投資量很小，如：我國對幾內亞比紹的存量投資為0.69億美元，主要流向農林漁業，因此可以忽略不計。

眾所周知，除葡萄牙和巴西外，其他葡語國家大多數均為不發達國家。其中，東帝汶、幾內亞比紹、莫桑比克、圣多美與普林西屬于聯合國所宣布的最貧困國家或最不發達國家，只有安哥拉和佛得角的經濟發展水平略高。按產值業領域區分，東帝汶、莫桑比克、幾內亞比紹均為農業大國，安哥拉的第二產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49.9%，佛得角的服務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72%。除葡萄牙外，其他葡語國家的國內交通、電力和通訊等基礎設施都相當落后甚至是一種嚴重滯后的現象，為我國與這些國家的投資合作提供了較大的增長空間。統計數據顯示，我國在葡語國家進行的投資合作（含工程承包服務輸出）與雙邊貿易規模有著較強的正相關性，按完成金額計，我國在葡語國家的工程承包項目主要集中于安哥拉、巴西和莫桑比克，而在其他葡語國家的承包項目不多，規模較小。我國在巴西的通訊項目和電力工程比較引人矚目；在安哥拉的水電項目、熱電建設和住建等項目具有較大的影響力；在莫桑比克的國道改建、港口油氣設施建設和通訊擴容等項目也頗具規模。雖然我國在其他葡語國家的承包工程規模遠不及安哥拉、巴西和莫桑比克的投資額，但均大于雙邊的直接投資存量。整體而言，我國在葡語國家的承包工程完成額的年增長速度，仍低于全國對外合作業務增長，最近三年處于連續回落，究其根源，我國在安哥拉的投資合作完成額的下跌幅度最大，而與其他國家的合作完成情況則總體保持平穩，或者在回落后出現反彈轉機。endprint

二、我國與葡語國家貿易投資發展的問題與挑戰

我國與葡語國家的經貿關系總體是保持平穩的，但也遇到相當大的困難與挑戰。有些因素是全球經濟發展所普遍面臨的共同問題，如需求疲軟、增長乏力、貿易和投資保護主義抬頭、逆國際化思潮興起、國際大宗商品價格深度調整、創新技術發展等，但更多的因素卻是葡語國家的國內經濟問題，如國內消費不足、失業率居高不下、通貨膨脹較高、產業結構單一、基礎設施滯后、社會治安混亂、金融狀況不穩、長期貿易逆差等。在經濟全球化不斷加深的今天，國際和國內因素往往交織在一起，難以將兩者截然分開。因此，筆者試圖從影響中國與葡語國家經貿合作的主要因素中，探討其面臨的問題與挑戰。

（一）葡語國家的經濟規模和人口基總數決定了我國與葡語國家經貿活動的發展水平

葡語國家的經濟規模參差不齊，懸殊較大。如表3所示，我國與巴西、安哥拉、葡萄牙和莫桑比克的國際貿易額較大，因為這些國家的國內生產總值和所能吸收的外商直接投資額也名列前茅。統計數據列表有力支持了國際貿易中常用的引力模型的假設條件，即雙邊貿易是兩地國民生產總值的乘積（規模因素）與空間距離的函數，雙邊貿易額與兩地經濟總量成正比，而與距離平方成反比。就全球經濟排列而言，由于葡語國家的經濟要素規模偏小，即使巴西的國內生產總值也僅名列世界第9，葡萄牙名列第47。規模因素成為制約我國與葡語國家經貿發展的主要不利因素之一。因此，構建創新、開放、聯動、包容性經濟是中國和葡語國家所面臨的共同挑戰。

（二） 大多數葡語國家農業生產極其落后，工業基礎比較薄弱，產業結構畸形，抗風險能力很弱

葡萄牙的工業產值僅占國內生產總值的21.9%，是西歐經濟較落后的國家之一，其特色產業包括軟木、葡萄酒、橄欖油、制藥、磨具、可再生能源等。巴西是世界著名的種植和畜牧大國，其工業實力主要體現在鋼鐵、采礦、紡織、石油、航空、造紙等產業，工業體系不完整。安哥拉糧食不能自給，工業集中于石油、礦石業、能源等少數產業。莫桑比克農業落后，工業主要是加工業，鋁加工是其支柱產業。幾內亞比紹幾乎沒有工業，只有少量的農產品和食品加工業。佛得角的主要經濟來源是旅游業，而東帝汶的主要經濟收入卻是油氣資源，農業極不發達，糧食不能自給。工農業基礎現狀制約了我國與葡語國家的進出口貿易的可持續進一步發展。

（三）除葡萄牙外，其他葡語國家的基礎設施很落后，物流成本較高，削弱了本國產品和服務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優勢

葡語國家與我國距離較遠，除葡萄牙外的其他國家與我國的陸路不相連，船舶便成為主要的運輸工具。遺憾的是，葡語國家的航運指數較低，除葡萄牙、巴西和安哥拉外，其余國家基本處于起點線上，而我國航運指數已經達到了167.13。由此可見，交通設施長期成為許多葡語國家對外經貿發展的短板。巴西的公路、鐵路、港口和機場設施較為完善，其公路長度為170.06萬公里，但柏油等路面僅占公路的12.4%，公路的長期失修導致路況很差；鐵路運輸效率低下，時速僅為每小時25公路（低于每小時75公里的全球平均速度）。其他亞非葡語國家的地面交通狀況更是難以想象。例如，安哥拉鐵路2800公里，公路7.6萬公里，但柏油路僅為1.9萬公里；東帝汶有公路6000公里，國家級僅為1427公里。該國沒有鐵路，航空運運輸僅有兩條國際航線（分別為東帝汶至巴厘島、新加坡），對外的海運貨物須經印尼中轉，因此整個過程是耗時費力，近來才開通到中國的直航。莫桑比克有公路3.05萬公里，但大部分路況較差；鐵路長度為4029公里，但只有2892.7公里在營運；港口吞吐量只有2500萬噸；航空運輸僅有12架飛機，貨運量因此被大幅限制。幾內亞比紹的3500多公里公路因年久失修以致運輸困難。佛得角公路長度為2520公里，主要為碎石路；該國沒有鐵路；航運能力十分有限。以上國家的情況與表3航運指數所反映的情況完全一致。這些葡語國家的電力、通訊設施系統脆弱，直接影響正常的生產活動。安哥拉、莫桑比克、幾內亞比紹、佛得角等國地理位置偏僻，國內的通訊設施相當滯后，網絡速度慢且數據流量費昂貴?；A設施的投入不足是絕大多數葡語國家所面對的最根本問題，也是國際經貿發展的瓶頸。

（四） 除葡萄牙外，其余葡語國家金融服務能力不足，外匯管制更是捆住了外貿企業的手腳，挫傷了企業的經營積極性

巴西擁有南美最大的證券交易所，但國內基準貸款利率為14.25%，2013年初至今巴西雷亞爾對美元貶值超過50%。安哥拉國內沒有證券交易所，基礎貸款利率高達16.4%，寬扎對美元的官方匯率為164.5：1，而黑市匯率為400：1。莫桑比克有一家證券交易所，但僅有6家上市公司，基礎貨幣貸款利率為12.55%，其貨幣梅蒂卡爾對美元的匯率一般為30：1，但2015年卻貶值了70%。佛得角有一家證券交易所，僅4家上市企業，實行固定匯率，融資條件為抵押或擔保貸款。東帝汶和幾內亞比紹均實行固定匯率制度，國內沒有證券交易所，不具備大而融資條件。綜上所述，昂貴的貸款利率、苛刻的貸款條件或本幣匯率大幅度貶值是嚴重影響外貿企業的擴大生產和再生產能力。雖說本幣貶值可以刺激出口，但進口的生產資料價格飆升，吞噬了貶值所帶來的效益，對我國與葡語國家的進出口貿易產生了明顯的負面影響。

三、進一步促進中國與葡語國家貿易投資發展的主要對策

第一，建立政治的互信是促進雙邊經濟增長的基礎，也是提升雙邊經貿的基石。成立于2003年的中葡論壇受到所有成員國的高度重視，成為多邊交流與溝通的重要平臺，其合作領域在不斷擴大，當前已涵蓋了政府間合作、貿易、投資與企業、產能、農業、林業、漁業和畜牧業、基礎設施建設、能源、自然資源、教育與人力資源、金融、發展合作、旅游、運輸與通信、文化、廣播影視與體育、衛生、海洋、省市間合作及澳門平臺作用等。我國目前正深化供給側結構性的改革，加快經濟的轉型升級，使經濟發展進入穩定、協調和可持續的軌道。同時，葡語國家經濟增長的低速或疲軟，長期前景不甚明朗。在此背景下，中國和葡語國家政府更要不懈努力促進雙邊經貿的合作，使其向著更大規模、更寬領域、更高水平發展，務求建立更有利于擴大國民經濟規模、提高居民生活水平、提升多邊貿易的經濟基礎。endprint

第二，用先進理念和技術發展現代農業、建設現代工業基礎是提升葡語國家國際競爭力的根本基本途徑。大多數葡語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不高，農業基礎落后，工業基礎薄弱，經濟發展常陷入困境。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有著成熟的脫貧致富、發展經濟的成功經驗，更是世界上唯一擁有完整的工業體系的國家。從歷史角度講，我國與大多數葡語國家的國情相似，其發展模式可以成功地復制到這些國家。除葡萄牙外，這些葡語國家的自然資源十分豐富，圍繞自己優勢建立符合本國國情的工業基礎是完全可行的，以此可提高其出口產品的附加值、改善出口商品的結構。此外，盡管這些國家的土地自然資源豐富，但由于農業生產技術落后、管理體系的不足，導致農業的產出效率低下。我國的農業生產技術和田間管理有助于解決當地居民的溫飽問題，降低居民的生活成本，為工業化建設提供強大堅實的支持。中國和葡語國家在此方面的合作前景廣闊，但應以保護我國投資者的合法權益為前提。

第三，中國和葡語國家在基礎建設方面的密切合作是解決葡語國家的基礎設施嚴重落后的最有效途徑之一。中國擁有世界先進的交通、建筑、電力和電訊工程技術，并且積累了豐富的實戰經驗，基礎設施建設具有絶對的技術優勢。同時，我國的技術人員擁有服務質量好、工作效率高的特點，在國際市場上具有明顯的成本優勢。2013年6月26日設立的中葡合作發展基金總規模為10億美元，目前受托于中非發展基金管理，而后者在非洲已經運行長達6年，其規模更高達到40億美元。該基金的投資重點領域為交通、電信、電力、農業、制造業、能源和自然資源等，完全符合葡語國家對基礎設施建設的巨大投資需求。然而，由于基金規模偏小，難以滿足投資的總需求，所以在實際運作中基金應踴躍發揮指導與示范作用，以求帶動中國企業積極開拓葡語國家的基建市場。只有葡語國家的基礎設施條件得以改善，物流成本隨之降低，人員流動、商品與服務流動、資本流動速度加快，其財富積累增加，我國與他們的雙邊經貿活動才有可能持續向前發展。

第四，利用金融科技來改變葡語國家的金融服務業的落后狀態、實現彎道超車是葡語國家補強短板的最佳途徑。阿里巴巴和騰訊為世界英特網巨頭，第三方支付技術全球領先，互聯網+在中國被廣泛使用。相比之下，葡語國家的第三方支付相當落后，傳統銀行業因資金實力弱、網點少等因素無法滿足家庭和中小企業的金融需求。隨著智能手機的廣泛應用，我國移動支付服務的技術能直接幫助葡語國家運用金融科技力量通過云終端為客戶提供支付、貸款和保險等服務，從而大量削減銀行網點建設所需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在國際結算方面，由于大多數葡語國家實行外匯管制，結算時間過長，匯率價格缺乏透明度。澳門作為國際知名的離岸金融中心，可充分發揮該平臺的作用，竭力鞏固和強化其在葡語國家貿易市場上的人民幣結算中心地位，建立健全離岸人民幣業務的配套服務，為葡語國家持有的人民幣資產提供相應的風險管理技術和手段。這樣的安排既加快葡語國家的企業結售匯流程，又方便了資金的調度與使用，還能擴大人民幣在境外的使用范圍。金融服務的升級助力經濟騰飛，雙邊國際經貿的增長才能實現質的飛躍則順理成章的實現。

上述對策的核心是以加強我國與葡語國家的政治互信作為經貿合作的基礎，雙方通過真誠的合作，充分利用各自的優勢資源，在取長補短、互通有無、利益共享的原則上，共同打造新型的發展平臺，開創一個共同富裕的雙贏局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