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
花 茶 (外三首)
彩虹
當緣分以另一種形式到來
我癡迷的,不僅僅是杯中之物
玫瑰,雪菊,金銀花……
喜歡眾多的花魁聚在一起
才配得上流水的淡
和日子的寡
她們在沸騰的目光里
羞怯,沉溺,活色生香:
“如果從三月開始,那就從秋后算起……”
與天下女子一樣,既然已經被緣分煎上
就只能把一生
安放在水性里揚花
當熱浪襲來,有人正走在西去的路上
仿佛離太陽更近一些,就對得起這熱
對得起委身塵世的因緣
葉子開始打蔫,抹布一樣頂在風頭上
小攤販的喇叭,一聲高過一聲
像樹蔭里狂躁的蟬
小小的皇甫街,人流擁堵
壞掉的路面,像糜爛的陰道
在鐵器的慫恿下,接受新的創傷
作為城市的排泄物,年老的乞丐在墻角下打盹
作為法器,紅頂的教堂在烈日下泛著金光

每一次俯身躺下,就等于向逝去的親人問安
這時候,總有草木的清香趁虛而入
五臟六腑,彌補我今生所欠
這時候,花朵高于我,芬芳高于我
仿佛云端垂下的神諭。那漫漫草甸
如洶涌的波濤,泊我于塵世之上
這時候,風一遍遍裹緊我,又拋開
是刨根問底的婆婆。而天亦如心的倒影
遼闊,干凈,適合盛放詩和遠方
而那些鳥兒,像上帝撒下的一把種子
落到哪,哪里就活了。有時
它們停在我的身邊,有時,停在父母的墳頭
花裙子一晾出來,陽光就被引了過來
它繞過一束束花莖,直接攀上了搖曳的骨朵
嘩啦啦地活色,生香
如同在一個人的腰肢上
此刻,人們都在午休
穿過林立的樓宇,是一排高傲的銀杏
一枚枚金幣投在地上,成了螞蟻的棧房
不知道有些夢,是不是七色的
她想。她在窗前呆久了
想離開,又不甘心
那模樣,像一枝焦灼的玫瑰
在等一個失約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