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記憶對中國大學生二語聽力理解的影響*

周丹依（南京大學教育研究院，江蘇南京2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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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記憶對中國大學生二語聽力理解的影響*

周丹依
（南京大學教育研究院，江蘇南京210000）

摘要：盡管中國的英語教育越來越重視聽力教學，但學生的聽力水平仍是弱項，因此對二語聽力理解進行研究顯得十分迫切。專家學者的研究多局限于聽力能力個別因素，且多以定性研究為主，跨學科多因素研究還不多見。本研究將認知心理學中的工作記憶引入二語聽力理解研究，以實證性方式探討這個變量對二語學習者聽力語篇理解產生的潛在影響。

關鍵詞：二語聽力；工作記憶；聽力教學

Abstract:L2 education in China has put much emphasis on listening, but the listening proficiency of Chinese students is still far from satisfaction. Therefore, the study on listening comprehension is of great importance and value. Linguists and scholars have been working on the factors that may influence L2 listening comprehension. However, the relevant studies are limited in qualitative research and confined to single factor instead of multiple ones, let alone cross-disciplinary studies. This paper reports on an empirical study of the role of working memory (WM) in L2 listening comprehension.

Keywords:L2 listening; working memory; listening teaching

一、概述

聽力作為一種輸入型技能，不論是在第一語言還是第二語言交際中都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Vandergrift（1999）曾統計，人們在日常言語交際中，有將近一半的時間用于聽，另外一半的時間用于說、讀和寫。人類交際中最基本的前提便是聽懂別人所說的話?？死曛蟮难芯?，證實了聽力理解在外語教學中占有重要地位。他認為口語能力的培養必須通過自然而然地接受可理解性輸入來實現。在語言習得中，頭等重要的是聽力理解，口語能力會水到渠成。隨著聽力從被動活動轉變為主動過程，國內外研究者對聽力理解的研究逐漸從只注重聽力結果轉變為對聽力過程的多方面研究，從單學科研究轉變為跨學科多領域研究。根據認知心理學理論，工作記憶與語言存在密切關系，主要體現在詞匯習得、言語理解、言語生成、閱讀能力發展、詞匯辨認等方面。學習和使用第二語言牽涉到一系列認知過程，因而工作記憶對于言語理解的獨特解釋力受到二語教師和研究者越來越多的關注。本研究運用認知心理學中的工作記憶的概念研究二語聽力理解能力，以實證性方式探討上該變量對二語學習者的聽力語篇理解產生的潛在影響。工作記憶在語言學領域早已受到廣泛關注，但國內外的研究大多應用于閱讀理解方面，對于言語理解中聽力理解的研究到最近才受到學者們的關注，凸顯出工作記憶模型在二語習得方面應用的廣泛性和教學指導意義。二語聽力教學改革對于各個階段的二語學習者和教育者都有意義，本研究涉及二語聽力教學中的具體內容可以直接為教學改革服務，為教學第一線的教師嘗試新的教學模式提供參考。

二、理論依據

工作記憶的概念：

工作記憶（working memory）取代了認知心理學中的短時記憶（short-term memory）的概念由英國心理學家Baddeley和Hitch（1974）等提出，與長時記憶（long-term memory）相對應。他們提出的工作記憶模型是研究者們最經常引用的，也是影響最廣泛和最持久的理論模型。該理論模型認為，工作記憶由一個中央執行系統（central executive）、語音回路（phonological loop）、視覺空間模板（visuo-spatial sketchpad）和情節緩沖器（episode buffer）四個部分構成，各個部分負責處理不同的信息。

對于工作記憶理論模型的研究，研究者持有不同的觀點。Conway和Engle（1994）沿用Baddeley和Hitch（1974）的工作記憶模型的中央執行系統（central executive簡稱CE）的概念，認為中央執行系統是一種注意控制系統，而且工作記憶是有容量限制的，表現在可使用的注意資源的有限性方面。Conway 和Engle提出的一般容量觀點（general-capacity view）認為，注意資源在認知任務中十分重要。工作記憶是一種對信息進行暫時加工和貯存的容量有限的記憶系統，它在許多復雜認知活動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因而受到多學科的關注。

工作記憶容量的大小對二語聽力理解能力是否有顯著性影響是本研究探討的問題。目前，大部分的工作記憶與語篇理解關系的研究以針對閱讀語篇理解方面居多，對于聽力理解方面的研究較為缺乏。由于聽力材料的實時性，聽力理解比閱讀理解對工作記憶的耗損更大（Buck，2001），所以工作記憶容量對二語聽力理解的影響值得探討。

三、實驗設計

（一）被試和實驗工具

1.被試

本實驗選取南京某普通高校大二上學期非英語專業學生（高考成績本一分數線以上）共124人。124名被試全部參加了2014年1月的大學英語四級考試（CET4）其中113人成績超過425分，結合該次四級考試個人聽力成績（不低于151），最終確定參加測試人數109人，其中有10人未完成全部測試，所以實際被試為99人，男女生比例：1:1.4，年齡22周歲。

2.測試工具

本研究測試工具包括：計算機輔助工作記憶容量測試軟件和二語語篇聽力測試卷。

計算機輔助工作記憶容量測試中所有題目均為中文，共四套題目，每套題目的難度逐級增加。測試開始后，電腦從第一套題目開始自動計時。第一套題均由兩句話組成，共6組。每一組題的兩句話長度難度相當，要求被試首先認真閱讀給出的兩句話，然后根據電腦屏幕提示點擊進入下一頁，分別輸入兩句話各自最后兩個字；完成后再點擊下一頁，仔細閱讀對屏幕上打出的對剛才兩句話的理解，選擇正確或錯誤。如此完成一組題目，進入下一組；完成6組后，進入第二套題目。第二套題目由三句話組成，測試類型和要求同第一套題目；以此類推，第三套題目由四句話組成，第四套題目由五句話組成。測試結束，軟件自動停止出題，給出得分。測試軟件會根據被試完成每一套題目的情況打分。由于被試的反應時間、回憶準確度以及判斷題目準確率三項指標均會計入測試總分，不是所有被試都能完全做完所有四套題目。有些被試在測試中發生了Leeser(2007)在研究中發現的加工和儲存能力之間發生此消彼漲（Trade-off）的情況：一小部分被試為了反應時間放棄了回憶和判斷準確率，往往在第一套題階段便會被系統強制結束測試，給出較低的得分；有些被試則會放慢速度便于做出更多正確的判斷和回憶出更多的末尾詞，但所得測試分數也不高。因而，本測試運用測試軟件可以對被試加工和儲存信息的能力同時測量，軟件根據被試完成測試的準確率和速度綜合打分。

聽力測試材料中，理解測試分兩部分：回憶測試和單句鑒定測試。

單句鑒定測試（Sentence Verification Techniques，簡稱SVT，Royer，2007）包括四類正誤判斷題：即原句（測試語篇中出現過的語句）、解釋題（根據原文意義改編的語句）、轉義題（改變原文一到兩個單詞而導致意義改變的語句）和干擾題（與原文主題相關但文章中并未提到的語句）。四類判斷在排序時打亂順序，每類判斷有3題，共12題。在正式使用前，作者在一個34人的平行班中進行試測，經研究者評分后，討論并修改有歧義的題目。

回憶測試（Comprehension Recall Protocol，下文簡稱CRP）旨在全面考察被試理解水平。以聽力材料中自然停頓為單位，將語篇劃分成停頓成分，并按其重要程度賦值：3（與文章主旨緊密聯系的核心信息）；2（圍繞核心信息展開的主要內容信息）；1（為了使語篇連貫順暢而存在的與語篇內容無關的信息），兩篇文章的賦值均為35。

兩項測試均由一名大學英語教師和研究者分別評分，回憶測試部分評分有分歧處，兩位評分者共同討論并最終審定。被試在SVT和CRP中的得分分別除以該項總分，轉化為滿分100分的成績值；兩項得分之和即測試總分。

（二）實驗步驟

第一步：正式測試前一周，進行計算機輔助工作記憶容量測試，本測試由被試同一時間在計算機房自行操作測試軟件完成。測試前，由研究者詳細講解測試程序，并進行熱身練習。確保所有被試清楚操作流程和注意事項后，研究者利用局域網向被試傳送測試軟件，同時開始測試。研究者特別在測試前向被試強調反應時間、理解和回憶正確率三項指標同等重要。被試進行測試時間不限，測試完成后由研究者逐一登記得分，并由被試簽名確認。

第二步：聽力理解測試。測試步驟。1.測試前，向被試發放白紙用以聽力材料播放過程中做筆記；2.聽力材料播放3遍；3.收取筆記；4.發放新的空白紙張，要求被試回憶剛才所聽內容，時間20分鐘。5.收取回憶測試紙張，發放SVT測試題，答題時間10分鐘。測試前清楚告知被試測試步驟及時間要求；測試中，聽力材料均播放兩遍，便于被試記錄要點；聽力材料播放完畢，記錄要點的紙張必須收回，同時分發空白紙張要求被試回憶所聽內容，并寫成完整的篇章?；貞洔y試完成過后收回測試紙，并分發單句鑒定測試，在規定時間內收回，完成測試。

四、實驗結果與討論

（一）工作記憶容量測試結果

按照工作記憶測試成績，將被試平均分為工作記憶容量高、中、低三組。三個工作記憶容量組在計算機輔助工作記憶容量測試的得分情況和標準差的描述統計如表1。由表1可以看出三個工作記憶容量組的測試成績由低到高依次增大。

表1　高、中、低工作記憶容量描述統計

為確保被試分組的合理性，檢驗三個組的顯著差異性，研究者將工作記憶測試成績轉化為z分數，并將工作記憶分組作為獨立變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F=148.25，p＜0.05，即組間差異顯著。（見表2）

表2　工作記憶Z分數一元方差分析

Tukey HSD檢驗法顯示高容量組的z分數顯著高于中容量組：Mdiff=0.83，p＜0.01，CI99=[0.51;1.15]，SE=0.11。且與低容量組的差異更為顯著：Mdiff=1.86，p＜0.01，CI99=[1.54;2.18]，SE=0.11。同時，中容量組z分數也顯著高于低容量組：Mdiff= 1.02，p＜0.01，CI99=[0.70;1.35]，SE=0.11組間主效應差異顯著，說明工作記憶容量分組合理，真實反映被試工作記憶容量大小。（見表3）

表3　工作記憶測試Z分數組間多重分析

（二）聽力測試結果分析

如表4，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在聽力語篇中，工作記憶主效應明顯（F=12.15，p＜0.05）。進一步通過HSD檢驗結果（見表5）顯示：工作記憶高容量組和中容量組表現優于低容量組（高容量組對低容量組：Mdiff=10.61，p＜0.05，CI99=[5.45;15.76]，SE=2.17；中容量組對低容量組：Mdiff=6.35，p＜0.05，CI99= [1.19;12.51]，SE=2.17）。然而，高容量組和中容量組間差異不顯著（Mdiff=4.26，p=0.13＞0.05，CI99=[-0.90;9.41]，SE=2.17)，說明在二語語篇聽力理解中，工作記憶容量較低的學習者表現較差。

表4　二語聽力語篇工作記憶組間效應

表5　工作記憶容量組間多重比較

根據工作記憶容量觀的解釋，個體之間工作記憶容量的差異對認知活動的信息處理的速度和準確性上產生顯著影響。本實驗中，工作記憶高容量組的學生比低容量組的學生在聽力語篇中表現好。原因在于，二語聽力理解屬于較高層次的認知任務，聽者需要經歷語音聽辨、信息解碼、理解記憶以及建立心理表征等一系列的過程才能完成聽力理解這一認知任務，這必將損耗大量的工作記憶容量。根據容量限制理解理論，工作記憶容量的有限性會影響個體對認知任務的理解水平：當工作記憶需求量超出容量范圍，個體對認知任務的加工和存儲能力都會被削弱。這就解釋了本實驗的結果：低容量組的學生聽力任務中均表現得不如中高容量組的學生。

五、結束語

美國心理學家George A. Miler（1968）提出，為了方便記憶，人們可以把一些聯系較為緊密的信息單位分類加工，使之成為一個小整體即組塊。從信息加工的角度來看，組塊是人們對信息進行組織或再編碼，并將其儲存在長時記憶中。這些組塊可以是一個詞語、一個短語或是一個或幾個句子。語言學家桂詩春（2003）提出，將若干小組塊再組織、再編碼形成大組塊，可以減少一次記憶的數量，提高記憶效率，減輕工作記憶的負荷。

由此，在二語聽力教學中，我們可以通過詞塊教學幫助學生擴展工作記憶的有限容量。工作記憶在加工聽力材料時，如能以組塊形式進行，則加工效率與存儲能力將大大提高。

另外，工作記憶在處理加工信息時，聽者運用大腦中存儲的已有圖式以自上而下的方式幫助理解和記憶聽力材料中的信息，這一高層次的圖式激活有助于預測、推理、整合新信息，促進聽者對聽力材料的理解和記憶。因而，有效激活圖式顯得尤為重要，二語學習者對聽力材料背景知識熟悉度越高，頭腦中圖式被激活概率越高，聽力成功率也越高。二語聽力教師應鼓勵學生將二語學習擴展到課堂以外，擴大知識面以增加背景知識圖式信息數量。背景知識的增加有助于降低內在認知負荷的要求，高效地實現圖式自動化。無意識的圖式自動處理可大大降低學習者的認知負荷。

參考文獻

[1]Vangrift，L.Facilitating second language listening comprehen sion acquiring successful strategies[J]. ELT Journal，1999，153（3）：168-176.

[2]Baddeley，A.D.，& Hitch，G. Working memory. In G.H. Bower （Ed.），The psychology of learning and motivation: Advances nr esearch and theory，1974.

[3]Conway，A. R. A.，& Engle，R. W..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working memory capacity: More evidence for a general capaciy theory[J].Memory，1996，4:577-590.

[4]Buck，G. Assessing Listening[M]. New York: Cambridge Uiver sity Press，2001.

[5]Leeser，M. J. Learner-based factors in L2 reading comprehen sion and processing grammatical form: topic familiarity and w orking memory[J].Language learning，2007，57（2）：229-270.

[6]Royer，J. M. Uses for the Sentence Verification Technique fo r Measuring Language Comprehension[D].Unpublished MA thesis，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2007.

[7]Georage A. Miller. The Psychology of Communication: Seven Essays: Review[J]. Journal of Business Communication，1968，5 （2）：54-55.

[8]桂詩春.記憶和英語學習[J].外語界，2003（3）：2-8+25.

作者簡介：周丹依（1979-），江蘇無錫人，南京醫科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南京大學教育研究院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教學與課程論。

*基金項目：2014年南京醫科大學科技發展基金面上項目“內容圖式對英語學術語篇中工作記憶負荷削減作用的研究”（2014NJMU008）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6-000X（2016）08-004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