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屬地（組詩）

張永波

今天，我要認你為兄弟

這幾十口油井做兄弟

今天我要認眼前

像宿命里的某種暗示

他們順從地站在我的目光里

我能感覺到他們的心聲

和熱血的喃喃自語

感覺到他們視野里的空曠

寒暑，還有身體里呼喊的饑餓

有時候，人相望久了會生銹的

銹跡斑斑的情感

要用油漆反復擦洗才能濃厚

愛慕，為什么要用顏色說出

才顯得真摯

其實我不說他們名字

你也知道叫什么

在荒野里。扮演勞動者的角色

我多想常年走在他們的身旁

說上幾句知心的話，用辛勤的手

描繪土地

蝴蝶在金色的光芒里飛翔

我，別無選擇

我們不能離開這些兄弟

如果那樣將是分離疼和痛的成分

那樣愛和戀也不會柔軟

他們和我將不再是心靈的影子

今后，他們將成我的汗珠

和胸膛里的心跳

今天，我要認他們為兄弟

石油索引

誰是這荒原里的主角

毋庸置疑，是尋找石油的人

還要感謝我們的相遇，我的

隱喻和想象，已在陽光下

開始素描

就像水世界

與一枚落葉的相互交融

所有相關或無關的事物

順著尋找石油的路徑

遙望心事，風輕云淡之后

被季節掠走的

只在念與不念之間的徘徊

誘惑的夢境，只為一場盛宴

隱居在時光背后的石油

聽風的嘆息，采集起散落的敬意

傳說漸行漸遠

荒原上蝶舞已歸去

我將攜一枚秋葉上路

與雪花相戀

溫起一壺烈酒

幻想抵達時光的終點

聽石油醞釀的對白

我是否該皈依于一場會戰

虛實之間，想象開始跋涉

散落的詞語

已為視線擬定主題

而回歸原點的，則是一場古老的祭祀

超越卑微與尊貴

雪原上的火焰

白皚皚的雪原被橘紅色的人影點燃

這晃動的紅在冬天的曠野里

像一個搖曳的燈盞

在采油井之間，來來往往

身后留下一串問號似的腳印

多像在尋找生命的含意

雪原上的這束火焰

一年四季都在燃燒

遠行的人看見這火，忘記孤獨

怕冷的人圍住這火取暖

這是一束多么溫暖，自由的火焰

盡管寧靜和寂寥埋伏在身邊

但燦爛的火焰照亮了荒原

采油小路，無論曲折還是長短

總有這束火焰燃燒著

這種沉靜的燃燒是值得歌頌的

我們在冬天里叫著寒冷的時候

火焰喚醒了

我們身體內的春天

鷓鴣天

是油井邊薩日朗喊著紅的春天

是杏花雨圍著鉆井平臺跳波爾卡的

夏天

是南飛的鴻雁捎去思念的秋天

是采油樹獨立寒冬說著翠綠的大

雪天

是聯合站里幾只喜鵲在枝頭上做窩

的那一天

是石油人上山下山忙碌的每一天

是地火燒紅了的艷陽天

有道是善待好每一天

就能擁有幸福的一天

有了一雙同情的耳朵

這樣的一天

神也忽略了管理的一天

荒野深處，一聲鷓鴣叫

溫暖的風惠及

每一個付出辛勞人的一天

穿越

穿過這片蘆葦叢，就可以看到

一些種太陽的人

他們的身影

像平原上一座座走動的山

在此地必須標定石油的屬地

一陣風穿越這片鉆塔林

橘紅色的工裝，像一片秋日高粱

把有顏色的溫暖吹來

那一雙鞋子，為踏破青山

而露出了腳趾頭

尋找的旅途有多漫長

穿過這片蘆葦叢，收集石油的信息

先從身體開始，慢慢到遠方

像想念慢慢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