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藝術公民身份的音樂教育

音樂藝術的公民教育

如果音樂教育要在21世紀發揮其充分潛能，那么就有必要對學校音樂教育的諸多假設作以反思。換句話說，我并非主要關注“教什么”和“怎么教”——諸如樂隊、合唱、電腦音樂、奧爾夫、爵士樂合奏、鈴木、作曲、聆聽、即興創作與演出、世界音樂、課程標準，等等——而是更多地關注我們“為什么教”，或者是應當去做些什么，等等。

請不要誤會，我完全支持所有有效的、教育性的、符合倫理道德的教育方式，也贊同學生對音樂風格和作品的合理多樣性進行至關重要的反思和民主參與，正如我在《音樂的種種問題：新音樂教育哲學》以及其他場合所闡述的那樣。不過我在這里想要說的是，我們也許并沒有意識到將音樂過程、產品、經驗以及結果整合在一起——不論是出于傳統的或者別的目的，這是我們的責任。

讓我從另一個角度闡述我的觀點。世界上的任何事物，包括像音樂教育這樣有價值的努力，可以以多種途徑對其進行觀察和解釋。認知的、情感的、社會的、文化的、政治的以及具象的等等這些觀點，它們是同時發生的。在一個小范圍內我們所看到的或認為的，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我們習慣的看法和想法，它是我們所有正式和非正式生活經驗的結果。

這對音樂教育意味著什么？一方面，它意味著所有的重要信條和假設都是開放的，可以有多方面的解釋。這些信條和假設促使我們對課內課外的音樂教學做出“該做什么”和“怎么做”的決定。如果依賴一個教師用于音樂教育的預想的看法，他∕她對于音樂教育的目標、價值、教學策略、課程、評價等等的看法或許是見多識廣的、合理的、寬闊的、有深度的。但也可能不是這樣。哪一種觀點最好？這需要我們每個人基于主要的反思性思考來決定、重新考慮、再決定。我們知道什么？我們認為我們知道什么？最重要的是，對學生而言，什么才是最具教育性和符合倫理道德的？哪一個是我的主要關注點？

不管我們選擇什么方式來解釋音樂教學的內容與形式，我們必須時刻思考的一個優先的邏輯問題是：我們為什么要這樣做？這有許多種答案。一些老師可能會說，我們教音樂，是為了激發學生對于富有創造性的音樂的熱愛，或者是為了加強音樂情感體驗，或者是想在州音樂節上獲獎，或者是為了提高學生的數學成績以及未來的薪水預期，或者是為學生的終生音樂學習做好準備。我在這里將不對這些選擇進行討論，而是要提出另一種答案。老師們在預想音樂及其教育時或許對這一答案意見不一。我要表明的立場可以用這個術語來表示：作為藝術公民身份（citizenship）的音樂教育。請注意，這里“藝術”是指所有形式的音樂表演和聆聽以及在學校和社區的所有風格、所有層面上的正式、非正式的音樂互動。更重要的是，作為藝術公民身份的音樂教育包括三個相關的主題：

1音樂教育的一個重要目標是為了本質的音樂體驗而進行音樂表演，但這還不夠。我們也應當培養學生，使他們的音樂能夠為提升他人的生命質量和社會的幸福安樂發揮作用。

2音樂教育應當幫助學生形成能夠促進社會公正的“作為道德行動的音樂表演”的觀念。

3我們應當使學校音樂充滿“倫理關懷”——不僅關懷個人，還要關懷社區的健康。

以上主題源自哪里？對于我和許多其他作者來說，它們源自于“實踐”的理念。一般來講，這一理念又來自于希臘人，尤其是亞里斯多德的思想。其他許多哲學家精煉和擴展了這一理念。因而，通常將“實踐”翻譯為“去做”或“去創造”部分上是對的，但是有些簡單化。要充分地理解“實踐”，需要結合幾個綜合的主題：（1）積極反應和關注的反思性行為；（2）是為了人的幸福安樂和興旺；（3）對他人的倫理關懷；（4）賦予人們積極的日常生活和為此做出轉變。

這樣，實踐的音樂教育就孕育了我們的音樂行為，并且以兩種整合的方式：（1）作為行為，深嵌于傳統的和不斷變化的音樂作品中以及處于過程中的音樂文化的價值當中；（2）為了使學生的個人和社區生活產生積極轉變，這些行為應當被構建、教授、指導和應用。

當音樂教育是受倫理道德指引的——這時我們不僅在教音樂，而且（至關重要的是）通過音樂教育來教——我們就賦予人們去追求那種歷史上許多哲學家眼中的最高的人文價值：一種善良、正直的生活，一種幸福的生活，興旺，實現，以及對自我和他人有益的建設性快樂。換句話說，實踐的音樂教育不僅包括讓學生為終生的業余音樂表演和聆聽做好準備，并且超出了這一目標。實踐的音樂教育受認知和倫理兩種傾向的指導，以發揮音樂和教育的功用，這種功用以盡可能多的方式持續關注于促進人的幸福，這種方式可能是藝術的、社會的、文化的、倫理的或者政治的，等等。

這些主題看上去似乎有點不切實際。但事實上，越來越多的學校和社區音樂教育者正在進行這方面的教學和嘗試，他們的成功為實踐的音樂教育和作為藝術的音樂教育的本質價值提供了支持。

大圖景

想想在一些地區、國家和世界上廣闊范圍內的各種問題：暴力、貧窮、饑餓、疾病、環境災難、性別和種族歧視等等，面對這些人類的基本問題，學校和社區音樂課程該如何幫助學生、家庭和社區去面對？創造性的音樂表演和教學能否為此有所貢獻？

一般來說，我們集中精力讓學生表演和聆聽音樂，以滿足他們的個人需要。我們采用許多不同的方法、音樂類型和技術，來教授音樂技能和知識，這些方法、音樂、技術不斷地得到更新和優化。音樂教師教育課程讓學生為將來能夠輔導樂隊、合唱、交響樂隊、流行音樂、搖滾樂和新的電腦音樂技術做好準備。當這些努力以教育和倫理的方式付諸實踐時，它們是完全有必要的。

然而，盡管學習、體驗和生產各種音樂美具有意義深遠的價值，我還是要做出反駁，并提出一個邁爾斯·戴維斯曾提過的問題：“那又能說明什么呢？”從今天社會種種問題的語境來看，音樂教育正在怎樣體現出其重要的獨特價值？音樂教育的許多形式看起來都相當狹隘和孤立。音樂和音樂教育將基礎建立在真實世界的問題之外，這是好事嗎？我認為不是。并且持相同觀點的也非我一人，例如：約翰·杜威反對將過程和結果簡單分離，還反對將藝術和生活割裂開來。杜威哲學的一個核心原則是在藝術和過程、產品、以及人們的日常生活的需要之間“恢復連續性”。有沒有一些途徑，我們可以為所做之事加上社會和倫理的分量？有，但這么做要涉及幾個步驟，這些步驟包括理清“藝術”和“公民身份”這兩個詞匯的涵義。

藝術的公民身份

乍一看，“藝術的公民身份”這個術語似乎是矛盾的。為什么呢？首先，“藝術”通常使人想起那些浪漫的、純粹的音樂家形象，他們獨特、難以接近而又神秘。依這種視角，所有的音樂家，包括學習音樂的學生，看起來都或多或少有點兒“古怪”。我們常常以為，只有那些具有超凡才能的人才可以演出、即興表演和作曲，他們是深奧的、與眾不同的。這種看法某種程度上是對的，但大多數對音樂家的描述卻是幼稚天真的。

其次，人們使用“藝術”這個詞，僅僅是指那種非同尋常的音樂知識，或者是經典的名著，或者是復雜的音樂結構。由此來看，任何“音樂本身”之外的價值就僅僅是社會的或超音樂的，因此也就無關緊要。然而，今天引領潮流的音樂學者們的相反觀點是，既然所有的音樂——包括古典音樂，是由人創造的，是人和人一起創造的，也是為生活在特定歷史時空的人而創造，那么，音樂的聲音原本就是多維的、社會的、文化的、政治的、性別的、和經濟的構造。

這并不是說，我們不能或不應當為了感受音樂結構和有表現力的細節的美去聆聽作品和表演。而是說，除了學會表演、解釋并聆聽正式的和生動的音樂形象，“藝術”的概念可以，并且應當應用于更寬廣的音樂，這些音樂為所有人（學生、業余愛好者和專業人員）所聆聽、表演、即興演奏、作曲、編曲，指揮和錄音，并滿足跨文化的許許多多人的不同需要。這一觀念為今天多數“新音樂學家”、理論家和音樂哲學家所持有。

當我們審視“藝術的公民身份”的基本含義時，它似是而非的本質成為更尖銳的焦點，因為這個含義和“藝術”的傳統涵義大相徑庭。如理查德·謝克那解釋的那樣，“身份”意味著人是不能夠孤立存在的。一個市民是一個更大社區的一份子?！白鳛楣瘛钡南敕ㄒ馕吨獙⒉煌叛龅娜藗儓F結起來，以保護共有的價值觀，并激發有益的社區行為。這樣，當一個人說：“我是一個美國人”時，就意味著他或她對某個群體或我們所謂的“國家”有所貢獻。當然，這并不是說所有人都共享相同的信念。人們必須在兩件事情上取得一致：“一是這一政策值得保護和維持；二是這種保護要求大家參與到管理中來?！苯Y果是，公民接受了作為某個比自己大得多的事物——祖國——這個許多人愿意為之獻身的群體——的一員所應承擔的權利和義務。這是“公民權”首要的和最坦率的涵義，但還有許多有待思考。

擴展的公民身份

事實上，公民身份是一個多維的概念，包括個人的、社會的、文化的、歷史的、具象的、倫理的、情感的動力以及對改變一個人或一個國家的興衰狀況的承諾。再者，身份和肖像、符號象征、隱喻、憧憬、記憶、神話、英雄或巾幗英雄、圣歌、進行曲、口號、血統混淆在一起。例如，戰士、勤勞的移民、危險的外來者、流浪者。因此，公民身份是一個模棱兩可的不固定的現象，特別是當人們以地方的、宗教的、制度的、國家的、國際的以及專業的不同角色互動，以便創造多重公民身份或者“亞公民身份”時，就更是這樣。

你是什么樣的公民身份？除了你的美國和加拿大（或者其他任何國家）的國籍以外，你同時還是你所在的當地社區、學校、科系以及音樂教育領域中的一員。在每一種身份中，你都擁有選擇接受與否的權利和責任。

走向答案

音樂才能的神秘和音樂的本質價值不能阻止我們為了社會的進步而教授所有形式的音樂表演，我們可以兩全其美。事實上，許多音樂表演者——學生、教師、業余愛好者和專業人員——已經在用亨利·梭羅風格的方式表演音樂。這意味著，他們運用自己的音樂能力和音樂的情感力量去抵制或顛覆那些有害的習慣和政治，或者創造音樂性的公民反叛的多樣形式和“音樂-倫理的種種精彩表演”。這有許多例子。想想皮特·西格的反抗歌曲和表演，這些歌曲和表演在警醒、告知和激勵聽眾——去反抗當時美國社會和政治政策的壓制。丹尼爾·巴倫博伊姆和愛德華建立了西電交響樂團，這支年輕的樂團將青年音樂家團結起來反抗中東政治和宗教的壓迫。在巴倫·博伊姆看來，“音樂和政治密切聯系在一起，如果沒有音樂和藝術的力量，很難想象一個政治計劃會有多大的影響力?！?/p>

在列舉更多的例子之前，我再次強調一些關鍵點。我不是說，我們應當取代任何旨在促進終生音樂參與和個人實現的可行的、倫理的音樂教育方式。我的意思是，我們應當在社會上做出更多貢獻和改變。這意味著要擴大我們關于音樂過程和結果的視野，提高學生對“為什么教”、“教什么”、“怎么教”的理解，以實現作為藝術的音樂和音樂教育的價值。

而且，我的建議并不僅僅是這些。約翰·杜威，理查德·斯特曼，韋恩·鮑曼，托馬斯·R，狄·德諾拉，以及其他學者和音樂家都認為，音樂和其他藝術不應當建立在美學的基礎之上。這種基礎超越了日常生活，而僅僅在音樂廳和博物館中孤立和沉思。這并非是要排斥古典音樂或經典作品以及在音樂廳的表演和相關的音樂組織。與此相反，我想說的是，音樂及其他藝術的能力和價值包括、甚至超越了傳統的藝術觀念。在杜威看來，音樂（詩歌、繪畫、舞蹈等）的價值并不局限于西方人所構思的所謂“藝術”。相反，音樂以及其他藝術工作的價值是建立在動態的、社會的、經驗的基礎上。通過這個基礎，音樂被制作、體驗，并為人們豐富多樣的、錯綜復雜的目的和需求服務。這些目的和需求可能是實踐的、民主的、社會的、文化的、倫理的，等等。從這個視角來看，音樂及音樂教育的價值和意義要大得多。通過整合音樂及音樂教育和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們非但不會排斥，反而是增強了音樂的偉大和深刻。

假如覺得這像是烏托邦，那就要知道世界各地的音樂教育者已經在實踐著藝術身份的音樂教育。杰出的音樂教育者和社會活動家珍·安恩說：“昨天的烏托邦思想也可能會成為今天的常識。”在19世紀早期，烏托邦的自由夢想就在受奴役的黑人的精神中、心中、行動中和音樂中。由于他們的空想，奴隸制度在60年后被廢除，并由此引發了許多促進美國和世界其他地方社會變革的運動。空想的思想絕非無用，反而是人們生活變革的必要前奏。

參與行動

現在需要強調的是，要提高人們對于糟糕的法律、腐敗墮落、貧窮、疾病、壓迫和其他社會不公正的意識，僅僅靠理性研究、閱讀、對話和交談是不夠的。正如社會學家道奇·麥克亞當說的：“人們的個人身份隨著積極參與社會而發生轉變。促進社會公正的行為創造新的參與者和政治群體：身份在社會互動中得以修改。”人們——包括音樂學生和音樂教育者，通過行進、比賽、歌唱，或者為了有效的、倫理的社會變革而與他人從事音樂工作，從而發展出一種社會-政治身份和貢獻。還要說的是，年輕人常在許多成功的社會運動中發揮核心作用。例如，在美國民權運動的抗議者隊伍中就有許多是年輕人，包括大學生。在今天的中東，就有成千上萬的抗議者是年輕人，他們在反抗壓迫的斗爭中結合了許多不同文化和媒體形式——音樂、視覺藝術、舞蹈和社會媒體。

作為音樂教育者，我們很幸運能夠與精力充沛的年輕人一起工作。我們都在和音樂的情感喚起與表現的力量一起發揮作用，它們又能產生喚醒和表現的動力。但面對這些潛能，我們能做些什么呢？經常的情況是，我們集中精力培養學生是為了“裝裝門面”，或者識別音樂要素，或者在教室搖滾樂隊民主的工作，或者為了準確的視唱，或者創造性的即興演奏爵士樂。藝術的、語境的、倫理的教學都是值得肯定的努力。當然這還不夠。在另一層面，一些教師教育課程安排學生參與關于弗雷爾、馬克思、?？隆⒌吕镞_等人的討論。討論固然是重要的，但依然不夠。如米爾斯·戴維斯所問：“這又能怎么樣呢？”音樂的其他價值在哪里呢？音樂-社會的行為和音樂-倫理的觀念的發展在哪里？面對學生、家庭、以及其他正遭受地方的、國家的、國際的社會問題困擾的人，學校音樂教育所取得的藝術音樂的成就又為他們做了些什么？

毫無疑問，個體和群體的音樂表演和聆聽可以激勵人們改變個體的生活。但從長期來看，我認為許多學校和社區音樂課程可以做得更多。而且，我們不能放棄這種努力。通過學校、社區音樂表演課程和體驗，以及與有思想的、民主的啟發靈感的老師們互動，我愛上了音樂和音樂教育。我耗盡我的藝術生涯，努力促進和保護這樣的課程，我還會繼續這么做。但是我在世界上看到的實際情況又促使我產生疑問：音樂課程沒有采用使學生終生進行音樂表演的多種途徑，以實現他們的音樂-社會的轉換。

藝術的公民身份

作為藝術公民身份的音樂教育的例子舉不勝舉。從非洲到北極，從愛沙尼亞到愛爾蘭，到美國，甚至更遠。請允許本人提及我的兩個以前的學生的工作，這兩個學生分別是瑪麗·皮爾西和凱西·海耶斯。

上個世紀90年代從多倫多大學畢業之后，皮爾西選擇了去阿維雅（Aviat）教學。這是一個小的因紐特人社區，坐落在加拿大努勒維特的哈德遜河濱。在被加政府忽視和壓制了數十年后，阿維雅成為一個落后的、被邊緣化的社區。長話短說，由于皮爾西堅持不懈的努力，使音樂、音樂教育能為社會公正、協商以及群體轉化服務。阿維雅人們的生活和傳統文化都已經繁榮興旺起來了，就像在其他地方一樣。

凱西·海耶斯是一個受人尊敬的樂隊和合唱教師，從事教學已20年。2002年，當同事發現他是同性戀之后，他辭去了音樂教師的工作。在紐約大學攻讀博士學位期間，海耶斯指揮紐約男同性戀者合唱團，并組建了外交官合唱團。他的男性同性戀者、女性同性戀者、雙性戀者以及跨越性別的合唱工作致力于讓高中生、社區成年人理解和實踐藝術公民身份的音樂，以促進不同性別人們的幸福和解放。這些工作包括由埃里克·萊恩·巴爾內斯發起的“偉大的一代”活動，這是一個與軍人、艾滋病、孤獨癥相關的跨性別的、極具音樂表現的節目。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跨性別音樂節目得到了許多作曲家、演員的大力幫助。作為藝術公民、流行音樂、搖滾樂和說唱音樂的作曲家和演員（如詹姆士·泰勒，U2樂隊，埃爾頓·約翰，麥當娜，多莉·艾莫絲）在支持艾滋病受害者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受到跨性別主題的啟發，當代古典音樂作曲家創作了許多作品（如J·科里利亞諾的《第一交響曲》，梅雷迪恩·蒙克的《紐約安魂曲》，P·奧利弗斯的《艾滋時代的碑文》，還有勞倫斯·阿克塞爾羅德的《共同的生命線》）。樂隊作曲家則創作了幾首關于社會公正主題的作品。對一些公眾來說，這些音樂家可能算是壞的音樂公民，因為他們的作品使用了“擾亂社會”的材料，從而使其作品的藝術純潔性受到了侵蝕。這種看法很普遍，但在邏輯上、倫理上，以及藝術上卻都站不住腳。

希拉·伍德沃德的“硬幣”計劃“轉向音樂教育”開始于南非的開普敦。后來，她把自己在佛州的音樂教育課程和開普敦大學的課程連接起來。通過讓在押少年犯積極參與有益的木琴課程，“硬幣”致力于使青少年犯罪者重新獲得社會的公正認可。研究資料顯示，“硬幣”計劃對參與者及其家庭、社區的社會、情感、倫理道德以及經濟方面的生活的改變產生了非常有效的影響。

在紐約大學，我除了以藝術公民身份和社會公正的方式教授社區音樂課程以外，還開設一門叫做“在中學教作曲”的研究生課程。一些背景材料或許有助于理解這門課的過程和結果，包括作曲教學和作為藝術公民的作曲的原因、內容和方法。我于1973年開始在我所在的中學普通音樂課上教作曲。從那以后，我不斷優化課程模式，使課程對所有不同興趣和能力的學生而言都是可行的、有效的和有意義的。

在紐約大學，運用我和學生所創造的課程模式，我的學生學會了在教學中自己作曲和相互學習。我讓學生使用21世紀以來的豐富多變的音響、任意的形式、電子音樂、說唱音樂、序列音樂、作曲作詞，等等。在每一種音樂風格的語境里，學生們都用創作來表達屬于他們自己意義的音樂，這些作品有音樂的、情感的、個人的意義，也有與社會、政治、文化相關聯的和平、包容、種族和性別歧視、欺凌、暴力、疾病、虐待、貧窮等主題。藝術公民身份的另外一個例子，是愛爾蘭共和軍在奧馬鎮制造的一次汽車爆炸，共造成200人死傷。受這次爆炸的震動，當地一個叫D·辛普森的音樂教師于1998年在當地成立了奧馬青年合唱團。辛普森想讓他們以和平、包容、相互理解為主題進行表演和創作，以此團結天主教徒和異見年輕人。最終，這個合唱團的許多藝術公民身份的行動的影響力在愛爾蘭廣泛傳播，這大大超出了他們原本能夠影響的范圍。

音樂的潛能

對于作為藝術公民身份的音樂教育，我還能舉出許多別的例子。一些是適度的、小范圍的，另一些則是大規模的，這些例子都非常重要。同樣重要的是，為了使他人的生活更美好，要反思和修正音樂教育的多個維度。我相信作為藝術公民身份的音樂教育是可能的，也確信這樣的努力是值得的。音樂可以為世界做很多貢獻，我們應當解開使音樂不能發揮其潛能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