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而有詩意的幻想

[摘要]

舒伯特《流浪者幻想曲》的音樂主旋律直接取自其聲樂作品《流浪者之歌》，而此鋼琴作品完美地詮釋了“流浪者”的內心世界，且給人無限遐思。鮮明的音樂形象通過浪漫主義特色的和聲織體在鋼琴音響中生動而有詩意，同時又讓人領略到了那種崇高的孤獨。

引言

舒伯特的鋼琴作品在他的全部創作中占據著重要的位置，鋼琴作品中奏鳴曲居多。在他的創作中有一個引人注目的現象，就是他經常引入自己創作的歌曲旋律作為音樂的主題，如室內樂《A大調鋼琴五重奏》的第四樂章采用了他的藝術歌曲《鱒魚》作為主題并加以變奏而成，從而這部作品因“鱒魚”而得名，被稱為《“鱒魚”五重奏》，《d小調第十四弦樂四重奏》第二樂章是他的藝術歌曲《死神與少女》的主題變奏。

《C大調流浪者幻想曲》是舒伯特于1822年11月完成的，這部作品是作曲家在中斷寫作鋼琴奏鳴曲四年后創作的第一部大型鋼琴曲。這一時期的舒伯特創作上進入成熟期，音樂風格鮮明，表達的思緒更是細膩，音樂形式上依然繼承古典卻不失內容的浪漫。同樣，這部作品的音樂材料也是取自他的藝術歌曲，他根據藝術歌曲《流浪者之歌》改寫成與同類作品相比規模較大的幻想曲。在第二樂章中完整地采用了《流浪者之歌》中的音樂主題，并加花變奏，形成了經典的自由變奏樂章。其他樂章也不同程度地引用了這首歌曲的材料，因此這部作品也被稱為《流浪者幻想曲》。

《流浪者幻想曲》由四個連續演奏的樂章構成，音樂材料統一并貫穿整個作品，曲式結構上舒伯特遵循了古典奏鳴曲的結構，并在此基礎上自由發展。歌唱性的旋律配以細膩的和聲，激情的伴奏織體完美的表現了“流浪者”的心理世界。鋼琴曲雖沒有歌曲那樣直接的歌詞，但優美的旋律給人們無盡的遐想，豐富的和聲和自由的主題發展拓展了人們的想象力，在曼妙的鋼琴音樂中盡享作曲家充滿詩意的思維幻想。

一、“流浪”的掙扎

第一樂章舒伯特以《流浪者之歌》的伴奏音型做拓展變化發展而成，在新旋律上引出嶄新的生命。樂章的調性以C大調開始，中間有近遠關系的轉調，曲式結構為不完整的奏鳴曲式，舒伯特在曲式上繼承了古典主義傳統又在其基礎上自由發展。

呈示部音樂開始就強力奏出由《流浪者之歌》的旋律和伴奏織體變化而來的音樂主題，它分為兩個樂段，第一樂段為1～6小節，有力地進行節奏在C大調主音上重復（見譜例1），這也是整個樂曲的隱約動機，之后同樣的音型在C大調Ⅴ級上重復進行結束在C大調主音上。豐富的四部和聲和大調明朗的色彩煥發出高昂的熱情。

譜例1

第二樂段（4～17小節）在此基礎上做發展，不規則的樂段加上強烈的震音和頓音使得音樂具有較大的沖擊力，結束在E大調上，同時隱約帶有難以言說的傷感和迷茫。音樂在較弱的力度上重復了第一樂段，之后通過擴充在調式正音級上做鞏固。音樂通過快速激烈的音符進行做連接使音樂進入副部。副部的音樂材料來自主部（見譜例2），音樂在G大調上展開，主部與副部沒有形成強烈的對比。音樂中的變化音、半音化使得副部音樂既有流暢性又有細膩的音樂表現，左右手的音符相互回應，像是在做內心的思考。

譜例2

通過漸強的震音和雙音重復上行，音樂進入展開部。音樂的材料來自呈示部，調性還是以C大調開始，展開部舒伯特沒有與古典的奏鳴曲式同步，與呈示部形成鮮明的調性和材料對比。

音樂在繼承了呈示部的樂思后，在展開部中突出了主題動機，好像是已經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勇敢地走下去，主題在快速流暢的伴奏織體下體現得格外強勁。音樂90小節處主題動機在高音上呈現，小三度下行后二度上行，好像是在反問自己，伴奏織體在不斷地上行給它向前的勇氣，但堅定的信心被反問的語氣壓下去，不斷地反問，帶有對未來的迷茫和失望。復雜的變化音和快速的十六分音符表現的內心壓抑終于在第108小節處達到了高潮。

半音下行后音樂進入了展開部的第二主題，富于歌唱性的旋律配以快速的十六分音符，像是在做自我安慰式的內在心理活動。緊接著呈示部主題在第132小節處強力度上兩聲部再現，仿佛是通過周密思考后的毅然堅定。

再現部沒有回到主調上，通過不斷的反復強調，最后終止在以升G音構成的七和弦上，開放終止引出下一樂章。

二、迷茫的幻想

第二樂章是舒緩的柔板，變奏曲式，音樂從升c小調上開始。音樂主題直接來自《流浪者之歌》，旋律形態和伴奏織體只作了小小的調整。深情舒緩的旋律中充滿了迷茫和對現實的失望。八小節方整性樂段的主題成為第二樂章得以變奏的基礎，其中第二樂句開放性終止，便于后面的變奏發展，舒伯特運用了豐富的鋼琴伴奏織體使“流浪主題”擁有了更深層次的內涵。

主題呈現后，緊接著音樂在較弱的力度上出現了變奏一。內聲部緊湊的節奏性不斷地進行，仿佛是在表現流浪者內心雜亂的思緒和無可奈何。通過一段短時值跳躍式的進行后，音樂進入了第二變奏，六連音流暢的伴奏織體把“流浪主題”帶入了美麗的夢幻中。緊接著音樂變換成跳躍式的伴奏織體迎來了變奏三，小二度的重復在不斷發出疑問，夢幻是否能夠實現。主題陳述完后，音樂主題另一種鋼琴伴奏織體上呈現，形成變奏四。低沉的伴奏織體在努力地上行，試圖能夠突破那種壓抑。變奏四結束后緊接著四個八分音符[JP2]的上下行音階不斷地進行和同音反復，生動地體現了流浪者內心紛繁復雜的思緒。在緊張的過渡后，速度減慢引出主題，鋼琴伴奏織體來自前面的過渡，在低音區不斷地重復，襯托著“流浪主題”的高尚。變奏四重復一次，在E大調上做終止。[JP]

舒伯特在第二樂章中，引用了歌曲《流浪者之歌》的旋律作為變奏主題，充分地表現了流浪者的內心情感和心理世界，把原本感人的旋律又賦予新的生命。

三、重整旗鼓

第三樂章是急板，在降A大調上呈現，詼諧曲形式。音樂由第二樂章變奏五漸弱的力度（ppp）直接過渡到ff，這樣的強弱對比使得音樂充滿生機，好似帶來了希望。音樂材料同樣是來自藝術歌曲《流浪者之歌》，力度上的加大，左右手同時進行的旋律，音樂仿佛表現了流浪者充滿了對未來的信心，有一種英雄性的氣概。

第三樂章的結構復雜，變奏、回旋等幾個曲式結構共同出現，最終把樂章分為五個部分。第一部分（1～41小節），第一部分為再現三段式，第一樂段音樂主題第一樂句為開放性終止，結束在主調的Ⅴ級上，第二樂句為完全終止。第二樂段從第14小節處開始，由第一樂段材料發展，在第30小節處結束。第31小節開始再現第一樂段，但在力度上懸殊較大，再現段力度為pp（見譜例3），輕快的節奏和微弱的力度表現主題詼諧的一面。

譜例3

音樂在第42小節處進入第二部分，在這一部分中共有兩個音樂主題，都是通過第一部分發展而來，其中第一樂段的材料是第一部分兩個樂段的綜合體，在第58小節處結束。第二樂段力度上更強，重復性的強調3/4拍子的弱拍，在這一樂段中采用了變奏形式使得音樂具有非常強的動力，表達了勇往直前的進取心。樂段最后音樂不斷地重復主音呼喚主題，在第130小節結束，第一部分的主題出現。

第三部分的音樂在第131小節處重復了第一部分的兩個樂段，省去了再現，在結尾處作了細微的變化，仿佛音樂表現流浪者重新獲得勇氣面對生活。第四部分的材料也來自于主題，這一部分像是在之前基礎上的變奏，而且第一樂段的變奏織體來自第二樂章。這部分的音樂情緒有了新的轉換，第二樂段音樂在力度上明顯減弱，旋律和鋼琴織體時值變長，像是激烈的情緒后的冷靜。在這一樂段后有八小節（269～276小節）的準備，呼喚主題出現。

第五部分（276～353小節），音樂又回到開始時的力度上，這一部分像是前面幾部分的綜合，開始的音樂再現了主題，在此基礎上發展并以激情的節奏帶有飽滿的信心結束第三樂章。在這一樂章中，舒伯特運用了維也納圓舞曲形式的節奏對主題進行了發展，使音樂充滿了活力和前進的動力。

四、 孤獨的樂觀

第四樂章的調性維持在C大調上，為三部性曲式結構。音樂材料來自第一樂章的主題，八小節的方整樂段用八度形式在低音上出現，隨后在不同的調上形成了四次賦格形式的進行，到第43小節處結束。

主題在第一部分出現了四次賦格形式的進行，好似是在表現流浪者四處尋覓故鄉，卻不知何往。音樂在第43小節結束第一部分，之后音樂進入展開部分，旋律在高聲部呈現，材料來自第一部分，鋼琴伴奏織體為和弦分解，復雜的變化音夾雜著強勁的震音結束在主調的Ⅴ級音上引出主題再現。

音樂在第62小節處在主調上再現主題，旋律在低聲部憂郁地進行。通過不斷的重復推進，音樂進入了整部作品的尾聲。不斷加強的力度，復雜的和聲對位，同音反復與和弦分解，充斥著夢幻般的心靈，美好的向往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抒發。音樂中表達了舒伯特頑強的生命力和“不滿足于幻想，要尋求光明，變痛苦哀訴為激昂召喚。”的英雄氣概，同時在音樂中含有對生活不屈不撓和與命運抗爭的精神，在舒伯特的音符中表現出略帶憂傷卻積極向上的樂觀情懷。

舒伯特的《流浪者幻想曲》在形式上繼承了古典傳統奏鳴曲結構，又在此基礎上作了自由發揮，豐富多彩的變奏使音樂更富于浪漫性，細膩的和聲語匯深情地表達了流浪者的內心情感，調性上的多變也能夠體現浪漫主義音樂的特征。[JP2]就作品的整部結構來說，四個樂章音樂材料統一，進行連貫，C大調貫穿始終。專家們一致認為這部作品“打破了奏鳴套曲的傳統結構，開創了浪漫主義單樂章奏鳴套曲的先例。”在此之后的鋼琴發展中，這種形式被浪漫晚期的作曲家們所繼承。[JP]

[參 考 文 獻]

[1]

弗里德里希·迪克曼，孫勁松譯舒伯特[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0

[2] 潘一鳴關于舒伯特及其奏鳴曲[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82

[3] 約翰·里德，王嵐譯 舒伯特鋼琴奏鳴曲的形式與情感[J]鋼琴藝術， 2001（3）

從上面的譜例可以看出，再現段在主和聲I上終止后首先是進行了傳統上的補充終止，接著就出現V-IV的反傳統進行，由此也能看出作曲家不舍得丟棄傳統，又從骨子里面想反傳統來獲得新音響的矛盾心理。最后全曲終止在升高三音的主和弦上，帶有大調的色彩。

這首樂曲整體感覺非常活潑，形象生動。彈奏時要注意把握左、右手交替的樂句，銜接得要自然平穩，有樂句感，聽起來感覺要像是一個手在彈奏，強調情緒的起伏和表情的變化，注意右手雙音的演奏，在要彈齊的基礎上注意力量要向高音部分傾向，突出旋律，左右手形成呼應。本曲音樂形象地描述了小朋友在外面玩得很開心而不愿意回家的情景；B段中講述了孩子聽到媽媽嘮叨，勸告不要在外面游逛；再現段是小朋友又返回玩了一會兒。因為聽了媽媽的勸告早些回家了，所以再現段是一個減縮再現。擴展的部分表現了小朋友玩耍時依依不舍的心情。

《童年印象》鋼琴曲集共有十首樂曲，這里是分析的第二首，筆者將在后續的論文中逐一分析其創作技法及演奏提示研究。

[參 考 文 獻]

[1] 莊曜 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內音樂形態研究概述[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2005（03）

[2] 錢仁平想起了哈恰圖良和他的《小提琴協奏曲》[J]音樂愛好者，1997（06）

[3] 梁曉奮阿拉姆哈恰圖良——蘇聯音樂的旋律大師[J]音樂愛好者，2009（10）

[4] 蔡亮淺析哈恰圖良《加雅涅組曲》跨界性之跨民族性[J]新疆藝術學院學報，2011（03）

[5] 史玉論哈恰圖良《十首兒童鋼琴曲》的民族性與現代性[D] 新疆師范大學 ，2010

[6] 張倩雅哈恰圖良《鋼琴協奏曲》的創作特色及演奏詮釋[D] 杭州師范大學， 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