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鋼琴曲的民族性特征

[摘要]

在當下流行的中國鋼琴曲中，眾多曲目都是由中國傳統民歌和傳統器樂曲改編而成，這些作品是中國鋼琴音樂民族化的具體顯現。因此，對這類鋼琴曲進行民族性特征的分析是實有裨益的。本文以此為出發點，簡要分析由中國傳統民歌及傳統器樂曲改編的鋼琴曲以及中國鋼琴曲演奏風格的民族性特征。

[關鍵詞]

中國傳統音樂；鋼琴曲；民族性特征

眾所周知，中國傳統音樂主要由民間音樂、宮廷音樂、文人音樂、宗教音樂四大部分組成。自鋼琴傳入中國以來，對中國傳統音樂進行創新改編的例子屢見不鮮，很多具有中國風味的鋼琴曲應運而生，這是中國鋼琴音樂民族化的具體顯現。由中國傳統民歌及器樂曲改編的鋼琴曲數量較多，因此對這類鋼琴曲進行民族性特征的分析是實有裨益的。一、中國傳統民歌改編鋼琴曲的民族性特征

中國傳統民歌地域性特征明顯，歌詞雖淺顯易懂卻飽含勞動人民的苦辣辛酸。吟唱中國傳統民歌，有時就是在了解勞動人民的生活和歷史，了解他們對生活的感悟。能夠根據中國傳統民歌創作出情感真摯、毫不矯揉造作同時又能體現民族性特征的鋼琴曲實屬難得。

中國傳統民歌音調為鋼琴曲的創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眾多作曲家在改編過程中都喜歡沿用原民歌曲調，并為原民歌曲調編配和聲，使得中國傳統民歌改編而成的鋼琴曲別有一番風味。例如，鋼琴曲《蘭花花》“以陜北民歌的曲調作為基礎，運用變奏的手法將樂曲創作成抒情性與悲劇性相結合的敘事曲”。[1]此曲創作于1953年，因其新穎、成熟的創作手法而受到音樂界內熱烈廣泛的喜愛。作曲家丁善德創作的《第一新疆舞曲》則取材于新疆民歌《馬車夫之歌》，《中國風情鋼琴曲八首》中的《水牛兒》和《打花巴掌》來自于民間童謠，其中的《無錫景》和《瑪依拉》則取材于民歌音調。相似的例子還有依據江蘇民歌《茉莉花》改編的鋼琴曲《茉莉花》、鋼琴曲《在那遙遠的地方》、根據回族民歌《尕老漢》改編的鋼琴曲《回族舞曲》等等。

二、中國傳統器樂改編鋼琴曲的民族性特征

中國傳統器樂曲大多是單線型旋律，是中華民族“線性思維”的顯現；而鋼琴曲則是縱向型旋律，是西方“多聲思維”的顯現。因此，在中國傳統器樂曲改編的過程中，五聲性和聲織體的運用便是中國鋼琴曲的一大特點。所謂“五聲性和聲織體”，是西方和聲思維的傳入、中西方審美觀的融合下的產物。眾多作曲家在創作過程中通過運用替代音和弦、附加音和弦以及省略音和弦來構建樂曲的五聲性和聲織體，使得中國鋼琴曲的民族性特征得以強化。例如，鋼琴曲《梅花三弄》中，作曲家多用五聲性的琶音，為旋律配置的和聲也是附加大二度的三和弦；鋼琴組曲《版納風情》中，作曲家對非三度疊置的和弦以及五聲性的和聲色彩的使用，塑造了一幅幅熱情洋溢的傣族民俗場景；鋼琴曲《十面埋伏主題狂想曲》使用了五聲性和聲織體描繪了戰爭的激烈場面等等。眾多的鋼琴曲都是通過四、五度音程疊置的和弦來削弱三度和聲的關系，加強不協和音程大二度的使用來突出五聲性色彩。

在調式的運用方面，中國作曲家自然要選用本民族的五聲調式，幾乎所有由中國傳統民歌及傳統器樂改編而成鋼琴曲都采用了五聲調式，只有近十幾年來產生的鋼琴作品頗具現代性創作技法的風格，但無論古今中國鋼琴曲，其民族性特征都貫穿作品始終。例如，鋼琴曲《賣雜貨》以B羽七聲調式為主、《思春》以A宮清樂為主、《旱天雷》以bB徵調式為主、《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以商、徵調式的循環使用為主、《平湖秋月》以bD宮清樂為主等等

中國傳統器樂在節奏上講究的是抑揚頓挫，大多曲目節奏處理彈性很大，自由性很強，并非依照譜面上的標示規矩演奏，演奏者有時也可依據心情即興發揮。因此，依據這類器樂曲改編而成的鋼琴曲多了一些寫意性特征，注重演奏時民族意境的描繪，且不同鋼琴曲有不同的民族性特征，也能反映出少數民族對某類節奏型的偏愛。例如，鋼琴曲《第二新疆舞曲》中固定伴奏音型的使用，極大的突出了作品的民族風情，將新疆極具舞蹈性的旋律襯托得淋漓盡致。

由于二胡是中國傳統器樂中的重要演奏樂器，很多改編后的鋼琴曲，為了加強鋼琴對二胡音色的模仿，運用了大量的裝飾音，這也是中國鋼琴曲的特色之一。例如，鋼琴曲《平湖秋月》第一段，“作曲家在鋼琴上用琶音和短倚音的裝飾音奏法來模擬高胡的滑音，將高胡明朗清澈的音色模仿得惟妙惟肖”[2]；鋼琴曲《翻身的日子》中，“作曲家采用了加入小二度碰音和裝飾音的作曲手法，即在#C的下方加#B音造成不協和的音響效果來模仿板胡的滑音色，形成了別具一格的民族韻味”[3]；中國鋼琴曲《二泉映月》中有很多段落，改編者在尊重原作者意愿的基礎之上將原二胡曲中的許多段落加了少量裝飾音。這些裝飾音的加入一方面能便于用鋼琴展現二胡這一樂器的特點，同時對鋼琴曲中國韻味的渲染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在曲式結構方面，由中國傳統器樂曲改編的鋼琴曲有的延續了原曲的曲式結構，有的則是在原曲曲式結構基礎之上，融入西方曲式結構而成，也有的曲目借用西方曲式結構，但和聲色彩卻是五聲性的。例如，由古曲《陽關三疊》改編的鋼琴曲《陽關三疊》基本沿用了原來的三段體、變奏曲結構；鋼琴曲《翻身的日子》則是在沿用原管弦樂曲的引子與結尾的基礎之上，融入了新的元素；鋼琴曲《二泉映月》采用原二胡曲相似的曲式編排方式，即主題加三次變奏和一個尾聲的曲式結構，符合原曲曲折婉轉、哀嘆悲怨的意境；鋼琴曲《賣雜貨》與《旱天雷》則是借用了西方帶再現的單三部曲式布局，《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的曲式布局與西方變奏曲曲式布局類似、《思春》則類似于西方帶再現的復三部曲式布局等等。

三、中國鋼琴曲演奏風格上的民族性特征

中國鋼琴曲的演奏在于民族意境與情韻的描繪，例如，器樂曲《夕陽簫鼓》“體現的是一種‘清、高、淡、遠’的精神的境界”[4]。鋼琴曲《夕陽簫鼓》若不能將這種境界得以延續，那么其民族性也就無從顯現。鋼琴曲《平湖秋月》右手琶音和弦與左手琶音的聯合演奏，形象地描繪了水面波光粼粼的景象，其意境的描繪不亞于原曲的演繹。

中國鋼琴曲的一大特色在于，用鋼琴來表現不同聲腔的吟唱、不同樂器的音色，這對于演奏者是一項極大的挑戰，對于演奏者的演奏技法也提出了極高極難的要求。例如，鋼琴曲《梅花三弄》使用鋼琴模擬古琴在不同音域上表現的音色，那么鋼琴在演奏低音區、中音區、高音區時的技法就應該各有不同，演奏者心中要想著原古琴曲中不同音域的音色，并將這種意念融入指尖，才能夠很好地演繹這首作品；鋼琴曲《二泉映月》更是在中、低、高三音區不同力度的演奏，并借助于和聲的色彩烘托，恰如其分地模擬了二胡在不同把位上的音色；鋼琴曲《平湖秋月》用極弱的力度起伏在五個八度內演奏跳音來模擬揚琴、古箏、琵琶的音響；鋼琴曲《百鳥朝鳳》中在高音區多次出現小二度倚音，并不時的“閃爍”出不協和的音響，為的就是模仿嗩吶高亢、嘹亮、清脆的色彩。還有，鋼琴曲《夕陽簫鼓》模仿的是琵琶的音色、鋼琴曲《旱天雷》模仿的是揚琴的音色等等。

中國傳統器樂曲的一大藝術特征便是“氣”與“韻”的統一，“‘韻’是音樂風格的外部特征，‘氣’則是在內部蘊含著的”[5]。“韻”是民族性特征的展現，“氣”則是決定樂曲有無中國民族性特征的關鍵。因此，由中國器樂曲改編的鋼琴曲無疑要將演奏中的“氣”與“韻”承接過來，否則，中國鋼琴曲的民族性特征則無從談起。

在“氣”與“韻”的表達上，中國器樂曲往往有其象征性意味，講求虛實相生，追求含蓄的表達，從不直接明了，這與西方鋼琴音樂表達思維相背離。從中國鋼琴曲的題目來看，有點與西方標題音樂相類似，但其中的文化內涵卻是各有千秋。中國音樂重寫意、重情感的描繪。例如，鋼琴曲《旱天雷》是憑借鋼琴來描繪自然景象，是借景抒情的表達方式；鋼琴曲《賣雜貨》則取材于民俗情景，描繪了一個幽默詼諧的“貨郎”形象和溫婉柔情的鄉鎮景象；鋼琴曲《思春》是寓情于景，將男女對愛情的向往以及對幸福的追求融于春景之中；鋼琴曲《百鳥朝鳳》則直接取自于大自然客觀存在的鳥獸景觀，展現了林間生活的歡快無拘之感；鋼琴曲《梅花三弄》頗具文學色彩，以梅花傲骨比喻人的志節高尚。因此，演奏中國鋼琴曲時，在觸鍵技法、強弱、速度等的處理要深刻體會并融入到中國音樂的意境。這樣，演奏風格上才會有中國民族性特征的顯現。

[參 考 文 獻]

[1] 胡滿春.鋼琴曲《蘭花花》的民族特色及演奏藝術[J].音樂創作，2012（3）：117.

[2] 彭基巨. 鋼琴曲《平湖秋月》的民族特性及演奏藝術[J]. 黃鐘（武漢音樂學院學報），2002（1）：99.

[3] 李江霞.鋼琴曲《翻身的日子》的音樂學分析[J].音樂創作，2012（6）：138.

[4] 常吾尚，閆妍.“氣”與“韻”——鋼琴曲《夕陽簫鼓》的演奏詮釋[J].中國音樂，2000（2）：73.

[5] 韓佩君.“傳統”的延伸——鋼琴曲《二泉映月》演奏風格初探.中國音樂，2003.（2）：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