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舞蹈作品中“有意味的形式”

魏麒

[摘要]“有意味的形式”原是克里夫貝爾在美術中提出的一個概念，后來被其他姊妹藝術引用來闡述其形式與內容的關系，舞蹈藝術作為一種既古老又年輕的一種藝術形式，也用此概念來解析舞蹈作品中形式與內容的關系，并且在舞蹈中升華得到“意境”說。

[關鍵詞]舞蹈作品；意味；形式

“有意味的形式”由兩個密不可分的部分構成，即“形式”和“意味”，舞蹈藝術的美更多地體現(xiàn)在“有意味的形式”中，當美在這一系列的人體動態(tài)中孕育出生活、審美及文化時，“有意味”的舞蹈藝術美才得以體現(xiàn)，舞蹈藝術所具有的強烈形式感決定了形式和動作本身應該且必須成為舞蹈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闡釋“有意味的形式”

舞蹈是人們以勞動和生活為基礎，經(jīng)過提煉、組織、美化了的人體動作為主要表現(xiàn)手段，表達人們的思想感情，反映社會生活的一種藝術。它包含了內容與形式雙方，舞蹈的內容是通過形式來展現(xiàn)，主要是通過連續(xù)的動作和豐富變化的隊形，以及音樂、服裝、道具、燈光、舞美等表現(xiàn)手段來塑造形象，從形式中去觀察和了解一個作品中各種表現(xiàn)手段是如何緊密地結合在一起而形成一個完整的藝術形象，從中獲取人物的思想感情、作品的主題內容等。即一種“有意味的形式”。

英國藝術家克來夫·貝爾在他的《藝術》一書中提出，“在每件作品中，激起我們審美情感的是一種獨特的方式結合起來的線條和色彩，以及某些形式及其相互關系。這些線條和色彩之間的相互關系與組合、這些給人以審美感的形式，我稱之為‘有意味的形式。”“有意味的形式”是一切藝術的共同本質。“意味”是指一種特殊的、神秘的、不可名狀的審美情感，“形式”則是藝術的核心，是藝術品內的各個部分和要素構成的一種純粹的關系。意味與形式同等重要，存則俱存，亡則俱亡：雙方亦可相互轉化，相互融合。

二、從古典舞作品《孔乙己》來看“有意味的形式”

舞蹈是一種形式感很強的舞臺表演藝術。以往一些舞蹈作品作為一種形式藝術大多沿襲著形式大于內容、內容僅為形式載體的傳統(tǒng)觀念，強調形式上的花樣翻新。歷屆舞蹈比賽中出現(xiàn)了很多“高高在上”的純藝術形式。集中優(yōu)秀的導演和演員，創(chuàng)作了大量技術難度高，動作編排復雜，反映少數(shù)人們精神狀態(tài)的作品，或者純粹的玩動作，缺乏一定的藝術生命力。

而第八屆桃李杯比賽的古典舞作品《孔乙己》卻成功地把形式表現(xiàn)與寫人敘事和諧統(tǒng)一，給舞蹈的形式賦予了意味。整個舞蹈作品通過偷書、喝酒、斷腿三部分，塑造了一個感情豐富復雜的人物形象，清晰、立體的刻畫出一個既是飽讀詩書的文人，又是窮酸至極的酒鬼，既是一個死要面子從不賒帳的君子，又是一個有小偷小摸習慣的小人，其矛盾而復雜的人物性格使他在酒精的麻醉中尋求平衡，其悲劇性的遭遇，表達的是一個對人生的無奈忍讓和對社會的無聲控訴。使舞蹈人物由平面走向立體，從單一走向豐滿。編導依靠巧妙地化妝，生動的動作設計以及音樂的合理選取這些形式把孔乙己這個人物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編導還聰明的選取了代表性的情節(jié)設計成舞段，使人物的悲劇性得到充分地展現(xiàn)，讓觀眾產(chǎn)生強烈的共鳴，被他的命運牽引。

舞蹈《孔乙己》中存在著一些很有意味的形式。作品第一段，充分交代了孔乙己的人物性格，窮困潦倒卻又死要面子。在酒館與人猜拳行令，又教小孩“茴香豆”的五種寫法，傻書生，可憐又可悲。首先從演員一出場的服飾造型上就體現(xiàn)出了難以突破的文化堅壁與隔閡，一身破爛的長衫，臟亂的頭發(fā)和指甲，則意味著孔乙己的心靈被異化與扭曲的承載。第二段，偷書、被追打等情景運用大量詼諧而幽默的舞蹈語匯與肢體語言，例如演員雙手抱肘，聳肩跳躍的動作，以及搖頭晃腦、夸張而有神韻的臉部表情，展現(xiàn)了孔乙己既玩世不恭，又善良、厚道的雙重性格，這與結尾部分的“雪下斷腿痛苦”的內容形成極大反差。整個舞蹈的構思都是很新穎的，作品中情景音樂的運用、動作元素的選用，場景的設計以及演員的眼神的安排都是非常巧妙地，無一不是在通過這些形式向觀眾表達整個舞蹈所蘊含的意味。

古典舞作品《孔乙己》正是運用人體的語言舞出了對人生的吶喊，它運用高超的舞蹈技巧，富有創(chuàng)造性地形式，塑造豐滿復雜的形象，意味深長的劇情，從而使舞蹈這一迷人的藝術形式成為一種真正動人的“有意味的形式”。

三、“形式”和“意味”的結合

“形式”主要指舞蹈的構成與外部形態(tài)，而“意味”則體現(xiàn)意和情趣，更多的指向作品的內涵，韻味。黑格爾對內容和形式有個著名的論斷：“內容非他，即形式之轉化為內容；形式非他，即內容之轉化為形式。”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內容和形式是同等重要，并且可以相互轉化，既矛盾又統(tǒng)一，如果藝術品內容和形式如果涇渭分明，那肯定就不是佳作。在舞蹈創(chuàng)作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有時候創(chuàng)作靈感最初都是從舞蹈的形式而來，像《東方紅》《黃河》等舞蹈作品，它們的藝術魅力絕非僅是外部的形式美，而是透過形式體現(xiàn)出來的民族精神和氣概在震撼著觀眾。

因此，對于任何舞蹈作品，形式和內容不可分割，相互依存、相互協(xié)調，沒有無內容的形式，則也沒有無形式的內容。當形式和內容完美結合時，藝術精品就產(chǎn)生了。舞蹈藝術講究生動傳神，即強調通過外在形象的塑造傳達出內在的神韻，抒發(fā)主體的胸臆情懷。舞蹈意蘊是優(yōu)秀舞蹈意象通過生動感人的藝術形象，傳達出的深刻的人生哲理或思想內涵。舞蹈的美就在于形式本身所具有“意味”，不同的舞蹈語匯表現(xiàn)出了不一樣的審美感觀與效果，不同的形式產(chǎn)生出不同的意味。舞蹈本體之中包含了“形式”與“內容”，二者之間存在轉換、推移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內容有時可被作為形式的一部分來理解，而形式就成了“有意味的形式”。一切藝術的本質區(qū)別都在于其使用的“語言”上，音樂家的語言是音符和節(jié)奏，美術家是線條和色彩，而舞蹈則是舞蹈家自身展示的動作。舞蹈“有意味的形式”就出自這些獨特的語言中，透過外部形式呈現(xiàn)出不同的意味，體現(xiàn)出舞蹈不同的美與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