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立峰



摘 要 經費投入主體多元化是我國高等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重要趨勢。在這一模式下,“事業收入”是教育經費來源的重要渠道。從統計和會計口徑發現,“事業收入”中扣除“學雜費”后的剩余部分,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衡量學校為社會主體提供教學培訓和科研服務獲得收入的水平。利用ARIMA模型考察該“剩余部分”的影響因素發現,辦學聲譽和應用型科技服務能力對學校增加事業收入中“剩余部分”有顯著影響,因此,高職院校應努力通過提高學校聲譽和應用型技術研發能力增加自身的經費收入。
關鍵詞 高等職業教育;經費投入;主體多元化;事業收入
中圖分類號 G719.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4)19-0049-06
辦好適應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調整需要的現代職業教育,是我國教育事業改革的一項重要任務。增加資源投入是實現高職教育發展的重要保障。作為高等教育一個類型的高職教育,在經費投入主體多元化探索方面取得了較多經驗,既形成了全面的理論共識,也積累了多種特色模式。投入主體多元化戰略模式包括高等職業教育在內的高等教育機構通過提供教育培訓和合作科研,吸引企業等社會主體積極參與和投入高等教育。本文通過利用差分自回歸移動平均模型,識別出包括高等職業教育在內的高等教育實施該戰略的影響因素,并估計這些影響因素的彈性,為利用該模式擴大投入主體的高等職業教育機構設計了戰略路徑和建議。
一、高等職業教育經費投入結構
高等教育的發展需要更多經費投入和支持,多渠道籌集辦學資金成為我國各類高等教育機構面臨的重大挑戰。如,自2006年以來,高等職業教育迎來了改革創新的高潮,教學方法改革、校企合作推進、雙師素質培養等舉措,極大提升了我國高職教育的質量和社會認知度,同時卻遭遇經費瓶頸制約。高等職業教育生均經費相比其他高等教育嚴重偏低[1],且在來源結構和地區比例方面嚴重失調[2]。
(一)高等職業教育辦學經費多元化的理論探索
政府在公共教育體系中的角色已經明確,高等教育不再完全依靠政府財政投入。要爭取社會實業團體的投入,以克服投入機制上的問題[3]。高等教育具有準公共產品的性質,可以根據利益多贏原則、成本分擔與補償原則、能力支付原則、公平與效率原則等,探索投入主體多元化模式。通過科技成果轉化和積極舉辦繼續教育或職業培訓,能有效補充高等教育辦學經費[5]。
學界對高等教育經費投入主體多元化的主體范疇和原則達成了共識,但依然有諸多關鍵問題沒有理清。如,各類主體的投入意愿分別受哪些因素影響?高等教育機構該如何針對性地培育相關能力和優勢以提高各類主體的投入意愿?還需要研究一種有效的投入主體多元化模式,并對該模式的主體、目標、路徑和策略進行細致界定,才能發現可能影響該模式效果的因素,并據此提出對策建議。如,企業投入高等教育,可以通過捐資、直接獨立投資、合作投資等形式,還可以通過積極購買教育服務或科研服務等方式。包括高職院校在內的高等教育機構,可以通過校辦產業,設立獨立核算、自負盈虧單位等方式為社會服務,也可以通過各教學單位派出專家、學者為企業等社會機構進行教育培訓和科研合作等形式,開展社會服務。
(二)高等職業教育辦學經費投入結構的現狀分析
根據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口徑,高等教育的經費來源主要包括“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民辦學校中舉辦者投入”、“社會捐贈經費”、“事業收入”和“其他經費收入”五項。
圖1顯示了2005~2011年高等職業教育五項收入來源占總收入的比重結構。其中,“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占總收入比重由2005年的32%持續上升到2011年的53.95%。“事業收入”占總收入比重在2005年為47.5%,在2007年達到最高,為55.96%,而到2011年,降到40.56%,并首次低于“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占比。“民辦學校中舉辦者投入”在2005年和2006年在分別為16.29%和17.16%,但從2007年開始,突然下降到2%以下。“社會捐贈經費”一直低于0.5%,“其他經費收入”在4%~5.5%之間。“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是高等職業教育經費的主要來源之一,包括了公共財政預算教育經費、各級政府征收用于教育的稅費、企業辦學中的企業撥款、校辦產業和社會服務收入用于教育的經費以及其他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
圖1 全國高等職業教育經費來源結構
數據來源:根據2006~2012年《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整理。
由結構性分析可以看出,要實現投入主體多元化,擴大“事業收入”是一個持續、穩定且有效的渠道。尤其在目前,社會團體和公民個人辦學還沒有形成趨勢或規模,社會捐資不會成為高等職業教育的可靠經費來源。
二、高等職業教育“事業收入”的范疇、結構和意義
高等職業教育通過擴大事業收入的一個典型戰略舉措就是擴大招生規模,發揮辦學的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效益,但擴招對教育質量的影響也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關注。事實上,“事業收入”還包括其他來源,目前并沒有引起學界太多的關注。
(一)高等職業教育“事業收入”的范疇:統計口徑和會計制度視角
依據《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事業收入”指學校開展教學及其輔助活動依法取得的,經財政部門核準留用的資金,以及經財政專戶核撥回的資金,包括教學事業收入和科研事業收入。根據財政部發布的《高等學校會計制度》,“事業收入”包括“教育事業收入”和“科技事業收入”兩部分。前者核算高等學校開展教學及其輔助活動取得的收入,包括通過學歷和非學歷教育向學生個人或單位收取的學費、住宿費、委托培養費、考試考務費、培訓費和其他教育事業收入。后者核算高等學校開展科研及其輔助活動取得的收入,包括通過承接科研項目、開展科研協作、轉化科技成果、進行科技咨詢等取得的收入。高等學校因開展科研及其輔助活動從非同級財政部門取得的經費撥款,通過該科目核算。
從統計口徑和會計制度兩個層面,可以明確“事業收入”是指高等教育機構面向在校學生和社會上的企業單位,通過提供教學和科研活動取得的收入,這是學校服務社會的具體方式。需要強調的是,《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中涵蓋在“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項目下的“校辦產業和社會服務收入”對應于《高等學校會計制度》中的“經營收入”。本文以“事業收入”為研究對象,不包括校辦產業收入,相應的,在后文模型構建和戰略路徑分析時,也不包含校辦產業活動。
(二)高等教育“事業收入”的結構
統計年鑒除發布“高等教育事業收入”外,也單獨列出“學雜費”。將“高等教育事業收入”扣除“學雜費”后得到的余額,就是高等教育機構為企業提供非學歷教育和科研合作所取得的收入。因此,高等教育“事業收入”的結構包括兩部分,一項是“學雜費”,另一項是事業收入扣除學雜費后的余額(下文簡稱為“余額”)。“學雜費”是高等教育機構提供學歷和非學歷教育的學費收入,按照各類教育的學費標準乘以受教育人數計算得出,反映出學校教學的功能和貢獻。“余額”反映出高等教育機構通過教學和科研活動,服務企業所獲得的收入水平,是高等教育機構有效利用自身教學和科研資源所獲得的收入,完全反映學校在市場競爭中的議價能力。圖2顯示了2005~2011年高等職業教育余額的規模和比例。需要強調的是,為與圖1進行比較,選擇展示“余額”在“總收入”中的比例,而非在“事業收入”中的比例。從圖2看以看出,“余額”占“總收入”比重在4%以上。
(三)高等職業教育“事業收入”和“余額”的意義
“余額”的概念是學校辦學能力和參與社會服務競爭力的一個顯性指標,有著多重意義。
第一,“余額”突出高等教育基于教育主體角色實現的社會創收能力。高職院校有著從社會取得收入的眾多途徑,包括校辦產業、科技服務、教育培訓和科研合作等。每一種途徑所利用的學校資源是不同的,在為學校創造收入的同時,也為學校帶來了各種成本和影響。“余額”概念特指高職院校通過教學培訓和科研合作取得的收入,是來自范圍經濟的效益。在學校層面,提高“余額”不要求學校作為市場主體苦心經營,相反,要求學校更集中精力做好教學和科研工作,將這些工作的成果服務于在校學生的同時,延用到社會。
第二,“余額”突出高等教育機構通過與企業等社會主體的共贏合作而提高后者的投入意愿。高職院校增加“事業收入”中“余額”部分,是基于讓企業從這類活動中獲得即時受益的能力。因此,“余額”的增加,同時意味著企業員工職業素質的提升和(或)企業技術水平的提升。
三、影響高等職業教育事業收入“余額”的因素分析
(一)變量選擇
高等職業院校為企業提供教學培訓和科研合作,取決于學校的聲譽和科研能力。社會聲譽卓著、某領域的認可度和知名度較高,有助于企業尋求與學校的合作。應用型科研成果顯著,有助于高職院校為企業提供科技服務。因此,用反映學校聲譽和現有科研技術能力的指標作為自變量,將“余額”作為因變量。在指標選擇上,用學生數來表示學校聲譽,因為辦學聲譽越好,學生報考人數越多。用“專利申請受理數”、“發明專利申請受理數”、“專利申請授權數”和“發明專利申請授權數”等指標衡量學校科技能力,這些指標比論文發表數量更能反映學校對技術的掌握程度。
(二)數據來源
利用上述指標的時間序列數據,整體上估計學校聲譽和科技能力對“余額”的影響程度。由于《中國統計年鑒》的科技成果統計只公布高等教育層面數據,無法單獨獲得高職院校一類的專利數據。高等職業教育是高等教育的一個類型,其專利情況完整包括在高等教育統計數據中,因此,在受制于數據可獲得性的情況下,本文將模型估計建立在高等教育層面的數據上,即全部變量的數據口徑都以高等教育為準,其中涵蓋了高等職業教育的情況。利用1999~2012年的《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收集“研究生、普通本科、專科在校生數”、“研究生、普通本科、專科招生數”和“研究生、普通本科、專科畢業生數”、“高等學校專利申請受理數(件)”、“高等學校發明專利申請受理數(件)”、“高等學校專利申請授權數(件)”和“高等學校發明專利申請授權數(件)”、“事業收入”和“學雜費”等指標。表1顯示了各變量的統計描述與相關系數。
(三)模型與方法
由于應用型技術創新成果的四個指標之間高度相關,分別建立四個模型,如式(1)所示。
(1)
其中,Xt表示t年高等教育層面的“余額”,X1t表示t年招生數,X2t表示t年在校生數,X3t表示t年畢業生數,X4t表示t年專利申請受理數,X5t表示t年發明專利申請受理數,X6t表示專利申請授權數,X7t表示發明專利申請授權數。
對全部變量都采用對數化處理,是為了消除量綱的影響,模型中系數的經濟含義是:在其他自變量不變的前提下,自變量Xi變動1%,能引起因變量變動βi%。
考慮到因變量“余額”存在一階自相關性和一階偏自相關性,如圖3所示,采用差分自回歸移動平均模型(Autoregressive Integrated Moving Average Model,ARIMA)。
圖3 對“余額”序列的自相關檢驗
(四)計量結果
用STATA 12.0軟件對式(1)的四個模型分別采用ARIMA(1,0,1)進行處理,結果如表2所示。表2結果顯示,4個差分自回歸移動平均模型總體顯著。模型第1列是變量代碼和模型顯著性指標名稱。第2到4列是模型1的結果,招生數、在校生數和專利申請受理數統計顯著,當招生數增加1%時,余額會提高6.78%,當在校生數增加1%時,余額會提高6.23%,當專利申請受理數增加1%時,余額會提高0.23%。第5到7列是模型2的計量結果,招生數、在校生數和發明專利申請受理數統計顯著,余額對這三個指標的彈性分別是8.24%、8.03%和0.37%。第8到10列是模型3的計量結果,招生數、在校生數和專利申請授權數統計顯著,余額對這三個指標的彈性分別是8.15%、7.55%和0.26%。第11到13列是模型4的計量結果,招生數、在校生數和專利申請授權數統計顯著,余額對這三個指標的彈性分別是14.89%、15.14%和0.5%。四個模型的擬合度也很理想。畢業生數在四個模型中都不夠顯著,盡管畢業生是學校非常重要的資源,但當年畢業學生未必能立刻給學校帶來聲譽效應,而應該考慮累計畢業生的效應,超出了本模型研究的范圍。
四、提高高等職業教育事業收入“余額”的路徑與對策建議
上述模型結果表明,學校聲譽和應用型技術成果有助于高校為企業等社會主體提供教育培訓和科研合作活動,從而增加經費來源。
(一)提高辦學聲譽
辦學聲譽就是社會對學校的認知度。相比“985”、“211”或是“全國重點”等高等本科院校的品牌,“國家級”或“省級”示范性高職院校的品牌效應和認知度還有較大的挖掘潛力。更重要的是,學校要對自身的辦學聲譽有更全面的衡量與評價指標。學生是學校培養的成果,因此,學校很容易將學生取得的各類成果作為辦學成效和聲譽衡量指標。但對于本文所研究的戰略模式而言,辦學聲譽有其他內涵。從三類學生數看出,招生數和在校生數對余額影響顯著,但畢業生數與余額沒有顯著關系。因此,本文所涉及的辦學聲譽,是那些吸引學生入學的聲譽因素——得到社會各界認可的學校專業師資隊伍。本文認為,學校品牌價值得益于所擁有的資產價值,而學校最寶貴的資產是提供教學和科研服務的廣大教師。因此,高職院校要注重提高師資隊伍的聲譽,尊重教師的專業能力與職業發展規劃,讓教師有充足的空間發展專業能力。特別是,在校企合作過程中,要讓企業意識到學校教師專業實力的強大。這就是提高學校品牌、聲譽和社會認知度的策略。
(二)提高應用型技術能力
專利和發明專利是學校掌握前沿技術的顯性指標。高職院校要與本科院校一樣投入資源,以提高應用性技術成果的數量。幫助企業解決技術難題,為企業提供改進技術和生產流程的創新建議,需要教師對前沿技術的實時掌握和專研。對此,建議高職院校在科研管理方面,不能偏重于教改科研項目,也不能局限于基礎理論的探究,而是引導教師結合企業技術應用過程中的問題和需要設計應用型專業科研項目。為有能力的教師團隊配套橫向科研經費,提高教師為企業提供技術服務的積極性。
(本文得到江蘇省教育廳“2011年江蘇省高校優秀中青年教師和校長境外研修計劃項目”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