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計劃視野下法學教育理念定位與踐行路徑

摘 要：我國法學教育的發展，經歷了幾次教育模式的轉變，時下正面臨著教育模式改革的另一關鍵時期。卓越法律人才培養計劃的出臺，為法學教育改革指明了方向。在機遇與挑戰并存的情況下，樹立正確的法學教育理念、實行科學的法律人才培養方案、避免法學教育模式的再次同質化是需要解決的核心問題。為此，作為“卓越法律人才”培養基地的法學院校，應充分發揮自身的科研、學科優勢，探尋自身符合“卓越”標準的法律人才培養方案。

關鍵詞：法學教育;卓越;法律人才;培養方案

中圖分類號：G642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32-0156-03

一、傳統理念下我國法學教育的現狀分析

新中國成立至今，法學教育幾經變遷。時至今日，全國法學院校的數量和招生規模與畢業生艱難的就業形勢形成了鮮明對比。①法學理論知識與法律實務差距之大，這使法學教育陷入了一種尷尬境地。導致這種現狀的根本原因在于我國長久奉行重理論輕實踐的法學教育理念。

法學教育在發展的過程中雖然遇到了現實困境，但是我們必須看到，法學教育發展的前景仍然是廣闊的。其中緣由從宏觀角度來講，與國家的發展目標息息相關，國家的發展在于強國，“強國的標準……一個是經濟強大……第二個是政治民主;第三個就是社會公正……法律恰恰是這三者最高統一的一個部分……法律能解決自由和秩序之間的沖突，法律能解決民主和政治制度”[1]。從微觀角度去看，一方面雖然法學畢業生隊伍龐大，但能夠應對國際事務的法律專業人才甚少，例如，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我國企業很多跨國案件的代理不得不高薪聘請外國律師。我國大約有十三萬律師，但是相比較美國而言，這個數量還是少，能夠應對高精尖法律事務的就更少。另一方面，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逐步發展與繁榮，企業的規模不斷擴大，專職法務人員的市場需求也在增加。當然，這種專職法務人員與現在的企業法務部工作人員的職責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其職能并非僅僅停留在處理各種日常法律文件的層面上，而是能從法律的角度參與企業重大事項的決策，應對企業的各類重大法律事件。

可以說，法學教育當下既面臨著困境，也同時面臨著轉變的挑戰與機遇。然而，如何迎接這樣的機遇與挑戰，接下來的路要走向哪里，法學教育的模式要如何轉變才能適應社會的發展需要，解決這些問題，首先就要樹立正確的教育理念。

二、我國法學教育理念的反思

通過回顧我國法學教育的發展歷程，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國的法學教育始終在職業教育和理論教育兩者之間搖擺不定，一直以來始終處于一種模糊不定的狀態。就目前的狀況而言，法學教育基本上可以定位是一種法律知識、理論的通識教育，我們的法學院、系將法學理論的系統傳輸視為主要任務，這是造成法學專業畢業生無法與實踐接軌的主要原因，這種教育模式已經無法滿足法律人才的培養需求，也無法滿足社會對法律人才的期待。正如霍憲丹教授所言，以往我們的法學教育存在的主要問題在于：“一是并未認真區別職業對象的不同，仍然是粗放式地按照一般的社會職業對待，即仍習慣于沿用社會通用人才的培養模式和采用普通的教育制度，或者只考慮到法學教育制度的教育性和共性，其結果是所培養的人才僅僅只是‘半成品’（以知識傳授為主），尚不能適應法律職業的特殊需要。二是分工專業化、隊伍職業化、培養一體化的發展需求既未體現在法律人才的培養模式上，也未體現在職業結構上，結果是盲目的人才高消費導致人才浪費、專業不對口和萬金油式的人才過剩的現象并存。三是法律人才的培養制度存在重大的結構性的制度失范問題，既沒有建立起相應的職業資格考試、職業素養教育養成和職業技能培訓的制度，也未能形成法律人才培養模式的有效的整體功能。”[2]

有很多學者和教育家提出了法律教育職業化的理念。例如，賈宇教授提道，很大一部分人之所以選擇法學院，并不是要成為“一個懂法律而不從事法律職業的高素質公民”;把法學教育定位為通識性教育，使得通過這種教育模式培養出來的學生無法擔當法律職業者的角色一定是行不通的，正如美國大法官霍姆斯所言：“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邏輯，而在于經驗”。但是，是否應當把法學教育絕對定位為實務類、應用技能型職業教育，恐怕也無法一概而論。無論如何，有一點我們必須承認，那就是法學專業的畢業生需要具備從事法律職業（實務）的能力，這是無可辯駁的。

三、我國法學教育理念的重新定位

有關于法學教育理念、模式的議題，涉及兩個概念，即通識教育和職業化教育。單純的通識教育的模式已經受到理論上和現實上的雙重否定，且通識教育的含義也不難理解;職業化教育的必要性也得到了廣泛認同，且教學實踐中也在不同程度和范圍內增添了職業教育的內容。①但是，究竟什么是法律職業，目前所有的教學模式是否已經足夠滿足職業教育的需要？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需要明確法律職業的概念，這是制定具體教育方案的前提。

法律職業的概念，至今國內外并無共識。《大不列顛百科全書》中“法律職業”的定義為“以通曉法律及法律應用為基礎的職業”[3]。早先，我國有學者認為法律職業指法律工作的各個專業的總稱，又稱法律行業，從廣義上講包括律師、法院審判、刑事檢察、法律咨詢、法律草擬等工作;從狹義上講僅指律師行業[4]。也有學者從世界范圍的角度，將法律職業劃分為三大類：學術類，主要指法律教師和法學研究人員;應用類，主要指律師、法官和檢察官，有的還包括立法人員、仲裁員、公證員;法律輔助技術類，主要職責是輔助律師、法官和檢察官工作[5]。

對于“法律職業”，無論從哪個角度去定義，都必然包括律師、法官、檢察官等，而這些職業必須具備應用法律應對各種案件的職業技能，所以，必須將法律教育職業化的理念注入當今法學教育之中。然而，法律職業技能的訓練要以學生掌握法學理論知識為基礎，且法學文化的發展、立法技術的完善都離不開法學理論的深入研究，“……高端法律人才之所以‘高端’，一定有超越一般法律人士之處，需要通過正規的學術訓練、專門的法律思維能力的培養得來”[6]。因此，單純重視法律職業技能訓練而忽視法學理論的教學也是不可取的，還應當包括對法學教師和法學研究人員等幾類法律人才的培養，此為筆者所認同的法學教育職業化之理念。

四、法學教育職業化理念的踐行路徑——以吉林財經大學法學院“卓越法律人才培養計劃”的實行為例

為將理念需要付諸實踐，教育部出臺了“卓越法律人才”培養計劃。將創新“應用型、復合型法律人才教育培養模式”、“國際型法律人才培養模式”以及“西部基層法律人才培養模式”三種法律人才分類培養，建立“高校與實務部門聯合培養機制”，積極推進“雙師型”教師隊伍的建設工作，②探索“國內——海外”聯合培養機制。卓越法律人才計劃的出臺，意味著眾多法學院又將站在一條新的起跑線上。如何在培養“卓越”法律人才的過程中實現差異化競爭，而不是重蹈“同質化”的覆轍，是一個極為現實的命題。

“卓越法律人才”之所以“卓越”，必定有別于傳統法律人才。特色之處，在于如何理解并實現卓越法律人才的“復合”性，具體而言，應為教學模式的復合、教學內容的復合[6]。以筆者所在吉林財經大學法學院而言，應嘗試從以下幾個方面開展教學體制改革。

（一）變更法律人才的教育模式

國外的法學教育模式，目前主要有三種：“一種是以歐洲大陸和英國為代表，同樣的，高中畢業生是法律本科生的主要來源，不同的是如果想從事法律職業，畢業后必須還要經過專門的法律職業培訓，在此基礎上再進行一至兩年的專業實習，方可取得專業的執業資格”[7];另一種是美國模式，即JD（JurisDoctor）。已經取得一個非法律專業的本科以上學位，是學生進入法學院學習的一個前提條件，而后經過嚴格的法學院入學考試才可以攻讀法學專業，學制為三年，畢業后取得法律本科學位;第三種為澳大利亞模式，即雙學位教育，大約經過六年的時間，同時進行法學本科教育與其他專業本科教育。

我國傳統的法學培養模式，即與其他專業一樣，通過高考吸收生源，開始本科階段的培養，繼續教育又分為碩士研究生與博士研究生階段。在這種模式下，如果想在一個階段完成法學理論知識的系統傳輸與職業技能的充分訓練，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因此，筆者認為采取六年制本碩連讀的培養模式更適合卓越人才培養的客觀需要。否則，在現有的培養模式下，如何分配好各培養階段的角色、作好相應的教學銜接，將是一個很難合理解決的問題。①

（二）調整、優化課程體系的設置

如前所述，卓越法律人才之所以“卓越”，原因之一在于其具備“復合”的知識儲備，因此，我們的法學理論知識應突破傳統法學通識教育的科目范圍。就吉林財經大學法學院而言，專業課程體系中還應有所選擇地加入諸如貨幣金融學、會計學等財經類專業科目作以補充。除此之外，由于法律問題是在人與人之間產生的，處理法律問題也就意味著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正如江平教授所言：“法律工作是和人打交道的，法律規范人際關系，法律職業要應對和解決社會上存在的各種人際問題、人際矛盾，顯然不是僅僅運用法律知識就能解決。在這個意義上來說，法律專業既然是在和人打交道，那就不僅僅憑借法律知識，而是應當同時掌握如何在人際關系中妥當處理好法律問題的實際能力。人是最難掌握的東西，要處理好人的關系，解決好人的糾紛，需要掌握很多有關理解和處理人際關系的能力，包括心理學知識?！盵1]因此，卓越法律人才培養的理論課程體系中有必要加入社會心理學這一科目。

（三）突出、提升職業技能訓練在整體教學活動中的地位，合理設置實踐教學環節的課程內容

卓越法律人才培養方案中教學內容的“復合”性，除了所涉及學科的“復合”性之外，更突出的應該是理論教學與實踐教學的復合。卓越法律人才的培養，較以往的法學教學活動而言，其突出的一個特征是“實踐”。吉林財經大學法學院已經開設有經驗相對成熟的法律診所、法律實務模擬課程，經常舉辦模擬法庭活動，但是目前這種實踐性教學內容，其程度僅限于“感受式”，學生能夠大體了解、體驗法律實務的流程、樣態。然而，相對于卓越法律人才培養計劃所要求的學生應當具備的法律職業技能水平而言，現有的實踐教學內容尚無法滿足要求。因此，必須加大實踐教學的課時量，完善實踐教學的課程設置。課堂內，在原有實務課程的基礎上，聘請經驗豐富的律師、法官、檢察官，為學生講授民事代理、刑事辯護的經驗和技巧，以及法官、檢察官的實際工作流程和工作要點，同時，鑒于國內公司法務這一廣闊人才需求空間，作為以經濟法、公司法為教學、科研特色的法學院，吉林財經大學法學院還應特別增加公司法務的實踐教學課程，使學生全面了解、掌握公司企業法律事務的內容、特點和應對方式，側重訓練圍繞公司上市、并購等高端企業法務的應對技能，進而形成具有鮮明特色的實踐性教學方向。課堂外，與律師事務所、司法實務部門開展廣泛合作，建立一定數量的實踐教學基地，使學生們能夠有機會到司法第一線去親身體驗、了解、學習法律規范在實踐中和具體案件上的運用、操作，為保證教學實效性，這一環節應至少以半年時間為宜。

（四）逐步完善“雙師型”師資隊伍建設，盡快搭建完善的實踐教學平臺

毋庸置疑，教師的素養是高校教學水平優劣的決定性要素之一。傳統法學教育模式下，法學專業教師大多以理論教學和科研為主要發展方向，具備實踐經驗的教師通常為兼職律師，僅通曉律師實務，且在教師隊伍中所占比重較小。卓越法律人才計劃的實行所帶來的法學教學模式的變革，其中鮮明的實踐性教學主題，對高校法學教師的法律實務水平提出了較高要求，法學教師的視野再也不能僅僅局限在書本上和理論中。理論服務于實踐，實踐促進科研。教師們必須到實務部門去多“接地氣”，多實踐多學習，只有如此，學生才能在理論教學中就接受一定程度的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知識傳輸，進而減輕進入實踐教學環節時的陌生感、生疏感。與此同時，應在實踐教學基地的實務部門遴選一批理論強、業務精的司法工作人員、律師擔任學生的實踐導師，并在校內開設實務教學課程，由優秀的法官、檢察官、律師講授各自所在實務第一線的工作流程和操作技巧。

五、結語

傳統法學教育模式占據中國法學教育舞臺數十載，弊端已成共識?！白吭椒扇瞬拧迸囵B計劃，其大方向和理念符合法學教育模式轉變和社會實踐需要的客觀需求，但傳統法學教育模式之下所形成的師資類型和教學模式、體系早已根深蒂固，正所謂“船大難調頭”，由“卓越法律人才”培養計劃所主導的法學教育模式改革，其成效無法一蹴而就。因此，我們應堅守“卓越法律人才”的培養理念，在教學實踐中不斷摸索、總結經驗，逐步形成、逐漸完善相應配套教學方案，力求形成具有吉林財經大學特色的“卓越法律人才”的培養模式，助力中國法學教育改革的全面、深入、富有成效地開展。

參考文獻：

[1]江平.中國法學教育的歷史與際遇——2007年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法學院舉辦的“中國法學大講壇”演講內容[EB/OL].http：//www.legaldaily.com.cn/0801/2009-10/12/co-

ntent_1164670.htm.

[2]霍憲丹.法律人才是建設法治國家的第一資源——從法律職業到法律教育[J].中國法學教育研究，2006（4）.

[3]趙長明.法律職業與法學教育[J].中國科教創新導刊，2007（24）.

[4]王振民.略論法學教育與法律職業[J].中國法學，1996（5）.

[5]霍憲丹.法學教育的一個基本前提——試析法律職業的特殊性[J].華東政法學院學報，2006（1）.

[6]王文華.卓越法律人才培養與法學教學改革[J].中國大學教學，2011（7）.

[7]王保樹.論卓越法律人才的培養[EB/OL].寧波考培網，2006-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