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吧”話語標記分析

○ 李莎

(河北大學，河北 保定 071002)

人們在言語表達過程中陳述自己正在說話的方式和正在說的話，稱為言語自述。[1]“這么說吧”屬于言語自述中的換言自述。換言自述最典型的代表是“換句話說”。“這么說吧”也是換言自述的一種表達方式，只是沒有“換句話說”這樣的基本格式表達得明顯而已。“這么說吧”是言語自述主體對自己表達方式做一種轉換或者是對表述內容換一角度理解的表達形式。

一、“這么說吧”的性質

現代漢語中的“吧”是一個語氣助詞，常用于句末或句中，起舒緩語氣、表示假設推測的意味等作用。“這么”一詞為指示代詞，指示性質、狀態、方式、程度等。“說”的基本用法是一個動作動詞，用話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即是“說”，因此，“這么說吧”這一結構最直接的用法是言語主體發表自己言論、看法觀點時前奏似的提示，后面通常是言語主體實際話語的表達。(注：文中所有例句均出自CLL語料庫)

(1)王：誒，我跟您[這么說吧]，每年這中小學生放寒暑假，那就是我減肥的季節。沒用。根本沒用……

(2)“‘鬼才知道你要怎么樣！’——他心里大概在[這么說吧]，”聶赫留朵夫冷眼旁觀著這一幕，暗自想著。

(3)告訴他們：我們的，也是他們的。為了他們，我們什么都不吝嗇。你就[這么說吧]。

(4)“你瞧干這個營生的，還真得留神，高個子沒說錯。你就[這么說吧]，成家為干嗎？能擺著當玩藝兒看？不能！好，這就是樓子！

例(1)中，“這么說吧”后面的內容是“我”跟對方談及減肥時自己的言談；例(2)是聶赫留朵夫揣測對方的內心話語；例(3)中“你就這么說吧”是言語表述主體在教第二人稱的“你”轉述聽取并采納自己的話；例(4)從形式上與例(3)是一樣的，但實際情況是不同的，首先，如果去掉 “你就這么說吧”，例(4)的整個句子的意思表達是自足完整的，并且不會改變或影響原來意思的表達；而例(3)中若去掉就會改變原意；其次，例(3)是對言語主體實實在在的話的轉述，而例(4)是對道理、個人看法的闡述，這點也是不同的。最后，我們不難看出，前三個例子都是言語主體具體的言語表述，而例(4)中無論在內容上還是形式上“這么說吧”這一結構都有虛化的趨勢。在這里，我們只能說看到了“這么說吧”這一言語自述結構虛化、主觀性逐漸增強的傾向，至于發展成為話語標記的凝固性特點還沒完全具備，有待進一步演變直至最終形成。[2]以下文中所討論的內容是圍繞著“這么說吧”這一結構已凝固成話語標記展開的。

二、“這么說吧”的功能分析

(一)語篇功能

1.承上啟下，總結上文，對上文內容進行總結性的陳述。

(5)粗壯的腿照分動器狠狠一腳，給你的“北京212”加上前驅動……[這么說吧]，上了你的車，我的神經便一刻松弛不得。

(6)一定要把儲安平找到。調查組足足找了兩年，荒山野嶺，河湖港汊，[這么說吧]，凡是有人跡到過的地方和人跡沒有到過的地方都找遍了，始終沒有。

(7)也許可能是每3個甚至2個中就有一個，這隨你所處的位置而定。[這么說吧]，投資意識較強的廣州人，現在無時無刻不生活在股票的氛圍中。

(8)古舊市場，貨輩兒多，陶瓷、古錢幣、字畫、各式古玩，一應俱全，[這么說吧]，你想收藏什么，都能讓您如愿以償。

(9)唐龍說：“解釋也解釋不清，[這么說吧]，你要是說了，等于害了我們。”

(10)我說了，給您看八路軍打鬼霹靂舞您也不稀罕，反正[這么說吧]，我給您看的都是您沒見過的。”

2.對上文內容具體展開，解釋說明上文內容。

(11)我不是說二位不像好人。哦，我是說呢，她一看見不像好人就躲。[這么說吧]，雙雙姑娘的警惕性特別的高。

(12)有形的待遇無形的待遇是數不清楚的。[這么說吧]，段莉娜從小長大，就沒有覺得衣食住行是個需得自己操心的問題。

(13)今非昔比，現如今，眼瞧著貼畫是日日更新，買都來不及，[這么說吧]，電視里演什么，貼畫就賣什么。

(14)人教我壞？行上的壞人見了我都要叫師傅。“那你是大壞蛋了。”“[這么說吧]，不銹鋼挨上我立刻滋滋地銹。”

(15)“我不是管您，您怎么不明白我這意思？[這么說吧]，您不覺得您缺乏自己的個人生活——我這么說是不是有點不好懂？

(16)我們能夠確認我們所處的位置，[這么說吧]，在文明發展的歷史長河中的位置，從而意識到我們正向何處去。

上面例子中畫波浪線的內容是概括的、抽象的，“這么說吧”后面畫橫線的內容是對前面總括內容的具體展開，對之前內容加以解釋說明。比如在例(14)中，看上去似乎是“這么說吧”前面的內容是具體的，而其后的內容是抽象的，實則恰恰相反，言語主體用不銹鋼生銹來巧妙地比喻形容壞人見了自己都要叫師傅的事情，這樣的解釋說明更形象生動，容易讓讀者產生共鳴。雖有夸張之嫌，但仍不失其解釋說明上文內容的功用。例(11)、例(12)、例(13)和例(15)例(16)都非常容易理解，這里就不再贅述了。

(二)語用功能

1.進一步表明自己的觀點，爭取聽話者更大程度上的認同，體現說話者與受話者之間的交互主觀性。

(17)徐伯賢也笑∶“[這么說吧]，有真才實學的人大都有點死心眼兒。

(18)牛：就是嘛。女人花男人錢，那是……[這么說吧]。男人掙女人花，那是社會分工不同。

例(17)中說話者徐伯賢表達了自己對有真才實學的人的性格的看法，用“這么說吧”將自己的看法評價引出來，既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的是希望聽話者能認同并接受自己的觀點看法。

例(18)中說話者在思考后說出了“女人花男人錢”的社會原因，可見說話者對這一結論得出的重視，是說話者希望爭取聽話者更大程度上認同的心理的體現。

2.加強語氣，提醒注意。

(19)斯提醒他，"而且，好吧，你也絲毫沒有隱藏自己回到這里是為了，[這么說吧]，除掉他。我是說，你甚至在大祛師之塔中公開的宣布。

(20)落井下石，歸入才子一類也情有可原。女士們……如果不便無禮，[這么說吧]，比男士們稍好一點。看得出來走上這條道也是別無選擇。

(21)爸，”貝格說，“才能決定祖國的命運。軍隊的士氣旺盛，頭頭們，[這么說吧]，在開軍事會議。結果如何，不知道。

在文章的第一部分筆者談及了“這么說吧”的性質，指出“這么說吧”這一言語自述結構是一個朝著話語標記逐漸虛化的言語自述結構，例(19)、(20)和例(21)中的“這么說吧”已經完成了虛化過程，成為真正的話語標記，形式上前后有標點隔開，已然獨立為凝固性的結構；內容上，去掉“這么說吧”又完全不影響整個句子的意義表達，只是起著加強語氣，提醒讀者注意的語篇銜接作用。

三、“這么說吧”的話語分布

這里談到的話語分布主要指的是“這么說吧”這一話語標記結構與所標記話語單元的位置關系，附帶說明一下其連接功能。

1.啟下：出現在所標記的話語單元之前，引出下文所要解釋或說明的內容。

(22)“[這么說吧]，還行，該辦的也差不多都辦了——我只能跟你說到這程度。”

事先標示點明指出下文內容是核心是重點。上面的例(17)和例(18)都屬于這種用法。

2.承上啟下：插入于所標記的表述內容之中，將所標記的話語單元分割開來，以引起聽讀者的注意。上文中提到的例(19)、(20)和(21)都屬于這種情況，這里就不再贅述了。

總之，“這么說吧”是說話者有意或無意中常用的一種言語自述的話語標記形式，屬于換言自述的表達方式。“這么說吧”表示說話者(言語表述主體)內心中在想如何為聽者解釋說明上文內容或將自己的觀點看法清楚明白地傳達出來從而達到讓對方正確全面地理解的目的。我想這應該就是說話者在把“這么說吧”作為話語標記的一種內在心理機制吧。

【參考文獻】

[1]李勝梅.“話說回來”的語用分析[J].修辭學習，2004(3).

[2]曾立英.“我看”與“你看”的主觀化[J].漢語學習，2005(2).

[3]苗麗.推論性話語標記“你看”研究[D].華東師范大學，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