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刑事證明標準是指在訴訟中承擔證明責任的主體運用證據證明案件事實所要達到的法律要求的程度。我國目前的刑事證明標準采用“一元制”標準,即要求在訴訟各個階段相關證據對待證事實都要達到客觀真實的標準,而正是這種過分強調客觀性的做法在司法實踐中引發了一系列的問題。本文通過對我國刑事證明標準的現狀進行研究,在借鑒他國規定的基礎上,對我國刑事訴訟證明應當構建的具體標準作了分析探討,嘗試對證明標準體系提出合理化的建議。
【關鍵詞】刑事訴訟;證明標準;客觀真實;法律真實;層次性
一、刑事證明標準的概述
在我國,無論是在立法還是在司法實踐中最普遍使用的關于證明標準的說法就是“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所謂的事實清楚是指與定罪量刑有關的事實和情節都必須查清,所謂證據確實充分是對作為定案根據的證據的質和量的綜合要求具體指達到以下標準:(1)據以定案的每個證據都必須查證屬實。(2)據以定案的證據均經法定程序查證屬實。(3)綜合全案證據對全案證據所認定的事實以排除合理懷疑。其中第(3)點是最根本最關鍵的要求。不難看出我國的證明標準首先強調的是事實認定的確定性,其次強調的是證明的客觀性,這一標準建立在客觀真實的基礎之上,屬于客觀真實標準。這一標準雖然遵循了辯證唯物主義的客觀性,但由于規定比較原則,標準模糊,過于完美,這往往是公檢法三家意見分歧的核心,在實踐中操作性極差。鑒于此,新刑事訴訟法對“證據確實、充分”予以細化。特別是加上了“排除合理懷疑”的解釋。這無疑是一大進步,因此我們認為,司法實踐中應堅持并正確理解“確實充分”的證據標準,并充分吸收“排除合理懷疑”和“內心確信”標準的合理內核。最終實現由客觀真實向法律真實的轉變。
二、我國現行的刑事證明標準存在的不足
我國現行《刑事訴訟法》規定,認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從偵查終結移送審查起訴,到提起公訴乃至判決,都必須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這種在刑事訴訟各個階段的證明標準的規定都是一樣的,實際上是并不合理的。
(1)違背了認識的漸進性原理。刑事訴訟證明活動作為一種社會證明,是對已經發生的事件“抽絲剝繭”式的回溯調查,需要廣泛深入地收集、分析、判斷證據,這一系列的活動,需要相應時間,呈現出特定的過程。由于訴訟期間的限制,每一訴訟階段都難以窮盡對案件的認識,尤其是在偵查、起訴等相對于審判的前置環節中,證據的保有量和穩定性都會打上折扣。相比偵查機關,檢察機關對于案件的認識既建立在偵查活動形成的全面卷宗的基礎之上,還可以通過補充偵查、控辯庭前證據開示等特有方式進行完善,因而更為深入和全面。審判機關位居整個訴訟進程的最末端,掌握的證據最全面,自然對案情的認識和判斷最為清晰客觀。對于審判機關來說,由“無罪推定”到做出有罪判決的證明標準理應屬于整個證明標準體系里的最高一級。(2)不利于訴訟效率的提高。將偵查、提起公訴與審判定罪的證明標準混同,浪費了大量的時間和訴訟資源,不利于節約訴訟成本,不符合法律適用中的及時性與合理性原則。一旦在早期的訴訟階段設置過高過嚴的證明標準,將給相應環節的辦案主體增加過重的心理負擔,讓他們不得不投入大量的司法資源去迎合本應由后階段的訴訟主體承擔的工作要求,容易混淆各個訴訟階段的分工,其結果很可能是延緩甚至阻礙正常的訴訟進程。(3)違背了刑事訴訟的階段性分工原則。在刑事訴訟制度中,偵、訴、審是三個相對獨立的階段,公檢法三機關如若在刑事訴訟的三個不同階段中適用同一的證據證明標準,也就很容易使人聯想到公檢法之間在證據認定上存在著重疊標準。既然標準重疊,也就意味著檢察環節的審查起訴對于偵查終結的案件而言或許只是驗證式的重復勞動,以此類推,法院的審判也只是對前面結論的“驗算”,意義不大。甚至于這在某種程度上模糊了偵查、起訴、審判之間的法定關系,將不利于三機關“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的刑事訴訟基本原則的貫徹落實。(4)對司法實踐產生了一些消極影響。對偵查、提起公訴的證明標準要求過高,偵查機關、檢察機關的手腳往往會被束縛,影響其職責的發揮。一方面,偵查、檢察機關極力追求定罪的成功率,強調有罪判決率,對沒有十足把握指控成功的案件不愿起訴。對于難以收集的證據,可能會導致案件拖延,容易對犯罪嫌疑人實行超期羈押,不利于保障人權。另一方面,這同時也是偵查人員為了使待證事實達到所謂的高證明標準而濫用職權、采用“刑訊逼供”的非法手段來獲取證據的一大動因。不利于對嫌疑人、被告人的人權保障。
三、對我國刑事證明標準提出相應的立法建議
(1)堅持證明標準質的統一性。根據我國現行法律規定, 刑事訴訟證明標準的實質是“證據是否確實充分”。“確實”是證據標準質的內容,“充分”是證據標準量的要求。“證據確實”這一質的標準在刑事訴訟各個階段是統一的,司法機關在初查后決定立案、偵查終結后移送審查起訴、審查后決定提起公訴、法庭審理后的宣判及其他訴訟階段據以定案的證據必須是確實的,任何未經查證屬實的證據不得作為定案依據。司法機關在刑事訴訟各個階段必須始終堅持“證據確實”這一質的標準,在毫不放松對證據確實性進行審查的同時,一要注重量的積累,以免發生因證據不確實、不充足而導致錯案。(2)由客觀真實向法律真實轉變。我們國家的這種客觀真實的證明標準,只是強調了案件事實的客觀程度并沒有為裁判者對案件事實的主觀認識確定明確的標準。因此,我們應該立足于刑事訴訟的法律性及其自身規律性,處理刑事案件時證據的證明標準只需要達到訴訟內真實即法律真實即可。所謂法律真實是指訴訟主體在訴訟證明過程中對案件事實的認定應當符合實體法和程序法的有關規定應當達到從法律的角度即可以認為是真實的程度,其本質是運用法律所認可的證據事實達到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程度即可。因此,我們國家的證明標準應該確立為“排除合理懷疑的”法律真實的標準。(3)在刑事訴訟中實體法事實與程序法事實應設立不同的證明標準。對于訴訟中的犯罪構成要件事實,由于關系到定罪量刑,影響到刑罰權運用的是否正確,更關系到嫌疑人被告人的基本人權,因此,對于這些實體法事實,我們必須采用“事實清楚、證據充分”這一嚴格的標準。而對于那些非必要的事實,我們只需要采用“蓋然性”標準即可,這樣既符合客觀實際,又符合訴訟經濟。對于“有關程序法的事實”可采用“可信釋明”的證明標準。即其僅需產生薄弱之心證,信其大概就可以了。除非這樣的程序法事實嚴重違反法律規定,影響到實體權利的分配、責任的承擔。(4)充分認識庭審前各訴訟階段證明標準量的遞進性。強調刑事證明標準量的遞進性,就是要使刑事證明標準符合刑事訴訟主體的認識遞進性這一客觀規律,要隨著訴訟主體積極的認識活動,案件事實逐步查清,證據的量逐步遞進最終達到人民法院定罪判刑所必須的“充分”程度。因而,我們建議,可以循著刑事訴訟的進程,根據證據的掌握程度,在不同的訴訟節點上設定存在鮮明差異和梯度的證明標準。
總的來說,對于我國的刑事證明標準,我們認為應建立多層次、有梯度的證明標準,不能籠統地一概而論,只以一個標準來貫穿刑事訴訟的整個過程。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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