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含芝
2013年4月,上海市推出了扶持青年編劇的新舉措,上海文化發展基金會經市委宣傳部的同意,面對全國45周歲及以下的青年,出臺了《青年編劇項目資助扶持辦法》(以下簡稱辦法)。辦法著力表達上海市振興舞臺劇和影視劇、長期培養青年創作人才的意愿。
上海的此次發力,激勵了青年編劇人才的創作,可以促進他們在一個良好的文藝生態環境中成長。這不僅與中國電影集團從2008年開始推出的“青年導演電影制作計劃”,以及在這之后有些民營公司、名人明星用民間力量扶持青年導演的各種計劃相呼應,更體現了上海與當下影視劇、舞臺劇發展、體制轉型、市場化建設進程的高度配合的意圖。當下國產影視劇、舞臺劇創作問題突出,上海市文藝人才培養機制的戰略性任務不容回避,創作型青年編劇的培養迫在眉睫,此舉措具有強烈的現實意義。
影視劇、舞臺劇新生產力培養的必要及其困境
世界電影史、話劇史的演進,證明了其生產力的生成、生長和發展,生產力的發展是藝術自身的形態發展和外部社會、政治、經濟等變革交織作用下的結果。20世紀90年代至今,隨著消費主義和娛樂主義的沖擊,中國影視劇、舞臺劇的創作視野、觀賞心理隨著社會改革、經濟快速增長……這些時代特征的變化而變化,在這樣的環境下,探索影視劇、舞臺劇的新生產力是無法回避和阻擋的趨勢。
從20世紀二三十年代開始,消費主義在上海漸漸建立起一套強大完整的邏輯體系,而作為中國電影的發源地、中國話劇的先鋒試驗田,上海當下的文化建設亟待提高,需要一套培養人才有效的機制,但是文化發展的新生產力在社會中獲得話語權并不容易,辦法推出之前,上海青年編劇的生存現狀囊括了編劇這個行業所遇瓶頸。
第一,編劇們個人化創作和商業命題之間的沖突。除上海京劇院、上海話劇藝術中心、上海文廣新聞傳媒集團(SMG)影視劇創作中心、上海克頓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等國有或民營企業的專職編劇有穩定的收入之外,其他專職或業余編劇基本靠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方式“海漂”著,或者從“海漂”去做“北漂”。商業化劇本的寫作保障的是編劇的基本生存,但命題作文式的寫作又同時影響了青年編劇的個人創作。就像業余編劇張鈺誠所說,寧財神七年磨一劍的《龍門鏢局》,對青年編劇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沒有基本的物質保障,誰有勇氣“七年磨一劍”?
第二,編劇相互之間,編劇與行業里其他環節人員缺乏必要交流。在創作藝術人才培養方面,中國內地各大藝術院校、綜合性院校向影視劇、話劇輸送了創作人才,尤其是在培養理論型人才方面,成果非常顯著。筆者所求學的上海戲劇學院,在本科的教育階段就分設了相關話劇藝術的專業,導表演、戲文(話劇編劇)、舞臺燈光、舞臺設計、人物造型、劇場管理等各專業緊密相扣,在內部建構了一套完整的話劇生產體系,青年藝術人才之間通過大量的課堂實踐、在鍛煉實際操作能力之外,與行業內部各個專業的同學熟悉交流,學院為(尤其導演專業)同學開設的課程涵蓋了話劇的每個環節。 但是在業余或者非科班出身的編劇中,如何熟悉掌握編劇以外的門道,如何“賣”掉自己的劇本,可以實現劇本的二度創作到舞臺呈現,對青年人來說,真的是一件棘手的事情。除了專門培養話劇人才的戲劇學院,在北京電影學院這樣電影創作型人才輩出的院校,文學系也沒有一門課程是要教會編劇們如何在產業競爭中“不吃虧、不上當”。
影視劇、舞臺劇新生產力培養的上海模式探索
2012年的《失戀33天》、《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2013年《北京遇上西雅圖》、《致我們終將失去的青春》,2013年的引起爭議 的話劇《蔣公的面子》、《驢得水》傳遞給我們的清楚明確的信息是:中國電影、話劇新生產力的發展已如破竹之勢,社會呼喚關注現實、觸及人性非 “人情”之作,面對觀賞心態早已不同的青年消費人群,他們必然是新生產力成熟發展的推動力。
上海此次培養新生產力措施,著重在幾個方面形成有利特色:
1.與參加評審通過、獲得扶持的青年編劇簽訂協議,保證扶持中的后續配套工作,具有法律效應。
2.對申報青年編劇給予寬容、充分信任的態度。材料送報具有選題和劇本兩種方式,且資金撥付方面,尤其優秀的作品組織二次評審討論,追加扶持資金;作品通過評審決議之后,一次性將資金撥付扶持對象,新舉措的這些條款增強青年編劇創作的積極性。
3.除了給予青年編劇資金扶持之外,和上海市重大文藝創作、一般文藝項目的資助有所不同,青年編劇的扶持重點在于對其后續的全程跟蹤,組織專家成立評審會,通過觀摩、研討等多種形式指導、提高青年編劇的作品。
4.在作品推薦宣傳方面,支持青年編劇創作的劇目出版成集、召開劇本朗讀會,提高作品知曉力度。劇本朗讀會作為院團發現新人新作的有效活動,改變的是編劇命題式寫作的局面,在青年編劇扶持項目中,此承諾針對編劇個人化創作和商業寫作的沖突,保護青年編劇個性、把握劇本思想深度。
5.對青年編劇的劇作落地做大量準備。辦法決定將優秀作品推薦給本市文化生產制作單位,配備制作費用,促成作品的二度創作。
相較第一期申報對象,第二期的申報對象呈現出了更加年輕化的特點,申報作品的題材不僅僅有青年視角描繪青年生活,還有以一個青年的視角反映的當代生活,甚或反觀歷史、時代生活,在視野上更加開闊。青年編劇文雅形容自己兩三年的商業寫作就是在“填字格”,而此次她個人提出的劇本選材是有關“失獨家庭”,用個人化的視角描繪此類家庭承受的壓力,給社會上的失獨家庭,關心失獨家庭的群體提供一個正面的、積極的精神取向作為創作初衷。有些以青年自身的閱歷無法把控的宏大視野題材,通過評審討論結果,給與青年編劇配備合適導師聯合進行創作,努力提高進度,實現劇本完整呈現的目標。
基于以上,筆者也提出自己的隱憂。當代文藝創作需要靠青年人才,在提供一個包容、寬松的創作環境之外,還需要青年人才對藝術的堅持和勤奮,內部和外部的因素聯合作用是推動促進文化產業良性循環的關鍵。人稱“公安編劇”的海巖在身兼多職的同時,將寫作作為一門興趣堅持了十幾年, 在現代社會講求經濟的大環境中,超出于自己的溫飽生計對自己的一點興趣執著追求的人并不多見,青年人在對自己寫作事業的追求,面對困難要想辦法克服,在上海推出新舉措,保證物質扶持的同時,不能忘記優秀作品的核心在于對寫作的堅持。
本著對青年編劇寬容、積極推新人新作的態度,辦法制定選題和完整劇本兩種申報方式,選題要求成熟的創意和構思,具體操作時只要提交5000字劇本大綱。對于此類申報對象,雖然已經推出制定的后續扶持工作,而青年編劇辦法本身是以孵化青年創作作品為重點,后續的配套扶持是關鍵,存在著一定的風險性。在長期的扶持過程中,雙方如何協調溝通、打磨提高劇本是一個值得探索,并且討論進行中的問題。
中國電影新生產力的建構,離不開新生產力的培養,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這個任務明確地擺放在我們眼前,我們需要不斷探索、更新,向實現這一任務的目標不斷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