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十七年”美國文學譯介與研究"/>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哈旭嫻
(南京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3)
半個世紀后的今天,我們回顧1949—1966年那段塵封的歷史,百感交集。這段歷史造就了中國文學史中前所未有的話語統一,強大的政治力量最終令文學領域內的一切異質思想噤聲;“政治”先于“藝術”的文學評判標準不僅抑制了國內優秀文學的創作,也將一大批意識形態相左的外國文學作品排除于國門之外。梳理這17年美國文學在中國的譯介與研究狀況,我們發現,在政治馴化的表層之下,文學工作者私人的審美旨趣成為一股潛在的暗流,與政治規范在文學領域展開角力,令文學的譯介活動混合著政治與個人情結的雙重性質。只是政治力量太過強大,以至于令人忽略了藝術在“十七年”文學活動中的存在。事實上,對藝術審美的追求早已根植于新中國第一代文學工作者的靈魂之中,成為了他們的生活狀態,因此,這些文學工作者自身的藝術素養在政治因素的壓力下作出妥協和讓步的同時,也在可行的范圍內采取了適當的策略作用于文學活動。
建國后中國文藝思想很大程度上受到蘇聯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文藝政策的影響,追隨蘇聯奉行的現實主義至上的文藝觀念,不僅是在文學創作上,現實主義也成為翻譯界用來甄選和規約外國文學的重要標準。我國對美國文學的譯介,介紹最多的前幾位作家:馬克·吐溫、杰克·倫敦、德萊塞、歐·亨利等人都是傳統的現實主義作家。美國文壇在20 世紀二三十年代,左翼文學盛行,被稱為“紅色的三十年代”,期間誕生了一大批信宣揚無產階級理想的左翼作家。今天看來,左翼作家如霍華德·法斯特,艾爾伯·馬爾茲,邁克爾·高爾德等人作品的藝術價值不高,國內80年代之后編撰的外國文學史著述中對這些作家介紹很少,美國國內文學史對他們的評價也不高。但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他們在中國受矚目的程度,遠高于美國國內認可的一流作家。應該承認,他們在新中國初期享有的聲名與他們的文學價值不相匹配,他們占據了新中國文學的太多空間,而兩次大戰期間的很多美國一流作家的作品在中國基本未被翻譯,如:斯科特·菲茨杰拉爾德、威廉·福克納、尤金·奧尼爾、埃茲拉·龐德等人很少被新中國的文學工作者們談及。文學接受偏離文學本質,與政治掛上鉤,必然導致這些一流作家的文學地位和文學價值被政治敘事所遮蔽和懸置,無法在新中國初期獲得應有的重視和評價。
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文學思潮不僅影響了我國外國文學的攝取標準,新中國成立之初,我們對外國文學的評說也是以“現實主義就是一切”①雷內·韋勒克:《批評的概念》,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1999年版,第229頁。的蘇聯觀點為導向。在蘇聯,由高爾基最初提出的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文藝觀在政治作用下成為庸俗社會學的表現,從本質上背離了現實主義。他們將文學簡單地二分為無產階級文學和資產階級文學、革命文學和反動文學、現實主義文學和反現實主義文學。庸俗社會學觀點在我國文學批評與文學史領域影響深遠,直到80年代初期都沒能完全脫離它的桎梏。建國后的一段時間內,在評說美國文學時蘇聯學者的觀點常被提及。這么做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文藝工作者尚不熟悉應該如何在一元意識形態話語體系中言說文學,與主流意識形態保持一致;更重要的原因出于新中國文學工作者的一種自我保護意識,蘇聯文學批評模式因與我國具有共同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層面,符合我國文學文化領域內的思想建構需求,因此,引用蘇聯學者的觀點可以避免犯“政治路線”上的錯誤。此外,從國家層面講,引用同盟者的觀點也是一種情感認同的傳遞,是國家發展過程中的文化戰略表現。
1958年北京師范大學編寫的《外國文學參考資料》美國文學部分,90%的內容直接譯自蘇聯學者的論文;王科一在《德萊塞和他的〈美國悲劇〉》一書的后記中提到他對蘇聯學者觀點的借用;黃嘉德的文章《美國民主詩人惠特曼——紀念“草葉集”初版一百周年》也參考了蘇聯學者M·孟德森的相關研究。②1958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翻譯出版了孟德森的《惠特曼評傳》,黎維譯。該書根據蘇聯文學出版社1954年版《瓦爾特·惠特曼》譯出。霍華德·法斯特事件最能體現建國初期我國在文學上對蘇聯的追隨。法斯特在美國本土的文學地位并不高,很多文學史著作只是將其定位為歷史小說家。③參見埃默里·埃利奧特主編:《哥倫比亞美國文學史》,朱通伯等譯,四川辭書出版社1994年版,第713頁。而在蘇聯,法斯特被政治化為“爭取和平與民主的戰士”④蘇聯文學報:《霍華德·法斯特的“個別事件”——揭露美國反動政治的文件》,《文藝報》1954年4月。,他的主要著作都被翻成俄文,并在1953年被授予“斯大林文學獎”。1957年法斯特公開宣布脫離美共之后,他在社會主義國家的形象一夜之間由“和平戰士”轉變為“共產主義的叛徒”。蘇聯《文學報》1958年第13期發表多篇文章批判法斯特的“修正主義”。我國緊隨其后,《文藝報》1958年第8期以刊載了我國著名作家巴金、曹禺、袁水拍等人批判法斯特的文章。巴金先生因沒有從始至終以階級斗爭的視角撰寫文章,反而從知識分子的心靈來解釋這一事件,對法斯特的退黨寄予一定的同情,遭受各方質疑。最終,巴金先生不得不公開檢討自己的“過失”。巴金先生檢討事件說明,個人聲音被強大政治話語擠壓為異質存在,正面沖突只會導致前者的毀滅。文學工作者在這種彌漫四散的政治壓力下,最終選擇與國家意志保持高度一致,將社會主義現實主義內化為文學活動的原則和方法。
50年代后期,由于中蘇兩國政治關系的轉變,我國開始疏遠和背離俄蘇文學,客觀上講,主流意識形態的政治調整為歐美國家文學在中國騰出更多的接受空間。《文藝報》于1957年第12期刊登文章《打開通向世界文學的大門》,談到將譯介工作局限于蘇聯文學的危害,“使我們目光狹窄。……對西方文學的忽視,正是新文學達不到應有水平的原因”⑤馮鍾璞:《打開通向世界文學的大門》,《文藝報》1957年第12期。。這篇文章后來被定為右派言論,但在當時,《文藝報》的言說表明了官方意識形態在外國文學選擇中的一次重大轉變。從翻譯的數量來看,1949—1950年出版的美國文學譯作為29 種,1951—1952年兩年間翻譯出版的美國文學數量為17 種,1953—1959年7年間推出了142 種翻譯作品,1960—1966年則迅速跌至27 種。⑥各時間段出版的美國文學譯作數字轉引自孫致禮:《1949-1948:中國英美文學翻譯概論》,譯林出版社1996年版。這些數字是主流價值取向轉變在作品翻譯出版中的直接顯現。
在推行現實主義至上的新中國,美國浪漫主義文學理應是受到抵制的,然而我們所見的事實卻不是這樣,不少美國浪漫主義作家,如歐文、庫珀、霍桑、朗費羅、麥爾維爾、惠特曼等在建國初期得到進一步譯介,結集出版了不少他們的作品。這一現象,一方面可以視為20 世紀上半葉外國文學傳播的余脈,但從本質上講,浪漫主義作品中與生俱有的超越性、對世俗的反抗和對自由的呼喚,契合了建國后的革命浪漫主義精神。文學工作者尤其是翻譯者在浪漫主義作品合法地位獲取上功不可沒。雖然無法改變作者賦予文本的故事體系,建國后,譯者常在前言介紹中植入無產階級話語,以此介入文本意義生成,對文本原有的意義系統進行重組和變異。譯者在浪漫主義作品中機械地套用批判公式的“曲線救國”方式,為作品披上了“批判”的外衣,賦予了一部作品存在的合法性。那些我們今天看來荒唐可笑的文字,飽含了譯者的良苦用心。例如,霍桑《紅字》前言,譯者在1954年版本的前言中引用了蘇聯出版的《美國詩文選》的觀點:“(拿姍弩·霍桑)是一個保守的浪漫主義者,他忌恨美國資產階級的市儈和虛偽。……這里要提醒讀者,美國大多數初期的移民者都是清教徒,這些屬于資產階級的人們,從封建的歐洲逃亡到了美國。”①侍珩:《新譯本前記》,載《紅字》,侍珩譯,上海文藝聯合出版社1954年版,第1頁。而在1948年出版的由同一譯者翻譯的版本前言中,卻沒有上述這部分階級表述,更多地談論了作品理解以及翻譯中的插曲。伊格爾頓說過,“所有文學作品都是由閱讀它的社會‘再創作’的……沒有一部作品和當時對它的評價,能夠簡單地、不走樣地傳給新的讀者群。”②伊格爾頓:《文學原理引論》,文化藝術出版社1987年版,第15頁。我們在這里不僅要看到文學領域內的泛政治化階級斗爭的言說解讀系統,文本原有的意義在譯者介紹中被懸置、過濾。我們更應該注意的是譯者無奈舉措背后的積極意義,譯者的階級批判話語賦予了西方浪漫主義作品在中國的合法身份,它們通過“誤讀”的方式才有了和中國讀者對話的機會。
兩次世界大戰期間的美國文學以現代主義文學成就最高,在公開層面,這些現代主義作品無法和大眾見面。但是,少數現代主義的作家作品卻能借助于“批判對象”的身份出現在少數人的視域中。《麥田里的守望者》和《在路上》是以內部資料的形式發行;1962年上海文藝出版社發行了周煦良等譯的《托·史·艾略特論文選》,這是新中國翻譯出版的第一部西方現代主義作家文論集;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西方文學組編選了一部二卷本的《現代美英資產階級文藝理論文選》,由作家出版社內部發行;同年,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編印了一本“內部參考資料”——《美國文學近況》,介紹了福克納、海明威、斯坦貝克等人的作品,這是“十七”年對美國當代文學的一次真正關注。③方長安:《“十七年”文壇對歐美現代派文學的介紹與言說》,《文學評論》2008年第2期。上述幾部作品和著作在中國有著共同的標簽——反動、腐朽,它們的出版是用來證明資本主義社會沒落、社會主義具有光明前途這一命題的例證。無論最初的目的為何,我們都不能否認作品背后譯者在文本擇取和翻譯過程中付出的努力以及他們表現出的學術素養,這批早期資料,影響了80年代新時期中國文學的發展。
建國后的17年間,國內學者就美國文學撰寫了一些評論文章,這些文章總體上體現了階級的眼光和批判的意識,帶有濃厚的政治意識形態色彩,作者刻意在政治上保持與西方意識形態的距離,運用批判的眼光審視美國作家和作品。但是,無可否認的一點是,新中國的文學言說者往往具有很高的學術素養、完整的知識結構,很多作者對古典文學以及離我們很近的現代主義非常了解。但是,鑒于時代規約的言說語境,個人的藝術言說空間被宏大敘事話語體系逼仄。他們在進行專業性作品解讀的同時不得不時刻表明自己的階級立場,同時,自身的藝術素養又會在不經意間躍然紙上,因而文章常常游走于作品的“政治標準”和“藝術標準”之間,學術熱情與政治理智穿插交錯,折射出那個年代的文學工作者在政治立場與審美趣味取舍上的矛盾心態。
新中國在文學評說中,體現了對象擇取的意識形態層面的二元對立:作為進步作家被介紹,或是作為“反動典型”被批判。與文學評說相對,由于政治考量、譯者介入、政策轉換等多種因素的合力,在翻譯對象的擇取上則更多體現了階級模糊性和多樣化特點。
1949—1966年間國內文學評說關注的美國作家,以霍華德·法斯特為最,其余依次為惠特曼、馬克·吐溫、海明威、杜波依斯、德萊塞、艾略特、賽珍珠。而同時代國內共翻譯美國文學作品200 余種,涉及作家70余位,其中,以馬克·吐溫最受關注,出版了他的作品30 種。此外,杰克·倫敦、法斯特、德萊塞、馬爾茲、歐·亨利、休斯、海明威、朗費羅、歐文等作家也是國內出版較多的美國作家。我們發現國內評論和譯介在美國作家擇取上表現出不盡相同的關注傾向。作家本人創作的作品數量固然直接決定了作品的譯介數,但是,通過兩組數字的差異我們也可以一窺文學譯介與文學評論所承載的不同的社會政治功能,以及個人藝術審美與國家政治間力量懸殊的博弈。
國內翻譯文學是以新中國廣大民眾作為外來文學的接受主體,因此在外來文學資源的擇取時,作品的革命性和階級性成為首要條件。向廣大人民群眾揭露資產階級的“剝削本質”,宣揚資本主義社會內部的人民為爭取光明和自由所進行的英勇斗爭,激發人民建設社會主義的熱情,成為建國初期外國文學作品必須承擔的社會政治功能。基于政治意識形態賦予文學的教化功能,國內在美國作家的選擇上主要有兩大類:一類是同情中國人民的進步作家,如馬克·吐溫,另一類是“資本主義掘墓人”式的批判作家和無產階級作家。這就造成美國文壇20 世紀30年代興盛的左翼文學在新中國翻譯界頗受青睞。30年代中期,經濟大蕭條剛剛過去,很多美國作家都在辯論社會主義的目的,并企圖在作品中作具體化的表現。雖然美國國內主流文學史對這批左翼作家的作品評價不高,但是它們的意識形態吻合了新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時代話語,成為了新中國美國文學譯介的重要資源,很多作品被多次重印,發行量巨大。數據顯示,處于譯介前5 位的美國作家,除了馬克·吐溫,其他4 位中,杰克·倫敦是美國早期的社會主義者、無產階級文學的先驅,德萊塞、馬爾茲、法斯特等人都是左派作家,德萊塞還在逝世前加入了美國共產黨,是一位堅定的共產主義理想的信奉者。
為何在評論界關注對象中出現了意識形態對立的艾略特和賽珍珠?從文學承載的政治功能角度來講,作品譯介針對的是廣泛的全體民眾,以單向、簡單灌輸的形式,承擔宣揚革命、揭露階級壓迫等社會主義建設賦予的功能;而文學評論的接受主體則是國內少數文藝工作者,因此在宣揚無產階級革命的基礎上,將持不同意識形態的美國作家作為“資產階級的代言人”,從否定和批判的角度加以言說,以此來提高文藝工作者的政治素養和批判意識是文學批評承載的批判功能之一。在宏觀層面上,統一國內文藝工作者的思想于一元化的官方意識形態體系是建國后文藝工作的重點。以《文藝報》為首的各類文學刊物正是擔負了統一文藝工作者的思想、貫徹毛澤東文藝路線等職責。這就不難理解,我國在“十七年”的文學譯介活動中,基本不涉及艾略特和賽珍珠等人的作品,而在批評接受領域,他們卻頗受關注。主流意識形態主導著文學交流在不同層面的推行,它建起接受屏障,將不符合標準的作品剔除出大多數人的接受視閾;而針對知識層次相對較高,且具有相對思想獨立性的文藝工作者而言,要完成對他們的深層次思想改造,必須從暴露事物的“本質”入手,而不能一味采用屏蔽和篩除等簡單方法。因此,可以說緣于接受主體差異而賦予文學活動的不同功能,是引發翻譯界與批評界在對象選擇上存有差異的原因之一。我們在這些批判言說中不能忽視的是言說者的主觀意志,他們的言說既是對國家意志的附和,換個角度,批判也是接受的一種方式,為我們了解美國文學開啟了一扇窗。
不難看出,在捍衛和服務新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政治語境中,外國文學工作者作了妥協,同時他們也在靈活運用工作賦予他們的權力,在狹窄的文學空間下,根據自身審美標準選擇多樣風格的外國文學作品與讀者分享。此外,文學工作者的內在審美情趣又受制于時代規范,因此,他們往往處于兩難之間,表現為文學評說中的矛盾心態。應該看到,“十七年”的美國文學譯介和研究對新中國文學發展的貢獻不容忽視,50—60年代中國現實主義文學創作固然是對蘇聯社會主義現實主義創作方法的呼應,但是美國的左翼文學和無產階級文學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巴金、丁玲、駱賓基、矛盾等人初期的創作轉型。60—70年代,海明威、惠特曼、杰克·倫敦、馬克·吐溫等人的作品無聲地滋養了很多中國作家,為新時期中國文學的復蘇和爆發積蓄了文學能量。美國文學中傳遞的自由、積極、樂觀、平等等思想吻合了新時期中國作家的精神訴求和創作心態,而美國文學中新穎的創作技巧和富有個性的創作風格為中國作家打開了一扇通向外部世界的窗戶,成為很多中國作家創作靈感的來源和文學創作模仿的對象。美國文學也在80年代之后成為影響中國文壇的重要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