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倪瓚山水筆法中的“逸氣”

摘 要：筆墨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畫者的精氣神。而在倪瓚的山水畫中，用筆極簡、惜墨如金而又可以輸內涵豐富，可謂無畫處皆妙境。在倪瓚的用筆賞析他胸中之逸氣。

關鍵詞：用筆；逸筆；逸氣

[中圖分類號]：J2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0-0-01

一、倪瓚其人及藝術成就

倪瓚（1301～1374）號云林，江蘇無錫人。自幼博學好古，家雄于財，四方名士日至其門。元順帝至正初忽散家財給親故，未幾兵興，逃漁舟以免。入明，黃冠野服，混跡編氓。工詩畫，畫山水意境幽深。與黃公望、王蒙、吳鎮為元季四家，著有《清閟閣集》。他作畫自謂“不過逸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耳”。

可以說中國畫的靈魂就是筆墨，因為它不單單是技法的問題，還可以在其運用中表現出一種深遠的意境。倪瓚的畫以董其昌為宗，又參以荊浩、關仝的技法，兼師李成的樹枝技法，最終形成了自己的繪畫風格。倪瓚的畫極注重筆情逸韻。張庚在《圖畫精意識》中說過：“云村子……其用筆之簡而盡，淡而厚，枯瘦而潤，較諸作尤妙。世之以解索皴作方石，自謂得高士法者，來見此圖耳。”倪瓚的用筆與眾不同，在他的畫中用筆極簡，惜墨如金而又可以輸內涵豐富，可謂無畫處皆妙境。可以說在倪瓚的用筆中能賞析到他胸中的逸氣。這里的筆不單單是一種技法表現，更是對作者藝術修養的再現。顯然這種用筆的追求乃是一種至高的境界，乃至人的修養與自然的融合。所以，在倪瓚的山水畫中，他用干筆皴擦、側筆、折帶皴等筆法書寫了他胸中的逸氣。

二、倪瓚的山水筆法

（一）倪瓚繪畫之逸氣

倪瓚繪畫重“逸氣”。何為逸氣，即出于胸，基于氣。“氣”，在中國古代，可說是萬物之本源。而倪瓚“逸氣”之“氣”與東漢王充《論衡·自然》中所言之氣十分相似。王充認為“氣也，恬淡無欲，無為無事者也。”與倪瓚的“逸氣”追求恬淡無欲，與世、與物無爭之狀態有共同之意。而在氣前面加上定語成為“逸氣”，始于曹丕在《與吳質書》中“公翰有逸氣，但未遒耳。”可見，“逸氣”乃是“氣”的派生。而在我國文藝理論上談到的“氣”與倪瓚所說“逸氣”相對的是儒家的“浩然之氣”。“浩然之氣”與“逸氣”相較，二者都是高尚人格的表現。前者屬于以道德為基礎的“至剛至大”雄渾之氣，后者則屬于“自由天放”的秀婉之氣。“浩然之氣”來自于對仁義的修養，而“逸氣”則來自于老子特別是莊子的思想。崇尚自然，追求一種順乎天性，逍遙不拘的精神自由，欣賞逍遙而不拘常法的奔、縱或幽隱而不從流俗的高、遠。而倪瓚的逸氣，正是這種逍遙不拘、無為而為、出乎自然，書寫了胸中之逸氣，不為世俗而牽絆的美學觀點和藝術思想的表現。 倪瓚在《云林論畫》中說“仆之所謂畫者，不過逸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耳。”可以說逸氣是不為功名利祿所羈的個人思想感情的傾露，而倪云林之逸筆即是在這種思想感情支配下的外在感情的具體顯現，為抒發內心之逸氣而描繪其作品。

（二）倪瓚之用筆

倪瓚用筆的特點是側鋒用筆，筆致比較方折，顯得很剛勁。側筆在用筆上是偏倒一方，豎畫橫落筆，手腕轉動更為靈活，因而帶動筆的運動更加自由，畫出的線條也更加的活潑靈活。董其昌云：“作云林畫，須用側筆，有輕有重，其佳處在筆法秀峭耳。宋人院體皆用圓皴，北苑獨稍縱，故為一小變。倪云林、黃子久、王叔明皆從北苑起祖，故皆有側筆，云林其尤著者也。”

何為折帶皴，主要是用以表現山石和樹皮的紋理，折帶皴是用側峰臥筆后行，再轉折橫刮，向左行可逆鋒向前，再轉折向下。畫出的墨線如“折帶”一般。鄭債說過：“折帶皴如腰折轉也，用筆要側，結形要方，層層連疊，左閑右接，用筆起伏，或輕或重，與大披麻之變法也。”

折帶皴用筆的特點就是側峰，用側筆表現出來的線條秀美，可以抒發主體意興。同時，用側筆顯得更加靈活多變，生動有意趣。倪云林重逸筆，他在《云林論畫》中說：“仆之所謂畫者，不過逸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耳。” 逸筆即放縱自如的筆致，草草即草率而簡略。而側筆，則更好地把這種“逸筆”和“逸氣”表現出來。可以說也正是出于這種美學趣尚的。倪云林繪畫作品中的“逸”，是對其筆法的超越。倪云林心態淡然超逸，用筆也就格外地自然。這里，也包含者對技法的高度嫻熟。他的作品，已達到了心手為一，使清逸之趣在無意的筆墨中流露出來。但是如果用側筆而不講究筆墨的干濕，就會顯得太過媚俗而流于弱無氣骨。倪云林為表現山石林木的氣骨，則使用了渴筆皴擦的方法。不僅保留了江南山水的秀美又溶入了渾厚，顯得更有力道。

（三）倪瓚用筆之作品體現

倪云林的畫以簡勝。表現出一種極其清幽、潔凈、降溫和恬淡的美，給人一種凄苦、悲涼；索寞的感覺。在構圖上，以一河兩岸，一兩個土汰三五株柏樹為主。在筆墨上，不用濃重的筆，更少大片的經。用筆更是以柔而輕為主。【1】倪瓚代表作《漁莊秋霽圖》這幅畫中可以看出，作為畫面主體的六棵松樹就很好的表現了倪瓚用筆中的特色與其意境。倪瓚畫樹，師承李成、郭熙，但是他大膽加入了對側峰的運用，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圖中，倪瓚先用干筆淡墨，從樹根起用臥筆皴擦至樹頂，再運筆使之一氣呵成。筆墨輕靈以表現微妙的樹干的質感，再然后以稍微濃一些的筆墨在邊緣勾勒，表現出樹干的外形與結構。這樣的方法并不是表現精細的外形而是注重結構之間的一種精神。在虛的地方，保留著最開始畫的那一筆的筆形筆意，以求筆墨的自然相融，和諧精妙。而這樣的勾勒也正表現出了簡約、平淡。在他筆墨中的多變性、意境的空寂、蒼茫，這一切都體現了一種平淡的“逸筆”，也使得“逸氣”蘊含于其中。

注釋：

【1】陳傳席：《中國山水畫史》，陳傳席著，江蘇美術出版社1988年版，第512頁

參考文獻：

[1]、盛東濤.中國名畫家全集倪瓚.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2]、陳傳席.中國山水畫史. 江蘇美術出版社，1988年版.

[3]、（清）張庚. 圖畫精意識. 上海書店出版社， 1994年版.

[4]、 潘運告.元代書畫論. 湖南美術出版社，200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