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迪斯尼電影《木蘭》借助中國元素,塑造了一個個人英雄主義的木蘭形象,是對中國樂府民歌《木蘭辭》的完全顛覆。
關鍵詞:電影;《木蘭》;《木蘭辭》
作何簡介:戴秀群 ,女(1979-),莆田大學本科(在職研究生在讀)中學一級,莆田第二十四中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0-00-01
看過迪斯尼電影《木蘭》的中國觀眾,恐怕都有這樣的疑問:這是花木蘭嗎?那么,迪斯尼電影《木蘭》和我國南北朝時期北方的樂府民歌《木蘭辭》之間,到底存在多大的差異呢?下面就兩者的不同,從個人理解的角度作粗淺的解讀。
我們先來看一看《木蘭辭》開頭是怎么寫的: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嘆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愿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
“唧唧”,有人解釋說是紡織的聲音,那“不聞機杼聲”是怎么回事,不是前后矛盾嗎?不矛盾。我們完全可以想象:當時木蘭坐在織布機前織布,織著織著就心煩意亂起來,然后就織不下去了,干坐著嘆息。這個畫面至少給我們兩點印象:其一,花木蘭正在從事著作為中國古代女性的傳統工作——織布,她的身上具備中國古代女性勤勞能干、安分守己的傳統美德;其二,她是在“嘆息”,注意,不是在“哭泣”,因為“哭泣”是完全無助的表現,“嘆息”則說明她的內心正在經歷一場激烈的斗爭,她心亂如麻,因為昨天夜里看到可汗征兵的名冊里都有父親的名字。考慮到父親沒有長子必須親自應征,她做出了驚人之舉——“愿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可見出征完全出于一片孝心,可贊可嘆。
而迪斯尼電影《木蘭》中我們的女主人公又是怎么出場的呢?
首先從外形上就是絕對的顛覆,那是朵拉,抑或是櫻桃小丸子,反正怎么看都無法與中國人心目中的巾幗英雄花木蘭聯系到一起。就像我們喜歡說“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美國人心中自然也有不一樣的花木蘭形象,但是,即便是“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也還是哈姆雷特,而不可能是賈寶玉,所以,就算讓花木蘭漂洋過海,花木蘭應該還是花木蘭,而不至于變成花小蘭抑或別的,而迪斯尼公司呢,卻讓我們的女主人公穿著抹胸小背心和過膝小短褲從床上一躍而起,利用小狗幫她喂雞,天真活潑又淘氣十足。這跟中國老百姓心中那個端莊賢淑的女兒身花木蘭實在相去甚遠。
接著我們來看木蘭進城。
《木蘭辭》中是這么寫的: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這跟前文“愿為市鞍馬”相照應,說明木蘭進城是為了配備應征從軍的行頭,至于為什么要這么不厭其煩地“東”“西”“南”“北”跑一遍,前人已作研究,在此不再贅述。問題在于,如果購買戰馬和乘馬用具確是花木蘭親力親為,那是不是也太“招搖過市”了?明擺著就是在告訴大家:我花木蘭要替父從軍了!那也就不必女扮男裝,隱瞞身份了,這顯然不合常理啊。可惜年代久遠,又是民間故事傳說,我們無法還原一個真實的花木蘭,我們也不能簡單復制粘貼一個新的花木蘭,我們只能從《木蘭辭》的文本解讀中,再去打撈點有價值的歷史碎片,以期盡量拼接一個比較接近原型的花木蘭。基于此,我們從時間上來梳理一下:“昨夜見軍帖”的“昨夜”說明“木蘭當戶織”應該是在“見軍帖”后的第二天,而“旦辭爺娘去”的“旦”說明木蘭在決定“從此替爺征”的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可見戰事迫在眉睫,每家每戶都在緊張地準備,誰也無暇顧及,而木蘭為了父親免受戰爭行役之苦,也顧不了那么多了。這從下文的“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和“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的日程安排和行軍速度中可以得到佐證。
而迪斯尼電影里的木蘭呢,她不是進城買馬,而是騎著馬進城相親。在木蘭替父從軍之前,安排這樣一個相親失敗的情節,顯然是別有用心。既然作為女性的角色以失敗告終,那要怎樣才能光宗耀祖呢?于是木蘭選擇了替父從軍,其中當然有孝順的成分,但更多應該是追求自我價值的體現。這種思想在一開始可能還藏在木蘭的潛意識里,但是,在木蘭受傷暴露女兒身而被遺棄在雪地上時,她對木須龍說的那番話,讓我們更清楚地看到了木蘭的內心世界。
這樣看來,迪斯尼電影《木蘭》和《木蘭辭》之間,根本不存在可比性,甚至可以大膽地說,迪斯尼電影《木蘭》是對《木蘭辭》的全面顛覆。那么,我們似乎也沒有繼續分析的必要,因為接下來迪斯尼電影《木蘭》更側重展示戰爭的宏闊場面和對打斗場景的處理,而《木蘭辭》,只字不提戰爭過程,我們看到的,只有戰爭的結果,那就是: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勛十二轉,賞賜百千強。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愿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
直到戰爭結束,木蘭的身份都沒有暴露,一句“送兒還故鄉”,就讓自己全身而退,從軍十多年,居然連她的戰友都“不知木蘭是女郎”,極具傳奇色彩。迪斯尼電影干脆把這種上天無形的庇佑化作有形的守護:祖先蘇醒,木須龍護衛,蟋蟀跟班,把這種傳奇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完全顛覆我們的眼球,也顛覆了我們的傳統觀念。
最后,《木蘭辭》用了很大的篇幅描述木蘭回到家的情景:
爺娘聞女來,出郭相扶將;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床,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云鬢,對鏡貼花黃。出門看火伴,火伴皆驚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
她是如此急切地渴望回到家,如此急迫地希望恢復女兒身,我們甚至可以想象得出,當她看到“同行十二年”的伙伴們“驚忙”的眼神時,該是怎樣的自鳴得意,這種成就感一點都不亞于之前的赫赫戰功!
而迪斯尼電影中的木蘭呢,當她暴露身份被趕回家時,她是那樣的不舍和失望,按理說,她女扮男裝,替父從軍,本是死罪,現在讓她安然回家,該是一件多么值得歡呼雀躍的事,但是她卻黯然神傷,這充分說明,她確實不是出來“混”的,她需要別人給她機會,證明自己的價值,進而光宗耀祖,為花家贏得無限榮光。這跟《木蘭辭》確實存在天壤之別。
總之,迪斯尼電影《木蘭》借助中國元素,塑造了一個個人英雄主義的木蘭形象,是對中國樂府民歌《木蘭辭》的完全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