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誤導

前不久讀到一篇文章——《教育的一種誤導》，作者這樣寫道：“以前我認為中國教育的最大癥結是只講應試，沒有素質。現在我認為，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看到在異常艱苦的條件下，人們為了理想而隱忍努力，誰能不嘆息一聲又一聲呢？可是，他們的理想是什么呢？除了課本之外，那些無限付出的教師，給學生們都灌輸了些什么呢？老師說，孩子們，你們一定要走出去啊，外邊的世界很精彩；老師說，孩子們，我們這里山窮水惡，只要走出去，哪個地方都比這里強；老師說，孩子們，到城里去，到最大的城市里去，比如北京，比如上海，比如紐約……他們一直把學生往外部世界引誘，讓學生離他們的內心，離他們扎根的家園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這篇文章還被放到網上，不少人跟帖贊同作者的觀點。

真是老師在誤導嗎？如果真有一種誤導，到底是誰在誤導呢？

2012年4月，亞洲開發銀行報告稱，中國城鎮居民家庭人均收入是農村居民家庭人均收入的3.5倍。云南省委九屆二次全會明確提出，各地必須按照“守住紅線、統籌城鄉、城鎮上山、農民進城”的總體要求，加快推進具有云南特色的城鎮化進程。推動農民進城，要以促進農民工特別是新生代農民工進城落戶為突破口，全面放寬中小城鎮落戶條件，建立健全就業創業扶持、教育、住房、農村土地管理等機制，確保2012年實現120萬農村人口在城鎮落戶。如此說來，黨委政府不也在讓大家往城里走嗎？

然而，急劇的城市化進程又讓農村面臨“空心化”。青壯年勞動力大量進城打工，種地基本靠老年人勉強維持，土地撂荒現象突出；農村學校大量撤并到鄉鎮，偏遠山村的孩子們不得不從小離家住校，一些有條件的家長到學校附近租房陪讀，更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農村的“空心化”趨勢。其實，往城市走只是眼下國人跑路的小兒科，有能耐的人都在用腳投票——移民海外了。2011年6月，國務院僑辦宣布，中國外海僑胞數量已超過4500萬，絕對數量穩居世界第一。為什么要背井離鄉走出去？有位企業家說：“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總是提心吊膽，不知道什么時候，哪個部門會以什么理由來把我憑本事干的一番事業給毀了。”據說，優質的教育，健康的環境，安全的食品，規范的法律，甚至身份的象征，都對精英移民有著巨大的吸引力。那些有權者則做起了裸官，把妻兒遷居到國外，把金錢轉移到國外，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便溜之大吉。

一位領導同志在給留守兒童的回信中寫道：“在我們心里，每一個孩子都不普通。你們現在是我們的至愛、祖國的花朵，將來是社會的財富、國家的棟梁。你們成長的每一時刻都牽掛著我們的心，你們的幸福和健康成長正是我們為之奮斗的真正價值所在。”這恐怕也只是說得好聽。也許因為——他們分福利房，就說房價不高；他們有特供菜，就說食品安全；他們有全球最好的醫療條件，自然不擔心吃破鞋膠囊；他們的孩子在國外受教育，就盡情糟蹋國內的教育。

向往優質的生活并不是一種錯，也不可恥，而是人的本能。有錢和有權的人都往國外跑了，農村孩子就不能“到城里去，到最大的城市里去”？以我們的現實而言，那番說辭對孩子們有說服力嗎？你總不能又耍賴說“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吧？

一位印度老人對孫子說，每個人的身體里都有兩只狼，他們殘酷地互相搏殺。一只狼代表憤怒、嫉妒、驕傲、害怕和恥辱；另一只狼代表溫柔、善良、感恩、希望、微笑和愛。小男孩著急地問：“爺爺，哪只狼更厲害？”老人回答：“你喂食的是哪—只？”